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人口中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他们的身体如同蠕虫一样黏在一起,但是只要看着他们就觉得他们此时的状态一定无比痛苦。
大殿一侧的墙壁被火光照亮,那一侧墙壁上的装饰品竟然是一颗又一颗的头颅,那些脑袋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如同恶鬼修罗一般渗人,虽然是死去的头颅被黏在墙上,可是陆行舟只觉得这些脑袋还有生命,随时都会活过来。
大殿的另一侧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陆行舟总觉得看不清比看清楚要好。
而捆住他的柱子也不是什么雕刻着盘龙的石柱,而是漆黑无比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狰狞兽头,明明只是冰冷的石刻雕像,可是陆行舟却觉得柱子上的石刻雕像都在冷冰冰地注视着自己,仿佛随时会张开巨口吞下他。
柱子的顶端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滴滴冰凉的水滴在陆行舟脸侧肩侧,似乎有什么凉冰冰毛茸茸的东西垂了下来。
陆行舟微微抬头看去,就见一把仿佛有生命的头发蜿蜒着爬了下来,那些从头发上滴下来的也不是水而是血,爬行的头发落在了陆行舟肩膀上,头发蠕动着往两边散开,头发里竟然露出一张恶心恐怖的鬼头,鬼头冲着陆行舟嘿嘿诡笑着,双眼贪婪地盯着陆行舟,腥红的舌头伸的长长的舔了舔陆行舟的脸。
陆行舟恶心地扭过头,可是这会儿他觉得手边也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低下头一看,就见自己手心下面滚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孤零零的一颗脑袋如同皮球一般在他手心下面滚来滚去,最后脑袋又滚了一滚,翻出来一张恶心的鬼脸,那只鬼脸盯着陆行舟,伸出血红长舌贪婪地舔了舔陆行舟的手心。
“好了,不要闹了,吓到我们的可爱的小甜心了。”陆行舟就听见大殿中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这一次他听得准确了,声音就是从前方模糊不清的宝座中传出的,他扭头看向那一方宝座,发现宝座上面笼罩的模糊黑影根本不是他看花了,那团黑影就是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袭黑如夜色的长袍,脸上带着懒洋洋冰冷玩味的笑容,缓缓从宝座上走下来。
来人走到陆行舟面前,见来人走过来,那三颗恶心的头颅顿时咕噜噜地滚走了,陆行舟这才看清楚来人,长得居然非常好看也非常有特色,简直就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桃花妖,此人正是南逐星。
陆行舟当然没兴趣欣赏对方的美貌,更何况对方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他皱眉看着对方警惕地道:“是把我绑过来的,若水呢,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若水,若水……”南逐星嗤笑了一声,眯着眼危险地看着陆行舟:“叫的可真亲,师姐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南逐星说着抬起了陆行舟的下巴打量了起来,他的目光也让人十分不舒服,像是冰冷的刀片,正在审视一个没有生命的材料,评价着这方材料的价值,估量着从哪里下刀更合适:“不过是个承了龙脉龙气的小玩意,当个宠物玩玩倒挺合适,师姐居然也把你这种东西当回事,屈尊盱贵同你在一起。”
师姐?
这个人竟然是白若水的师弟,若水居然会有这种师弟?
陆行舟心中微微惊讶,不过随即从南逐星的话中得出了不少信息,他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南逐星:“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挺嫉妒的,看你这副样子不用想我也知道,若水一定懒得搭理你吧。”
南逐星的表情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他轻哼一声直接收回手,神色危险地笑了起来:“嘴倒是挺硬的,就是不知道待会还硬不硬的起来。”
下一秒陆行舟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之前咕噜噜滚走的脑袋居然又滚了回来,那张鬼脸贪婪地盯着陆行舟,接着张开嘴露出森森交错的犬齿,狠狠咬上了陆行舟,发出贪婪的吞咽咀嚼声,南逐星竟然是让这只恶鬼直接啃噬陆行舟的血肉。
这并不是结束,就见大殿里悄无声息地滚过来数只鬼头,那些鬼头都静静地盯着陆行舟,目光中满是贪婪,似乎随时都会一跃而起吞下陆行舟。
接着大约是先啃陆行舟的那只鬼头给了其他鬼头激励,那些鬼头盯着陆行舟看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滚了过来,抱着陆行舟的胳膊和腿不停啃咬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寂静漆黑的大殿就充满了咀嚼吞咽的声音,陆行舟脸上也瞬间布满了冷汗,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恶鬼啃噬血肉的痛让他眼前一阵阵模糊,只能勉强看着面前站着的南逐星。
随着那些恶鬼的啃噬,陆行舟身上慢慢浮现出金色盘龙,恶鬼碰到金色盘龙直接被烧成了灰烬,可是南逐星这里的鬼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知道惧怕,哪怕对上龙脉的龙气力量,也只不过是犹豫了一会儿,就贪婪地扑到了陆行舟身上啃了起来。
龙气的力量滋补着陆行舟的身体,让陆行舟身上被恶鬼啃噬掉的血肉缓缓地生长着,可是往往刚刚生出新的血肉,就被那些恶鬼又扑上来啃噬掉,一时间恶鬼和金色盘龙在陆行舟身上缓慢拉锯着。
正是因为血肉自己在缓慢新生,源源不断的鬼头又在啃咬着新生的血肉,所以给陆行舟带来的痛苦更是成倍增加。
南逐星脸上满是兴味的笑容:“竟然已经是无法剥离的龙气了吗,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你整个人活生生地填进我的柱子里,让你成为我大殿的阵脚,永生永世清醒着承受这份痛苦,看着我和师姐登顶天下如何?”
南逐星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人,来的人竟然是白若水,白若水比陆行舟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南逐星身后,任由南逐星搂着自己,黑冷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陆行舟,像是在盯着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又或者一个无足挂齿的物件。
陆行舟痛的无法抬头,汗水沿着他额角不停地滴落,滴进他的眼睛中,让他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视线中白若水的身形也变得扭曲了:“若……水……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
南逐星冷笑起来:“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师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所以决定和我一起君临天下,至于你就是庆祝我们君临天下时,餐盘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南逐星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鬼头离开,鬼头们咕噜噜地从陆行舟身上滚了下去,露出了血迹斑斑的陆行舟。
陆行舟狼狈地被铁链固定着身形,大口喘气,剧痛让他的神智出现短暂的空白。
南逐星走到陆行舟面前,不客气地拽起陆行舟的头发,将陆行舟一侧的脖颈露出来,他朝白若水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师姐,这是我送你最极品的美味,师姐,尝尝吧。”
白若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黑眸没有感情地盯着陆行舟,她轻轻地凑过去,舔了舔陆行舟那段白皙脖颈,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陆行舟痛地浑身一个哆嗦,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第198章 逃窜
“师姐, 他是你的, 吃掉他, 你就能陪我更久一些了。”南逐星缓缓松开了手, 将控制权让给了白若水, 他看着面前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让人心底发冷。
大量失血让陆行舟眼前已经一阵阵发花, 手脚完全失去了力气, 如果不是被锁链死死地拴在柱子上,只怕这会儿就直接滑落下去了,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拴住自己的锁链一松, 然后他不受控制地摔在了白若水身上。
南逐星打了个响指,拴住陆行舟的锁链窸窸窣窣地收缩了起来,随后化成短短的一截拴住了陆行舟的手腕,将陆行舟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南逐星轻佻地笑了笑:“是师弟疏忽了,师姐在这儿进食, 委实有损师姐端庄的形象,师姐还是将他带回去慢慢享用吧。”
“陆行舟, 死在喜欢的人手里, 被喜欢的人当做食物一口一口吃下去,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呢。”南逐星朝昏昏沉沉的陆行舟一笑,眼中露出无限恶意。
然而就在南逐星想要同白若水一起过去,欣赏白若水是怎么吃掉陆行舟的时候, 大殿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南逐星的表情顿时一沉, 他嘴角轻轻扬起,脸上露出冰冷笑容:“来的还真快,正好让你欣赏一下自己前世的尸身是怎么吃掉今生喜欢的人的,师姐,这份大礼,希望你能喜欢。”
南逐星说完,也没有心情再去欣赏那血腥的一幕,而是匆匆离开了大殿。
大殿中的白若水面无表情地扛起陆行舟,直接将陆行舟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将陆行舟扔在了床上。
背后被硬邦邦的床板撞了一下,陆行舟的神智这才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被白若水扔到了床上,白若水还欺身压了过来,伸手剥起了他身上的衣衫,明知道情况不对,陆行舟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起来,他在床上不停地挣动着,想要摆脱白若水:“若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被那个变·态控制了吧,他真的是你师弟吗,你师弟怎么会那副样子?”
然而白若水根本就不搭理陆行舟,她只不过轻轻抬手一按,明明是素白软嫩的一只手,却将挣扎不停的陆行舟给死死按住了,接着白若水直接压在了陆行舟身上,脸颊轻轻蹭了蹭陆行舟的脖子,在陆行舟脖颈间嗅了嗅,陆行舟瞬间僵硬,他脸色变了又变:“若水!”
可是更过分的事情出现了,白若水竟然舔起了陆行舟的脖子,她就像在舔什么绝世美味,品尝的特别细致。
“若水!”陆行舟嘶声吼出了声,他身上隐现金龙盘身,龙气的力量将困住他的白若水震开了少许,陆行舟飞速地退到了床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若水,你冷静一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白若水伸手抓住了陆行舟的脚,将陆行舟直接拖了过来。
陆行舟咬了咬牙,狠下心抬脚一踹,正巧踹上了白若水的胸口,将白若水踹退了好几步。
直到踹到了白若水身上,陆行舟才发现不对之处,白若水的身体竟然硬的要命,刚刚他一脚仿佛踹到了什么金属上面,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陆行舟皱眉看向了面前的白若水,只觉得对方现在诡异到了极点。
眼见白若水又要抓过来,陆行舟眼疾手快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起了上身,他灵巧地窜下了床,矮身一躲,从白若水胳膊下钻了过去,冲出了门口。
白若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她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漆黑无比的宫殿之中,白若水一身白衣飘动,尤其是她走路的动作,悄无声息地飘动着,再加上冰冷苍白的脸色,简直就像是午夜鬼魅。
第199章 入幻境
张星濂被人拉了一个踉跄, 他正想甩脱对方,结果就从重重白雾中走了出来, 站在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古街上,拉他的人正是白若水。
张星濂愣了一下,惊怔地看着面前的古街:“我们这是被弄到哪儿了?”
“幻境。”白若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繁华的街道:“南逐星布置下的幻境,走吧, 进去看看他到底藏了什么杀招。”
张星濂跟在白若水身后, 两人一同朝古街外走去, 这里行人如织,将千年前古人的生活栩栩如生地表现了出来, 哪怕知道这里是幻境, 张星濂眼中也忍不住惊叹, 探头观察着周围人的生活。
“这南逐星的术法真是高绝,竟然能做出这种详尽的幻境。”张星濂忍不住叹道。
白若水脸上闪过一抹冷笑:“不过是魑魅魍魉迷人心神罢了。”
张星濂疑惑地看了白若水一眼, 总觉得对方刚才似乎是在愠怒, 但是张星濂有些想不通, 哪怕南逐星布置的幻境再厉害,顶多感觉到危机和紧张,白若水又为什么会生气呢。
不等张星濂想出来原因,前方匆匆跑过来几个人, 那几个人穿着侍卫的服饰像是在找什么人。
这几个动作机灵神色锐利的侍卫朝着古街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看到白若水眼神顿时一亮, 匆匆走向白若水。
张星濂顿时警惕地看着这几个侍卫, 暗暗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本来以为要迎来一场恶战,结果那几个侍卫竟然态度无比恭敬地躬身道:“国师大人,小的终于找到您了,传陛下的口谕,请大人回宫一趟。”
张星濂看了看侍卫又看了看白若水,不知道这会儿幻境里演的是哪一出戏。
但是白若水脸上却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态气度之间竟然真的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威仪。
侍卫们也没觉得白若水的态度有半分不妥,相反他们愈发低垂下头颅,似乎为白若水的威严所摄:“大人,请。”
白若水看也不看这些侍卫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侍卫们连忙小跑着跟着白若水身边。
只是白若水毕竟神通在身,步行的速度快过普通人很多,那些经受过锻炼的侍卫们追的满头是汗也只能远远地看着白若水的背影,尽量不让自己跟丢。
侍卫们瞧见脸不红气不喘跟在白若水身后的张星濂,眼中顿时闪过羡慕的光芒:“真羡慕能跟在大人身边的人,如果大人也能看中我就好了。”
张星濂扭头看了看侍卫们,又看了看前方的白若水,总觉得这个幻境透着说不出的古怪,白若水竟然对幻境中的一切无比熟悉的样子。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一处威严宽大的宫殿出,宫殿守卫的侍卫们看见白若水,不但没有阻拦的,反而都是弯下腰朝白若水行礼,张星濂因为跟在白若水身后,所以也顺顺利利地进到了皇宫中。
他们穿过长长的宫廷走廊还有花园,最终来到一间香烟缭绕的寝宫内。
寝宫里安静地站着一排侍女,香炉中烧着不知名的香,熏的房间烟雾缭绕,张星濂忍不住皱了皱眉,就听寝宫最深处传来一声声细弱的咳嗽声,张星濂凝神看去,就见白若水已经站在了明黄薄帐遮住的大床前,那一声声咳嗽正是大床上的人传出的。
“国师……”瞧见站在床前的白若水,床上的人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猛地撩开了明黄薄帐,一下子攥住了白若水的手,目光灼灼逼人地盯着白若水,如果不是他那张可怕的脸,还有干枯地堪比骷髅的身体,任谁看见他的动作也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一个病人。
“陛下,您身体不适切勿如此激动。”白若水反手握住了皇帝的手安慰道,虽然她口中说着安慰的话,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冷平静,就连那双黑眸都冷的没有半分人类感情,仿佛在看着一个垂死的陌生人。
皇帝目光亮的惊人,深深地打量着床前的白若水,目光中的含义叫人看不大明白:“国师,你终于回来了,好,好……”
皇帝大笑了三声,他的笑声浑厚爽朗,和之前细弱的咳嗽声一点都不同,仿佛突然之间病好了似得,如果不是他那张已经腐烂流脓不成人形的脸,张星濂几乎以为对方还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