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练了两个时辰的字后,师兄们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学堂,小悟空知道师父也差不多快来了,便收去了笔纸,端端正正地坐着,准备等师父来上课。
伴随着灵台方寸山的一阵空灵而悠远的晨鸣钟声,菩提祖师自门外飞身而入,立于众人面前,轻挥广袖,一派仙风道骨浑然天成。
“今日为师要教你们一项基本的法术,叫做‘隔空悬物’。”菩提祖师看向小悟空,“悟空,借你桌子一用。”话落,菩提祖师便以食指与中指指向小悟空身前的那张桌子,伴随着菩提祖师指间散发的柔和莹润的白光,小悟空前面的那张桌子缓缓地悬空漂浮了起来,并且随着菩提祖师指尖的上下左右的移动,那张桌子亦随之在空中移动。众人皆屏息凝神地看着这玄妙的一幕。
那张桌子在空中旋转了弧形的一圈后,菩提祖师便收了法力,让它缓缓地降落回小悟空身前。
在少年们惊叹不已的目光中,菩提祖师缓缓地道:“‘隔空悬物’需要施法者全神贯注地将心思聚集于要悬空的物体之上,最能锻炼初习法术者的心智与毅力。现在,你们便各自选取合适的物体来练‘隔空悬物’这项法术吧。”
“是,师父。”众人齐声应道。
少年们有的以手指笔,有的以手指纸,有的用手指着窗边飘进来的那片小叶子,口中各自碎碎念道:“快起来吧,快起来吧。”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地将一件物体悬空漂浮起来,最成功的那个少年,也不过只是让他指着的那张纸的边角稍稍地掀动了一下,然后那张纸又继续归于平静。
而此刻,小悟空正伸手指着桌面上的那本《道德经》,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凝视着那本《道德经》,忽然,他仿佛运足了力气一般地脱口道:“起!”
伴随着小悟空指间缓缓燃起的温弱白光,那本桌上的《道德经》竟然一点一点缓缓地摇晃着腾空而起,小悟空激动地看着缓缓升起的《道德经》,手上的法术却随着《道德经》的缓慢上升而施展得越发困难。
“隔空悬物”不若直接拿物那般来得轻松,由于隔着一层空气,施展在上面的力道本就已被空气隔除了七八分。那悬浮于空中的物体每上升一分,便代表着你施于其上的力道被卸去多一份。它上升得越高,你便会觉得它越重。与此同时,你便会需要加诸更多的力气于其上,心思亦需更全神贯注地集中于这件物体,才能继续支撑它漂浮于空中。
在小悟空的咬牙坚持下,《道德经》逐渐离桌一寸(3.3厘米),两寸,三寸......
小悟空只觉得这本缓缓上升的《道德经》越来越重了,现在简直就有如一块厚重的大石块般沉重。但小悟空还是没有放弃,他咬了咬牙,让悬浮于空中的《道德经》继续上升,等到《道德经》上升到一尺高(33.3厘米)的时候,小悟空终于支撑不住,指间的温弱白光逐渐消散,整个身体亦仿佛失去了力气般险些踉跄着跌倒,幸好一双小猴爪及时撑在了身侧的桌面上,才维系住他摇晃不稳的身体勉强保持住平衡。
失去了法术的支撑,空中的《道德经》立即迅速地坠落了下来。在它落到地面上以前,小悟空连忙伸出手接住了它,将它放回了桌面上,彼时,小悟空才发现,他的师兄们都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此刻,他们更是直接蜂拥至小悟空身体周围,将小悟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他们看向小悟空的目光中满是惊羡与钦佩。
“悟空,你好厉害呀!”
“悟空,你怎么做到的?”
“悟空,你教教我们吧。”
......
小悟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就是按照师父说的,在施法的过程中将所有的心思都聚集在《道德经》上,我想,你们如果做到了这一点,一定也可以成功的!”
“嗯,好,那我们再去试试。”众人缓缓散开。
随着少年们逐渐散离的身影,小悟空竟看到师父也在朝他看,莫非......师父刚刚也在关注着他吗?
此刻,菩提祖师正立于不远处的讲桌旁,轻捻颌下胡须,朝小悟空微微点头,露出温和的赞许的微笑。
小悟空心中一暖,心中决心一定要将这法术练好,不辜负师父的教导。这一堂法术练习课中,大多数少年们都是练了一阵便忍不住趴在桌上歇息,一小部分少年是练一阵、歇一阵,只有小悟空是整堂课都不休息地一直在练,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众人皆道小悟空是一只不会累的精力充沛的小猴子,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小悟空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累得什么都不想练了,只是每当很累很累的时候,小悟空便会告诉自己,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不能放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哦不,有心猴,小悟空在这堂课结束之时便已经能将《道德经》悬空至离地三尺(1米)了,成为了菩提祖师所有弟子中将这门法术学得最好的弟子。
*
之后的一个月中,菩提祖师依次教了大家分/身术、隐形术、升天术、点金术等法术,小悟空凭借自身的刻苦努力和聪敏心智,成为了菩提祖师所有弟子中,每一项法术学习得最优秀的弟子。
一日,菩提祖师忽唤了小悟空到他的房中去,同他道:“悟空,你拜入我门下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各项法术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如今,为师允许你从我道门法术中的三百六十门道法中,择其一,为师会将它传授于你。悟空,不知你想学哪一类道法呢?”
小悟空两侧的小猴爪紧张得握成了拳,可他的声音仍旧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师父,我想学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法术。”
第13章 命格难测
菩提祖师平和的目光中透露出几许震惊,问道:“为什么想学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法术呢?”
“只有学了最厉害的法术,我才能更好地守护花果山,才能让花果山上的猴子们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凌。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我想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们。”小悟空稚气灵澈的眼睛里浮动着坚定而纯粹的光芒,纯净如初冬的雪,未染一丝纤尘。
“悟空,你可知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法术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学的。欲成大器,必要承受他人承受不了的艰苦磨砺。”菩提祖师温和的目光渐渐深邃沉重起来,仿佛深不见底的夜色。
“师父,悟空不怕。无论学这法术有多困难,悟空都不会畏惧的。”小悟空朝菩提祖师郑重地跪了下去,眸光坚定,“请师父教我最厉害的法术。”
菩提祖师看着心志坚定的小悟空,目光中的凝重与疑虑逐渐转为赞许与惊叹。他果然不愧是集天地之灵气、孕育而生的灵猴,心志与抱负都非常人能比!
也罢,就让他为这灵猴算上一卦,若算出他日后未生恶念,那他便将长生之术与七十二变传授与他,也算是让这两样绝世无匹的法术后继有人。
菩提祖师缓缓阖上双目,凝聚心神于灵台,掌间渐渐显现金色纹路的九宫八卦图,汇聚天地乾坤、阴阳万物于渺渺一掌间。菩提祖师五指掐动,口中念诀,清明灵台中便逐渐显现小悟空将来的经历,不同于过往为他人掐算命格那般轻而易举,关于小悟空的未来,菩提祖师每算出一段,灵气便会大量耗损,就仿佛小悟空的命格乃是不可泄密的天机,若有人要逆天命窥探之,必然要耗费与之对等的沉重代价。
纵使菩提祖师是三十三天外的道法无边的神佛,亦无法探得悟空的全部命格,那于灵台中流转的属于悟空的光阴只停留在了那一场撼动天地的大闹天宫的时间点上,再要往后,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了。
但纵使是只探得悟空的这一小部分残缺不全的命格,也已然让菩提祖师耗费了万年的修为,若非菩提祖师自身修为稳固,且早已修得不灭金身,恐怕今日这一番修为耗损,便能让他魂灵俱损。
如今菩提祖师虽是未到魂灵俱损的地步,但到底是损耗了过量的修为,原本清癯矍铄的面容此刻略显苍白。棱角分明的额头隐隐有冷汗密布,仿佛疲倦至极。
菩提祖师缓缓睁开闭着的双眼,此刻,那双略带倦意的眸子里竟沉淀着比方才更加深邃沉重的忧色与凝重。尽管菩提祖师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恙,但他心中的震惊与忧虑却仍旧波涛汹涌。
“悟空,你退下吧,为师是不会教你那最厉害的法术的,以后你也不必再跟为师提及此事。”菩提祖师淡漠地道,便转身进了里间,素白广袖轻摆,那里间敞开的门便迅速合上了。
小悟空怔怔地看着菩提祖师离去的身影,目光无措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师父为何突然对他这样冷淡?
那一天晚上,小悟空回到寝舍之后,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翻开字典记诵生字,而是呆呆地趴在床上,托腮沉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师父生气了?
长而卷翘的睫翼下,小悟空澄澈纯真的瞳眸里浮动着难过与无措。一夜无眠,待到天光乍破之时,小悟空终于想出了一个他所认为的适当的理由。
小悟空觉得,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勤奋地修炼法术,所以才惹得师父不高兴了。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练习师父教他的法术才是!
*
今日课毕后,少年们都欢欣雀跃地回到了各自的寝舍,或歇息、或玩耍。而小悟空则一个人来到了少年们日间蹴鞠玩耍的庭院,此刻少年们都回了寝舍,庭院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正适合练习法术。
今日练习什么法术呢?不如就练习师父前些时日教他的“点金术”吧。
小悟空凝神看着庭院里菩提树下的那块硕大厚重的石块,两指对那灰白色的石块遥遥一指,那石块转瞬便化作了一块金灿灿的大金块,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折射出金光熠熠的华彩。
而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只金丝雀正使劲地扑腾着它的一对翅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那菩提树下的大金块飞去,大有要一头撞上去的架势。
大金块啊大金块,我来啦我来啦!化作金丝雀的关筱音使尽全身力气拍打两侧的翅膀,朝近在眼前的大金块飞冲而去。大金块,让我来拥抱你金光闪闪的身体吧!
关筱音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金块,展开翅膀正要拥抱那大金块,却并没有如预料中抱上那块金灿灿的大金块,反而撞上了一个柔软的毛茸茸的身体。
虽说这身体很柔软,关筱音没有被撞疼,可到底是被撞得猝不及防,本来飞行技术就不咋地的关筱音此刻直接被撞懵了,小巧玲珑的鸟身直接呈直线型笔直地下落,但这次亦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坠地疼痛,而是依旧如上一次那般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毛茸茸的手掌之中,那柔软的掌心之中,是她熟悉的温暖。
“阿音,你终于来看我啦,我很想你。”小悟空将掌心的金丝雀托到眼前,对她道。
“哈哈,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关筱音安慰小悟空道,随即伸出左翅轻轻地拍了拍小悟空的肩,疑惑不解地问道,“话说你刚刚干嘛拦着我拥抱我的大金块?”
“啊?我以为你是飞错了方位又来不及停下,怕你撞疼,所以才挡住了你。”小悟空认真地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才不是呢,我飞那么快是因为我想快点拥抱大金块啊!”关筱音说着,扑腾了两下翅膀,小巧玲珑的身体从小悟空的掌心“噌”的一声跃到了小悟空身后的大金块上。
啊啊啊!大金块啊大金块,终于摸到你了!关筱音直接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大金块金灿灿的块面上,展开鹅黄色的翅膀牢牢地抱住了它,仿佛在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关筱音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就是个没有骨气的小财迷,一看到钱,就克制不住自己兴奋躁动的心。
关筱音今日是专门从普陀山紫竹林飞过来看小悟空的,原本她是打算藏在葱郁草木间,到时候跳出来给小悟空一个惊喜,可是,她一看到被小悟空点石成金的大金块,就控制不住地从葱郁草木间蹦跶了出来,然后以她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朝那体积硕大的大金块飞冲而去。虽然初时被小悟空拦截导致没有抱到大金块,但是,现在,金灿灿的大金块就在她身下,被她如愿以偿地牢牢地抱着。
关筱音闭上眼享受这甜蜜快乐的一刻,她觉得,这种抱着金块的感觉真是爽呆了,就仿佛抱着堆成山的层层叠叠的人民币,幸福到不行。
“阿音,其实这个大金块是我用‘点金术’变的,它能维持大金块形态的时间取决于施法者的法力,以我的法力,一个时辰之后,它就会变回石头的。”小悟空见关筱音那么喜欢那块“大金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
纳尼!它还会再变回石头!那她还抱个毛线!关筱音嫌弃地收回了抱着大金块的翅膀,从大金块上“噌”的一声跳到了地面上,心中默念变身咒语“系统大人万岁”,便从一只小巧玲珑的金丝雀化作了一个娇俏灵动的黄衣少女。
变回了人身的关筱音舒爽地伸了个懒腰。那么,变身之前为什么不伸懒腰呢?因为作为一只金丝雀的她找不到她的腰在哪里哈哈哈哈哈,关筱音总觉得变成金丝雀的时候腹部那圆滚滚的一片都是她肉肉的小肚子,根本就没有腰。
“对啦,阿音,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哦。”小悟空说着,忽然神秘地跑开了,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便多了一个藕色的小布袋,小布袋的袋口上用一根缃色的细绳缠绕捆绑着。
小悟空将手中的藕色小布袋塞到关筱音的手里:“送给你。”
哇!未来的齐天大圣送礼物给她诶!关筱音的内心抑制不住地激动。他会送她什么呢?
第14章 菩提慧眼
带着雀跃的期待,关筱音忍不住当场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开那根绑缚藕色小布袋袋口的缃色细绳,但是,等她完全解开那根细绳、打开了小布袋的时候,关筱音原本期待的神色立即转变为一脸黑线。
齐天大圣送的礼物,果然......嗯......不同凡响。
关筱音看着那藕色小布袋里各式各样匍匐爬行的昆虫,我去,你这是要开昆虫博物馆啊!几乎各种类型的昆虫里面都有一只,种类齐全如百科全书。
此刻,小悟空纯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阿音,怎么样?喜欢吗?”师父给他的大字典里说鸟雀是喜欢吃昆虫的,于是这几天他便特意抓了些昆虫放在袋子里,准备等阿音来看他的时候送给她。同时,由于不知道阿音喜欢吃哪种昆虫,他就把能找到的不同种类的昆虫各抓了一只,这样就总有一款是阿音喜欢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