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知道后,对住在自己家里的表妹很不喜欢,但又碍着是表亲,没办法只能忍着,后来便去六叶亭私会宫阑夕,报复赵怀瑾,却被赵怀瑾撞见,两个郎君还互相冷言讥讽了几句,风度全无。
“哈哈哈哈~~~”宪台里,男声肆无忌惮笑的猖狂,直到一只笔飞过来戳到了他头上,他才勉强止住,咳了几下道:“互相对骂,风度全无,哈哈哈~”却是又笑了出来。
赵怀瑾一个眼刀甩过去,阮珩笑声渐收,悻悻的说:“不让笑就不让笑,我去嘲五郎。”
在登云阁里,他受到了不同的待遇,一个猫爪呼到了他脸上,笑声太肆虐,惹怒了大猫。
“哎呦!”阮珩跳站起来,橘猫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在窗沿上站好。
“阮副郎,此处应安静。”宫阑夕似笑非笑的说。
阮珩撇撇嘴:“一个个冷淡的很,可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多的绕成了一个线团吧!”
宫阑夕没理他,低头写着佛经。
阮珩在屋里找到了一面镜子,对着仔细的瞅脸,确认俊脸依旧是那么的英气才满意的放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听说明河与姚三相看,怎么这传闻中有你有赵二,还有那韩小娘子,却没有正主姚三呢?”
“正主?谁是正主?”宫阑夕慢悠悠的问。
“啊?”阮珩看向他,“还能是谁?”
宫阑夕没有回答,道:“你要说的,我已经听到了,没事的话,阮兄可以回去了。”
阮珩“啧~”了一声:“一个个都这么无趣的,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说着拿起一块梨糕吃了起来,刚捻了第二块,横生一只毛爪拍来,梨糕掉了下去,橘色的身影叼起来就吃掉了。
“这梨糕还是我带来的。”阮珩委屈的说,却没有再伸手去拿着吃。
宫阑夕放下了笔,妥协:“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跟赵二怎么吵的?”阮珩立刻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会吵?这等伤人名誉的事情,理应去查一查源头吧!”
“自然有人去查,但你要知道,流言蜚语堵不住的,”阮珩瞅他一眼,“坊间早就有写你们三个人的本子,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这下好不容易传出了如他们所愿的消息,谁能按耐得住三尺长舌?”
宫阑夕皱了眉,这应是仁和坊楚家的那位楚娘子所为。他们男人碰到这种谣言没大碍,主要是明河郡主和韩小娘子,也不知她们会怎样?
“说来,”阮珩拉长了调子,斜着眼睛看他,“你心仪的人是哪家娘子?”
“怎么突然问这个?”宫阑夕提起笔接着抄写佛经。
“关心一下,你也有十七了,不小了,该成亲了。”他颇有长辈口吻的说。
“这话送给你,”顿了下,写经使补充道:“你已经弱冠了。”意思是比他还大。
“我跟你们能一样吗?”阮珩眉毛挑高的能飞起来了,“我又不是吃素的,哪跟你们,洁身自好。”最后那四个字带着浓重的猥琐感。
宫阑夕回道:“那你赶紧去吃肉,别来烦我。”
“嘿~你有没有觉得赵——”几个字出口,阮珩又立即停住,乖乖~差点问漏嘴。
“嗯?”宫阑夕抬眼询问他。
“嗯……我觉得吧!缘之一字妙不可言,我掐指一算,你近来有事要发生,至于好事坏事,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胡说八道。
宫阑夕左手指指楼梯口,让他快走,他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咚咚”的脚步声消失后,宫阑夕抬起了头,阮珩刚刚说的“你有没有觉得赵”,是问的赵怀瑾吗?
他的眼眸闪了闪,他当然觉得赵怀瑾对他有敌意,而且有楚言在的时候,格外明显。
他能有什么值得宪台青郎敌对的呢?莫非是因为楚言不知为何,疏远了赵怀瑾?
细想两次见到,楚言对赵怀瑾的态度与以前差别太大,难不成是认为他做了什么?似乎,明河郡主也比以前更加不喜他了。
唔……宫阑夕走到窗边抱起橘猫,眺望着亭台楼阁,给元宝顺毛,他做了什么事吗?
身在家中的楚言听了谣传之后便猜到是楚芙所为,散播了这些毁人名声的言论,把阿婉也扯了进去!
与定国公谈过后,楚言心里还是气恼,她便罢了,反正她也没什么名声可言,但阿婉可是规规矩矩的闺秀,这怎得了?
青柠看着深敛眉头的郡主,她不担心什么名声,她担心的是青郎真的喜欢韩婉宜!
“郡主……您放宽心,想必这其中是有误会,青郎肯定不会喜欢韩小娘子的。”青柠认真的说。
楚言愣了一下,好笑的看向她:“我何时担心他了?我只担心阿婉名声受损,在想该怎么办。”
青柠犹疑的点头,真的吗?她自然不知,昨天楚言去与别人相看了。
“郡主,韩郎君在外求见。”蓝儿道。
“请表哥到偏厅稍等,”楚言转头问青柠,“青婷没把这些事告诉阿婉吧!”
“没有,韩小娘子吃了药,正在休息。”
那便好。
韩仲安一身青衣站在厅中,见她进来,仍是客气的行了一礼。
楚言无奈,这都一个月了,他还是这么生疏,小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明明也是一个调皮蛋。
“表哥是为了谣传而来吗?”她先问道。
韩仲安眉间歉疚:“这才一个多月,便给府里添了诸多麻烦,实感愧疚,今日又发生了这等事,希望阿楚不要被谣言影响。”
看来她名声在外,即便现在与以前性子完全不同,但旧有的形象依然深入人心。
楚言莞尔一笑:“表哥不必担心,阿楚不会被谣言影响,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自己没注意,连累了阿婉。”
韩仲安听罢,思量了一会儿,道:“其实,有件事我与夏来都瞒了阿楚,有关青郎的事。”
第22章
韩仲安将赵怀瑾在扬州时的行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言,如他很关心韩婉宜的病情,如在路上不顾危险的救了韩婉宜,右臂受伤。
楚言已经从韩婉宜那里知道了赵怀瑾受伤的事,但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茬。
“阿翁可知道?”她问。
韩仲安点头,面上羞愧道:“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以为阿楚会生气,所以请夏来兄帮忙隐瞒,阿楚若要怪罪,仲安绝不推脱。”
楚言笑:“表哥护妹心切我明白,我也不会因为你隐瞒而生气,你放心吧!青郎要做什么,那都是他的事情,而我与他,除了外界的谣言,并无干系。”
韩仲安沉默,这些日子在府里,他已经察觉到楚言并不如外界所传的样子,对赵怀瑾也没有死缠烂打,反而是冷淡疏远。
他的眉间露出难色,迟疑道:“其实,我隐瞒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青郎救了阿婉,而是因为,我觉得青郎他……过于关注阿婉的情况。”
楚言看向他:“怎么说?”她不知为何,也有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韩仲安的手指扣了下桌子,道:“那位李先生深居在杭州的一座山内,青郎在一天之内就找到了,而家父好歹是四品官员,一个月来四处派人打听,到处寻找名医,却一直无果。当时阿婉病情严重,我未多细想,后来才渐渐疑虑,百思不得其解。”
不错,赵怀瑾在江浙一带的能力,哪能比得过舅舅,而且以前他并没有去过江南,怎会得知隐居在山中的名医?除非赵怀瑾一开始就知道阿婉生了病。
楚言皱了眉,想起那两句诗,难不成赵怀瑾喜欢的人是阿婉?前世因为阿婉病逝,所以才娶了她做替代品?毕竟她和阿婉长得有些像。
楚言心里笑了一下,觉得新奇。
“表哥猜测的这些告诉阿翁了吗?”她问。
韩仲安摇头,语气歉疚:“我并无证据,因此才瞒了那些事,今次是想着先问一问你的意见。”
楚言也摇头,无奈道:“我也不了解青郎的想法,容我去与阿翁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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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端起茶碗,看似是在喝茶,其实是在观察孙女的神色,夏来把赵怀瑾的事私下告诉他了,他也是同意不告诉孙女的。
他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放下茶碗道:“我确实知道,也觉得不告诉你的好。”
“怎么说?”楚言问。
“唔……我担心你对他还有情意。”
“……所以你就安排了六叶亭的事?”
定国公心虚的点头:“当然是以前。”
楚言叹气:“茜茜怎么会蠢第二次?世间恩爱夫妻并不多,既娶既嫁哪怕不如意,也是听从父母之意同意的,婚后相敬如宾,尊重扶持。而他从未尽过丈夫的职责,所以无论他是否有苦衷,或者其他缘由,都不是他冷待我的理由。”
定国公怔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大彻大悟的话,她在赵家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楚言半响没听到阿翁说话,抬首看到他眼中的酸涩疼惜,心里也涩然,重生之后,她也很吃惊,自己在赵家居然忍受了四年之久,实在可怕。
许久,定国公开口:“识人不清是我的错,我只想着赵相公为人磊落,正直明理,便认为赵二郎会如他父亲一样,谁知……”
楚言扬起笑容,故意轻快道:“还好老天让茜茜又得以苟活一世,阿翁这次可要把好关。”
“这次我得好好把关!”定国公也故意龇牙咧嘴,“让他过五关斩六将,吃一番苦头才行!”
祖孙俩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定国公道:“谣言这事,估计是有人借机生事,故意要把韩小娘子扯进去。”
楚言点头:“知道赵怀瑾救阿婉的人不多,表哥告诉我,姨母也知道此事。”
那么皇宫里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不止韩贵妃一个,定国公皱眉:“你是说太后所为?”
“也许。”她只是猜测。
太后应该是想她跟阿婉产生矛盾,好让赵怀瑾更加厌恶她,若是以前,楚言说不准真的会发脾气,但现在只能让她老人家失望了。
定国公冷笑:“如果真是这样,也许明天太后就会召见你。”
让定国公说中了,太后召见了楚言,不过在见楚言之前,她先宣了赵怀瑾和宫阑夕。
迎仙宫佛堂里,东都连璧已经站了两刻钟,宫阑夕明显感觉到了赵怀瑾的排斥厌恶之感,不是对他,好似是对这里反感,又有着厌恨。
是什么事让身边这人居然露出了如此强烈的气息,他一直都是神色不动,淡然自若的人。宫阑夕心里闪过疑惑。
珠帘碰撞的声音传来,宫阑夕收了思绪,弯腰行礼,赵怀瑾也恢复如常,神色漠然。
周尚宫扶着太后走进来,太后不喜佛堂吵闹,也没乔尚仪扬声通报,等她入了座后,乔尚仪道:“两位郎君请起。”
“谢太后。”二人齐声道。
太后没有说话,看着站在堂中长身如玉、仪姿不凡的两个俊美郎君,这两人论相貌难分上下,论才能各有所长,均是年少成名,又因圣上的夸赞而得了美称,京城人并称他们为“东都连璧”,多好的两个少年郎呀!
她眼中闪过可惜,偏偏总与那个丫头扯上关系,赵怀瑾是因为楚言死缠烂打,宫阑夕则纯粹是因为民间百姓爱看热闹,总是写些话本子,将这三人写在一块,东都连璧与东都明珠,这样有名的三个绝色,难免不让人生些遐思,她之前听说时,还让人弄了一本过来,看到一半气的当场摔了本子。
太后想起那些话本子绘声绘色的描述,脸上的皱纹抖了抖,淡淡道:“昨日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宫阑夕原本是等着赵怀瑾回话,谁知他垂着眼看地,并不打算说话,只得答道:“坊间百姓爱看热闹,总是希望听到些野闻杂事,没有的事也希望是有的,不得往心里去。”
太后看向赵怀瑾:“二郎怎么说?”
赵怀瑾平静道:“微臣以为,何须计较?过不了几日,谣言自会平息。”
佛堂里一时寂静,檀香伽蓝混制成的香,烧出来的味道有些浓,明明是闻惯的味道,周尚宫却觉得有些迷糊了,她没听错的话,赵御史刚刚说的是——何须计较?
第23章
宫阑夕觉得在迎仙宫门口遇见时,赵怀瑾的情绪还是内敛的,并无其他异常,直到被带到了佛堂里,他身上的那种厌烦之感突然暴涨,即便此刻也是压抑着情绪。
何须计较?这句反问不是在指责太后小心眼、小题大做吗?
太后浑浊的眼神犀利一瞬,又恢复如常,笑道:“对你们这些男子来说,谣言这东西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当成一件风流韵事,但对于女子就不一样了,闺阁名誉岂是小事?这若是在前朝,若是在大周初期,你们说会怎么样?”
大周初期不如现在,那时女子出门均需头戴帷帽,遮住全身,而今没有了那些束缚,女子可抛头露面,可穿男装出门,可打马球蹴鞠,非是前朝可比。
“殿下教训的是,臣等疏忽,考虑不周,以后定然谨言慎行。”宫阑夕道。
太后满意他的态度,瞥了立在他身边的赵怀瑾一眼,又道:“以前你们怎么做,我都当是玩闹,可这次把韩小娘子牵扯了进来,人家刚到京城,病还未痊愈,这些流言蜚语就满天飞,要是让她听到了,如何自处?”
赵怀瑾听她提到韩婉宜,眼神微冷,淡道:“晚辈思虑甚少,不如殿下见微知著,以后怀瑾定会警惕自身的一言一行,之后微臣会到定国公府,登门道歉。”
太后轻叹:“儿女心思,我岂会不懂,闹成这样对谁都不好。你们还都是表率,是京城的脸面,却整天与这些闲碎言语沾上边,着实令朕失望!圣上不好说你们,我这个老太婆却无法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