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贴透着校园恋爱的酸腐味儿。
“芊宝——”
慵懒低哑的声音从被子中溢出。
一个健康小麦皮肤帅气男生，顶着一头鸡窝乱发，从薄被中钻出来，穿着紧身背心的上半身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他伸个懒腰。
手臂肌肉线条也鼓鼓的。
面色潮红，他刚刚做了个旖.旎暧.昧的美梦。
梦见把前小女友嘴上的唇膏，一点一点允.吸掉，然后把她压在青青草地，抚摸她白皙的小脸，吞掉她红唇的紧张，把她蹂.躏进自己身体融为一体……
目光不自觉飘到大头贴墙面上。
每次看到照片，他都能闻到初恋小女友黑发的少女气息，那股气息沁进心底，形成一道满满的闷痛与思念，他呼吸变沉。
“顾檀溪，我们分手吧。”
修长手指夹起直板半智能手机，他点开按键解锁，屏幕画面还定格在这条翻阅无数次简短的旧短信上。
他暴躁地把鸡窝揉成一头狗窝。
点开企鹅号转移注意力，可能因为刚毕业的原因，嘉州七中08级班级群里非常热闹，一直都被置顶。
此时，班级群里忽然有人发出信息：
“你们听说过芊宝的事情没？”
“芊大美女怎么啦？话说她好像在市里亲戚家打什么暑假工，忙得连企鹅花园收菜都没时间，种的草莓都还是几天前的。”
“芊校花在哪里干暑假工？”
……
“停停停，”一开始提起这个事情的同学恼火解释道：“我说的是叶芊芊失踪好几天，她姥姥都快哭瞎啦！”
“什么？！”
“什么？！”
……
这简直是一个爆炸信息，不下于八级大地震，把班级群里所有老师同学都震出来，纷纷问那个同学问么回事。
顾檀溪：
“你说什么？芊宝怎么了？”
见他出来，群里猛得安静。
同学们都知道叶芊芊顾檀溪谈恋爱的事情，当时班主任都没把他们分开，结果还是不如人意——
那同学许久才把信息发出来：
“碧山镇闹得沸沸扬扬，芊宝姥姥报警的时候，邻居都在场，后来还有很多警察去她家里了解情况。”
“听说来好几次，现在都还没有找到，镇上屁大点的事能传得神乎其神，失踪事件更是闹得点点点，你们懂得，说什么的都有，我都听不下去。”
自2000年以后，网络飞速发展。
虽然微博朋友圈微信同学们还不太用，但社会娱乐新闻什么的，年轻人都会在网络上瞅一瞅。
关于拐卖妇女儿童或杀害强什么女生可是一个热板板块，但他们都没想过会是身边女同学遭殃。
再想一下叶芊芊的那张脸与身材。
除去这些事儿，还能有其他可能性吗？
简露西：
“不会是晚上打扮个妖精似的出去乱混乱逛，被抓去强＊了吧？”
班主任以及科任老师还来不及批评。
但见——
简露西已经被某位管理员踢出班级群，其他管理员按键速度慢一些。
毕业解百愁，同学们哪怕有小矛盾冲突等，到毕业都可以抱在一起哭成傻子，像简露西这个执着作妖小人，真是一言难尽。
同学老师们选择性忘记她。
此时，班级里有同学开始传播信息，有老师开始核实情况，有男同学或叶芊芊闺蜜好友开始结盟帮忙找人……
顾檀溪已看不到同学们。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芊宝！不可能！”
拨一次又一次电话。
都是对方电话关机的提示。
他终于想起什么。
赶紧翻开电话通讯录，找到一个电话，如获救命稻草，他快速拨过去，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喂？”
“舅舅，我同学失踪了，你可以帮忙找到她吗？拜托！舅舅！她是我的（前字模糊音）女朋友。”
“你朋友是？”
“叶芊芊，碧山镇……”
“檀溪，我正负责她的案件。你放心，我们尽力找到她的。”
电话快速被挂断。
顾檀溪想到自家舅舅在公安局的地位，心里更慌乱的不行。
“芊宝——”
**
嘉州市峨眉县公安局。
严副队长挂断与侄子的通话，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进入会议室里坐下。
周队长正领着一堆警察将车站与乡村基监控拍下的几段视频，重复观看，他们桌上是所有失踪人员的资料。
视频中显示的正是，身穿白色T恤与七分牛仔裤、扎着简单高马尾、背着一款普通黑色背包的叶芊芊，她白细如鲜嫩藕断的手腕上，有一串紫黑色小石头手链。
叶芊芊先进入峨眉车站售票窗口，买到碧山镇车票。
可能因为等候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走出车站，在乡村基旁边的一个叫卖摊上，买一碗三块钱的肥肠麻辣口味的豆腐脑，坐在一旁愉快吸溜吸溜。
走在路上的美女帅哥，常人都会瞄几眼，这就是所谓回头率。叶芊芊出众外貌，吸引的回头率，一定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附近摊贩以及往来路人，甚至还有几位来峨眉旅游外国友人，都记得这个有‘仙气’的东方精致瓷娃娃。
在监控视频中，她美得一眼就能被看见，像是电影镜头被打光美颜的主角，警察们不得不承认，这位青春少女是生平所见素颜最漂亮的姑娘。
比起身份证上的照片，视频里的她更鲜活灵动。
含笑时桃花眼如月牙儿一般微微下弯，嘴微张露出洁白牙齿，右边脸颊有个浅浅小梨窝，明媚秀丽。
意外发生在她吃完豆腐脑，刚起身的时候。
一位只露出普通四方脸、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女子，靠近叫卖摊像是准备买东西，她手腕上的透明塑料袋突然掉在地上，三颗橘子滚出来。
叶芊芊立即蹲下来，伸出手帮忙捡起滚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两个圆滚滚橙橘子，走向中年女子，面带微笑，将橘子递给她。
“是个善良漂亮小姑娘，可惜她遇到别有用心的坏人，正是利用这份善良，咱们一定要找到他！”专案组中，最年轻的技术员小林义愤填膺道。
严副队长瞅他一眼，沉默地点点头，并未说话，转头继续盯着视频。
叶芊芊与中年女子简单交谈两句‘谢谢’类话语，在她想要离开时候，中年女子忽然伸出用黑色纱巾裹着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就是这里，放大、慢放。”
严副队长命令道。
视频以慢十倍的速度还原真相，但见叶芊芊那一刻面露痛苦、瞳孔放大，用右手狠狠拍打中年女子手，也令中年女子地微张嘴巴。
叶芊芊还有一对极有魅力的桃花眼，眼黑部分黑亮清澈，眼白同样晶莹剔透，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无意识中后人心魂。
也正因为如此。
根据放大处理后的视频图像，所有警察立即发现不对劲。
但见，中年女子震惊数秒后，叶芊芊那对桃花眼忽然变得迷雾朦胧，似睡非睡间，引得周围好几个男女与定力不足的警察有片刻失神。
她乖乖跟在中年女子身后失踪。
摊主以及其他目击证人都是‘事后诸葛’，因为事情来的诡异突然，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中年女子带走叶芊芊。
“会是迷药吗？”
“电影中那种催眠？”
……
哪怕是见识多广的刑事科老警察，也没见过这么简单就能迷惑人心的东西，像是小时候父母口中描述的拍花子。
‘那些偷小孩的花子拍你一下，你就会自觉跟她走’。
倒是一些心理专家，能有一些新猜测。
但视频中，中年妇女眼睛并未与叶芊芊对视，近距离接触时间太短，他们也觉得不过不可思议，叶芊芊分明在防备中，不可能被快速深度催眠。
最后，专案组警察终于发现两个新线索。
第一，叶芊芊拍打犯罪嫌疑人那一瞬间，露出嫌疑人黑丝巾下、满是干巴巴皱纹、像是七八十岁老人的手。
其次，有一个黑色小东西滚落在地上，最后滚到附近报亭摊子下，他们在报亭角落里，找到一个死掉的黑色虫，含不知名剧毒。
也就是这个虫子，让他们联想到那些被啃咬的七具尸体，自此，叶芊芊失踪案件真凶，极有可能是杀黑骨的连环真凶！
“严副队。”
一位警察拿着报告匆匆走进来，满脸震惊。
“怎么了？”
“那位犯罪嫌疑人查出来，李团红，女，四十五岁，正是‘七一三事件’中，在峨眉别墅玫瑰花园里死去的其中一位受害人。”
“且法医专家团队已经连夜鉴定，所有受害人面部是有利器动过的痕迹反应，根据高法医推测，这伤痕很有可能是——”
他吞咽一下口水，才继续道：
“被剥·皮，而且可证明是死前伤。”
屋里所有警察头皮发麻。
第5章 阳命天胎
夜幕降临，窗口月光洒入屋间。
四位青年男女依旧在昏迷，叶芊芊长而翘的黑睫毛轻轻颤动。
她睁开开眼睛。
漂亮黑眸蒙上水渍，水光下隐藏着忍受痛苦的倔强，还带有雾雾的委屈，用这一双眼对任何人信任地凝望时，再坚如磐石的心，也会被瞬间柔化。
在距离她小巧玲珑的光脚丫一米远处，有一截小半截灰绿色中婴儿指骨，忽得冒出有些暗淡的碧绿火焰，那场景像野史记录中坟林地里的鬼火。
一人一鬼‘目光’对接。
“小丫头。”
“水书先生。”
“警察已经发现迷魂蛊，试着进行下一个阶段。”
“是。”
迷魂蛊即实拍视频中掉落在地的黑虫。
当初禾妖婆一路上都以迷魂蛊引她，却没想被她手腕的一串不明手链抵挡，最后在车站心魔再生，竟决定公共场所亲自下蛊。
旧迷魂蛊死。
尸体凭惯性本能挣扎隐藏在限定范围内最阴暗角落，即邮局摊下，叶芊芊反倒是因此获得一线生机。
若是附近有下水道，她会凉。
绿色鬼火左右晃动两下。
与年幼时记忆一摸一样声音出现在叶芊芊的脑海。
**
叶芊芊，九零年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子时末刻准点出生。
属马，狮子座。
算命先生说她是‘鬼节天胎’。
阴命重，天生异貌，克父克母。
芊宝小盆友曾有一对宠她疼她爱她的父母。芊宝爸爸是嘉州市夷人村水寨孤儿。
水族是历史悠久的种花国古老民族。
在二十一世纪，水族沿用水历。
他们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与文字，那是最接近类似甲骨文与金文的古老文字，从数千年夏朝一直传承至今。
‘水家鬼最多’
水族都信奉鬼师。
天文地理、祭祀丧葬、婚姻八字、放鬼收鬼，最厉害的鬼师无一不精。
她父亲是皮相俊俏草系帅哥，是远房亲戚介绍的上门女婿，跟她颜控母亲刚好看对眼，喜结良缘。
长的好果真吃香。
再后来，怀孕期间的叶妈妈摔一跤，七个月大小的叶芊芊提前出生。
她体弱多病，一天到晚都进医院，钱如流水般哗啦啦花出去，总算把命保下来。
不论佛学和尚道学神婆法师。
凡非骗子有一把手的天师，一听说她的生辰八字，都摇摇头，说她是鬼节鬼胎，克父克母，此生无解。
于是，五岁那年，叶芊芊跟着父母回水寨，拜水书先生。
小孩子记忆都很模糊。
但叶芊芊偏偏记得那一天的所有细节，像是被牢牢刻在脑海里，根本抹不掉。
她记得水书先生的相貌。
尤其是声音。
一张非常介于青年少年间的帅气俊脸，但却有满头银色长发，面冠如玉，在木栏屋中，房顶泻下朦胧月色，他像是星星，会闪闪发光。
水书先生的魅力可能只比她爸差一点点。
他的声音很动听，醇厚直入心，还有一点低哑，显得很稳重成熟，能给人一种镇静舒缓的安全感。
她记得。
水书先生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颗青绿色的薄荷糖。
爱吃糖但因乳牙生不好、被限制糖果的芊宝小盆友，惊喜不已，当下就喜欢上这位糖果水族鬼师。
小芊宝舔着薄荷糖，味道甜甜凉凉的。
她躲在门缝里侧耳偷听。
能听见水书先生超好听的声音：
“小丫头一半水族一半汉族，我们族用的是水历，因此汉族中元鬼节并不完全适合她。但因你们婚姻组成原因，她汉族缘分居多，我只能帮她减少病痛……”
“……小丫头天生异貌，阴命重，难以活过十八岁。”
芊芊小盆友：
……我决定不喜欢你！
但从五岁开始，除去体检与预防针，她再也没去过医院，连小感冒都没得过。哪怕是学校里经常春季倒一大片的麻疹、猩红热等传染病，她从未受到影响。
她身体越来越健康。
一如父母所愿，可是她父母却迷失回家的路。
他们会回来的。
——她会一直等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