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皆敌派——文理风
时间:2018-08-19 08:06:17

  王成掀帘子进来,还没等他走到二叔王夫子身边,他爹就一把抓住他,急道:“成儿,坏了,那田二你二叔说可能是个有功名的,当初爹一时鬼迷心窍收了钱,没报官府差点把他埋了。”
  王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可是他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王成说完,又转头问王夫子:“二叔,田二可能有功名是怎么回事?”
  王夫子看着王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关键时刻果然还是他和三弟亲自教导的大侄子顶事。
  王夫子对旁边他大哥说:“您还是上炕上老实坐着吧,我和大侄子说道说道。”
  里正看到二弟和儿子的表情,顿时知道二弟刚才八成是故意吓唬他,嫌弃他贪财误事,心中微定,回炕上坐着去了。
  王夫子把今天在族学的事原原本本给王成说了一遍,又从怀里拿出两份卷子,递给王成。
  “这第一份卷子原本是要给族学中考县试那帮孩子准备的?”王成虽然没中秀才,可也是过了县试府试的,只是在院试上屡考不中,后来才不读了。
  “是啊,昨天接到县署通知,我连夜押的题。”
  王成点点头,又拿起另一份卷子,一看,顿时头大,说:“这是院试的考题?”
  “两年前的院试考题,府学照着原卷后来自己印的。”王夫子说道。
  王成看了看,由衷的说:“确实比侄儿做的好,看来当初侄儿院试不中,还是学的不到家。”
  王夫子摇摇头,说:“你还没仔细看,最后那部分策论,你认真看看他写的内容,再顺便数数他写了多少字,你真觉得自己只是比他差点?”
  王成开始还没注意,听到他二叔提醒,认真从头看起,一直看到结尾,合上卷子,感叹道:“侄儿刚才狂妄了,这策论,侄儿再练个几年,只怕也做不出来。”
  “别说你做不出来,你叔我也做不出来,你三叔来还差不多。”王夫子说道。
  王成听了,顿时一惊。
  王夫子接着说:“科举从开始的县试、府试、院试到后来的乡试、会试、殿试,一场难上一场,县试、府试不过是考最基本的四书五经,可等院试,就加上了公文撰写和策论,公文撰写虽然繁琐,可有明确的规定,又是官样文章,反而好写,可这策论,从破题到做出文章,却是难死多少童生。”
  王成深有体会,附和道:“是啊,那策论,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可这策论,却是从院试到殿试必考的,并且越来越重要,越来越难。”王夫子说道:“所以科场上有一句话,叫一策定终身。越是策论好的,越容易出头。”
  王夫子敲了敲王成手中的卷子:“以这张卷子,他过院试应该是没问题。而且前面的公文撰写格式也都正确,用笔熟练,如果这样的人还没参加过科考,老夫我都不知道他的夫子,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他应该真的有功名,”王成皱了皱眉。
  “除非他科考失利或者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没能考,否则以他的能力,应该中个秀绰绰有余,别忘了,他还失忆在这耽搁了三年,谁知道他没失忆前是什么水准。”
  “可他为什么会在商队里?”王成皱了皱眉。
  里正突然在一旁插嘴道:“会不会是家里穷,秀才也有做账房的啊,跟着行商也有可能。”
  王夫子白了他哥一眼:“田二小子当初来的时候看起来才刚二十出头,正是科考最好的年纪,那些做账房的秀才都是什么年纪,他要真缺钱,开个私塾也比跟着商队强。”
  王成用手敲了敲卷子,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初商队的人说谎,田二根本不是他们的人,可能只是他们无意救的,咱王家村正好在官道旁,又靠着城门口,如果当初他们救的时候就不知道身份,再眼看着活不成,到了城门口,为了进城,还真有可能把他丢下。”
  “所以当初那人就是故意坑老子的。”里正愤愤的说。
  王夫子和王成同时叹气:你要不贪那点钱,人家怎么能坑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采访一下,你为什么读书这么好?
  田二:师资力量决定教育水平。
  作者:说人话。
  田二:当初老子读书的时候,太傅在前面教着,丞相在旁边陪着,东厂厂公在一旁端茶送水,御林军在旁边站岗,美女打扇,太监研磨……
  作者:我靠,你他妈皇帝啊!
  田二:不是,老子是陪读。
  作者:………
 
 
第5章 田仲
  “那现在要怎么办?”里正看着弟弟和儿子问道。
  王夫子抬头看着他哥,问道:“田二的户籍我记得在咱们村?”
  “当然在,刚开始他是黑户,我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上面来查,毕竟这事当初我做的不合规矩,不过幸好没几个月这天下就改了姓,过了半年,朝廷重新统计户籍,我就把他给报上,要不他那块地是怎么分的。”里正说道。
  “可那块地,他给你了吧?”王夫子突然想起这事。
  里正一哆嗦,忙说:“那真不是我要的,是他非要给的,他说他不会种地,扔着也白搭,而且,我每年还给他粮食的,只不过他都给卖了而已。”
  里正伸手捅了捅儿子,说:“不信你问成儿,这事我真没贪。”
  王成点点头,说:“这事我知道,当初他刚分了地,还挺高兴,跑我家来借农具,可等种地了,却连农具都拿不对,第一天刨地,就把脚刨了,后来更是连种子都不知道怎么埋,还是我给他说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实在弄不了,就想把地卖掉,我告诉他卖了不划算,正好我爹在旁边,他就说送我爹了,我爹本来要答应,可我怕会落人口舌,就让我爹租了他的地,每年粮食下来,给他些粮食做租子。”
  王夫子对自己侄子还是挺放心的,闻言点点头,说:“成儿做的不错,咱家又不缺那几亩地,没必要落人话柄。”
  “不过如今想起,侄儿倒有些明白了,以前侄儿以为他失忆才不会干农活,现在看来,只怕他从来没干过,毕竟读过的书都能记得,没道理简单的农活不会做。”王成说道。
  王夫子点点头,说:“有道理。”
  里正洗脱了嫌疑,顿时心情大好,问王夫子:“二弟你问他户籍干什么?”
  “他请我做保考县试,我自然要问问户籍,要是他连户籍都没有,那我还做什么保。”
  “你不说他可能有功名吗?”
  “就算他有功名,那也是前朝的,现在重考也不碍事,虽然如今朝廷不曾废除前朝的功名,可有本事的,除非早已身居高位要职,哪个不重新下场试试,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夫子淡淡的说。
  里正听了,也不由感慨道:“想不到当初说变天就变天,幸好咱这天高皇帝远,没什么影响。”
  “哪怕天高皇帝远,也得谨言慎行,小心招灾。”王夫子告诫哥哥。
  “二弟你放心,我向来不大出村子,也从来不在外面多说什么。”
  王夫子知道他哥虽然不算聪明,可大是大非还是明白,所以嘱咐两句,就不再多言,打算起身离开。
  里正看着他弟要走,忙拦着说:“那田二那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王夫子好笑的看着他哥。
  “就是他有功名我没上报的事。”里正急道。
  “行了,爹,那都老黄历了,前朝都没了,谁来追查您那点事,二叔那是怕您以后还贪小便宜吃大亏,所以才来给您提个醒。”王成无奈的说。
  “呀,我天天在家里,都过糊涂了。”里正一拍脑袋。
  王夫子整了整袖子,对王成嘱咐道:“以后村里有好处,别落下田二,万一他真能中举,也算村里一个助力。”
  “二叔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王成满口应下。
  王夫子说完,就回去了。
  等王夫子一走,里正就一把拉过儿子,问道:“你二叔云里雾里说了一串,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成扶额,他刚才还以为他爹听明白了,谁知是当着他叔的面不懂装懂,只好用最直白的大白话说:“我二叔说田二是个考科举的好料子,人家很可能能中举,让咱提前结交好,以后万一人家真中举发达了,除了三叔,咱王家村也能多条人脉。”
  “这个我听懂了,可他有功名的事,还有当初我差点埋了他的事。”里正更关心这个。
  “爹,您当初收下他时是前朝末年,他有功名也好,没功名也罢,您是埋人也好,救人也罢,那都是前朝的事,如今是新朝,是天庆三年,国号为周,原来的前朝那些事,现在都没关系了。”
  里正总算听明白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抱怨道:“那你二叔一进门就紧张兮兮的干什么,好像出了多大事似的,吓的我这心七上八下的。”
  王成心道:不吓吓您怎么能给您长记性。
  .
  虽然族学按照惯例是出了正月才开堂授课,可如今县试的公文下来了,对于要参加县试的生员,自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当天下午,王夫子就让自家的老仆出门,亲自挨家挨户的通知,让凡是打算参加县试的孩子,都到族学。
  田二自然也去了。
  刚到的时候,那些孩子们还以为他和往常一样是来扫地,还觉得田二哥就是勤快,可等到夫子统计县试的人名,众人才惊奇的发现,田二也赫然在列。
  “田二哥,你,你怎么也在上面?”王泉手指着名单,吃惊的说。
  “我也要考县试,自然在上面。”田二笑着说。
  “什么!田二哥你也要考!”旁边王溪不可置信的说。
  “对啊,要不我来干嘛,今天又不用扫地。”
  田二正笑着对几个满脸震惊的孩子插科打诨,坐在上面的王夫子统计完人名,对田二叫道:“田二,你上来一下。”
  田二忙起身,走上前说:“先生,您叫我。”
  王夫子用笔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说道:“田二,你这名字虽然没什么大碍,可真要科举,难免有些不妥,要不要考虑换个名字,一旦开始科举,以后名字就不能随便改了。”
  田二听了,觉得王夫子说的有些道理,毕竟人如其名,他现在的名字,确实有些太随便了。
  想了想,田二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下端系着一个铜钱大小的挂坠,挂坠非金非银,通体乌黑,在正反两面,分别用篆字刻了“田”“仲”两个字,这是他当初醒来后,身上唯一的一件东西。
  “叫田仲吧!”
  “仲,中也,伯、仲、叔、季,仲为二,难怪别人叫你田二。”王夫子看了田二的挂坠一眼,点点头,提笔把“田二”改为“田仲”。
  “县署这边我替你报上,户籍那边,你自己去趟衙门。”
  “多谢先生,我明日就去。”
 
 
第6章 考前突击
  王家村有上百户,因着有手艺,家家也算吃穿不愁,族学又是村里的出钱,所以凡是村里的子弟,大多进过学。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也不过是识几个字,能真正把四书五经读全,却是不多,而读全还能读会的,自然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每年能参加县试的,多则七八个,少了说不定一个也无,而今年,加上田仲,也才不过六个。
  王夫子弄完名册后,就把要参加县试的六个人聚在一起,开始给他们开小灶。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对于王泉王溪等五人,王夫子从小教到大,自然知道哪里薄弱,二话不说直接拿了一摞卷子,把五个孩子丢到他刚押的题里去了。
  至于田仲,虽然没教过,可等他亲自考校一番后,王夫子也发现问题了,因为田仲曾经失忆,对于许多内容,只要不看到,他压根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学过。
  这问题大了,总不能到考场上,看到考题,再判断自己有没有学过吧!
  好在王夫子教书多年,经验丰富,只是略微思索片刻,就把田仲带到旁边一间屋子,指着一个盛满书的书架说:“这是县试要考的四书五经的全部典籍,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它背完。”
  “三天,全部背完?”田仲瞪大着眼睛吃惊的说。
  “你以前不是学过么,既然学过,自然背过,那再回忆起来应该也不用费多少时间,县试定的是二月初二,离今儿还有五日,难道你打算等县试考完再回来背?”
  田仲一听,顿时无法反驳。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田仲投入到轰轰烈烈的背书中……
  三天后
  王夫子把背书背到吐,做题做到手软的田仲和王泉等人拎回来,开始给几个人讲县试的一些技巧和忌讳。
  “县试,童试的第一场,考的无非是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这些这几日你们都练了,就不再多说了,为师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避讳。”
  王夫子向京城方向拱拱手说:“故天子名为庙讳,圣上名为御名,孔圣人名为圣讳,此三者,不可犯之,是为避讳……”
  王夫子正在上面讲的起劲,突然发现下面的王泉王溪两弟兄正在小声的说话,不由一顿,拿着戒尺在桌子上一敲,大声说:“王泉,你起来,说说刚才讲的什么。”
  屋里几个孩子顿时幸灾乐祸的看向王泉,甚至连田仲,都不由笑着瞥了王泉一眼。
  王泉尴尬的站起来,摸了摸头,说:“先生说,先生说,呃,考县试不能直接写皇帝老儿和孔老夫子的名字!”
  屋里顿时哄堂大笑,王夫子嘴角抽了抽,说:“行了,坐下吧,虽然粗俗了点,道理却是不错。”
  等王泉坐下,王夫子接着讲道:“周朝开国三载,当今圣上即开国皇帝,故庙讳就不必考虑了,所以如今重中之重,就是圣上的御名和孔圣人的圣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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