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他担宗长,真的就是占了长字!
  宋阳气得难受,连着两宿都不能安眠。
  宋霖父女那里却是在烛下用饭,说说笑笑十分高兴。
  初宁听到父亲说明儿下午有空,又惊又喜:“您真的能带我上街?”
  “爹爹什么时候唬过你!”宋霖对女儿的质疑瞪眼,小姑娘当即讨好道,“不是这个意思,是高兴的,爹爹好多年都没和我上街了!”
  父亲几乎就不带她上街,带她出门都只是去庄子和一些人少的地方,所以她才那么高兴。
  宋霖闻言,心里内疚。
  女儿小的时候,他带她上街那么两三回,随着他官越做越大,来问女儿亲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他根本就不愿意叫女儿出现在别人面前,家里又没女眷,更不敢让女儿别的姑娘多来往。就怕有人算计。
  结果还是上了陈家的当,给女儿定下亲事那天,他在妻子牌位前站了整晚,对女儿愧疚无比。
  后来又知道陈同济暗中转靠三皇子的事,他更是愤怒难过,所以在后来替太子顶罪的时候完全没有犹豫。
  因为他获罪了,女儿才有借口去给陈家退亲。
  也是中了陈家的算计后,他才恍悟自己是关心太过,保护太过,才叫女儿对能进到宋家的人没有防备。
  好在最后他挽回了自己犯的错误,如今自然是要好好补偿。
  宋霖思绪百转千回,初宁已经高兴得在想明天穿什么衣裳。
  到了次日下午,初宁小歇起来就穿戴,听到父亲归家来,一阵小跑就凑到他跟前。不到半刻钟,宋霖换好衣裳带着小姑娘上街。
  初宁已经逛了几,对京城也还算熟悉了,一路上跟父亲说着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当然这都是徐砚带她去的,说话的时候自然离不开他。
  宋霖原本好好的心思,被闹得不上不下的,心里直骂徐砚简直阴魂不散。
  都离京了,还让女儿句句话都不离他!
  跟小姑娘逛街,自然就是看到什么买什么。
  宋霖也是过来人,当初怎么哄小姑娘的娘亲,如今就怎么哄小姑娘。
  一路逛银楼、胭脂铺、绸缎庄,街边的小玩意也不放过。
  路上宋霖遇到不少同僚,都纷纷上前向他见礼,见到他居然带着女儿逛街,小姑娘又如花似玉的,说不惊讶就鬼了。
  近几年因为安成公主的关系,初宁在京城还算有知名度,但真正见过她的大臣并不多,一般只有女眷识得她。
  于是,宋阁老有位极漂亮的女儿一事又开始成了热话题。
  宋霖烦死那些看到他就上来打招呼的大臣,连带叫女儿也要一劲儿给他们见礼,没见他女儿都揉腰了?!
  气闷之下,这街也不能好好逛了,又近晚饭点,宋霖就带着女儿去京城有名的汇满楼用饭。省得总是偶遇这个,偶遇那个!
  但总是天不遂人愿,宋霖还是和人偶遇了,那人还是安成公主!
  不早不晚,正是父女俩进门之后。
  初宁根本没有多想,见到安成公主欢喜地就上前亲昵挽她胳膊,宋霖看着女儿挂在人身上,脸都要气绿了。
  安成公主听着小姑娘吱吱喳喳说今儿和父亲出门的事,余光扫了一眼宋霖,笑道:“这还真是凑巧。”
  宋霖想翻白眼,他不相信凑巧。
  安成公主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朝他又挑衅一笑,仿佛在说:我就是故意的。
  若不是宋霖的忍字功好,恐怕得当场又和安成骂起来。
  可转念又想到一些事情,倒是主动了:“既然偶遇殿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让臣做一回东。”
  宋霖说出完全不符合她印象的话,安成公主心中警铃大作,初宁已经拉着她袖子在撒娇:“殿下要是没约人,就和我们一道用饭嘛。”
  安成公主不忍小姑娘失望,先是暗中嗤笑,管他宋霖哪根经没搭对,她还怕他不成。于是就那么应下来了。
  三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初宁按着安成公主和父亲的喜好点了一大桌菜,殷勤地给两人端茶倒水的,一直笑得很高兴。
  她知道父亲和安成公主间不对,但她现在是安成公主的义女,还是希望两人能有缓解的。
  倒好水后,还抖机灵说忘记添她馋了许久的菜色,就跑到外间去喊小二上来再点菜。
  这分明就是留了空给两人说话。
  宋霖也不辜负女儿这番心意,对安成公主单刀直入问道:“你为什么收卿卿为义女,你当年为什么突然会和惠娘关系变得那么好。”
  那么多年过去了,宋霖似乎终于察觉到有问题了。
  安成公主一手托腮,一手摩挲着杯沿,似笑非笑地看他:“没有为什么啊,女人间的友谊,哪里你们这些木头一样的男人能懂的。”
  既然当年惠娘选择隐瞒,她也没打算说出来。
  她皇兄也没有找宋霖说,她也更不会说!
  就让宋霖继续误会,惠娘是自己疏远魏家的事吧。
  宋霖被她一句话顶得眯了眯眼:“你安成一向是无利不往的人,你这样的话,我会信?!”
  “既然宋阁老都说我无利不往,你想从我嘴里套话,不贿赂贿赂我?!”
  安成一张利嘴了得,把宋霖憋得皮皮直跳,她却是笑得高兴。
  就喜欢看这混蛋气死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让他总是恶意揣测她!
  初宁那里点个菜,也不能拖很久,她听到安成公主的笑声,以为是两人相谈甚欢,就回到屋里。
  “——殿下怎么笑得那么高兴,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也要听。”
  小姑娘啥也不知道,安成殿下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宋霖,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说:“是你爹爹跟我讲了个笑话。从前有只乌龟,想打探一些事情,但打探的对方是他仇家,然后那乌龟就仗着自己壳硬,真去问了!”
  初宁听得一脸懵。
  这有什么好笑的?
  宋霖手紧紧握着茶碗,要不是有良好的修养,真的要气到把茶杯砸安成公主脸上——
  这个毒妇,居然骂他是乌龟!!
  宋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到用完饭的!
  ***
  京城在四月下旬的时候又开始下雨,阴雨绵绵,初宁原本约好和吴馨宜还有徐家姐妹去上街的,结果因为连着几天雨天取消了。
  她只能窝在家里缝袜子,想到前阵他爹爹居然愿意帮她送信和送袜子给徐三叔,她就决意要给爹爹多做几双。
  所以没能上街也不是十分失望。
  就是宋霖回来总是听到说初宁在缝袜子,就一脸哭笑不得。
  他是真不想脚趾头被袜子再勒一回,等女儿缝好,他还是叫女儿先紧着她徐三叔吧,还能顺带哄女儿高兴。
  一举两得!
  而又被未来岳父暗搓搓算计的徐砚早已到了要分段的汝河处,那里也正是连着几日的雨,这些天他只要外出,身上的衣裳就没有干的时候。
  顺着分流段一路前行,除了勘察地形,还得去当地的衙门调舆图,走访分流会波及到的村子。要统计人数,还要再给他们计划重新落脚的地方。
  一连串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让人能好好休息的时间。
  徐砚基本都是能骑马的时候骑马,到了晚上倒头就睡得不醒人事,不过大半个月,人就清减不少。
  他能连轴的转,李侍郎却是转不动。那么熬了不到四天,李侍郎就各种借口躲懒,甚至是去揽最轻松的抄录工作,那些抄录其实也是他手下人完成的。
  李侍郎天天就打算着只等分功劳就好了。
  在这天,张阁老的信终于送到他们所在,交到了李侍郎手里。
  信里的打算叫李侍郎心脏怦怦地跳,又惊又狂喜!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他把信看了两遍,然后烧成粉末,开始按着张阁老的示意开始谋划。
  京城那里,土默特部的来使也在次日离京,边陲发现鞑子探子的密报越来越多,形势十分严峻。
  在这个时候,明德帝知道三儿子该放出来,不能再等了。
  兵部现在还要周家人领头做点实事。
  于是,三皇子于四月底的时候,终于出了皇子府,重新出现在朝中。
  这个消息传到徐老夫人耳中时,她正叫了家里的西席当着她面考孙子的功课,明年徐家三位少爷要再下场,一点也马虎不得。
  但老人听到这个消息,想到儿子传回来的信,心头一紧,把检验功课的事交给西席,自己回屋一通准备。
  当老人盛装打扮出来的时候,徐家三兄弟看得一怔,又看了看天色。徐立轩便说道:“祖母,已经要日落了,您这会是要出门?”
  徐老夫人看了眼长孙,心中无声叹息,但早已定好的事,如今长孙也似乎是看开了。她更是坚定决心,说道:“对,我出门一趟,你们今晚就回父母那边用饭吧。”
  徐立安看着祖母离开得匆忙,似乎又没有吩咐人准备什么东西,疑惑道:“祖母这是要上哪儿,去作客也没有带礼物,好生奇怪。”
  自打徐立安偷偷把那盒小玉猫取回来后,他就变得沉稳内敛许多,做事也不像以前那样冲动,近来长辈们都说他终于是长大了。
  他这话问得兄长们也没法回答,西席给开小差的三兄弟一人一下戒尺,凶道:“继续给我写!错一个字,我也会向老夫人禀报!”
  三兄弟被打得直咧嘴,忙提笔继续破题。
  初宁正给屋檐下的一丛玉簪花浇水,听着被父亲重新找来回的老管事汇报家里修膳情况。
  皇帝很实在赏了银子,他们在修膳上根本不用考虑银钱的问题,初宁对明德帝的大方是十分感激的。
  老管事这边才说到一半,就有护卫从外头跑进来,说是徐老夫人上门了。
  初宁惊得险些把瓢都掉了,想也没想,提着裙子就出去迎人。
  她才到了前院,就见到老夫人被林妈妈扶着下车来。她跑到跟前,才想起来自己可能仪态不好,忙又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裳,和扶好簪子,然后工工整整给老人行礼。
  徐老夫人见着依旧娇艳的小姑娘,心中百感交集,当然,高兴是占大部份的。
  初宁扶着她往里走,多少有些拘束,又拼命让自己显得沉稳。
  “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说起来是该我去给您请安才是,多亏徐三叔给我们借了宅子,结果我们不客气住着,连份薄礼都没送过去。”
  老夫人知道小姑娘紧张,脸上都是笑:“宋大人愿意住过来,是他小子的荣幸了,哪还能让你送谢礼。我瞧着你这是又长高了。”
  徐老夫人待她还是一往如前,初宁心里稍安,也想起先前自己在徐家为求老人同意做下的那些事。她脸颊滚烫滚烫地:“是又长了,都十四了,再不长,估计就不能长了。”
  老人哈哈哈地笑,意有所指地说:“对啊,十四了!”
  初宁听得脸更红了,心里却甜甜的。
  等老人说明自己是要来找父亲的时候,初宁愣了愣,旋即猜想到什么,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说:“老夫人,我爹爹还没回来,估计还有一小会。我先陪您坐一会吧。”
  小姑娘心里紧张,有些期待真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又有些害怕。
  因为现在徐三叔并不在京城,怎么老夫人就上门了。
  万一真是她想的那样,她爹爹听过后,会不会发脾气,把老夫人气到。
  初宁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
  一会希望不是自己猜想那样,一会又期待是的。
  徐老夫人只是笑,其实她心里也是紧张的。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宋霖终于踩着暗色归家。回到前院,就听说徐家老夫人前来,如今女儿正陪着。
  宋霖脚步一顿,想到三皇子今天重新听政的事,神色几变。
  他离去二进的门槛就只有一步,久久都没能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徐砚:娘,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看你的了!
  初宁指着徐砚:爹,你看到他了吧,就他,就他,我要嫁他!!
  宋霖:我想起来内阁还有事没处理完......【转身狂跑.jpg】
  安成公主唱:有只乌龟跑得快,跑得快,跑得快~~
 
 
第86章 
  堂屋透出明亮的烛火, 里边说笑声不时不传出, 散在夜风吹过的庭院中。
  宋霖许久才挪了步子跨过门槛, 站在庭院中, 袍摆被风吹得微微飞扬。女儿与徐老夫人的笑声被风吹散了,却又停留在他脑海里。
  安成公主带着深意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三皇子只要一天是皇子, 就会回朝听政, 只要皇帝一日不放这些皇子去封地,他就会在京城。
  他算计初宁,初宁亦狠狠回了他和周贵妃一击。至于自己......宋霖闭了闭眼,自己早就在三皇子的对立面了。
  政场上的事情不可能更改, 只要太子活着,就不会改!
  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再回朝,就能够把女儿护周全,就能让三皇子不报复他和女儿。
  但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不管是想让妻子多活些时间,宁可放弃血脉,还是如今并不想女儿定亲的一事上。
  他生徐砚的气,大部份可能还是因为这份自私, 其次才是徐砚的‘监守自盗’。
  妻子离世时看着女儿欣慰的眼神,他一直忘记不了,把女儿抚育成人的历程他也忘记不了。一想到女儿有一天会更亲近别人, 他心里就是难受。
  可他大半生都去了,他已经对妻子亏欠,难道还要再让女儿伤心?
  宋霖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走进屋子的, 甚至如何保持的冷静与徐老夫人说话,接过徐砚的庚帖都记不太清楚。
  初宁看到父亲如此平静也有些吃惊,毕竟他只要见着徐砚就是双眼冒火。
  徐老夫人心里的紧张一点也不初宁少,但宋霖面上带着微笑,神色平静,又接了庚帖,她心中才算轻松一些。
  可宋霖是接了庚帖,却只拿在手上,双眼发直盯着看,一直沉默着,并不提交换庚帖的事。老人又有些焦急,诚恳地说道:“我知道是十分叫阁老为难了,但老三也算是你自小看着长大的,对他的品性肯定了解,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走这么一趟。”
  “初宁丫头在我们徐家的那些事情,你也听说了。我自然不会让她嫁过来受委屈的,我已经早想好,在初宁嫁过来后,我就叫他们三兄弟分家。老三自己有些私产,不能说富贵泼天,但是每年进项少说也有两万两,帐目我都看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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