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如果早点告诉你,你可以教她避孕,或者给她安慰,或者做得更多,她就不会有之后的自杀。”
苏茶的死相很惨。
跳楼。头着地。脑浆迸裂,浑身是血。
那是江可可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当时看到尸体的时候是直接吓晕过去,事后还高烧病了好久,差点烧糊涂了。
江淮似乎也想到了,那骇人的画面,能刺激得人发狂。
不止是眼眸里的冷,江淮一张俊脸瞬间腾起骇人的冷冽。
突然,他松开了江可可。
江可可转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感觉脖子被狠狠掐住,贴着墙壁的后背在墙壁上摩擦,瘦弱的身躯被脖颈处霸道的力量托着向上移动,呼吸被扼制,喉咙处火辣辣的疼。
江淮眼睛红了,满眸的杀气横溢。
江可可没有挣扎,身上弥漫的,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同情。
对这个自己把自己活成悲剧的男人的同情。
或者是江淮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江可可身上同情的气息刺激了他,或者是他自己冷静了下来,江淮在江可可脸色发青眼睛翻白的时候,松开了她。
江可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她跌坐在地上,大声咳嗽,大口呼吸。
江淮在她跟前站着,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
“不要试图惹恼我。妹妹。”
呵。妹妹。
她还真承受不起这样的称呼。
等江可可感觉自己好受些,喉咙不那么疼了,她就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她的脸还因没有恢复血色而惨白着,纤白的手抚上稍稍显怀的小腹,声音虚弱:“你知道我怀孕了吧?”
江淮冷眼,并未动容。
江可可眉眼弯弯,好像说着什么开心的事,“但你肯定还不知道,我怀着的,也是QJ犯的种。”
江淮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恶毒的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江可可帮他说了:“苏茶姐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是不是很解恨?是不是觉得,我活该,我遭报应了?”
江淮呼吸有点急促,声音硬邦邦的:“够了!”
“没够!”江可可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手掌撑着墙壁不让自己再摔下去,“首先,不管你信不信,苏茶姐的事,我没有亲眼看见,而是事后,她状态不对,死缠烂打问她,她自己告诉我的。”
“其次,”江可可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如果我告诉了你就可以避免她最后的自杀?”
她轻抿了下唇,看着江淮,一字一顿,极端不屑:“你、算什么东西?”
在江淮浑身腾起冷意的同时,江可可继续盯着他,像看一个废物:“你怪我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为什么没有因为她状态不对死缠烂打从她那里追问到?”
“凡事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一点不去反思自己。这样的废物,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江可可说得非常不客气,想到自己刚刚脸被按在墙上的屈辱姿势,她简直恨不得甩这男人一巴掌!
但是她没有。
一方面,他到底是她这具身体的哥哥,即使这个哥哥刚刚一点不客气地将她的脸按在墙上,即使这个哥哥刚刚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掐死她,她还特么傻|逼地觉得,妹妹扇哥哥耳光,是不对的。
另一方面,她确实想改一改自己动手打人的坏习惯——这个继承自她父亲的习惯。
耳光没有打,她心里不解气,依依不饶地继续:“瞧瞧这个废物,察觉到妹妹的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质疑,一点没有想自己去查清楚,妹妹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可可看着江淮紧攥的拳头,也看出了他的痛苦挣扎,但她不解气,她就是要刺激他:
“嗳,你说,如果当初,你发现苏茶的不对劲,也这么将她的脸按在墙上,问她真正的苏茶在哪儿,问她有什么目的,她会不会扑到你怀里,哭着告诉你——”
江可可腔调一变,成了刻意的柔弱:“‘江哥哥,我还是我,不过是被人QJ了而已’……”
她的话,极尽讽刺,心里微微刺痛。
“砰”的一声,拳风阵阵,江可可脑袋边的墙壁,被江淮的拳头狠狠地砸上去。
他拳头攥得关节发白,青筋突出。
他眼睛通红,似压抑了极大的痛苦。
他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好半晌,江淮声音艰涩地道了一声:“抱歉。”
江可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下子发声过猛,刚刚被掐过的脖子发疼,她又揉了揉脖子,心里想的是那句经典: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假设那个QJ我的男人跪在我面前道歉,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她歪了歪脑袋,浅笑,“不过,警察的道歉是不是比一般人的道歉更高贵?”
江淮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发不出声音。
江可可看出他的难受,看出他的忏悔,但她无动于衷,甚至还变着法儿刺激他。
她从自己头上拔了跟头发,往前一递:“来,给你。”
江淮看着她手中的那根头发,没有伸手。
江可可巧笑嫣然,轻轻将那根头发缠到自己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把玩。
“哥哥要么还有什么考验就当场问出来;要么拿着头发去做DNA鉴定。或者,都不愿意相信还觉得我有问题,直接当场掐死我,反正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江淮嘴唇微颤,似要说什么挽回兄妹间那微薄得可怜的感情,江可可却不给他机会。
她突然收敛笑容,脸色骤冷,声音冷硬:“或者,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没事不要再在我眼前晃悠。”
江淮浑身僵硬,动了动手指头,终究是再说不出什么。
最后,不出江可可所料,他从房间出去了,或者带着无可挽回的愧疚。
江可可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对梁欣媛,她能强硬得像个战士;对左薇,她则温柔得像个老母亲。
如果一开始,江淮就是好言好语和她谈,再来点煽情的调子,她没准真就把自己穿书的事坦白给江淮了。
可他偏偏一开始就带着敌意,她自然是要像只刺猬似的,亮出自己的刺保护自己。
“等等。”江可可突然开口。
江淮果然瞬间停顿了脚步,乖得让人想笑。
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声音淡淡的:“我说的事,你可以去调查去求证。但是,已经冷落了这么多年。我不希望二哥自以为是地插手我的事。”
江淮背脊僵硬,开房门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身姿挺拔,面容清冷淡漠。
江可可看了,心中陡然一惊:怎么会?!
左铭怎么会在这艘豪轮上!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左薇也在?厉辰骁也在?
妈蛋!该不会是真的要走小说中的剧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一章,所以晚上应该会加更了_(:з」∠)_
第43章
江淮脸色不大好看, 沉默了一瞬,冷声道:“偷听?”
应该不至于, 从刚刚开始,一直是江可可在说话, 她因为喉咙不舒服,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虚弱低哑。
更何况, 这舱房的隔音效果不差, 这男人除非是耳朵贴在门上,听力特别好,才有可能听到一二,但看他一身的气质, 不像是会做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这种事的人。
左铭往侧边移了半步, 声音微冷,一点不客气:“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怀疑你恶意伤人。”
江淮想起来, 是他刚刚拳头砸到墙壁时造成了不小的声响。
他敛了敛神,平静道:“没有, 和妹妹在谈家事。”
说着,江淮没等左铭的反应,准备离开。
不管是江可可被QJ的消息,还是她那么冷漠的指责,都对他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想回去静一静, 想一想。
正要往外走,面前伸过来一只胳膊,几乎是擦着他的脸,直直地撑在门沿上,挡住了他的动作。
左铭目光扫过江可可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脖子上淡淡的红痕。
他下巴朝着江可可的方向指了指,最后看着江淮,面色微冷,声音却很淡:“这算家暴吗?”
他顿了一下,接着意味深长地称呼:“警察同志。”
江淮背脊僵硬,喉咙处干涩难以发出声音。
那一刻,他想到苏茶的死状,就像突然被恶魔俯身了一样,心中疯狂的暴戾想要发泄出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会……”
江淮刚开口,声音就被江可可打断了。
江可可从靠在墙壁上的姿势站直,一边往门的方向走,一边漫不经心地:“家什么暴?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就说是家暴?厉辰骁打左薇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家暴,别人家的事管得那么起劲?”
走到门边的位置,她不客气地拿手指头戳了戳左铭的胳膊:“麻烦让让,我和我哥的事,你一个外人别多管闲事。”
左铭胳膊上的肌肉硬硬的,江可可戳完,还忍不住又戳了戳自己的胳膊,软软嫩嫩的戳着多舒服。
她现在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单纯无害,简直和刚刚和江淮战斗的样子判若两人。
左铭手臂僵直了片刻,缓缓收回。
江淮转身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最后安静地离开。
江可可挑了挑眉,觉得这样挺不错。
左铭皱了下眉头,从外面进到房里来,还关了门。
他的目光,扫过江可可脖子上还没消去的红痕,最后落到地上,被江淮搜身搜出来的许多工具上。
两把用途不一样的小刀,一个小瓶子,还有他不知道用途的小玩意儿。
江可可瞬间绷紧了神经,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挡一下,左铭的目光却已经很快地移开,落到她稍稍显怀的肚子上。
清凉冷淡的声音,带了点似有若无的低柔:“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江可可满不在意:“哪有那么弱,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自个儿身娇体软的,捏一下就起泛红,但肚子里的小宝宝跟练了金刚不坏神功似的,强壮得很。
左铭看她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稍有些异样,声音更淡了:“你不喜欢它?”
江可可顺着他的目光,知道他话里的“它”是指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瞪了他一眼:“和你有关?”
左铭抿了抿唇,“有没有想过,找出那个人。”
嗯?
江可可眨了眨眼:他问这个干嘛?
“不是连你都查不到吗?嗯?”江可可眼珠一转,感觉左铭的表情有点奇怪,歪着脑袋试探性地道了句,“你查出来了?”
左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一个假设:“如果,那个男人比厉辰骁更值得依赖——”
“你会好受些吗?”
“比厉辰骁更值得依赖啊……”江可可漫不经心地,将地上自己的小工具捡起来,“那比厉辰骁更有钱吗?”
左铭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因弯腰捡东西而显得愈发挺翘浑圆的臀部,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掌心一阵一阵发麻。
江可可大大咧咧将自己的小工具重新在身上放好,笑得没心没肺:“那男人如果长得帅,有权有势,没有老婆还愿意娶我,那简直再好不过啦,我都可以瞬间从灰姑娘变成人生赢家啦!”
左铭心头一动,有些分辨不清,她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江可可又继续:“当然如果他不值得依赖,但还有点良心,施舍我点钱也是好的。”
“又或者,”她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笑得愈发灿烂,“他觉得我长相身材都还不错,大发慈悲多睡我几次,我岂不是可以赚一大笔钱,一辈子不愁吃穿?”
这一次,浓烈的讽刺。
左铭心中淡淡的烦躁,觉得她的笑莫名刺眼。
江可可注意着他神色的变化,心思一转,突然朝着左铭靠过去,小声地,诚恳地:“如果那个男人是你的话——”
她嘴角的笑弧愈发深刻,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偷|腥的猫,勾得人心痒痒的。
靠得这么近,左铭垂眸看着她,鼻间似乎还嗅到一股诱人的女人香,清淡,醉人,带着一股专属于她的风情。
江可可勾着嘴唇,继续:“那我肯定乐开花了。”
“你这么好的男人,绝对是我赚到啦!”
“真的!”她眼神特别诚恳,清澈的眼眸里还映出他的身影。
左铭心里酥酥|痒痒的,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都贴到门上。
江可可干脆就手肘撑在门上,手掌抵着脑袋,站在他旁边,侧身看着他,笑容不减:“嗯?是你吗?”
左铭同样看着她,目光冷静。
她的态度看起来非常诚恳,好像,如果他真的承认了,她真的能高兴地抱着他亲一下。
甚至,看起来,她好像还很期待那个男人是他。
他差一点就要承认了。
她笑容甜美,眼神真诚,装的很像,好像真的贪慕虚荣,认为那个男人很优秀她就能释怀。
但是,有一个破绽。
她在说“你这么好的男人”的时候,即使声音诚恳,却依旧流露出一股似有若无的讽刺。
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好男人。
即使表面和气,内心却是厌恶的。
左铭淡淡地否认:“不是。”
江可可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可这男人太会装,冷冷淡淡的,一丁点情绪都不流露出来,根本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叹了口气:“哎,那还真是可惜了。”
“对了,”她也靠在门上,和左铭挤在一起,手臂毫不忌讳得贴着他的手臂,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也会在这艘船上?左薇也在吗?厉辰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