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脸色陡然冷凝。
“青叶, 你非要同我作对不可吗?”
“瑶闻, 是你不辨是非在先,这事你压根就没有细查,就要定大美人的罪吗?”
“证据确凿, 有何可查?!”
“你……”
“休要拦我,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岛主声音一沉。
“那我看看到底谁给谁不客气!”青叶被气得急了眼, 当下身体青光暴涨。
刺得在场修士下意识眯了眼。
等到他们再次看清场上时,却不见那道青色身影。
反而出现了一个——
通身泛青的小鹿。
可待细细打量,他们却是发现小鹿也不是通身泛青, 头顶中央还有一撮儿银毛。
而且这头鹿品味还挺奇怪的,一边鹿角上挂着一朵硕大的桃花模样的簪子,样子奇葩, 品阶也不是很高。
这时, 元宝和银子齐齐惊呼——
“这是……”
他二人对视了一眼, 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讶, 那就没错了。
这是当年在麒麟城拍卖会上, 宋银子看上的那款奇葩“桃花簪”。
记得当时被一个豪爽的包厢客人买下了, 没想到却到了这头小鹿上。
莫非是刚才那个青衣女修买的, 小鹿是她的灵兽?
几个疑问,在宋家姐弟的脑海里兜了下。
但下一刻,他们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却见,岛主对着那头浑身泛青的小鹿怒道——
“青叶,你身为圣兽,岂可沦为同魔修为伍,你就不怕遭遇天谴吗?”
“圣兽”两字一出,除了中枢岛一众,其余修士全是愣怔。
天啊,居然是圣兽!
灵兽同人类修士划分级别不同,共分为九品,而第九品,则相当于人类渡劫期修士。
在九品之上,还有天阶灵兽,神兽和圣兽。
比如麒麟一类,便是天阶灵兽。
而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便是上古四大神兽。
圣兽则在神兽之上,堪称灵兽王者。
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在场大多修士私以为,圣兽一品,或许早已绝迹,却未曾想,竟在此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圣兽,这是比看到散仙大能还要兴奋的事。
再观之场上灵兽乃是青色小鹿形态,有点见识的,纷纷同脑海所知圣兽做着对比。
最终他们锁定了一个目标。
青鹿幼体。
那它眉间那搓儿银毛,便是传说中它最为重视的“吹雪丝”,同时也是它的攻击法宝之一。传闻圣兽青鹿的吹雪丝若炼制法器,可随炼制者心意添加功效,可是炼器大师梦寐以求的炼器材料。
果然,在场大多意识到的炼器师,盯着“青鹿幼体”头上的那搓儿银毛,脸上全然疯狂之色。
若是钟彩清醒,一定能看出,这“吹雪丝”同当年阿虞带她下悬崖的法器材料一模一样。
此时,众人断定的“青鹿幼体”一张口,果然是青叶决绝的声音。
“废话那么多,今日你想动大美人,得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话音一落,二人竟在半空中缠斗开来。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眉眼一紧,立马给二人加了一层护罩。
开玩笑,一个散仙,一个圣兽幼体。
那波动,可不是这个场地能承受住的。
不过,青叶能将偏激的瑶闻缠住也是好事。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手下一停,微微开口道——
“岛主既然无法理事,不如我们投票表决如何处置钟彩吧。”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想,钟彩是不是界子,他无法得知,但钟彩却一定是不容于世的变数,这是他乖乖徒弟亲手算出的。
天道既然不让变数存在,那他偏偏就要让她存在。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难得收起了散漫。
而且,他知先前,部分散仙大能只是碍于岛主,不好表态,其实他们也希望能调查清楚,毕竟他们以为钟彩是界子,如果界子是正道修士,他只是被冤枉的呢?
他们不是偏激的岛主,一锤子就给钟彩定死了。
所以,“拔腿毛”的散仙大能提议投票。
只是,他没有想到,投票竟出现了平局。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望着投反对票的几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冥冥之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而最终的决策权,落到了海家大能的手上,也就是海姒的祖辈。
海家大能不同于其他仙风道骨的散仙大能,而是一位身着紫衣的美男,看着有些邪肆。
而且,他的位置离钟彩最近。
此时,他的唇角微有上扬——
“看来我的决定很重要啊,那么……”
“这就是我的决定。”
随着话音落定的一道紫光,直直飞向钟彩,又快又准又狠。
此时,海家大能和云书脸上同时扬起了一抹微笑,连弧度都一模一样。
元正长老和钟彩一众亲友大惊——
“阿财!”
“小师妹!”
“钟姐姐!”
……
“拔腿毛”的散仙大能亦是一惊,当下一撮腿毛朝着那道紫光追去,难得拧了下眉头,对着海家大能喝骂道——
“海桑,连你也要跟着一起疯吗?”
但海桑还是保持着微笑,对“拔腿毛”散仙大能的怒骂置若未闻。
与此同时,除了受困的古道派一众是想救救不得,云家是压根不想掺和,宋元宝、宋银子、袭含之也被自家长老管控着。
另有几道法光亦是追着紫光而去。
其中两道,来自羽丹派和玄剑阁。
羽旦的金色丹药。
薛冉的巨剑。
还有两道,来自南修真域。
南灯的佛珠。
雨画生的红芒。
另有一道,来自妖修队伍。
梵冥的图腾之力。
最后一道,竟是来自受伤的夏凛。
他的天问枪。
青叶不想让你死,我,亦不想失去一个可敬的对手。
夏凛不知散仙长辈们如何而想,他只依心行事,他相信钟彩。
青叶的余光也发现了海家大能的动静,心下一凛,也不再缠战,身体直奔钟彩而去。
可,岛主如何能放她离去!
追逐紫光的法光武器虽然不少,可却是谁也无法赶上他的速度,就连散仙的腿毛也不行!
而此时被控制的钟彩,周身黑雾弥漫,双眼赤红,呲牙咧嘴,宛如行尸走肉,不作任何抵抗,亦不知危险将至。
段和景和方敏学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奋力地冲破隔绝屏障。
但,又如何是他们两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能冲破的?
顿时,一丝绝望和恐惧爬上了二人的心头。
同时,也爬上了所有关心钟彩的人的心头。
紫光以势不可挡之力,冲破了一切屏障,下一刻就是要灭杀钟彩!
!!!!
但……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钟彩面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钟彩面前。
将暴戾的钟彩抱了个满怀,一双星目在黑雾中亮的惊人。
“阿仲,别怕。”
第206章 我不是魔修!
众人这才看清, 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
这又是谁?
莫非是钟彩的魔修同党?
难道是来救她的?
离钟彩最近的元正长老却是看清了,那是一个消瘦少年的侧脸, 美丽的星目, 同阿财描述的一样。
那个名叫“阿虞”的少年。
可他又如何能凭空出现在此处?
元正长老突然一愣,定神一看,以他渡劫期的神识,竟然看到阿虞的头顶有些丝丝白点飘出。
那是……
元正长老脸色陡然巨变, 想起困住钟彩的施术者, 目色微沉, 原来如此。
同时, 他对阿虞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但这时, 所有人都能看见那个人影贴合在钟彩身体的手, 泛着些微光亮, 而钟彩周身的黑气亦是淡了些。
这人难道是在吸收魔气?
众人心下一骇, 只觉这人不是同党,就是疯子!!!
只是,这些问题都来不及细想, 因为紫光将至。
即使突然出现一个人,若不是同海家大能一个级别水准, 就是两个一起炮灰的命。
一些怀抱婴孩的女修,下意识遮住了孩子天真的眼, 不忍让他们看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血腥一幕。
海家大能点了点有些泛红的唇角, 一会场上会出现的颜色已经流淌在他指尖了。
想想, 心情真好。
只是, 下一刻,他点唇角的手指一顿,瞳孔微张。
此时,先前被遮住眼的天真孩童也感受到自家母亲的束缚微松,他们向上蹭了蹭,眼睛接触到了光亮。
诶?!
漂亮的紫光怎么停住了?
咦?!
怎么出现了一道更漂亮的金橙色光芒?
孩童还不怎么会思考,指着“紫光”和“金橙色光芒”咿咿呀呀不知道怎么表达。
就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金橙色光芒,以极其强势的姿态阻拦了紫光的前进!
除了意识不清的钟彩和背对着众人的阿虞,所有人包括海桑都讶异地将目光投向一处——
面目威严的中枢岛岛主。
也是一开始就想置钟彩于死地的中枢岛岛主。
更是——
刚刚那道金橙色光芒的施术者,阻拦了海桑的必杀一击。
云书是大失所望,明明就差一步就成功了,这岛主出来捣什么乱。
海桑脸上更是浮现一丝被戏弄的怒气——
“瑶岛主,你可是在戏弄我?”
“主张杀钟彩的是你,现在拦下的亦是你。”
“你要作甚?”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想问的,岛主的行为实在是捉摸不透。
中枢岛岛主面目还是平静,只是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一本正经道——
“你杀魔修,我没意见,但你不能殃及无辜。”
与此同时,边上的瑶歌藏于衣袖的手抖得十分厉害,一点不若面上淡定。
海桑脸上不屑——
“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护着钟彩这个魔修,同钟彩定逃不了干系,说什么无辜。”
岛主神色一紧,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道——
“他,不是。”
海桑虽是极其不满岛主莫名其妙地话语和态度,但眼下杀掉钟彩才是关键。
“他是与不是,容后再论,我避开他便是。”
说完海桑再次掐诀,准备绕过阿虞攻击。
“不可!”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除了阻挡杀掉钟彩那一派的修士,还有岛主的声音。
海桑太阳穴一突——
“瑶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在戏耍我们海家?”
海桑可不是寻常散仙,他是同夏家、瑶家并立的三大家族,海家的大能,除了没有岛主的实权,他们三家势均力敌。
所以,海桑根本不怕岛主。
再说,这回他们难得站在一条战线上,本该同仇敌忾。
但岛主现在的态度已然有倒戈迹象,还说不出个什么章程,这不只让他在世人面前丢脸,更是有损海家的威严。
只是海桑的问话,却如同石子投入了大海,在岛主的沉默里,没有丝毫想答复的意图。
但却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魔修!”
声音沙哑干燥,似久未饮水,一字一句,割裂在众人心头,难受的紧,但他们现在却顾不上难受,眼里全然愣怔,散仙大能脸上也划过一丝诧异。
明明,她已经……
怎会……
元正长老更是大喜地看着声音的源头。
虽还是满身黑皮,但眼里的红意却是淡了不少。
阿财,她醒了!
***
她能醒来,还要多谢阿虞。
若不是阿虞吸走了部分魔气,她早晚要被乱窜的灵力和崩盘的魔气侵蚀疯毙,也找不回这难得的清明。
可钟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地紧。
阿虞的魔毒……
明明,该她去救他的……
怎反而还加重了他的魔毒……
他是在以命救她啊!
钟彩的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个重拳,反手快速抓过阿虞吸魔气的手,对上了他越发灰白的脸色,和一双璀璨的星目。
明亮如初,不因钟彩的性别,肤色,身份有任何改变。
“阿仲…你醒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能保护你。”
光说这两句,似乎已经耗费了阿虞不少力气,但他还想保持一丝笑意,试图牵起一个弧度,却总牵不到他满意的位置。
可他只想给阿仲,展现最好的一面。
而钟彩却在阿虞的说出那句“保护你”时,脑海空白了一下。
这一句话,似乎打开了钟彩脑海里的某个缺口。
钟彩她一路追求变强,为求自保,为求护佑珍视之人,可却——
从未有人说过,要“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