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的聊天框内，小老板发来信息。
不吃中药：来吃鸡，你还欠我96小时。
方草：我在上班（跪地哭）
不吃中药：要多久？
方草算了下时间，不确定的说：两个小时吧。
两小时后，也就是十二点。
秦中临坐在房间里，手机的蓝光幽幽的反射在他脸上，将他照出了冷峻颓然的神态。
最终他无精打采的发了个“哦”字过去，算是同意了小陪玩的任性。
等待小陪玩上线的过程中，秦中临百无聊赖地登录游戏大号，顿时一群好友发来慰问，顺便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开黑。
秦中临起初礼貌的打字拒绝，后来懒得打了，又把账号下了。
过了会儿，他表哥王晓川冲到了他家里来，手里头捧着一束热烈的玫瑰花，香气浓郁的仿佛是来谋杀他的。
秦中临没客气的堵在门口不让王晓川进来：“自己选，花还是人？”
王晓川只好把玫瑰摆在台阶上，做投降的姿态：“行，你牛逼。”
两人走到客厅。
王晓川问，“你最近在干吗？”
秦中临抬了抬胳膊：“手断了。”
“手断了还打游戏？”王晓川一副不信的样子，“你小号玩了一个下午吧，还都是双排，一次鸡都没吃到，垃圾。”
秦中临往沙发背一靠：“我想吃鸡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下午没好好打。”
“和谁打的？”
“找的陪玩。”
“你竟然找了陪玩？”王晓川摸下巴，“白月光过期了？”
秦中临没吭声，因为他觉得王晓川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王晓川又问：“男的还是女的？”
秦中临：“不告诉你。”
“那就是妹子了。”王晓川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反正都这么多年了，干什么老惦记一个老女人，多和年轻小姑娘接触接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秦中临说：“她们很像。”
王晓川有些惊讶：“所以你这是找了个备胎？”
“滚。”秦中临平平淡淡的骂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对方草姐姐只是崇拜和感激。”
“对那个陪玩呢？”
“手断了，找个人带我。”
王晓川无语：“成吧，你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强了。”
秦中临眼皮都没抬一下：“过奖。”
王晓川郁闷了会儿，吃光了茶几上的一包薯片后，他突然想起了正事，问道：
“周末有个聚会你参不参加？”
秦中临语气冷淡地问：“斗牛举办的聚会？”
“对啊，直播界的年度盛宴。”王晓川解释了一下，“那群人气高的都参加，还有职业战队的，主办方也邀请你了吧？你去不去？”
秦中临拒绝：“不去。”
王晓川会心一笑：“和小陪玩欢度周末？这个陪玩就这么像她？”
“当然不是。”秦中临手肘搁在沙发靠垫上，语调缓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将话说下去。
王晓川把薯片的包装纸揉的卡啦作响，见身旁没动静了，便回头看了一眼秦中临，秦中临就那么靠在沙发上，如寒枝挂雪般萧条寂寞。
王晓川知道自家这个弟弟向来是颜值逆天，却很少直面这种刺激，如今接受正面冲击，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到嫉妒。
随即，他想到这种别人口中的男神人物至今还是个雏，又嫉妒不起来了。偷笑了一会儿后，他站起来打开门，抱起自己的玫瑰离开。
晚上十一点多，方草终于结束了工作，跑回家登录游戏。
秦中临在yy说：“我作息很健康的，所以只能玩到三点钟。”
方草问：“这叫健康？”
秦中临反问：“不然呢？”
方草出于善意提醒：“这么晚睡小心长不高。”
秦中临感谢道：“不劳费心，我恐高。”
两人寒暄完，开始游戏。
第一把，方草落地成盒。
秦中临给出简短的评价：“你真菜。”
方草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总结归纳了一下错误说：“我不是很熟悉地图，眼花了。”
秦中临问：“是不是还卡了下？”
方草：“……这次没有。”
秦中临：“来看我视角。”他对着天上开了三枪。
方草问：“你在干嘛？”
秦中临：“鸣枪祭奠你的死亡。”
方草：“……谢谢您了。”
第二把，秦中临落地成盒。
方草开心到拿枪的手都抖了，觉得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正想要评价一下小老板的水平。
秦中临吭声了：“跳车。”
方草：“啥？”
“自杀再开把，看你视角我眼睛疼。”
方草忍不住了，偷偷发微信问好朋友——
方草：当陪玩被人包了100小时，现在每秒都被嘲讽，不想陪玩了，该怎么提前结束？
好友1号：假装失踪。
好友2号：把他泡到手再甩了他。
好友3号：你欠他多少钱？
方草回复了好友3号：四千五吧……
好友3号：以身相许，方便又快捷。
方草：……
算了，还是继续忍着吧。
夜深以后，两人遇到的大罗金仙（开挂的玩家）开始变多。
秦中临在经历了对面有影分身、隐身术或者是穿墙术的外挂之后，嘴角开始往下垮，眉峰蹙起又摊平，最后弯腰单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说：“不玩了。”
他穿过走廊，走到厕所洗了个脸。
冷水洒到他右手的胳膊上，让他想到了今天晚上打游戏，有一把，小陪玩竟然不声不响的捡了45个绷带。
他当时光顾着嘲讽，这会儿再也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普通人捡15个早就够用，只有那个傻逼陪玩会把绷带当宝贝，还进贡给自己。
就和很久以前，自己刚玩CS时候一样。
那时，也有这么个人，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把什么好东西全都给了自己，而那个人只需要一把微冲，就能带领自己杀的敌人跪地喊爸爸。
如果不是这个陪玩的水平太差，他差点就要以为命运大神终于眷顾自己了。
可惜，这个陪玩，太菜了。
不可能是她。
秦中临擦干手准备出去，余光晃过镜子，瞥见了自己左脸的酒窝。
挺深的一个坑，不怎么好看。
秦中临用大拇指摸了摸，想把嘴角的弧度按下去，却没能成功——
他有些怀疑自己被外挂打傻了。
同一时刻，方草正满头大汗的蹲在地上，穿着被汗水渗透的白背心，从堆满杂物的地板上找电风扇。
手机震了两下，她扶着墙站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上头显示的名字是王晓川，她以前的cs队友。
方草有些意外的接听：“王晓川？你怎么会这个点找我。”
“想你了呗。”对面王晓川笑嘻嘻的，“你最近在忙什么，找你可真够费劲的。”
方草说：“还能干什么，忙赚钱。”
“就你那破工作能赚几个钱。”王晓川声音精神十足，“周末斗牛平台搞线下聚会，你要不要来玩？”
方草挤过一堆硬纸板箱子，坐到床上虚弱的说：“不了。”
王晓川继续热情的安利：“有很多比赛活动的，赢了送奖品送钱。”
方草犹豫了下：“忙，没空。”
“我弟也会来。”
方草一脸懵逼：“你弟？谁啊。”
“而且还有自助餐，保证你吃到饱。”
方草肚子配合的呱呱叫了两声。
王晓川这老畜生没放过任何细微响动，立即语气得意的补充说：“那我周末来接你吃大餐，你可别乱跑。”
说完就挂了电话。
方草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没明白王晓川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第4章 宴会
有了一通电话就能有第二通第三通。
就像是亲戚们都约好了一样，在白天方草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堆电话打了过来。
大抵就是两个意思：往家里汇钱，以及赶紧嫁出去。
方草大早上的心情被破坏殆尽。
她打开支付宝查了下余额，那100小时的单子还没完成，所以钱没到账，余额极为可怜的是两位数。
方草绝望的敲老板。
方草：老板玩吗？
不吃中药隔了五分钟才回消息：你想玩？
方草：对对对。
不吃中药：等着。
秦中临正在和别人四排。
他的早晨也是不愉快的，一大早就接到了斗牛平台的电话，面不改色的将手机关机后，他哥王晓川杀到他家里头把他揍醒。
——这个直播平台有王晓川的股份，因此这人对于斗牛的事情总是火急火燎，无比上心。
王晓川给秦中临安排好了开黑队友，即便这会儿秦中临再困，只要手指还能动，就可以开始直播。
秦中临有起床气，摆着一张死人脸坐在电脑前，打开游戏。
他不是个露脸的主播，脸色再像个牲口也不会影响人气。
王晓川满意的笑了，从兜里掏出线下聚会的门票：“乖，知道你困，这是给你的补偿。”
秦中临瞥了一眼：“说了不去。”
“管你去不去。”王晓川说，“反正我以前的CS队友会去。”
过了会儿，秦中临后知后觉的脑袋清醒了些，默不作声的伸手，将票子压到手机下。
王晓川帮他找的开黑队友是KK战队的突击，秦中临1.5只手玩，愣是人头数比对方多。
KK的突击在那头尬笑：“lin，听说你手受伤了？现在是不是好了？”
秦中临不急不慢的说：“还没。”
KK的突击手瞬间没话说。
弹幕一片片的刷过【Lin神牛逼】、【lin神人帅枪刚】【lin神身残志坚】。
秦中临敷衍的感谢了几句，觉得好像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画面，他突然有些无聊，不想玩吃鸡了。
就在这时候，方草发来了一条信息，问他玩不玩游戏。
秦中临心情莫名好转，于是和直播间的各位道了个歉，下播找方草去了。
方草趁着等人的功夫开了几个箱子。
这游戏有个开宝箱的机制，箱子里头能够随机开出衣服，衣服分为不同品质，如果运气好能开出高等品质的，比如小裙子或者连帽衫，就可以白赚一大笔钱。
方草一直都挺非的。
连开了三个，全都是几毛钱的衣服裤子。
她当卖垃圾一样的直接丢到steam市场，看了眼标价两千的小白裙，眼红到滴血。
秦中临来的时候，方草提醒他：“这礼拜的箱子开了没？”
“好像还没。”秦中临随手买了一个，随即轻笑，“运气不错。”
方草问：“开出什么？”
秦中临拍了张照片给方草，配图加语音双重解说：“小白裙。”
方草十分坦率的表达情感：“幸运女神总爱临幸畜生啊！”
游戏开始，今天照旧是自驾游，方草当司机。
一路磕磕碰碰的往前开，秦中临坐在后头一脸嫌弃的说：“车子太颠，建议回炉重练车技。”
方草没敢反驳，为了单子钱，忍辱负重的将汽车往平地上开。
但是车子没能成功抵达平原，方草的确车技贼差，她不小心把吉普开进了石头缝，两人丢了三颗手|雷都没能把吉普车弄出来。
方草趴在地上问：“怎么办？”
秦中临说：“180方向白房子门口有一辆车。”
方草说：“好，等我来接你。”
秦中临说：“房子里有人。”
方草：“……什么？”
秦中临说：“偷车的时候小心点。”
方草惊呆了，质问道：“我们就不能找辆没主人的车吗！”
“附近没有刷车点。”秦中临慢悠悠的说，“难道你连偷车都不会吗，养你何用。”
方草禁不住感叹：人为钱死鸟为食亡，要不是那破单子，我怎么可能走上偷车的歧路……
她一路找掩体摸过去，走到了汽车边，趴到地上，不放心的听了听房间里的脚步声。
“真的有人吗？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你这个菜鸟能听到什么？”
方草悲痛极了，她跳到汽车上头，一边踩油门一边辩解：“我是实力派选手！”
秦中临显然不信：“哦。”
方草偷到车了。
开车的时候，她转动了一下视角，突然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这车本来该就她一人的。
可是为什么……
方草声音颤抖：“老板……你帮我看看，我后座上是不是坐了个人。”
秦中临漠然的说：“嗯，是有个人。”
方草战战兢兢：“这是车主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