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回子恒可还吃你弟弟的醋?”
先前在牢里,他一听卫畴到了天牢后,竟把卫玟放在一边,先来看他,立时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就顺了,跟他父亲主动示好。
可是现下,卫畴带了卫玟回府,却没带他,不知他这个小心眼的,是否又会吃醋。
卫恒恨恨地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夫人这是故意笑话我呢!有了夫人接我回家,谁还要同他们在一起。”
他把我抱在怀里,坐到车榻上也不肯松手,仍是这么抱着我。
“阿洛,幸而我娶到了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
他将头埋在我颈窝里,低声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这些时日,我只觉得委屈,却不知为何委屈,倒是夫人看得分明,一语点醒为夫这个梦中人。”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学他素日对我那样,双手捧着他面颊,轻轻献上我的双唇,主动去亲吻他闭着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还有……
很快,他就反客为主,将我紧紧箍在他怀里,吻遍了我的头面耳垂,仍不餍足,竟将我的衣带解开,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去……
我先还任他胡闹,后来见他竟半点也不顾忌是在车里,就想……忙将他推开,嗔了他一眼,恼道:“再有片刻就能回府了,夫君就不能再忍一忍吗?”
第92章 世子
我醒来时,何只天光大亮, 竟是已快到午时。
昨晚卫恒虽然极想尝试尝试在车中欢、好的滋味, 但知我面皮薄, 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等到回府后沐浴净身, 匆匆用了些宵夜,便将我抱到床榻上, 来解他下腹饥渴。
人常言,小别胜新婚, 果然诚不我欺。
不过才分开了几日, 他竟如那从不知肉味的饿狼一般, 这般花样刚弄过一遍, 换了个新花样又兴致勃勃地扑上来, 我初时还能勉强数着他已弄过了几遍, 到得后来,他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将我折腾的招架不住。不管我如何哭喊求饶, 他也不肯如往常那样略息一息刀兵, 反而更是策马扬鞭、骁勇善战……
到得后来,我已数不清他到底将我翻来覆去弄了几回,昏昏沉沉地朦胧睡去,还没睡上一个时辰, 外头的更鼓才响了五个, 他的手脚又缠到我身上来。
他嘴上倒是说得客气有礼, “夫人摸摸看,为夫这脐下之处又有些饿了,还请夫人赐为夫些早膳尝尝。”
却不等我说什么,便已再度冲开城门,一味肆意掠夺起来。
若不是被他折腾的狠了,我如何会直睡到午时才悠悠醒转?便是我幼年最贪睡的时候,都不曾这么晚才起来过,简直是羞死人了!
采蓝和采绿两个服侍我穿衣梳洗时,虽不敢说什么恭喜我这女主人独得夫宠的话来,可是她们俩那四只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我脖颈处偷瞄,明明眼中满是笑意,却把嘴儿抿得紧紧的,忍笑忍的辛苦极了。
待我坐到镜前一瞧,简直恨不能再钻回到锦帐里去。
我那夫君,竟不是个良人,将我身上弄得遍身青紫倒也罢了,横竖穿上衣裳,也无人能看得出来,可他竟连我的脖颈也不放过。
明知道衣裳挡不住,还要在我耳前的脖颈处各留下一团极是显眼的紫色痕迹来,便如开出两朵深紫色的牡丹一般。
这让我如何出门见人?
羞恼过后,我心头又漫过一层隐忧。
卫恒虽在这床榻之事上,总是有些需索无度,可素来都是怜香惜玉般的轻怜蜜爱,如昨夜这般不管不顾、狂蜂饿狼一般的行径,还是头一回。
便是之前我被章羽掳走,大半年不得相见,终于重逢时,他也不曾这样待我,反而更是温柔体贴、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我。
为何这次才小别了几天,他就……该不会是……
我想起昨晚在车中同他的对话。
他问起自他被关入天牢后,我都为他做了些什么,待听我一一说完,沉默片刻后,让我往后再也不要同何彦及金乡郡主有任何往来。
我便问他当日那何彦到底同他说了什么,竟将他激得勃然大怒,中了对方的圈套。
他却不肯告诉我,自我和他夫妻同心、琴瑟和鸣以来,他几乎什么都不瞒我,可是这一次,任我再三追问,他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只是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左不过是他想故意挑拨离间的疯话罢了,无须再去理会。”
“阿洛,”他定定看着我道:“我不会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你也别去理会,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只要咱们夫妻一心,旁的那些,都无须去理会。”
可他越是这般想用言语让我安心,我便越发肯定,当日何彦故意激怒他的话语必定和我有关,说不定又是将我同卫玟牵扯在了一起。
他虽然斩钉截铁地说那是无须理会的疯话,可在他心底当真能做到,对那“疯话”视而不见,丝毫不放在心上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盯着镜中自己脖子上那两朵紫色“牡丹”发愁。若是他将那两朵“牡丹”种在耳后还好,还能用头发遮掩过去,可他却偏偏将其种在耳前的颈侧,真真是不安好心!
愁了半日,我走到书案边,在一副绢帕上画了几笔,然后递给采蓝道:“今日换个发式吧,照着这帕子上画的式样给我梳头便好。”
时下女子最喜将前额两侧的长发将耳朵盖过,松松地挽到脑后,我如今为了遮掩那颈侧的痕迹,只得另辟蹊径,不再将两鬓的长发尽皆松松挽到脑后,而是从耳后各将一缕长发垂至胸前,恰好将颈侧的那两朵“牡丹”给遮掩过去。
好容易收拾停当,采绿捧了早膳进来,我却无心用膳,命她把尹平请来,不知这半日的功夫,他是否已查到了更多关于秋月的不妥之处。
哪知尹平见了我后,却是一脸的自责。
“禀夫人,都是小奴大意了,派的那两人昨日竟未能将那秋月带回府中。小奴昨晚回府后才知他们无能,因当时已晚,怕扰了夫人,小奴便没敢前来禀报给您知道。”
我忙问道:“他二人因何未能将秋月带回?可是那秋月突然主动求去?”
尹平摇头道:“小奴细问了他二人,他们说那秋月一心想到府里来,一路上问了他们许多中郎将同夫人之间的事,问中郎将有无妾侍,待夫人可好,还塞给他二人各五百钱,求他们日后在府中多多照应于她。”
“那她后来又因何未曾入府?”我奇怪道。
“他二人说,本已快到了咱们府里,哪知突然冒出来一个衣着破烂,满脸黑灰的老妪,拦住了他们,说秋月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好容易得知女儿的下落,找上门去,才知女儿因没了夫婿,不愿被夫家族人卖给他人做妾,已经逃走,便又一路寻到了邺城。天可怜见,终于让她找到了女儿。”
“那老妪哭着求他们将女儿还给她,引来不少路人围观。因秋月是自由之身,他们也不敢强行将她带走,便问她自己的主意。许是因见自己亲生母亲找了来,那秋月犹豫片刻,还是同她母亲一道走了。”
这秋月突然冒出来,便已极是蹊跷,怎地又冒出来个她的母亲?
我便问道:“这秋月当年是因何到丞相府做婢女的,家中都有何人?”
尹平果然已经查过了,他道:“小奴也是查过后方知,这秋月当年乃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被她叔父卖入许都的丞相府中为婢,她叔父卖了她后举家搬迁,如今早已下落不明。”
看来,这秋月之事是越发古怪了。虽然她已被个突然死而复生的“母亲”领走,但我总觉得说不定哪一天,她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可眼下,除了叮嘱尹平多加留意外,亦是再无法可想。
尹平刚走,卫恒便回来了。
他刚进来时还笑容满面,待扫见食案上分毫未动的膳食,脸色立刻满是担忧之色。
“怎的不肯用膳,可是昨夜累到了?”
一提到昨夜我便心中有气,别过身子不想理他。
他绕到我身前,伸指勾住我耳旁的一缕乌发,赞道:“夫人把头发这样放下来,倒是好看!越发显得飘逸出尘、秀丽无双,让人看上一眼,便再难移开目光。”
“我的阿洛真不愧是才女,不光精于诗书,便是于这妇容上,也能想出这般与众不同、新奇好看的发式!”
我横了他一眼,轻轻将那两缕长发拢到脑后,“妾可不是镇日无聊,才想这些新奇发式来打发时间,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当我想这般与众不同不成?”
他这才看见自己昨夜干下的好事,自知理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弯下\\身子,俯到我耳边,轻摇着我的肩膀道:“都是为夫不好,昨夜太过孟浪,只顾着同夫人融为一体,一时忘了轻重,不知惜花怜玉。夫人可是又觉得腰酸,为夫来替你揉揉!”
我一把打开他手,嗔道:“你且离我远些!”
上一回,他也说要替我揉腰,结果揉着揉着,反倒让我的腰又酸了一回。男人的话都是信不得的。
他笑得有些无奈,“夫人放心,为夫接下来几天都不会碰你。”
见我不信,他便笑道:“接下来几日,我要斋戒沐浴,如何还能再亲近夫人?”
我先是一怔,随即便欢喜道:“父王要立你为世子?”
卫恒点点头,“今日早朝时,父王言天神托梦于他,决意立我为世子,以此为由大赦天下,也免了子文的牢狱之罪。诏命已下,过几日便是大吉之日,待我斋戒沐浴后,便行册立大典。”
“父王先前一直拖延着不肯,怎么现下又这般急切?”
他目中的神色黯淡了些,“父王他……怕是支持不了几日了,这才想尽快定下后继之人,免得到时……”
五日后,我亲眼看着卫恒再次成为齐王世子,被卫畴钦选为他的继承人。
这一世卫恒当上世子,似乎比前世要早了几个月,前世的时候,我记得他是在冬日被立为世子,而眼下则刚入秋。
我隐约记得前世卫恒被立为世子后,似乎并不是就此一路顺遂,好像曾有个极大的变故,极是凶险。
可到底那变故是什么,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一面叮嘱卫恒高处不胜寒,当越发小心谨慎,一面祈祷今生既然他提前当了世子,或许前世的凶险便不会再发生了。
却不想,卫恒刚被立为世子没多久,便忽然被人参了一本,说他不光纵容手下之人欺压良民,侵夺百姓八百多亩田产,还妄图收买朝中大臣,将国库公银变为他世子府的私银。
卫畴对此未在朝堂上说什么,只是把卫恒叫去单独问了几句,随后便下了一道诏命,说是打算既然天下已定,便当还于大雍旧都洛阳。不顾众臣反对,命卫恒前往洛阳去修缮宫殿。
一时朝堂之上,人心浮动,不少人都觉得卫恒刚被立为世子,便又失了卫畴的欢心。
第93章 逼宫
卫畴那道诏令下的甚急,命卫恒即刻起身赶赴洛阳, 且不许带家眷。
我想要亲自送他到城外, 他却不许,同我玩笑道:“我怕真到了那长亭外, 行道边,夫人忍不住落下几滴离人泪来,那为夫便是拼着违抗父命, 也舍不得走了!”
因着卫畴这诏命,我本是满腹愁云,又怕他看出来, 此时见他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心上绷着的那根弦顿时就松了下来。
前世时, 纵有凶险,他不也坐稳了世子之位, 在卫畴崩逝后, 最终继承了齐王的王位, 成为大雍朝实际的掌权者。
这一世, 很多事都已偏离前世的轨迹,他应当会更加顺遂才是。
于是我便含笑点头,如每日送他上朝那样,替他理好衣冠, 目送他出门, 心内竟没有太多离愁别绪, 似乎到了傍晚, 他便会如往常那样回来一般。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捧着我的脸狠命亲了一气,在我耳边轻声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千万小心。便是真有什么意外,你也别怕,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我本已有些松缓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看着他大步离去被风拂动的衣角,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邺城又将是风起云涌,再掀波澜。
有这样感觉的人并不只我一个,卫华对此亦是忧心忡忡。
她已于月前顺利生产,如愿以偿一举得了位小皇子。
刚登上后位,便诞下龙子,跟着她亲弟弟卫恒又被立为齐王世子,那几日,卫华简直是春风满面,眉梢眼角都透着志得意满,喜气洋洋。
可等到卫恒被派到洛阳去修膳宫殿,卫华的心又立刻稳不住了,隔三岔五的请了我入宫商谈。
“阿洛,你说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如今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却偏挑这个时候把子恒派到了洛阳。还有那卫章和何彦二人,父王既说要免了他们的兵权,让他们一个回封地,一个外放去做定城太守,为何不立时就让他们离开邺城,竟还要把他们留下来过节?父王就不怕万一有个什么,夜长梦多吗?”
说来,这又是一件让人费解之事,卫恒刚离开邺城不久,卫畴便将何彦和卫章二人叫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知二人出来时面色苍白。
跟着,卫畴便将卫章手中所掌十万大军的兵符收回,免了他□□大将军之职。何彦也被免去侍中之职,被外放到定州去做太守。
金乡郡主闻讯,先是去求姨母说情,见姨母置之不理,只得独自一人到卫畴面前哭求。
卫畴不知怎的被她哭的心软,虽未收回成命,却准他二人过完重阳节再走。卫华便怕万一卫畴的身体突然有个好歹,他二人心生异动,子恒又远在洛阳,岂不是大为不妙。
虽然我也隐隐有些担忧,可见她这样,便不去附和她所言,只说父王近日精神好了许多,且父王向来英明神武,劝她放宽心。
温媪也从旁相劝道:“是啊,殿下,您实在是有些关心则乱,太过忧心了。既然世子妃都这样说,想来定是无事的,您才出了月子不久,要好生养着,不宜费神想这些的。”
送我出去时,温媪又殷勤地同我道:“皇后她许是刚生产完,多思多虑,总是烦劳您来解劝她。老奴也帮不上世子妃什么,只能盼着您身康体健,早日为世子生下个小世子来。”
我闻言微微一笑,这些时日温媪待我又亲近起来,甚至因为前些时日的冷淡,比之从前更是殷切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