这边贾琏等人追着义忠逃跑的身形而去,石丛和二个兄弟并一干太监原地护着皇上一路往行宫而去。
就在贾琏等人追了大约几百米远后,贾琏佩剑的剑穗陡然裂成两瓣掉在了地上。
圆形的平安玉扣此刻一分为二的掉在草地上,贾琏心口一突,陡然便道:“快回去。”说着便往回赶去。
贾琏掉头一路飞奔,听着前头传来打斗声,再一看,便见着一把利剑直直的刺向皇上,贾琏双眼圆瞪,一个急冲,推开了皇帝,而自己则持剑挡下了这一剑。
“贾琏!”
熟悉的声音,贾琏此刻才发现拔剑刺向皇帝的竟然是一向憨厚的石丛。
见着贾琏拼死护住皇帝,石丛一双眼睛闪着寒光,而贾琏从最初的惊诧转而慢慢淡定下来,直视石丛道:“好好的当个龙禁卫侍卫不好么,何苦!”
“废话少说!”石丛挥剑便来,贾琏自知不敌,利用地势躲避间时不时的偷袭石丛,而皇帝身边的太监则时不时的协助一二,几十招下来,贾琏竟觉得还可应付,于是便又花了十二分的精力。
贾琏这边越战越勇,可石丛却忍不住了,招式越发狠厉不说,颇有搏命的架势。
只不过这人越急便越是容易犯错,贾琏瞅准一个破绽,斜刺而去,石丛大腿中剑,双眼发红,打骂一声:“狗皇帝。”拔剑不要命般冲着皇帝而去,贾琏一个转身抬起一脚,直接踢在他后腰上,石丛本就是憋着一口气,被贾琏一脚卸了力气,直接趴在了地上,贾琏乘势压住了他。
石丛发丝凌乱,自知难逃一死,嘴里骂道:“也不知是你运气好,还说我运气背,这都是命。”说着一扭头,口吐黑血,已经气绝。
第92章
石丛死的如此干脆, 是贾琏没有想到的。
胸口涌起一股血腥味,贾琏忍住恶心,强撑住道:“皇上, 是回行宫么。”
皇帝没有看贾琏, 而是抬着头看着周围的树冠道:“出来吧!”
随着这一声落下,从一棵高大的树上跳下一人, 贾琏吃惊的看着这人, 竟然是义忠亲王。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才逃走的到底是不是义忠亲王, 贾琏脑子有些糊涂起来。
而皇帝似乎对此很是淡定, 抬起脚走了两步,贾琏紧跟其后,义忠亲王眯着眼睛看向皇帝,拍了拍手道:“要不是我留有后手,差点中计。”
义忠说完这话,看着皇帝道:“别看了,胡飞他们说不定早就被疯狗咬死了,而你准备的死士也被我解决了, 你身边还有什么人。”义忠说完带着讥笑看着站在皇帝身边的贾琏。
而贾琏则示威般的看了看义忠亲王, 不管如何, 输人不输阵。
事情发生到如今, 贾琏也算明白过来,当初大明宫那场大火,皇帝早就知道义忠不但没死反而逃出了京城。
这今日这一切, 皇帝早就猜到义忠亲王会在埋伏在此,于是便布置了死士,只不过皇帝没想到率先攻击的不是人而是上百只疯狗,更加没想带义忠竟然利用一个替身提早把埋伏好的死士位置给暴露了出来。
胡飞被拖住,死士也没了,贾琏额头微微开始冒汗,而义忠则得意洋洋的往前走了两步,紧接着他身后走出十几个人来,身上都带着血,看样子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想起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被这帮人杀了,贾琏恨不得立马便杀了这人,用这么多人陪葬,不过就是他的一己私欲而已。
义忠亲王一个眼色过去,他身后那些人提刀便冲着皇帝过来,贾琏硬着头皮赶上去,刚和一人打斗起来,便听着胡飞声音。
原来是胡飞带着几人赶了过来,虽然衣服上斑斑血迹,浑身血污,可脸色看着还成。贾琏心中大安,却不想,义忠亲王冷哼一声,紧接着便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竟然也是义忠亲王。
贾琏看着两个义忠亲王,顿时有些傻眼,而皇帝看着两人,先是迷惑,转而便道:“贾敬,是你么!”
“圣上聪慧,真是微臣。”其中一个义忠亲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仙风道骨的脸来。
到了眼下这时候,贾琏往后边站了半步,没想到这义忠亲王真的和贾敬有关系。想着之前冯紫英那帮人选择在宁国府喝酒听戏,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里头。想着早就死掉的贾珍,想来他是知道的太多被灭口的。
如此一来,这所有的事都串联了起来。只是贾珍是贾敬的亲儿子,那贾珍死的真相,贾敬到底知不知道。
想到这,贾琏冲着贾敬道:“珍大哥就是被冯紫英一伙人下毒害死的,这些人心狠手辣啊!”
这话一出,贾琏没等来贾敬回话,甚至于在场诸人都没把这话方才眼里,贾琏忍不住汗颜,为了一个狗屁王爷连亲儿子都不要,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凉薄了。
即便胡飞来了,可义忠亲王似乎仍旧没把皇帝放在眼里,毕竟胡飞这几个人浑身血污,看着就不大好。特别是贾敬在旁边冷飕飕的说了句:“圣上,您可小心点,别被胡统领给咬了。”
这话一出,胡统领带来的几个人顿时脸色惨白,胡飞咬着牙看着贾敬,转而恭敬的对皇帝道:“回皇上,我们身上都没伤口。”胡飞说着,随即便对几个手下道:“都是唬人的话,等杀了这逆贼,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
两帮人马就在这厮杀起来,最后到底是义忠亲王准备充分,胡飞护着皇帝且战且退,就在快被义忠攻破的时候,救兵到了。
打头的是忠顺王爷,他身后跟着卫十六还有上百个侍卫。这些人一拥而上,朝着义忠亲王等人便冲了过来。
贾敬护着义忠亲王试图冲出去,最后被乱箭刺死,死的好不惨烈,而义忠亲王见大势已去,当即便拔剑自裁,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脆果断。
“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忠顺王爷说完,皇帝当即便上前扶起忠顺道:“都是一家子弟兄,无需那般讲究。”
“皇兄受惊了。”忠顺看着倒在地上的义忠亲王,还有这一地的尸体。
皇帝虽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可整个人精神却极好。似乎盖在头顶多年的阴霾陡然没了,整个人锋芒毕露起来。
“好好收敛,尽忠的侍卫家属要好好安抚,这些事胡飞你来办。”皇帝说完,便由忠顺王爷亲自护着回了行宫。
这边皇帝刚走,胡飞手里的剑鞘猛地杵在地上。一张脸白的吓人,贾琏被他这样子唬了一跳,上前道:“受伤了!”
卫十六在旁看了两眼道:“是被咬了吧!”
这话一出,原本簇拥在胡飞身侧的人陡然散了。贾琏也微微走开两步,胡飞苦笑道:“疯狗爪子上带毒,中毒的弟兄都去了,我怕是熬不了多久。”说完便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胡飞天生命硬还是别的,就在他高烧不退熬了一夜后,竟然渐渐醒转过来,太医说他是身体素质好。
这事之后,皇帝大刀阔斧的开始整治江南甄家和义忠走的近的几家。
这些事非一朝一夕可以理清,索性皇帝在避暑山庄,办起事来干脆利索,更何况如今是无一人给这些世家求情。
义忠亲王多年布局,勾结的人实在是多,忠顺王爷被皇帝委以重任,对这些世家大族大刀阔斧的搜查起来。就连贾琏都被派了差事,这不一早便带了圣旨并几十个人走了。
且说贾琏一行人,日夜兼程一路便到了并州。这并州便是王子腾的底盘,贾琏刚到便见着王子腾亲自迎了过来,见了贾琏当即便上前道:“多日不见,贤侄出息了。”
面对王子腾冲长辈的姿态,贾琏拱手道:“王大人客气了。”说着便率先进了府宅,王子腾紧跟其后,贾琏带来的人直接虎视眈眈的围住了王子腾,王子腾看着贾琏道:“不知道贤侄要传达什么旨意。”
贾琏从胸口掏出圣旨,另外还有一个白瓷瓶。王子腾一见之下,脸色惨白,似乎站不住,恍恍惚惚的看向贾琏道:“没想到啊,我也有今日。”
贾琏颇为不屑的说道:“圣上一力提拔你,这才有了你今日,可你不知感恩,竟然脚踩两只船,罪有应得。”
王子腾微微低着头说道:“你懂什么,这朝廷里的事波诡不平,哪里是你这个愣头小子能懂得。”王子腾自知再无转圜余地,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不过就是给两人一场君臣情谊最后一个面子。
王子腾一口便把毒药吃了,没多久就口吐鲜血,翻了白眼。
王子腾虽是王家当家人,可当年不过是靠着贾史两府过活的三流世家而已,后来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然有他的能力,可更多的确是皇上有心培养一位老牌世家的自己人。
却不想培养了多年,最后却得知王子腾竟然暗地里勾结了义忠亲王。
王子腾是皇帝一力培养起来的,这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王子腾所作所为那皇帝颜面何在,于是王子腾的死在外人眼里就是在任上暴病而亡。
且说滚钟口,张瑛对近些日子局势变化早已发觉,带着迎春黛玉二人在府内纳凉,闲了偶尔去张家宅子说说话而已。
这不还没两天,行宫大宴群臣。
皇帝异常高调的提拔了好些人,都是皇帝的心腹不说,还有好几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青年才俊,其中就有李家三公子。
而随着这些人的露面,江南甄家,京城的卫家,史家,还有石家一干等再也在宴席上见不着,不说他们,就连好些个皇室宗亲都没瞅见。
张瑛自然不多话也不多说,只带着黛玉迎春二人跟着自家母亲随着众位诰命夫人院子里按秩序落座。
这些人,有不少是这几日才刚刚提上来的,但是座位不但没增加,反而显得空落落的。但是这却一点都不妨碍宴会的华丽奢靡。
一身金红宫装的皇后姗姗来迟,鸽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在皇后的凤冠上分外显眼,直到这时候,众人才发现皇后娘娘竟然是第一次身着如此奢华的服饰,而皇后略显平淡的五官似乎更加适合这个妆容。
而素来俭朴的皇后,似乎也十分习惯自己这一身奢华至极的服饰妆容。
张瑛陪着李夫人和各位夫人说话,迎春则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搭个话。贾琏被皇帝派出去委以重任,这似乎是大家都知道的秘事,因此不过半柱香便有好几个过来询问迎春是否有人婚配话来。
张瑛笑着说是早就和卫十六定了亲,几次之后,便在无人来问,却不想还有那等不死心的问起黛玉的婚姻大事来。
面对这些人,张瑛只退说黛玉年纪尚小,况且这事乃老太太做主。
众人这才散了。
虽男女有别,可皇帝的意思是不拘男女老友,尽情玩乐。
迎春和黛玉和几位年轻姑娘相携在荷花池便赏荷,这几位姑娘既有父兄刚升职上来的也有老牌侯府家的姑娘,不管之前是不是熟悉,今儿算是熟悉了。
黛玉瞧着她们一个个姐姐妹妹的喊着亲热,有意落后两步,倒不是黛玉清高,而是黛玉既无父母更无兄弟,着实有些难受。
第93章
行宫内人来人往, 远处乐声阵阵,这才是一个皇帝应该享有的生活。
也就到了此刻,皇帝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摆脱了太上皇对他的种种影响。
姑娘们走了会, 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黛玉和迎春挨着几位宗室女坐着,那两位见没了方才新贵女眷, 当即脸色便下了来, 靠在栏杆上气呼呼的说道:“不过是几个泥腿子, 也值得我们应酬。”
迎春来自荣国府, 林家也是世家, 又寄养在荣国府,因此这两位宗室女便自认迎春和黛玉和自己一路人,这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怕是以后免不了要常见面!”另一个人说完,看着黛玉道:“早听说林家四世列候,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黛玉轻轻说道:“祖宗荣光,我如今一介女子,哪里敢说这些。”
“林姑娘怕是不知道吧!昨儿个我听说圣上有心给林家封赏,说是要给林姑娘配个夫婿!”那姑娘说完便捂着嘴看着林黛玉直笑。
迎春在旁拉着黛玉的胳膊朝着那人问道:“可是真的?”
“要是不信, 过几日就知道了。”那姑娘说完, 朝着靠在回廊上看水的女子道:“说不定林姑娘将来是你嫂子, 正好今日你俩认识认识,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话带着火药味,黛玉哪里会听不出,当即便往外走了两步, 微微看着这两人道:“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好好的说些没头没尾的话,以后的事谁知道。”说完便走了,迎春跟了过来,劝道:“别放在心上,都是些浑话。”
“二姐姐放心,不过是不相干的人。”黛玉说完,苦笑一声:“回去吧!”
迎春和黛玉遂往回走,这才走过一条小道,便见一个挽了双髻的姑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迎春躲闪不及差点被她撞倒,那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左右,见了迎春陡然一怔,一张脸惨白中透着一股子怨愤。
黛玉以为是哪个受了惊的姑娘,本想找宫人带她下去梳洗,却不想那女子呆呆的看了迎春半响陡然上前拉住迎春便道:“你是不是荣国府二姑娘。”
“是,姑娘是哪位!?”迎春这话 一出,那姑娘带着哭腔拉着迎春便朝着另一边大道过去,那姑娘虽年纪小,可力气却很大,迎春一个踉跄被她拉着往前走,黛玉等人则急急的跟在后面,绣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说道:“快放了我家姑娘。”
“我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有什么事好好说。”迎春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带着一处亭子里前,待迎春刚站定,便见着里头做了几个男子。这姑娘一双眼睛瞪通红,指着其中一人道:“卫十六,要是你再不放过父母亲,我就把这位贾家二姑娘的脸给刮花。”说着便拔了头上的发钗直接戳在了迎春的脸颊上。
迎春还是第一次被人挟持,而此时她已经看清这亭子里其中一人便是那位卫十六,顿时便红了脸低着头不再说话。
卫十六坐在那,并不起身,左手晃动着酒杯,似乎对跟前的人浑不在意。这态度彻底激怒了那姑娘,握着发钗的手一用力,迎春脸颊顿时便被刺出一道口子,而此后黛玉等赶了过来,坚持情景当即便吩咐雪雁道:“快去请二奶奶过来。”
黛玉并不知认识卫十六,只见着里头站着另一个熟人,真是胡飞,当即便朝着胡飞道:“胡大人,这位是贾府二姑娘。”
胡飞原本站在最后,此刻被黛玉点出不得不站出来,看着那个一脸戾气的姑娘道:“卫家参与谋逆大案,这天大的事不是卫兄一人能承担的。”胡飞说完,又看着卫十六道:“卫兄,你们卫家的事,何必闹大,这事要传出去,恐怕对卫兄仕途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