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到哪儿找绝世高手过来助阵。你当绝世高手是大白菜啊,遍地都是?”白玉茗嗤之以鼻。
“你们叫不来绝世高手,是你们没本事,可怪不得我。”娄佳得意之极。
苏鹤青缓缓的道:“自己没本事,又请不来高手,便谨慎小心些,莫要任侠使气,随意出头。”
他拨出了宝剑。
那真是一柄罕见的利器,闪着蓝幽幽的光芒,如秋水,如寒霜。
白玉格咬牙,“我来对付他!”
白玉茗不由分说把他拉回去,“爹爹就你一个儿子,你给我老实呆着。这个不死不活的苏剑人交给我了,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她从娄佳手中夺过短剑,在板凳腿儿上顺手一划,之后两手用力,把板凳腿儿劈成两半,一手一只,意气风气的叫道:“姓苏的,我便以这两个板凳腿儿,来会会你的秋水剑!”
饶是苏鹤青涵养好,这时也是怒火中烧。
他成名之后,还没有遇到过这般看不起他的人呢。
一个小孩儿,拿了两条板凳腿儿,要对敌他的秋水剑!
“不行!”白玉格和贾冲一左一右抢上。
“七表妹回去,这里交给我。”贾冲吩咐。
白玉茗百忙之中转头笑,“嘻嘻,你是五姐夫吧?你能打得过这个苏剑人么?你也没把握对不对,那还是我来吧,反正三个人全都打不过他,那就挑最弱的上,就算打不赢,也羞燥羞燥他的面皮。”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高高的二楼,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爷站在光影之后,看不到他的面目,却能看到他在摇头,“怪不得装傻女装得那么像,敢情她就是个傻的。”
这位公子爷感慨过后,挥了挥手。
一个灰色的人影自他身后跳下。
苏鹤青看到这个人出现,竟然惊得连退数步。
“我代白家出战。”灰衣人稳稳的道。
这个人的出现,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你是谁?”娄佳叫道。
“他是我请来的高手,名叫任衣灰!”白玉茗何等机灵,不等灰衣人说话,便朗声作答。
娄佳到底还是笨,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任衣灰倒过来念不就是灰衣人么?所以这个乡下土包子根本不认得这个自天而降的帮手?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娄佳还在为这个问题惮精竭智思虑再三的时候,灰衣人和苏鹤青已经分了胜负。
苏鹤青单膝跪地,双手、胸前点点鲜血,一败涂地。
灰衣人出手实在太快,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赢的。
白玉茗发出阵阵惊呼,“任衣灰你好厉害,你砍这个苏剑人像砍大白菜似的,轻松自如,行云流水!哎,你怎么这么好,特地来帮我啊?你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还是……”
灰衣人默默指指楼上。
白色的身影,如高山之雪。
白玉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更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忙,忙要向他道谢。她是真心道谢的,但她心里实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冰山似的世子爷会毫无原由的帮她,笑得格外讨喜,她诚恳的道:“冰山,谢谢你啊。”
第17章 吹牛
少女吹弹得破的柔嫩面颊白里透粉,展颜一笑,甜如蜜糖。
虽眼下她身着男装,也难掩丽色,娇美不可方物。
赵戈被她这笑容所感染,心田也如春风吹过的湖水一般,泛起丝丝快乐、澄澈而生动的涟漪。
这涟漪是好看的淡蓝色,令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觉得舒服受用,自心田漾开,直至唇畔。
浅而愉悦的微笑即将在他唇角绽开,少女一句猝不及防的道谢声入耳,那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意便凝固了。
冰山,那个傻呼呼的小丫头居然叫他冰山……
当她扑入他怀中,让他带她走的时候,难道扑的不是玉树临风的世子爷,而是……一座冰山?
这个傻呼呼的小丫头,可真过份!
白玉茗还没意识到她嘴一滑说错了话,小脸蛋上依旧堆着笑,别提多讨人喜欢了。
赵戈向“任衣灰”做了个手势,“任衣灰”会意,简洁明了的对白玉茗道:“世子爷请你上去,他有话问你。”说完也不等白玉茗点头,便携了白玉茗的手,双足一点,借着旗杆之力,飞上了二楼。
白玉茗又惊又喜,“这是我第一回飞上二楼呢,嘻嘻。”嘻笑声未落,眼前出现一张俊美绝伦却毫无表情的冷淡脸庞,她不禁打了个啰嗦。
真冷,这个坏蛋冰山似的,靠近他就想打寒战……
“方才的事,谢谢你啊。”她笑得又甜美又真诚。
这笑容就是最好的贿赂了,赵戈却不买帐,神色幽冷,“本世子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冰山。”
白玉茗呵呵笑。
敢情这个坏蛋是计较起这个了。呵呵,方才她其实想说的是“世子爷,多谢你”,但她脑子里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个冰山会无缘无故伸出援手么,话到嘴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成了“冰山,谢谢你”。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白玉茗到底是白家最小的女儿,讲道理她会,耍赖却也擅长。这会儿她没理,便吐舌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多日不见,世子爷一切都好吧?案子破了吧?立功受赏了吧?恭喜了啊。”
赵戈冷声道:“案子破不破的,倒无关紧要。不过本世子把某个傻丫头将那枚钥匙先放入发钗中,又藏到蜡烛里,最后绑到小兔子腿上的傻事讲了讲,陛下开怀大笑,赏赐甚丰。”
白玉茗急了,“哎,这怎么能是赏赐你呢?事情是我做的,应该赏赐我呀。”想到好事是她做的,好处却是这个坏蛋得了,可把她急坏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赵戈凉凉看着她。
这毫无温度的眼神让白玉茗清醒了些,她挤出丝笑意,干笑两声,慷慨大方的道:“算了,反正你今天也帮我了,咱们就算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赵戈咬牙。
两清了,谁也不欠谁,你想的美。
“让开,我要找我弟弟!”楼梯转角处传来白玉格的叫声。
“我就来了,你稍我片刻!”白玉茗恐白玉格担心,忙叫道。
她安抚着白玉格,笑咪咪的和赵戈道别,“世子爷,再会了。”
赵戈哪容得她这就走了?但她家里的人就在下面等着,也不便留她太久,长话短说,“你应该叫我什么?”
白玉茗头皮发麻。
敢情还在计较这个称呼的问题啊。
她真的不是有意叫他冰山的,只是一时嘴滑了……
“世子爷之类的就别提了,毫无诚意。”赵戈赶在她开口之前提醒道。
“令尊听到别人叫他儿子叫哥,便高兴了。”白玉茗谦虚请教,“那你呢?也是听到别人叫你哥,你便会高兴么?”
白玉茗不拘小节,如果眼前这位冰山世子爷真要别人叫他哥哥才能高兴,她也不介意叫个一声两声的。反正他比她年龄大,叫了也不吃亏。
“错了,小名。”赵戈薄唇轻抿。
“小名?”白玉茗瞪大眼睛,小兔子一样向后蹦了蹦。
叫小名怎么可以?这坏蛋的小名叫做檀郎,檀郎常用来称呼美男子,也是夫君、情郎的代称。她若呼他檀郎,岂不是太过暧昧了?
她莫名想到“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等香艳的词句,小脸一阵阵发烧。
她猜测他的小名,是想让他放人,可没有别的意思……
白玉茗挺起胸脯,义正辞严,“不行,这个真的不行,一定一定不行!”
她着急得狠了,小脸蛋红扑扑如朝霞满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漆黑晶莹,明亮得简直能点燃灯盏。
赵戈那幽深的双眸也被她照亮了,心忽地一软,故意沉声问道:“冰山?”
白玉茗连连摇着小脑袋,“不是不是,你这般古道热肠,怎会是冰山?”
赵戈矜持一笑,“你知道便好。”
白玉茗心道:你不是冰山,你是坏蛋。
赵戈如果知道她心里这么想,恐怕楼下的人一起上来,也不能从他这里带走白玉茗了。他非跟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理论清楚不可。
“世子爷,白公子定要上来接他弟弟。平阳侯府的贾经历也要求见您。”侍从来报。
赵戈吩咐,“放这位白小公子下去。”
那来禀报的侍从是个实心眼儿,“世子爷,那白公子和贾经历您见是不见?”
白玉茗大喜,笑嘻嘻的道:“不必。白公子和贾经历都是来接我的,我下去了,他们便不来打扰你家世子爷了。”春风满面的和赵戈拱手作别,并再次道谢,“苏剑人的事,多谢你。”
赵戈面容冷漠,“苏剑人身负血案,正是我要捉拿的人。”
“对,他太坏了,抓他,抓他!”白玉茗又激动又兴奋。
白玉茗和赵戈道过别,又蹿到灰衣人面前,依依不舍的挥手,“任衣灰,你功夫可真好,我最敬佩英雄豪杰了,改天请你喝酒哈。”
“任衣灰”默默送了她一个白眼。
谁是任衣灰?谁是任衣灰?
楼梯拐角处,白玉茗满面笑容的迎上白玉格、贾冲,拱着小手,得意洋洋,“这个苏剑人犯了案子,朝廷要捉拿他,世子爷叫我上来是问问苏剑人的情况。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走吧。”
白玉格和贾冲就是来接白玉茗的,见她安然无恙的下来了,白玉格拉了她就走,贾冲和雍王府的侍从客气了几句,“烦代向世子爷道谢,改日再到府上请安。”
白玉茗一路走,一路眉飞色舞的吹牛,“其实那个苏剑人是什么底细,我完全不知道,但这个人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太没品了,我不趁机给他上上眼药,对得起他么?”
沈氏、白玉莹在下面等着,见白玉茗等人出来,忙拉了他们,“快回家吧。”
几个士兵拥过来,将苏鹤青绑住,“上头吩咐了,带苏剑人归案!”
白玉莹心中一松,轻笑道:“官府也把苏鹤青叫苏剑人呀,和七妹一样。”沈氏不愿再在这是非之地停留,拉了白玉莹一把,“快上车。”白玉莹不敢违命,忙带了白玉茗、白玉格,出门登车回家。
沈氏等人上了车,贾冲快步过来,向沈氏禀道:“表姑母,雍王府已将苏鹤青逮捕归案。据说苏鹤青犯的案极大,娄佳等人都吓坏了,一个一个失魂落魄的,再三央求小侄,求小侄不把今日之事声张出去。表姑母请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对白家、对白洗马有任何妨碍的。”
沈氏正犯愁着自家儿子、庶女在外闯了祸,给白大爷惹下麻烦,听贾冲说了这些话,心头一块大石去了,语气格外温和亲切,“有劳冲儿了。表姑母久在光州,京城的人事不熟悉,今天若没有冲儿,表姑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贾冲连称不敢,沈氏又客气了几句,方才命令车夫启程。
车辆缓缓驶动,白玉茗和白玉格面对面坐着,白玉茗冲白玉格努努嘴。
白玉格会意,装出悔过的模样,“娘,今天是我不对,逞一时意气,让娘担心了。娘,您打我吧。”抓起沈氏的手,让沈氏打他。
沈氏哪里舍得?咬牙切齿的恨,究竟还是舍不得动白玉格一指头,“你可长长记性-吧。一天比一天大了,还能像小时候似的意气用事么?”
白玉格花言巧语,很快把沈氏哄得有了笑模样。
白玉茗无比乖巧的偎依在白玉莹身边,看上去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七妹,以后可不敢这么淘气了。”白玉莹揽着她的腰,温柔嗔怪。
“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白玉茗呵呵笑。
她偷偷瞧了沈氏一眼。
她和白玉格一起淘气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按以往的经验教训,只要白玉格能把沈氏哄高兴了,那便万事皆休。
这回应该也一样吧?
目光和沈氏相遇,沈氏眼睛咪了咪,眼神不善。
白玉茗情不自禁的往白玉莹身上靠了靠。
咦,难道这回糊弄不过去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第18章 功劳
回到浣花河畔,沈氏命白玉茗等人各自回房。
白玉茗留了个心眼儿,悄悄告诉白玉格,“我瞧着太太脸色似乎不大好,保不齐今儿我要倒霉。待会儿她若是差人唤我过来,你可不能袖手旁观,骂我几句就算了,若是打我,你得来救人。”
“净会瞎操心。咱俩一起淘气的次数多了,她哪回打过你?”白玉格嗤之以鼻。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白玉格果然差人留意着沈氏这里的动静,知道沈氏让常嬷嬷叫了白玉茗过去,白玉格心里咯登一下,衣裳也来不及换,拨脚便跑。
跑到半路,白玉莹脸色焦急从对面过来,姐弟俩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五姑娘,四少爷,太太有事,这会儿不便打扰。”瑞香见他俩进来,忙陪笑解释,意思是不让他们进去。
白玉格不知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心中焦燥,少爷脾气发作,伸手把瑞香推到一边,“起开。小爷要见自己的母亲,还要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点头不成?”
瑞香不提防白玉格这样,被推得连退几步,腰撞到花坛的砖石上,疼得她眼中金星乱冒,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白玉格和白玉莹已经到门外了。
这姐弟俩轻手轻脚掀开帘子溜了进去,躲到柜子后面,探头探脑的偷看。
沈氏面沉似水,冷笑道:“依你这么说,你是清清白白的了?”
白玉茗是背对着这姐弟俩的,自是看不清面容,但只听她的声音也知道她这会儿必定是信誓旦旦,神色无比诚挚,“太太,我必须是清清白白的!我被雍王府的人带走,那几天一直是和染霜姐姐一起住的。染霜姐姐单纯善良,真当我是个傻女,从没为难我,还买风车、糖葫芦什么的哄我玩呢。她把我当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