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爷爷有跟你提到过关于十四年前的一场清剿行动吗？或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线索？”蝙蝠侠开门见山地说。
简妮抿了抿唇，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没有。她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十四年前她八岁，正是他爷爷阿诺·安德森将她领出孤儿院的年纪。他们相依为命六年，在她十五岁的生日前夕她爷爷突然去世，之后她逃出了哥谭，沦落到了其他城市的贫民区，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
期间她爷爷绝口未提什么清剿任务。
“很遗憾，安德森小姐。”蝙蝠侠看她脸色难看，难得安慰了一声，“很可惜，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哥谭的地下组织也默认你知道些什么了。”
第50章 哥谭迷梦四
昏昏沉沉地睡了几个小时，简妮醒来发现自己眼下有一片隐隐的青黑, 大概是昨晚的经历太过刺激了。
被划破的脚昨晚已经处理过了, 但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还是有些刺痛。
蝙蝠侠说，事情的后续也许还需要她配合——天晓得他是怎么介入黑帮和警局之间的陈年旧事, 也许他在两个组织里还有些什么线人，不过这都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蝙蝠侠不可信, 那哥谭还有谁可信呢？
她在脸上上了些粉底, 挑了双软和的平底鞋开车去了公司，拿着文件打开总裁办公室大门, 正对上了上班的布鲁斯·韦恩。
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和浓厚睡意的简妮：······
没有化妆带着眼下两片淡淡青黑的总裁：······
确认过眼神，都是没睡好的人。
布鲁斯·韦恩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一举一动散发着绅士气息的男人花名远播，他能泡到一水儿颜值气质在线的女人靠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还有这张堪称英俊的脸, 还有注视着某个人时, 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的寂静和深情。
“看来你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啊, 安德森小姐。”
面对一向体恤员工（尤其是美女员工）的总裁，简妮一时有些语塞。她酝酿了一会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也许是迷药的后遗症, 她觉得浑身不得劲, 嗓音有些沙哑：“是的，先生。我碰到了一点小麻烦。”
简妮·安德森深一脚浅一脚走到现在, 靠的是她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单纯被抢劫犯找麻烦, 她大概会骂几句脏话, 接着一觉醒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大不了和对方硬刚到底——可是事情牵扯到了她的爷爷，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从做了那个梦开始，简妮觉得她即将打开一个······类似于被掩埋在黑暗河流砂石下的铁盒子。盒子外壳流着湿漉漉的水和铁锈的腥臭味，而里面装着的是更加触目惊心的东西。
“看着美人愁眉不展可不是我的风格。”布鲁斯·韦恩风度翩翩地给她递了一杯咖啡，香甜的气味和舌尖泛起的微微的苦涩使她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点，“你可以先去我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今天就当作给你放假了。”
简妮挑眉：“老板，你今天怎么这么贴心，是接下来几天又要和名模出海不来上班了吗？”
“准确的说，是一个来自瑞典的芭蕾舞蹈团。”布鲁斯·韦恩笑了笑，说。
一泡就泡一个团，老板你最近很飘啊。简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布鲁斯·韦恩一眼，总裁翘班是常态了，根本没有什么补偿一说。简妮记下了对方的好意，从善如流地占据了总裁办公室外间沙发，将柔软的毛毯盖到了鼻子上。
几秒钟后，办公室就只剩下她轻轻的呼吸声了。
老板：······我也好困哦。
但他还是强撑着整理完了近期的报表和材料，看见了摆在桌边的简妮带来的资料。
透过透明的窗户，他看见了他的助理把自己的半张脸裹在了毛绒绒的毯子里，看着无比孩子气，脸颊泛着红润的光。
布鲁斯·韦恩认命地打开文件夹，开始用钢笔往上写字。
最后，他躺在椅子上往后一仰，用文件遮住了从窗户外透出来的阳光，很快也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休息完的简妮·安德森满血复活。她轻手轻脚地从办公桌上拿回自己的文件，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区整理，翻开一看却发现，文件已经被整理好了。
最后已阅签名处缀着一串优美又有些锐利的流畅字体：布鲁斯·韦恩。
简妮指尖划过钢笔留下的痕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把毛毯从沙发转移到了总裁的身上。
下班后，简妮·安德森坐在车里，手里把玩着一串银色的有些老旧的钥匙。她沉默了一会儿，夕阳为她深棕色的发丝染上一层浅金。
她决定回老宅找找线索。但是已经有人提前在哪儿等着她了。
詹姆斯·戈登靠在他黑色的车边，灰色帽子下的镜片微微泛光。他头发已经有些发白，几条皱纹却为他清淡寡肃的面庞增添了几丝活力。
“您好，安德森小姐。”他顿了顿说，“我是哥谭警局的局长，詹姆斯·戈登。”
“您好。”简妮握了握对方的手，只见詹姆斯把手收回了风衣口袋，转过头凝视着已经荒废了的屋子，“我曾经听说过阿诺·安德森前辈，他是个经验丰富又功绩卓越的警探。如果他没有忽然辞职，那么也许我会从他的手中接过哥谭警局局长的职务——无意冒犯，但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和您一样，是为了了解一些事情。”
“我已经大概听说了一些。”简妮的嘴角撇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家伙才来找麻烦。”
一个雨夜，阿诺·安德森匆匆忙忙地要她收拾东西离开哥谭，参加一个夏令营。再之后，偷偷溜回来的简妮却只见到了爷爷的墓碑。
简妮·安德森感受得到，这个城市里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了她，因此她只能带着微薄的积蓄再次逃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在夏令营结束的那一天开始了她接下来的流浪生涯。
简妮打开了尘封的锁，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
屋子里出乎意料地乱。似乎在简妮之后，还有人一批人进来扫荡过一番。
阿诺·安德森为孙女雕刻的小鸟木雕被扔在一片狼籍里，脚断了一只。简妮走过去将它捡起来，用手擦了擦，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Well，看来我们晚来一步。”戈登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我们还是再检查一遍吧，安德森小姐——”
“您请便。”简妮回头说，“有任何可疑的都可以随时来问我。”
戈登点了点头。他们开始四处查看。
可惜这一趟除了给简妮增添怀念的情感外什么新发现都没有。无论是简妮还是戈登都有些沮丧。
“没关系，安德森小姐。在找到线索、解决事件之前，哥谭警局可以为您提供保护。”詹姆斯·戈登安慰她说，“您不必太担心。”
简妮明白他说的是她昨天晚上报警的事情。比起出了事后警察姗姗来迟，警局愿意她提供人身安全保障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实不相瞒，这次出了事的大多是我们曾经的同僚，因此牵扯甚广。您如果不想过多参与，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只要您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个解开疑惑的机会就足够了。”戈登说。
“没关系，长官，您可以尽情吩咐。”简妮·安德森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种詹姆斯·戈登熟悉的光，“只要能揭开真相，我愿意随时效劳。”
戈登笑了起来，他险些忘了这是阿诺·安德森的孙女：“那么，我就先代表哥谭警局谢谢安德森小姐的配合了。”
布鲁斯·韦恩的出海计划没有成功。
第一，又下大雨了。第二，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和舞团的首席舞者分手了。
据说是有人在那位小姐面前嚼舌跟，说布鲁斯·韦恩在追求她的同时还和另一个助理你侬我侬。虽然布鲁斯·韦恩的个性谁都清楚，但是那位气性高的小姐不满的是，她不是韦恩这一时期内唯一的暧昧对象。
“翻船了啊，老板。”简妮同情地看了布鲁斯·韦恩一眼，后者一边翻阅《哥谭市报》上关于自己的头条一边笑着说：“你居然还笑，简妮。”
“你叫我什么？”简妮眨眨眼。
只见对方抬头说：“当然是叫你简妮。”他顿了顿，又笑出声来，“作为暧昧对象，到现在还称呼你安德森小姐，岂不是我的失职？”
简妮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她指着自己，声音有些不可思议：“我？”
“当然。”布鲁斯·韦恩点了点头，“你可是最近在我办公室里逗留最久的助理。”
简妮抽了抽嘴角，这也算？
实际上，那位首席小姐不是想要真正分手，也不认为一个小助理的魅力能比得过自己，她只是撒个娇想让布鲁斯·韦恩开了她以宣誓主权，结果韦恩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同意了分手，把人家气得不轻。
当然，这些布鲁斯·韦恩不打算多说。
“这些媒体报纸都是捕风捉影的，信不得。”简妮有些僵硬地避开老板的目光，有那么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味，这份报道是她结合韦恩行程的改变加上公司的八卦结合而成的。现在想起来，在她面前谈起这些八卦的同事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简妮简直不敢想象。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也不都是捕风捉影吧，简妮。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这在我和其他女助理身上可是很少见的。”韦恩耸肩。
是啊，她们大多想睡你。简妮·安德森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
第51章 哥谭迷梦五
詹姆斯·戈登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拿起空杯子打算再去接杯咖啡。一回头却看见了一个沉默的黑漆漆的身影。
“God.”他吓了一跳, 把眼镜从脸上拿了下来，扯开了衬衫的第一个纽扣以抚慰自己快速上升的血压, “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我这种出场方式。”虽然这话听着像开玩笑, 但蝙蝠侠沙哑的声音还是平静地过分，“所以，你找到当年参加清剿的名单了吗？”
戈登摇摇头，摆手：“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干净得过分。”他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阿诺·安德森手里的那份证据了。单靠一条与数据库不同的出勤记录是不够的, 有了那些证据我们才能起诉他们。”
即使预备起诉对象已经是市内劣迹斑斑的黑帮成员们了，可是要制裁他们还是需要证据。
但是连他们也不确定那份证据是否真的存在，毕竟连黑帮本身都还没有找到它。
所有他们已知的, 不过是从几个当年的涉事人口中问出的只言片语——阿诺·安德森参与了某个黑帮的调查活动，也许还经历过一场大清剿，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场大清剿记录从警局的资料中被抹去了，调查行动也被一直搁置。事件后，阿诺·安德森甚至提交了辞呈。
不过从他们能找到的记载来看，他是迫于警局的压力才离开的，也有可能。因为他在档案里被判定为行动决策判断失误，基本上为调查的失败背了锅。
“我觉得那位简妮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 黑帮才开始重新开始追查这件事？简妮·安德森能平安活到现在, 就说明了她真的不知道那份证据的存在。”詹姆斯·戈登说, “现在主动惊动我们, 不是黑帮的风格。”
但这无厘头挺符合某些罪犯的风格，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搅浑哥谭的机会。蝙蝠侠想起了某个令人头痛的老对手。
“······我有种预感，”蝙蝠侠说，“ 简妮·安德森会是我们揭开真相的关键。”
“那就先麻烦你盯着她了？”戈登忽然有些调侃道，“你可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那也是个我平生所见挺特别的女孩子。这么说吧，你将来打击犯罪的时候她不但不会尖叫，还会给你递撬棍和手铐。”
蝙蝠侠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怎么，头条的字那么大，警察局长也是会看报纸的，好吗。”詹姆斯·戈登把咖啡端回办公桌上，继续翻阅有些泛黄的繁杂的材料，有些好笑地说道。
布鲁斯·韦恩决定离简妮·安德森远一些，毕竟她近期要和警局与蝙蝠侠合作，要是掉了马甲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于是他这次选了一个歌剧院的女高音员，金发，长腿，大胸，声音还好听。在韦恩先生沉迷剧院流连忘返的期间，公司里的流言也总算是清净了一些。简妮为了一项重要合作不得不配合老板出了一次外勤，抱着着公文包，让老板欣赏音乐之余抽空看两眼。
“别伤心。”同事拍了拍简妮的肩膀，在她哭笑不得的眼神下安慰道，“我们总裁就是这么个人。不过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挺特殊的。”
可不是。但凡是他的绯闻对象，他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地送礼物。只有他的助理简妮·安德森，除了涨一个月的工资之外什么都没有，真的称得上是“特殊待遇”了。
“······”简妮听完她的话觉得心更塞了，也懒得去解释他们真的只是上下级兼朋友关系。
“简妮，你能帮我们订个晚餐吗。”布鲁斯·韦恩春风拂面，挽着卸了妆的美人走了出来，看起来是邀请成功了。
简妮看了一眼那位长相有些古典的美人恍然，这大概就是老板最近在追求的女高音小姐。随即她掏出手机回答：
“OK，老板。不过咱们集团旗下在本市的餐厅实在太多了，您想要吃哪一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