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皆敌派——文理风
时间:2018-08-19 08:06:17

  两人正说着,沈教谕拿着书进来,两人忙闭嘴,开始上课。
  沈教谕讲的是《大学》,确切的是讲乡试中有关《大学》的题目,历年的乡试题目不仅信手捏来,更是深入浅出,题题直击要点,田仲听了一会,都不由拿着笔唰唰的记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沈教谕上完课,拿着书走了。
  田仲看着书上记的满满的知识点,对张苻感慨道:“不愧是府学的教谕,讲的就是透彻。”
  “这是自然,府学的教谕可能算不上大儒,可对于应试,大儒只怕也比不上他们,他们天天研究的就是考题,考虑的就是乡试考官怎么出题。”
  “术业有专攻,果然如此。”
  两人把书收起来,打算去旁边的屋子温书,就看到一个府学的仆役匆匆走进来,轻声问道:“哪位是刚进学的田廪生?”
  田仲抬起头,说:“我是。”
  仆役忙走过来,恭敬的说:“田廪生,府长要见您。”
  “府长要见我?”田仲奇怪问道,府长,那可是府学的最高官员。
  “是,府长请您过去一趟。”
  旁边的张苻对田仲说:“没事,府长平日很是平易近人,对待府学的学生也极好,尤其是学业好的,他大多会亲自勉励一番,当初我刚中举,府长也叫我过去一趟,对我多加鼓励,这次院试重考者众多,你却拔了头筹,大概也引起府长的注意,这是好事。”
  田仲一听是好事,放下心来,把书给张苻,然后跟着仆役朝府长住的地方走去。
  后院  半个时辰前
  幽州府学府长孙鄱正满面红光的看着手中钱尚书的亲笔信。
  一连把信看了三遍,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
  信中写道,圣上有一亲戚因意外流落到幽州,现在府学进学,让他照顾一二,最好能让其参加今科的秋闱,同时还隐晦的提到,对方心气有些傲,希望他照顾的时候不要被发现,省得多生枝节。
  孙鄱喝着茶,看着面前的信,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就在府学照顾一下那位“皇亲国戚”,还别让人看出来,这有何难?
  明天他就找个借口,把府学的月俸重发一遍,反正每月的节气如此多,理由有的是。
  至于让其参加今年的乡试,孙鄱派人一查,好么,人家自己就是此次院试的案首,齐老已经安排到乙院了,参加今年秋天乡试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他什么都不用做,这事就办完了。
  不过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显的他不尽心,孙鄱决定,明天他就把府学最好的教谕都送去乙院,让他们挨个给乙院上上课,争取让那位不但参加乡试,还能高中。反正这次乡试重考众多,他更重视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等把一切想妥了,孙鄱悠闲的喝着茶,仿佛已经看到了尚书大人对自己“照顾”的满意,同时又不由对那位“皇亲国戚”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皇亲国戚”,能让堂堂吏部尚书亲自写信托人照顾?
  难道是圣上的弟兄?
  孙鄱摇摇头,这肯定不可能,圣上的兄弟,那是要封王的,肯定不用再考科举了。
  后宫娘娘的弟兄?
  可皇后娘娘不是姓邓么,太后娘娘好像也不姓田吧!
  难道是远亲?
  可远亲能重要的让吏部尚书亲自托人?
  孙鄱突然对这位“皇亲国戚”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学问好,出身好,还没入仕就得吏部尚书亲自照拂,这以后,妥妥会飞黄腾达。
  想到这,孙鄱突然坐不住了,他是不是应该先去结交一下,虽然尚书大人说不要让对方知道,可他完全可以以师长的身份勉励对方一下,给府学结个善缘啊!
  于是,孙鄱把仆役叫来,让他去请一位叫田仲的新进廪生过来。
  同时,孙鄱慢慢喝着茶,想着等会见到那位“皇亲国戚”,要怎么夸奖鼓励对方一下,才能让对方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他们府学。
  很快,外面传来仆役的声音:“府长,田廪生来了。”
  “让他进来。”
  孙鄱又喝了一口茶,想着刚才的腹稿,抬起头,看着正在走进来的人。
  在看到对方脸的那一霎,孙鄱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被口中的茶水呛着了!
 
 
第26章 炎热的考前
  孙鄱扶着文案剧烈的咳嗽, 心里却把钱尚书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这位是皇亲国戚么!
  咳咳, 好像还真算是。
  可这位是普通的皇亲国戚么!
  咳咳,好像钱尚书那家伙确实没写“普通”两字。
  可这也不行啊, 这杀神进了府学,还不把府学掀过来。
  孙鄱甚至都没来的及想田仲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
  老天,这杀神为什么会跑到他的府学!
  对于田仲, 孙鄱绝对是认识的,他又不是府学那些教谕,天天呆在府学, 他是府长, 朝廷正了八经的六品官员, 没事还得去礼部坐坐,他怎么会不认识前礼部尚书兼太傅的“得意”弟子,手握重权的大将军田仲,当然田仲肯定不认识他就是了。
  可现在不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 是这家伙怎么跑到他的府学!!
  “府长,您还好吧?”田仲看着喝茶被呛到的孙鄱, 忙用旁边的壶又倒了一杯茶, 放到孙鄱面前,说:“您要不要喝杯水压一下, 或者学生帮您拍拍背,顺顺气?”
  孙鄱一听,忙摆摆手, 让田仲给他拍背,他怕折寿啊!
  端起面前的茶杯,孙鄱狠狠喝了两口,终于把咳嗽压了下去。
  孙鄱听到田仲自称“学生”,这才想起来这家伙居然是此次院试的案首,因此成了廪生,并且还进了他的府学。
  顿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他是做梦没醒?
  田仲不是武将么,怎么会跑来考科举,进府学,而且他怎么还考的上?
  突然想到自己的前上峰傅书,又想起当初京城的传言。
  孙鄱觉得,他好像应该再把傅书的祖宗八代问候一下。
  “府长,府长,您怎么了?”田仲看着孙鄱一直在那发愣,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鄱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田仲,突然想起钱尚书在信中让不要惊动田仲,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想到如今皇位上的那位,他突然明白,这事只怕不简单。
  孙鄱来不及细想,就对田仲客气的说:“你是田廪生吧,老夫叫你来,本来是想对你此次院试中案首的一事嘉奖一下,只是老夫现在突感不适,你先回去吧。”
  田仲看着孙鄱脸色涨红,又见他刚才呛的确实有些狠,不疑有他,就说:“那学生先告退。”
  说完,对府长行了一礼,朝外走去。
  等田仲出去关上门,孙鄱一骨碌起身,跑到旁边拿起纸笔就给钱尚书写信,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钱尚书位高权重会不会搭理他,他现在就想知道,这杀神跑到他府学,到底怎么回事,想干什么!
  田仲回到乙院,在其中一间屋找到正在温书的张苻,走进去,在他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下。
  张苻看到他,忙问:“府长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先夸了你几句,然后鼓励你继续好好读书?”
  “没,他什么都没说。”
  “啊?”
  “我进去时,他喝茶正好被水呛着了,还呛的挺严重的,就让我先回来了。”
  “………”
  张苻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发生,只好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
  田仲笑了笑,表示这点小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张苻看他还好,就把手中的书给他看,说:“刚才王教谕的仆从过来说,明天王教谕要讲‘策问’的第十页,你快点先温一下书吧,王教谕喜欢提问,要是答不上不太好。”
  田仲听了,从张苻那拿过自己那摞书,在其中找了找,抽出“策问”那本,翻到第十页,刚要看,突然想到一事,问张苻:“这位王教谕,是不是就是王家村的王举人。”
  “没错,正是他。”
  田仲想到他包里那封里正写的信,打算等明天课后把信给他。
  想完后,田仲看起书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极快,尤其还是在日复一日的读书中,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七月末。
  这日,外面骄阳似火,屋里闷热至极,众学生坐在屋里,汗流浃背的或看着书,或做着题。
  田仲写完一篇策论,看着手心的汗,放下笔,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张苻从外面端着两杯凉茶走进来,在田仲桌子上放了一杯,然后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一边喝一边说:“趁凉快喝吧,我刚去旁边耳房端的。”
  田仲端起来,一饮而尽,顿时感觉胃里清爽了许多,身上的燥热消散了不少。
  “爽快!”
  “唉,你喝慢点,小心凉着胃!”张苻看着田仲不知道轻重,忙提醒:“再有几日就要乡试了,你可别弄坏肚子。”
  “没事,我脾胃向来好。”
  张苻看着田仲不听,气道:“你要再这样,下次不帮你端了。”
  田仲听了忙讨扰:“张兄见谅,下次不敢了。”
  如今离乡试不过还有五六日的时间,乙院的教谕已经不再讲课,而是让他们自己静悟,一是让他们平心静气,二是让他们自己查漏补缺。
  只是说是静悟,可乡试就在眼前,众人又如何能静的下心,再加上这几日烈日炎炎,暑气重的很,反而让众人平添了几分焦躁,更不可能静下心来。
  不过好在府学对这个情况见的多了,忙在耳房备了凉茶,又在院落屋顶日日洒水,这才稍好了一些。
  田仲喝完凉茶,提起笔,打算再做一篇策论,只是没写几下,就觉得头有些疼,不由放下笔,用手按了按头。
  “怎么,头疼?”张苻正在喝茶,看到田仲按头,直接把腰间的荷包拽下来,丢到田仲桌子上,说:“里面有上好的薄荷叶,你嚼几叶。”
  田仲拿过荷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叶,放在嘴里嚼了嚼,瞬间感觉嘴里一阵清凉,果然舒服了许多。
  “这东西还蛮管用的。”田仲把荷包还给张苻说道。
  “那是自然,要不大家都备着干嘛,也就你自己仗着身体好,没想着去准备这些东西。”
  “等会下了学我也去旁边医馆称一些。”
  “别麻烦了,管家前天刚给我送了一包,回去我匀你些,要不等考完乡试,这东西也没多大用了。”
  “那多谢了,我那有新买的凉糕,晚上请你吃。”
  “好,我就不客气了。”
  田仲刚刚做完一篇策论有些费神,打算歇一会,就在那一边养神,一边随手拿毛笔在草纸上乱画,不一会,一张草纸就被他画满了。
  张苻喝完茶,正要重新看书,无意间瞥到田仲的草纸,看到上面一个个奇怪的图,好奇道:“你画了什么?”
  田仲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随口说道:“这几日的天气啊,快被热死了,也不下雨!”
  “这个是日?嗯,虽然寥寥几笔确实挺像的。”
  “呃,这个其实表示晴。”
  “有日所以晴么,有道理,那要是下雨呢?”
  田仲随手在草纸上画了一个。
  张苻一时兴趣大起:“真的挺像的,那要是刮风、雾、下雹子呢?”
  田仲又画了几个。
  “这个是某种暗语么,以前虽然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容易懂。”
  田仲眨眨眼,说:“不记得了,反正用到就想起来了。”
  “奥,忘了你失忆了。那这些暗语有什么用?”
  田仲指了指外面的日头,说:“看天时,可以猜以后几日会不会下雨下雹子或者起风。”
  “这么厉害,那你快看看这几天有雨么?”
  田仲顿时趴在桌子上哀嚎:“没有啊,到乡试之前都没雨啊!”
  “那岂不是要一直这么热?”
  “对啊,想到乡试号房更热我就头疼。”
  张苻想了想号房那么小,要是以现在这天进去,顿时也苦着一张脸。
  两人正说着,一个人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一进门,就大喊道:“有大消息!”
  屋里众人纷纷抬头,其实一个和来人关系比较好的忙问道:“李规,什么事?”
  李规喘着热气说:“乡试的主考官出来了,我刚才去找教谕问题听到了,你们猜猜咱们这次顺天乡试的考官是谁?”
  屋里本来蔫了吧唧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忙纷纷问道:
  “谁啊?”
  “李规你快说,别卖关子!”
  “快说快说,是京城哪位大人?”
  乡试的主考官可是正了八经的座师,考官身份官位的高低,可是对中举者以后的仕途极有影响。
  李规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兴奋的说:“你们肯定想不到,这次咱们顺天乡试的主考官,居然是吏部尚书钱大人!”
  “什么,尚书大人?”
  “这怎么可能!”
  “李规,你不会听错了吧,堂堂吏部尚书,怎么可能来主考乡试,这又不是会试!”
  李规就知道众人八成不信,别说他们,他自己刚听到时也不信,甚至连教谕,听到府长派人来传信时都惊的手中书都掉了。
  “是真的,听闻府长和幽州知府已经连夜赶去通州码头候着了,甚至连整个省上的台面的官员,都去了。据说这次吏部尚书大人是为了回乡祭祖,才随手接了这差事。”
  屋里众人一听是真的,顿时炸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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