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之玉——这碗粥
时间:2018-08-14 07:30:51

  画面是很美,但其中有一个是她男朋友呀。还是上过床的。
  她丧着脸,走到两人边上,“你们聊什么呀?”
  晏玉右手抬起,握住她的手,“男人的事。”
  “……”她瞪着他,“这么快就有秘密了。”
  “他秘密多着呢。”秦修玉落井下石。
  她使劲瞪晏玉。
  “想知道什么?晚上回家告诉你。”晏玉扫了秦修玉一眼,和她说:“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
  秦修玉冷漠地转过头去。
  荆觅玉捶了晏玉一下。
  离开回程的路上,经过北秀的旧货区。
  这地方,过了十二点,鬼市开档。碧鸦犀团队淘到的两件小玩意,正是来自这里。
  荆觅玉从车窗望见,有老奶奶背着巨大的袋子,在桥墩下铺摊。她眼中一惊,“停一下。”
  “怎么了?”晏玉减下车速。
  “停车,我下去看看。一会就好。”
  晏玉刹了车。
  荆觅玉下车,向老奶奶跑去。
  她走近了。
  老奶奶抬头说:“全部五块,全部五块。”尾音有复祝味道。
  她怔了怔。
  老奶奶眼皮的皱褶搭下,眼睛成了柔软的三角形。左右眉毛上方有两道弯纹,比眉毛还深。
  长相不像外婆。只是身形像。
  “小美女,五块一件,看看吗?”
  声音也像,带点气音。
  荆觅玉蹲下身。
  鬼市只有路灯,比较昏暗。好几个摊主,手上拿着手电筒。老奶奶的摊上,堆的一些物品,有衣服,有玩具,铜铜铁铁。
  她拿起一个溜溜球玩具,又拿起一扎子弹铅笔,掏出一百块,“老奶奶,这些我要,不用找钱了。”
  她拎着袋子回到车上,晏玉问:“你是出于同情吗?”
  “她身形和声音都像我外婆。我外婆的声音到了中年就有气音,外公说是肌肉力量退化。”外婆听了之后,中气十足地操起扫帚打过去。但那气音却是之后的二十几年都消不去了。
  晏玉望她一眼。每回她说起外婆的时候,她就眼里含笑,卧蚕饱满。但似乎都是在半夜才说起她外婆。“你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吗?”
  她回答:“我刚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遗弃在街上。”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他又不是何扑玉,告诉他也无妨吧。发生关系的那天,她把他右腿仔仔细细看过,没有纹字。
  “抱歉,以后不问了。”
  她无声一笑。拿出溜溜球,“这东西,我外婆给我买过好几个,我玩得不好,还总是丢。”
  这时,红灯亮了,晏玉侧头,静静看她。
  荆觅玉眨眨眼,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你这么看着我,我就想起外公。”她笑,“我外公很俊俏。”
  “嗯,间接的赞美。”
  “可是我外公很专一。”
  晏玉笑着捉住她的手心亲吻,“专一是什么定义?是不同时交往多个?还是一辈子只交往一个?”
  “我是没有立场要求后者。”毕竟有过两位数男朋友。
  “恋爱自由,别给自己套太深的枷锁。”
  荆觅玉突然好奇,“你对未来妻子的条件里,包括了她的过往吗?”
  “没有条件。”
  “嗯?”
  “感觉对了就行。”
  “其实吧,你这样的男人,不玩多十年也定不下来。”
  “难说,万一月老昏头砸了个彩蛋到我头上呢。”
  她掐起他的脸。“怎么说话呢?在这种时候,就应该说,你有我就够了!”
  “是是是,有你就够了。”
  荆觅玉松开手,“开车,今晚睡地板吧。别指望睡我床上。”口是心非的男人,讲的话没几句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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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玉和秦修玉的约谈,在星期一。
  秦修玉来十方打杂的第一天,就偷懒了。他和晏玉进去张升荣的办公室。
  秦修玉开门见山,“我以前见过你。”
  “嗯。”晏玉也想起来了。
  秦修玉看着他,“在拍卖会。”
  那是去年的事了。
  老周和荆觅玉追寻“何扑玉”到北秀。之后,老周拉着秦修玉去了拍卖会。
  去到之后,老周逮住第三方代理问东问西。
  荆山之玉这事,最执着的是荆觅玉,老周不得不陪她找。
  秦修玉不想掺和,见老周半天不回来,他去了吸烟区。
  走廊尽端,一根圆柱挑出两米多的半室外空间。
  秦修玉以为没有人,走过圆柱才看到,弧线栏杆旁倚着一个男人。
  男人侧着身,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棕黄的长方物件。
  秦修玉眸色冷然。他在老周的过往资料里见过。这是篆刻田黄石印章,37.6克重。在两个月前的拍卖会中,被那个名叫何扑玉的竞价者,以300万的价格拍走。
  男人转头过来,见到秦修玉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他一把握紧,把印章藏在掌中。
  秦修玉目光从男人的手移到他的脸。
  剑眉,桃眸,悬胆鼻,凉薄唇。是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男人叼上烟,同时也在打量秦修玉。
  秦修玉没说话,走到墙角掏出烟,利落地点燃。
  他没理男人,也不再看男人。
  男人抽完剩下的半根烟,把印章一抛,再接住。他扔掉烟头,离开了。
  过了几天,秦修玉查到,男人来自芜阴晏家。
  秦修玉和荆觅玉一起生活14年,又分别了12年。
  重逢时其实很陌生。
  荆觅玉死气沉沉,黯淡无光。记忆里那个追着他跑的小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外婆的过世,让他成了她回忆童年的听众。外公外婆的日常,只有他和她知道。复祝的院子,复祝的歌谣,以及他们说话的口音。12年的隔阂仿佛不存在。
  他和她,永远都是外公外婆的家人。
  既然外婆不希望她能顺利寻找荆山之玉,那他就当没看到那枚田黄石印章。
  秦修玉不再插手此事。
  只是没料到,过了一年,手拿印章的男人成了荆觅玉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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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修玉坐在单人沙发,冷声问:“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晏玉沉吟片刻,“你们找的那件东西,我找过一段时间。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你也找?”
  “嗯。”
  “你和何扑玉什么关系?”
  “我也想知道。”晏玉稍稍眯起眼,似乎回忆了下往事。
  “你不是何扑玉。”秦修玉明白过来,“准确地说,你是拍卖会的何扑玉,不是真正的何扑玉。”
  “看来我那天玩的田黄石印章,你看得很仔细。”
  秦修玉越来越冷,“你从何得知何扑玉这个名字?”
  “无可奉告。”晏玉一哂。“我和你可没有合作关系。”
  “她知道你是谁吗?”秦修玉知道,晏玉知道这个“她”是谁。
  “她不找了,没必要告诉她。”
  “你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她?”
  晏玉弯起坏笑,“两年前你都隐瞒了,现在我为什么怕?”
  “和她交往是为了这事?”
  “一开始是想打探荆山之玉的消息。”晏玉无聊地从柜子抽出一张白纸,折叠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有道谜题,以前解不开,心里不自在。不过——”他折了一个纸飞机,向前一扔。“现在日子舒适,不问旧事了。”
  飞机打了个转,尖头朝下,落在了地上。
 
 
第53章 丛林
  # 053
  “如果你对荆觅玉有二心,我不会放过你。”秦修玉起身离开。他无需听承诺的漂亮话, 嘴皮动动的事, 谁不会。
  晏玉如果不是看在荆觅玉的面子上, 才懒得和秦修玉解释。
  现在不止荆觅玉一方在寻找拍卖会的何扑玉, 晏玉猜到事件背后复杂。
  他知道荆山之玉和古董有关。
  他不问荆觅玉。
  因为他有预感, 两人在这事上的身份, 有些麻烦。
  她退了一步,所以, 他也跟着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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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 北秀已是夏天。
  晏玉陆陆续续把日常用品放进来, 赖在了荆觅玉的小房子。
  床上的大黄鸡, 迁到了沙发,和小熊相依为命。
  荆觅玉无意说起,这只小熊是她和秦修玉重逢时,她逼着他去夹娃娃, 拿到的。“秦修玉夹娃娃真的超级厉害。”
  晏玉听完就把小熊塞到大黄鸡之下, 还把大黄鸡狠狠地压了压。
  “幼稚。”她说,笑着。
  同居一个星期之后,荆觅玉发现, 晏玉日常毛病不少。
  他早上有起床气。
  他一个到处投资的商人。别人累死累活,他躺着数钱。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朝九晚五的打工族, 有时公司开早会, 她早早起床, 会把他吵醒。
  他不高兴地臭着脸, 却又下床给她做早餐。
  荆觅玉购买的锅锅盆盆,在晏玉住进来之后,才发挥了最大用处。
  她掐掐他那张臭脸,“你回去睡吧,我上班了。”
  他更臭,“我送你。”
  “不用了。”
  “我送你。”他捧起她的脸亲几下,起床气会散不少。
  不可否认,虽然没有惊天动地,但是,荆觅玉越来越喜欢这样的生活。
  老周知道她和晏玉同居时,惊讶到把老花镜一摘,“你怎么喜欢那种花花公子?我给你介绍的,哪个比他差?他除了那张放荡脸,还有什么好的?”
  老周就是见多识广,精确地概括了晏玉的特质:放荡。
  荆觅玉认同老周的看法。
  晏玉真的放荡,尤其在床上,什么花样都有。
  除了床事,他在其他时候都宠她。不计较她的过去,不逼迫她把心里的那人拔走。
  她就当养了一只欲求不满的小鸡崽了。
  她说:“优点还是有的,煮饭好吃。”
  老周痛心疾首,“你早说你喜欢厨师啊!”
  她笑了笑。
  晏玉的厨艺都是靠美食App培养起来的。他学习能力奇高。除了游泳,她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她和他很少提及过去。
  秦修玉陪她回忆童年,晏玉和她畅想未来。
  晏玉没有和她说过爱这个字,她也没有。
  其实,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不能和自己的最爱过一生。
  外公外婆的故事,是难得一遇的爱情奇迹。现实不是童话。
  她经历过最深刻的爱情,现在遇上一个合适的男人。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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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鸦犀的慈善会在五月最后一个星期六,晚上六点入场。
  上午,余星河去一所大学踢球,打电话来问晏玉过不过去。
  晏玉和荆觅玉前两个周末都窝在家里。
  这天,她说要出去散心。
  校园也是一个培养感情的好去处。晏玉和余星河约了时间。
  余星河的足球赛是和大学生比胜负,
  晏玉对球赛没兴趣,到了后,和余星河打一声招呼。开局没几分钟,他就拉着荆觅玉撤了。
  余星河在场上奔跑着,已经留意不到看台的情景。
  荆觅玉望了一眼绿茵场。“你不管余星河了吗?”
  “他都下场了,我坐边上能给他什么帮助?”晏玉头也不回,“走吧,去逛逛。”
  “去哪逛?好热啊。”这学校校道的树都是小苗儿,没有绿荫,整条路被照得发白。
  路面冒着无形的滋滋蒸汽。
  不少女大学生撑着阳伞走过,她的伞落在了车上,只能掏出防晒露,往自己手臂猛擦。
  晏玉悠哉地到了图书馆。
  馆外有家咖啡屋。
  进入室内,空调风一吹,她顿时神清气爽。
  晏玉走到窗边,拉开木椅让她坐。
  她拿纸巾按了按脸,浅黄的粉底淡淡粘在纸巾上。她揉成一团,放在桌上。“不会每次余星河比赛,你都过来这里乘凉吧。”
  “别告诉他。”晏玉笑。
  兼职的大学生服务员礼貌地递过来饮品单。
  晏玉照例可乐。
  荆觅玉点了一大杯冰咖啡。
  她起身去扔纸团时,偶然看到窗边那藏在木桌下的椅子上,放着一个袋子。“谁落东西了吧?”
  她走到垃圾桶扔纸团。
  晏玉拽出了袋子。
  那是一个简单的帆布袋,黑乎乎的。正面印着复古门扇,蓝色的扶字,提手旁竖得老长。
  荆觅玉弯腰在他身后,问着:“扶蓝?”
  晏玉把袋子给她,“应该是女孩子的,你看看有没有学生证什么的。”
  她接过,“不敢翻东西,我交给服务员。”
  荆觅玉询问了之后,知道这是店里某本书的周边。
  这时,有位可爱的女孩进来,着急询问帆布袋。得知没有丢失,她笑着道谢。
  荆觅玉眼见窗外的太阳火辣辣的,买了那本H和F,N和L不分的书。
  离开咖啡馆,她手举帆布袋,当遮阳帽。
  晏玉接过来,“我给你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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