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这么诱人,特别是现在这种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羞怯模样。
徐砚喉结轻轻滚动,低头再去亲了亲她的唇角,他就发现小姑娘又往自己怀里贴了贴。
还好冬日的衣裳厚实,虽能感受到她的柔软,却总在他能自控的范围内。然而下刻,徐砚发现自己言之过早了。
他的唇又是落下又即刻离开,初宁被他撩拨得跟心里头住了一只猫儿,不断用爪子在饶她。她情急之下就追了前去,可惜差了那么一些,只亲到了他下巴。
可对于徐砚来说,只是这一下,便像是点燃了他全身血液的火星。
小姑娘这是首回主动,这个想法划过他的大脑,他身体已经先有了动作。
初宁眼前一花,感觉自己被抵在了硬硬的车壁上,他贴了上来,身子滚烫,连呼在耳边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初宁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了,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又是落在她耳朵上,落在她脖子上。
“徐、徐三叔!”
为什么又是亲她耳朵!
初宁哆嗦着,徐砚半跪着贴着她,一只脚还抵开她的双腿,而在她背后的大掌不知什么时候往她纤细腰身抚去。
明明隔着衣裳,初宁却觉得被他轻抚过的地方也在发烫。
肢体的接触比他的亲吻更陌生和更刺激,她想喊不要的声音化作了细碎的嘤泣,只能被他贴着,被他咬着耳朵亲吻,所有的思绪化作一团浆糊。
徐砚是在抚上了她玲珑之处时及时清醒,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
掌心还是残留着软绵的触感,让他口干舌燥。
他真是......不过她主动的一个亲吻,他险些就要冲动得把人给吞了。
他忙将小姑娘重新抱到怀里,为她整理衣襟与裙摆,再也不敢再有更亲密的动作,急促的呼吸亦许久才平复。
初宁到下车的时候,眼角还是通红的,低垂着脑袋,那样子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徐砚见着,居然还可耻的想继续去欺负她,就想她贴着自己低低哭泣。
他闭了闭眼,让寒风再一吹,才算彻底冷静下来,把小姑娘背着送她回碧桐院。
徐老夫人听说小儿子把人背回来的,小姑娘还用斗篷捂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嘴里啧了声。
她是过来人,大概知道小儿子干了些什么。老人心想,若真有那一天,她拿什么脸面去给宋霖提亲,儿子都快要把人吃肚子里去了!
在初宁回来后,徐砚就被徐大老爷喊走了。
徐大老爷见着弟弟,脸上隐隐有兴奋,眼中闪过精过:“三弟料事如神,寺卿果然彻查一翻,连带要把户部的另一位主事拖进水,那主事以前与宋霖交好!寺卿果真暗中在支持其它皇子!”
任家放印子钱的事,就是用来钓大鱼的。
徐砚早就怀疑大理寺卿并不是中立,而是转投他人势力,宋霖给小姑娘的帐册里,就有大理寺的名字。
只是他没能分辩出是哪方势力,如今就清楚了。
徐大老爷越想越高兴,继续说道:“只要把这事透给太子殿下,绝对是要他失势的!三弟,这都是你的功劳。”
权势就在跟前,徐大老爷也完全忘记了任家是他妻子的娘家,如今只恨不得事情越演越烈。
徐砚没什么心情听他说这些,冷着脸并没说话。徐大老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请他喝过茶后,还亲自送他出了院子,兴奋中都忽略了弟弟眼底的讥笑。随后,他转头就去找到任氏。
任氏这几天为了娘家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到丈夫居然主动来找了,忙迎上前张嘴就想问。
徐大老爷抬手先打断了她:“你兄长的事十分严重,牵连不少,而且在事发后居然还闹出人命。到底如何我也不好说,如今三弟与太子殿下走得近,他是回京探亲,虽然每天都到工部点卯,但不知什么时候就该回去了。”
“我前些日子就找三弟提过这事,可他如今气你对宋丫头几翻为难,也气先前你和你大嫂冤枉她,你倒不如痛快地带上你大嫂,到宋丫头跟前作回小。也好叫三弟消消气,然后我才好去找三弟说说情,让他也一同想想办法。”
任氏都以为自己听差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长案上。
长案的香炉被碰倒,滚倒在大红的地毯间,屋里霎时飘了层香灰。
徐大老爷嫌弃的捂住口鼻:“你自己考虑吧。”转身便离开了。
任氏终于情绪崩溃,朝着他背影哭喊:“老爷!你怎么能叫我去给一个小辈伏地作小!”她死也不会去给那个宋初宁赔礼!!
可惜,过了一夜,当任大夫人哭着跑到她跟前,又惊又怕地说:“妹妹!你一定要救你哥哥!你哥哥被抓进了诏狱,锦衣卫要审他啊!他进了那个地方,哪里还会有命啊!那是吃人的地方啊!”
“而且大丫头的夫婿也被牵连在内,可怜我女儿如今刚怀了身孕,丈夫也跟着他岳父进去了!这叫我不要活了啊!妹妹,你快想想办法,你带我去求求妹夫!你快带我去!”
嫂子的哀求在任氏耳边一遍又一遍,昨日丈夫的话也在耳边一遍又一遍。
任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
良久,任氏才声音微弱地喊来丫鬟,要她扶着自己:“去、去碧桐院,大嫂,我们去求宋初宁,我们去求徐砚!老爷说他能救大哥!我们快走!”
任大夫人没有听到太明白,特别是有个宋初宁,但她今任家确实是被逼入绝境,只要能救丈夫出来。她什么都干!!
任氏两姑嫂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徐老夫人听到两人径直跑到了跨院去,心里咯噔一声,生怕两人又是去找小姑娘麻烦的。
“快,我们快去跨院!去把大老爷和三老爷都喊来!”
徐砚今天去工部点卯后回来,就回了自己院子,也不知道是忙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赖在碧桐院。
初宁那头正跟汐楠学做衣裳,她女红这块向来不好,刺绣是不指望,就想着能练练针线会帮衣裳也好。
她还拿着剪刀,结果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才回头,便被灌进屋的冷风冻得一个哆嗦,任氏与任大夫人的身影直接冲到了她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初宁:徐三叔,两个老妖婆跑过来了!
第68章
今天似乎又要下雪的样子, 外边暗灰色的阴云密布, 风吹在脸上又干又冷。
初宁被寒风吹得一哆嗦, 手臂被冲上来的任氏拉扯住。
任氏声音又快又尖:“宋丫头, 你快帮我给小叔说说,让他救救我兄长!”惶惶的眼神里是屈|辱与绝望。
初宁被拽得险些剪刀都没拿住, 吃疼忙甩开她, 同时汐楠和绿裳都上前护着她退了两三步。
若是换做以往,她后退,任氏肯定得上前再拉拽着人,逼她松口。
初宁有了上回险些被打的经验, 这次当然是警惕的,甚至是握紧剪刀。想着万一任氏再要发疯,也不扎她,也能吓退她,让对方忌惮。
结果任氏不但没有相逼,反倒在她目瞪口呆中缓缓跪倒。
在膝盖贴在地上那一刻,任氏关心的不是地砖冰凉,不是膝盖疼痛, 而是快被自己在跪求一个晚辈的难堪所淹没。
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死死咬着唇,才让自己维持一份理智, 哀求道:“前些年是我不知好歹,叫你受了委屈,平白冤枉你。如今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还请你屏弃了过往,莫要再生我的气了。”
任氏跪下,任大夫人也被吓得退了一步。
她以为前来只是好好哄小姑娘消气,顶多再欠一份人情罢了,结果,她小姑子给人跪下了!
任大夫人不知怎么就想起多年前徐砚的那句话:“你们怎么逼着初宁道歉的,如今你们就怎么还回来。”
原以为,事情过了就过了。
却是天道好轮回,她们当年红口白牙,报应还是来了!
任大夫人看着声声哀求的小姑娘子,眼眶一酸,亦咬紧牙关跪了下去。
屋里再度响起咚的一声,初宁看着矮了自己一载的姑嫂俩,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这两人又发什么疯,可积在心里多年不得而解的郁气,在这瞬间都膨胀着,汹涌而出。
初宁冷静了一下,见任氏要挪关来,她忙喝道:“不要动!你们这是有所求,才来道歉的吗?”
任氏和任大夫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初宁却找到关键了,刚才任氏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让她去求徐三叔救人。
“所以你们并不是诚心为当初作害我的事情而认错,你们还是为了私心面来。”她越说,发现自己越淡然了,可是双眸又干又涩,她死死盯着她们,“我说过,我不会以德抱怨,即便你们现在跪我跟前,我也不会!”
不会二字从小姑娘口中冲出来的时候,高亢而尖锐,仿佛是她积压多年的冤屈化作刀子,一瞬间就割碎了两人的希望。
任氏脸色更加惨白,身子晃了一下,任大夫人终于哭出来了。
真是因果循环,因果报应啊!!
初宁高声说出不会之后,声音又恢复平缓,毫无感情:“如若你们求的事,是徐三叔愿意帮的,不用你们求,他也会帮。但你们都丢了身份体面,跑我跟前来,可见徐三叔那边根本不愿意帮!这事必然有蹊跷,即便我原谅你们,也不会替你们开这个口。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去叫徐三叔为难,或者冒着别的风险!”
徐老夫人此时已经来到了门口,在小姑娘第一次说不会的时候,就到了。
小姑娘的话听着十分跋扈,不懂见好就收,却是字字在理。特别是她最后说,她为什么要去叫幼子为难。
是啊,为什么有人求她,她就得去替相求的人做什么。
她心里将她的徐三叔放在了第一位,只为他的处境出发,她觉得他会难做,会冒风险她就不答应。她不会让他因为自己,而置于任何为难或危险之中。
徐老夫人想到儿子那句,情不知何起,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份全心全意。
老人抬头看向乌云,明明是压抑的景像,她心头居然是敞亮明快。
屋里哭声更大了,徐老夫人这时才撩了帘子入内。
任氏看到婆母进来,羞愤得恨不得能钻到地洞里去。她强势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跪倒在一个小姑娘跟前,被人拒绝,看人冷脸。
徐老夫人在走过任氏身边时,用拐杖敲了敲她的腿,轻声朝她说:“该!”
任氏被羞辱得差点要一口气憋过去。
初宁见到老人,如同见到救命稻草,忙跑到她跟前,紧紧跟着她。
任大夫人到底没有小姑子那种深刻的难堪,因为她并不在老人手中讨生活,处处要跟老人争长短。她见到老人,反倒觉得是另一份希望,爬跪着到老脚边,呜呜哭诉求请着。
她家里还有儿子,还有女儿,家里不能失去丈夫这根顶梁柱!
这一会功夫,徐砚已经赶到了。而徐大老爷正在书房见客,知道妻子是去做什么根本就不想露面,只说不方便过来,让人去找了长子叫去看看。
于是,徐砚过来后,便是徐立轩匆忙跑了过来。
屋里两个女人哭得闹哄哄的,初宁见到徐砚,想也没想就跑到他跟前。徐老夫人简直对她哭笑不得。
刚刚还把自己当靠山,一见到儿子,就没她的事了!
她是帮着养了个小没良心的吧!
徐砚见她拿着剪刀,看得心颤颤,忙去接过来,将她拉到身边。也不管老母亲是不是在,就跟只母鸡护崽一样,把人圈在胳膊里。
徐立轩前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如此亲密的动作,这瞬间,连他的母亲跪在地上都要忽略了。
而且他祖母就在边上啊,为什么两人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难道说,祖母就是偏心着三叔父,其实私下同意了吧。
徐立轩被迎头一击,脚下有些踉跄退倒几步,撞到母亲。任氏看到长子,抬着泪痕交布的脸,爬起来扑倒在他身上:“轩哥儿,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母亲都跪着求她了,她也不为所动,她的心比石头都硬!你舅舅要怎么才好!”
徐立轩叫母亲的一扑,扑得又是倒退,背直接撞到了门上,撞得生疼,撞得他所有的思绪都清明了。
徐砚听着任氏的言论,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脚。
初宁遥遥看向徐立轩,看到他带着哀伤的眼神,想到他上回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轻轻推开徐砚,往前站了一步,朗声说:“这世间没有因为你请求,别人就得施手相助的事,同样,也没有因为你喜欢,别人就该顺从你的意愿!”
话开了个头,她心里所想就全跑了出来,她直直看着脸色几变的徐立轩,依旧大声说道:“立轩哥哥,在杭州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变了。但我不知道你变在哪里,直到那天,你强行拦下我,说出那些话。我才知道你变在哪里了,其实你一点儿也没变。”
徐老夫人听着这番话,觉得有些颠三倒四,什么变没变的,叫人糊涂。原本想再将她拉回的徐砚,却是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小姑娘那头表情已变得十分严肃:“不是你变了,而是以前我错想、错看了你。以为你是个有担当和心善的人,但其实不然,你一直就是跟现在一样自私自利。”
“徐三哥总是犯错,你总是先行替他承担,口中弟弟有错,兄长有责不可推。可现在想想,你何尝不是在表现自己,在表现你身为兄长的优越感,在表现你塑造自己完好兄长形像的私心。”
“所有人看着都会说,瞧,这才是做兄长的样。瞧,这哥哥多懂事,总是为弟弟担责任,护着弟弟。可所有人看弟弟,都是骄纵不懂事,只知道一味连累兄长。如若我有弟弟,他犯错了,我不会给他去承担错误。即便我是他姐姐,他错了就错了,凭什么要叫别人承担他的错误,我还会再狠狠罚他,让他知道错了就得改,不改就得受罚!”
说到最后,初宁见徐立轩一副打击摇摇欲坠的样子,虽觉得他可怜,面上神色却越发决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者他还不到可恨的程度,但也绝对不讨喜。
今天就把她所想的话都说出来好了。
“其实你没变,是我看错了你,以为你是那个善良温柔的哥哥。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喜欢呢?”初宁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我觉得可怕,冷冰冰的,永远在意的只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