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韦恩一脸宠溺地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转向琼斯:“抱歉,简妮就是这么风趣。”
只是可怜尴尬的诺兰·琼斯还要吩咐厨房为韦恩先生的女伴制作新口味的冰淇淋。
琼斯如同一个普通的略微上了年纪的成功企业家一样,和蔼宽容,谈话间体现出优秀的教养和幽默感——简妮发现,几天前的自己甚至看不穿这层光鲜亮丽的外壳。
琼斯游走在场内招待客人,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简妮拒绝再当老板的挡箭牌,捧着侍从拿给她的冰淇淋,自己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吃了起来。
忽然她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她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眼睛努力浏览者场内的每一个客人,发现已经有好几个名单上的家伙从她眼前晃过了。
琼斯当然是选择性地邀请客人。但是他的某些合作者与他在明面上绝对是没有合作关系的,然而无论是从警署退休下来的长官或者是市部的检察员,居然都出现在了这里。
简妮仿佛感觉到了某种不安的躁动。
滴滴。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显示是个未知来电。
“到露台来吧,可爱的安德森小姐。”
嘶哑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最好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简妮脊背上的寒毛统统立起,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对方,只是尝试通过电话里的杂音判断对方的位置。
“哈哈,Why—— so ——serious?”
简妮脑海里疯狂闪过《哥谭市报》主编说过的这一句相同的话,转瞬间将它狠狠抛出脑海。
“来这里吧,我会为你展现一切。否则,我提前安排好的□□就会——boom!”那头的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其实观赏一场烟花也不错,不是吗?”
从阿卡姆疯人院里出逃的小丑,果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想炸了哥谭。
简妮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回答“马上来”,然后拿着电话,若无其事地离开人群,往那片寂静的露台走去。
“终于登场了。我们的安德森小姐——”小丑站在大厦露台的边缘,脚下踩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端在围栏上打了个不怎么讲究的结,另一段则一直延伸到大厦外。
简妮不可置信地看那根绳子一晃一晃,风声中隐隐传来痛苦又慌乱的□□声。
“琼斯先生?”简妮皱着眉问道。
“救——救命......”绳子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晃荡,隐隐能见到诺兰·琼斯的手臂。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安德森小姐。”小丑翘着兰花指,斜着眼往空中轻轻点了点,“怎么样?您也该履行合约上的义务吧。”
“我们一起——创造一出大新闻来吧。”他循循善诱地发出仿若来自地狱的邀请。
“少爷,我们发现了些不好的事。”阿福的电话在布鲁斯·韦恩的耳麦中响起,“有不少可疑人物混入了安保队伍,他们还在这一层安插了□□。”
“首先,我们可以让他做暖场表演。”小丑用力地把绳子往里拉了一些,看起来竟然是轻而易举。诺兰·琼斯被吊在空荡荡的露台边缘,脚下是万里高空。
“来,你有什么话想对安德森小姐说呢?”
诺兰·琼斯灰头土脸,留着擦痕和血迹的脸颊看上去异常狼狈。他似乎终于听清楚了小丑强调的“安德森”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颤抖着,说出了隐藏着的一切。
哥谭市的毒枭从别的地区进了一大批毒品,甚至有在哥谭开一个贩卖基地的打算。因其中蕴含的高额利润吸引了黑帮组织的加入。他们甚至纠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哥谭市政府机关和一些知情的企业从业者,从运输到加工再到贩卖,藏得滴水不漏。
但是涉毒案件数目的突然增高当然引起了警署的注意,老安德森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各展所能,摸清了其中的关窍,甚至在付出了一些血的代价后拿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但是别说法庭检察官是否能秉公处理这起案件,被起诉的对象中包含的一些官员为了自保,首先联合了警署的最高长官把这件事情按下去了。参与了调查的一部分警员也开始从义愤填膺转换到缄口不言,阿诺·安德森也被判定需要为这次“毫无意义”的行动所产生的损耗负责。
直到一位和安德森一样因牵涉入案而被开除的警员实在不堪贫穷的折磨,发了疯似的开始勒索他所知道的罪犯们,声称自己手里有“证据”。结果却是隔日暴毙。并且由此引出了一场盛大的报复活动。
警员们再次为当年失败的毒枭清剿计划出了代价。死去的还有领头的警探阿诺·安德森。
至于自简妮回到这座城市起横生的波澜——
“嘿,安德森小姐,只要你轻轻地那么一推——”小丑在琼斯崩溃的眼神中作了一个假动作,扭头对简妮说,“你就可以为可怜的老安德森报仇啦。他可是当年主动牵线黑帮干掉安德森的人。”
简妮·安德森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住了琼斯。
“怎么样?”小丑眨了眨眼,“哦我知道你不想杀了他,你手里甚至有可能有当年安德森藏下来的证据......但是那又怎么样?安德森小姐!那些暗处的、明处的、身居高位俯视众生的人,他们在虚伪冷酷的规则里掌握着一切。将黑的说成白的,以一层被称作秩序与文明的皮囊来遮盖自己的丑恶,却在看不见的地方贯彻着□□裸的丛林法则。”
“此刻,你才是随心所欲的人,小姐。你和安德森先生那样的人才是最有资格随心所欲的人。现在我可以帮你,推翻那不合理的一切。”小丑劝说起人来就像是个邪教组织的传教者,“你可以对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就像他们对你爷爷做的那样。”
这正触动简妮·安德森的,只有那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最后一句话。
“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他?”简妮·安德森的头有些疼,她反反复复回忆起老安德森脑袋上的伤口和迸溅出的血渍。
小丑哈哈笑了:“是的。”
他展示给她自己手里的一个遥控器:“你不做选择,那就我替你做。你不杀了他,那我就杀了那些舞会厅里的人。反正你的仇人也扎聚集在这儿,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一无所得,我亲爱的小姐。”
“这是我对品格高尚者的馈赠。”他行了个滑稽的礼,歪着头对她微笑。
“她不必做那样的选择。”蝙蝠侠不知什么时候从露台的墙上跃下,沙哑的嗓音沉稳而坚定。
他的一身黑色融合在了夜色里,如同一个寄身黑暗的斗士。
第55章 大梦初醒
小丑见到蝙蝠侠, 仿佛就像是吃了一副兴奋剂。他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西装外套,挥了挥手中的控制器——
“很遗憾。”他难得认认真真地说一句话, “她就是必须做做个选择。”
不料简妮·安德森凌空翻了个白眼。
“如果我什么都不选呢?”
这下蝙蝠侠和小丑集体沉默了。
小丑懵了一会儿,大声笑了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是的, 是的——你可以什么都不选!随心所欲, 就像我说的那样!”
他看着简妮像在看一块瑰宝:“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小姐。最美好的光明往往伴随着最深的黑暗, 你天生该凌驾于那些无用的东西。”
一旁的蝙蝠侠则一言不发。
如果□□爆炸, 或者是琼斯在上法庭进牢狱之前死去了,那都是他的责任。
“......今日的哥谭已经今非昔比,小丑。不仅仅是因为我,还因为戈登——你知道的。”蝙蝠侠冷静地说,“否则你也不会特地布障眼法离间我们。”
无论是简妮的职位安插, 还是她突然收到那卷录像带——小丑的终极目的还是击溃蝙蝠侠。
找到机会公布他的身份, 或者按照他计划走的,往黑暗骑士身边送一个光明正义的朋友, 让蝙蝠侠在她身上汲取到一些温暖的信念, 再引诱她走向彻底的堕落——无论哪种,都能捅蝙蝠侠一刀。
“别提了。”小丑嘲笑他。
“若是法律与道德真的有用处,你又怎么会做个见不得光的怪物?做了怪物,你又何必坚持那些可笑又无力的原则?”
“kill me.”他张开了双臂, “or you will never win.”
“看你们争论半天, 要不我还是做个选择吧。”
简妮再次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她淡然自若地摸了摸下巴, 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了舞会大厅。
“我老板还在那儿呢,我可不想给他惹麻烦,更不想把他炸上天。”
蝙蝠侠立时闭了嘴,小丑则兴致盎然地看着她慢慢走近。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看了蝙蝠侠一眼,拾起地上摇摇欲坠的绳索,慢慢走到了栏杆的打结处。小丑笑着给她腾出位置,看她一点点把绳索解开——
蝙蝠侠擦着她的背影冲向了小丑。小丑打出一木仓,按下了手中的按钮,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Fu/ck! ”小丑骂了一声脏话,将木仓对准蝙蝠侠,却被一拳砸向了墙壁。
简妮·安德森跳过解了一半的绳结,拉着绳索就把在空中晃悠了半天的琼斯拉了上来。诺兰·琼斯挣扎着爬进露台,咳嗽了一声,却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反手将简妮推下了下去——
简妮·安德森不可置信地向后仰倒。失重的感觉袭来,她下意识抓住手中的绳索,身体重重砸在了露台的边缘处。之前为了糊弄小丑解开了一半的绳结终于被彻底扯开,细绳发出心惊肉跳的摩擦声。
“Jannie!”蝙蝠侠变了调的惊叫声响起。他几步赶到,一把将琼斯推开。他像只鸟一般扑了出去,绳索却只与指尖数次轻轻擦过。
女孩儿像只短线的风筝,轻轻落在了地上。
“NO!!!”
诺兰·琼斯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倒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动作。
一旁的小丑吐了一口血沫,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一把彩饰的手木仓,他揪起了诺兰·琼斯的头发,轻轻地私语如同蛇信在琼斯耳边摩擦。他用下巴摩挲了一下琼斯的发顶,漫不经心地说:
“You know 你这么干,游戏就很没有意思了——”
小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板机。
......
布拉绮猛地惊醒了过来。
从高空坠落的恐慌和痛苦还环绕着她,她发现自己甚至能回忆起落地时自己骨骼的脆响。
她深深吸口气,心里痛骂:
该死的!那份证据!她还没交给别人呢!
半晌,她从发愣的状态里恢复了过来。抬头看向自己白皙无痕的手掌,陷入沉思。
试炼将她投影到了另一个意识身上。摆脱了光明神的天赐与头衔,远离了父母亲眷给她带来的荣耀和荫庇,她失去了对光明和美德的迷信。她所代表的这一切,也有普照不到的、无能为力的地方。
有人毕生致力于与黑暗斗争,却注定与黑暗为伍。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布拉绮扫视了手腕上缠绕了一圈的神谕,这说明她通过了。
布拉绮终于能脱离“神”那美好的眼光,再次对她信奉的公正和宽容进行了审视。她尽力克制了自己,才没有被仇恨或者欲望吞噬......但是她却没有替简妮·安德森获取一个好的结局。
她站了起来,缓缓打开厚重的那扇门。久违的沐浴在了阿斯加德的光辉中,就看见了一个满头扎眼短发的男人——
“哥,不就过个试炼么,你怎么连发型都换了?不是谁都不准动你的头发吗?”她拍了拍索尔的肩膀,却发现对方一个激灵,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一把将布拉绮拉进了怀里:
“呜!妹妹!你还活着!”
布拉绮额头上冒出一个井字,却发现自己的大哥是真的在哭,一边哭还一边放电,噼里啪啦的,场面十分滑稽。
等他哭够了,布拉绮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他的试炼。
试炼中奥丁去世了,海拉卷土重来,势不可挡,逼不得已他们毁了阿斯加德,布拉绮却死在了诸神黄昏里;而索尔带着洛基和剩下的人民去地球避难,飞船路上却被一个紫薯精给轰了,洛基还被对方掐死了。
......什么破试炼,怎么她总是死了又死。
“别哭了。”布拉绮安慰他,“都已经过去了。你看,奥丁没去世,你的尼尔妙尔都还在——”
“可是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放电了。”索尔一脸纠结地说。说真的,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锤子的战斗,锤子乍一回到手中他还有些不适应。
“没事,就当它是武器嘛。打架总不能空着手。要不然咱们拿什么揍紫薯精?”布拉绮吐槽说,“话说回来,那个紫薯精叫啥?”
“他的手下称呼他为灭霸。”索尔愤愤,“真是个傻名字。”
“......”布拉绮忽然沉默了下来,深色肃穆地说,“你把刚才的试炼再一五一十地说一遍。不不不,叫上洛基我们一起去见父王,你得都告诉他——”
“为什么,布拉绮?”索尔问道,“这只是场虚幻的试炼。”
“因为灭霸确有其人。哥哥。让洛基回去给你解释。”布拉绮皱着眉头说,“说起来,洛基怎么还没出来?”
“他还没得到结果。”索尔拿起锤子比了比,喃喃地说道,“天呐。难道那一切是场预知吗?”
与此同时。
布鲁斯·韦恩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坐在蝙蝠洞的办公椅上。
他似乎是连夜测试了蝙蝠衣的数据,然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