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扬琴
时间:2018-08-15 07:26:26

  薛渺渺有一点渴望见到真人。她想看看童话故事里的爱情以及矢志不渝这四个字的形状,想知道那个让骆先生不忍打搅的婚礼有多么的难得。
  她跟着骆承川走进酒店内置的电梯里,一同进入一间标准间。
  放下行李的时候,骆承川还在问她:“你确定不要自己住一间房吗?”她开始说要两人住标准间的时候,他完全被震惊到了。
  他以前只是知道她做事专注,负责,却没想到,她会负责到这样。虽然他也考虑过两人住一间,顺便熟悉彼此,以免明日穿帮,但他更清楚薛渺渺不愿与人深交的本性。
  尽管薛渺渺现在人已经陪他飞过来了,但他不能行事无度,让人为难。
  眼下这个情况,他未曾预料过。
  “你真的……”
  啪嗒,薛渺渺把银白的耳线放到房间桌面上。她拿着个小镜子,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妆容,从镜面里看骆承川:“不愿与人深交是在人际交往方面,但从机场你给我饮料的那一刻开始,我与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工作的关系。我对待工作向来如此,既然在机场里,我决定了接受女伴的设定,那么就算此刻我有点不自在,也会自行处理。刚才的不适应饮料和现在不适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没多大区别,习惯习惯就好。
  合上小镜子,她扭头看他,“我得对骆先生负责。”
  骆承川失笑:“薛小姐有时候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专注一件事时,简直要排除万难。
  薛渺渺站起来,将几件衣服挂到衣柜里,冲同样挂衣服的骆承川挑眉:“怎样?鉴证科都说我是两面人,骆先生要不要临时找别人充当女伴?”
  骆承川欲言又止,薛渺渺眼珠一转,轻咬一下唇,踮脚摸了一下骆承川的头发。
  骆承川全身静止。
  薛渺渺笑:“我专注起来,压下心理障碍,做这件事也是得心应手的。”
  骆承川眉眼弯弯,视线淡淡扫在她握成拳头的左手上,一下子戳穿她:“哦,那得心应手的薛小姐,麻烦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左手干嘛握那么紧?”
  薛渺渺:“……”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不戳穿,才是道义好吧……
  下一秒,骆承川又说:“不会撩人,就不要强撩,真正的撩是这样的……”
  她仰头,他伸手。
  倏,一下,他的指腹从她的掌心由内向外轻轻一滑。
  那一秒,她的心一颤。
  “怎么样?”他俯身看她,她下意识后退,碰一下,脊背贴住衣柜。
  两耳烧红。
  忽然,他退开,周遭冷气流迎面撞来,她抬头,看到他在拿毛巾,分一眼目光问她:“你有不紧张了吗?”
  薛渺渺满腔的少女心,瞬时间死得好惨。
  她:“……”
  他倒还是一本正经解释:“饮料的事我觉得你一个人能克服,同住的话……”
  薛渺渺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抽搐,她一把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把自己的头罩住,掩饰性地嚷嚷:“你洗快点,我待会儿也要洗。”
  直男的世界……
  果然……
  呵呵呵,爆炸吧。QAQ。
  ·
  之后过了十分钟的样子,薛渺渺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也得益于方才骆承川的干扰,她的紧张感真的……好了一点点。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背对着透明的玻璃浴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问里面的人:“既然放不下,你干嘛千里迢迢赶来。要是我,我来都不会来。”
  水声变大了些。
  就在薛渺渺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声音。
  他说:“就是放不下,才要过来。因为只有让我眼睁睁看到她得到幸福,我才更容易死心。”心死了,也就能放下了。
  薛渺渺没经历过这种情感,问问题也像是上了发条,一个接一个,她说:“是你先遇见的她吗?”
  “其实不算。顾景炎和她是青梅竹马。”
  “顾景炎?哦,就是她的丈夫是吧。”
  “嗯。”
  谈话到此,又静默了几秒。
  五秒后,她说:“他好像看起来比你帅。”
  骆承川:“……薛渺渺,你眼睛是不是瞎的?”
  薛渺渺:“实话实说也不允许啦?”
  骆承川穿好衣服,拉门,声音越来越近:“你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擦着水珠坠落的短发,踏着拖鞋过来,“我好了,你去。”
  薛渺渺拿起条纹睡衣:“情人。”她像是勉为其难地睨他一眼,他发上的水珠滚落,掉入V领的上衣里,擦在寸寸皮肤上,“好吧,我勉为其难地说句违心话,女伴的眼里也出西施,今晚姑且算骆先生是世界第一帅。”
  她起身,往浴室走。
  他过来,擦肩接踵。
  他一揉手中白毛巾,晶莹雨珠滚落:“错了。”
  她回眸:“嗯?”
  他在灯光下冲她扬下巴,竟有点高中坏小子的痞气,“应该是宇宙第一帅。”说起不要脸的话来,他也真的是完全不要脸。
  算了算了。薛渺渺想,他今夜可是个需要转换心情的婚礼宾客。
  又一阵静默。
  浴室里的水流砸在地板上,她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谢。”
  她顿了一下,莞尔:“不谢。”
  水声开大,她唇角的笑意刚要加深,外面又传来这样的声音——
  “虽然,薛小姐模仿的手法有些拙劣。”
  薛渺渺:“……”
  “但……”他唇角噙笑,沉沉的音色缓缓落入她的耳廓,辗转漫入心田。“真的,今夜,还好有你。”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总觉得,那一刹那,她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是啊,今晚于他而言,太过特殊。他觉得有人陪,不孤独,那就够了。
 
    
第26章 相处
  酷暑难当, 婚庆开始之前,薛渺渺哪儿也不想去。
  骆承川叫的客房服务在按门铃,她刷一下把手中的推理小说按下, 从床上跳下来, 直奔开门。
  侍应生推来一大盘水果,两大盒冒着寒气的冰激凌, 以及一些其他的食物。
  薛渺渺把芒果味的冰激凌抱在怀里,啪把另一盒放床头柜上, “你的。”
  侍应生把门带上, 骆承川从地理杂志中抬起头来, 就手拿过冰激凌,脊背靠床,边挖边吃。
  吾生大大的这个系列的小说已经发展到了高.潮的部分, 薛渺渺窝在空调风里,看得心潮澎湃。
  她挖好大一口冰激凌,瞬间觉得此刻的人生真是美妙极了。
  耳机里是她最喜欢的歌手的声音。
  此时此地,除了少了半个西瓜和一个勺之外, 堪称完美。
  “卧槽!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个蒲生是凶手啊,那个女老师?不行不行。我要把前面再看一遍。”
  咬着木质短棍,盘腿而坐的薛渺渺哗哗翻书。
  她一口气把前文看完, 碰一声,后脑勺砸在身后的墙壁上,仰天长啸:“居然真的是……之前我怀疑她的时候,明明……”明明吾生大大给了她一个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啊啊啊啊。
  真是太猝不及防了。
  她懊恼地把化掉的冰激凌水往嘴巴里倒, 从床上翻坐起来,跪着拿牙签吃水果。
  刚吃两块,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里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房间。
  “……”
  骆承川也在这。
  她的嘴角有些抽搐,慢吞吞挪回原地,掰正小说,低头阅读,自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小说的情节可谓是精彩绝伦,环环相扣。
  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薛渺渺非常想嗨起来,但又觉得打扰别人非常不好。
  于是她忍得很辛苦。
  终于,她猛地抬头:“哎。”
  隔壁床的某位轻轻翻动了一页杂志:“小说第一部第一章里,雨夜杀人案的案发地是贰町目,第五章中,校园祭里,曾有消息表明森森老师曾住在那里。”
  薛渺渺一愣,继而,耿直查手机。
  “第一部,三十章中,主角找到的线索被中断,当天不在的人有奈奈莉、小中次郎以及森森老师。”
  戳手机,薛渺渺耿直再查。
  “第二、三、四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暗示。当然,最大的线索就在你手上的第五十二章中。在第五个案子中,唯一没受伤的人是小泽花子。”
  翻书的声音。
  “森森老师的女儿!”
  骆承川唇角一动,薛渺渺知道自己说对了。她捧着手里的书,久久不能平静。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你……你看了几遍?”
  “两遍。和你一样。”
  “你为什么……”
  他把杂志合起来,靠在床头看她,“因为我看第二遍的时候,也是你那个状态。”
  薛渺渺没想到,骆承川也是推理小说脑残粉。
  她咬了一下唇,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无法接受,“如果按你的思路来,试胆大会失踪案中,唯一没受伤的小泽花子就是森森老师犯案的铁证。那么?森森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很犯傻吗?”
  骆承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还记得石原他们在前一章说过什么?”
  “从头再来。”薛渺渺一字不漏地把小说中的句子讲给骆承川听,后者唇微微一挑,侧脸往她这里一瞧,那一瞬间,四目相接之际,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扑面而来。
  薛渺渺盯着骆承川,脸因激动而发红:“我懂了……”她的脑中飞速转着:主角石原他们打算把目前为止的五个案子重新梳理,这也就是意味着曾经那些在单元案中被忽略的线索会被发现连接。森森老师得知此事,想要掩藏自己的嫌疑,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狐狸犯傻!”薛渺渺有些神采飞扬。
  她迅速拿过书,哗啦啦往前翻,低头阅读了几分钟后,脸更热地抬起头来:“那……第四个案子里,我也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薛渺渺想起了什么,“第一个雨夜杀人案中,现场出现错误的指纹也是森森老师干的。”
  “嗯。”
  “第二个无差别杀人案中,不见的那件护士服……”
  “也是她。”
  “就连石原他们掉入陷阱的事情……”
  一阵手机闹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薛渺渺破天荒地垂丧着脑袋,恨恨把闹钟关掉,心里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算了算了,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她从床上爬起来,去衣架上拿一件荷叶边露肩上衣和一条竖条纹膝上短裙,钻入卫生间,不过五分钟就换骆承川进去。
  等骆承川穿着一套休闲青暗色条纹西装从卫生间出来时,薛渺渺已经化好了妆容。耳饰不再是平日常戴的银白耳线,换成了长耳环,耳环在脖颈间晃荡,最末端的碎钻雅致又不奢华。唇妆由平日的雾面变成了亮泽的红,显得人漂亮且活泼。
  她穿上一双银白色的细高跟,脚踝处几根细线交错,有设计感的同时,显得她腿部线条好看极了。
  见骆承川领带打得有些不好,犹豫再三,强迫症患者小姐踩着高跟鞋过去。
  “喂。”
  骆承川回头。
  薛渺渺过来。
  他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人贴在侧壁上。
  薛渺渺欺身上前,眼里只有领带,素白的手指熟络地翻飞,把给薛光明的那一套完成得行云流水。
  “好了。”她仰头。
  两人鼻尖相碰,四目相接。
  明明是这么旖旎的画面,薛渺渺却还是专注地把眼前的领带又检查了一遍,无误后,才退开。
  骆承川一时想笑。
  他摊开手掌,五指摩挲了一下,全是汗。
  酒店的房门被薛渺渺拉开。
  一转头,一伸手,她拉住骆承川的手,五指紧扣,仰眸看他的时候,她的眼里有着坚定的光芒,“你放心,从这一刻开始,我的眼里只有你。”
  骆承川眼里的光芒也动了一下。
  他笑:“好……那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只有你这么一个带着点不为人知的傻气的小狼狗。
  “小狼狗……”
  “啊,什么?”
  骆承川摇摇头。
  薛渺渺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叮嘱道:“到时候婚礼开场,若是骆先生你承受不住,就死命握住我的手啊。放心……我的职业素养,不会让我丢开它的。”
  “好。”
  薛渺渺点点头:“对了,你放心,我的小包里带了清心丸和风油精,你不用害怕你到时候晕倒,丢脸。”
  骆承川:“……”
  又往前走,薛渺渺又想起了什么,她正要开口,忽得一股力量将她的手一拉,她整个人不加防备地往后一退,碰,撞入他的怀里。
  她仰头。
  他低头,执着她的手,视线落到她的眼里,低语道:“我没那么脆弱。”
  没那么脆弱……
  薛渺渺想说:但我都看见你为她哭成那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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