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日常——懒大花花
时间:2018-08-22 08:25:12

  苏彦伯眉头微拧,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观国公对郡主情深义重,望郡主珍惜眼前人。”
  他从来不说这些话,也不爱管别人感情上的闲事儿。昨夜苏彦伯送李裹儿、李仙蕙回宫的路上,从李裹儿口中得知,她手上那颗耀眼夺目的夜明珠就是当日杨慎交托他送给李长宁之物。此物乃真心,苏彦伯认为李长宁不该给李裹儿,在他的眼里,杨慎交便是最合适李长宁的人……
  是,观国公与郡主门当户对,天赐良缘,没有人比杨慎交更合适李长宁,所以苏彦伯忍不住会出口劝李长宁珍惜眼前人。
  
  李长宁微怔,瞪大双眼看着苏彦伯,他这没头没脑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倒是惊得她不轻。她还以为他这个人不懂情爱,感情木讷,完全想不到这话会从苏彦伯的嘴里蹦出来。
  “郡主见谅,是苏某多话了。”苏彦伯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羞涩的笑,他身为局外人是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可他却说了,大概很希望看到长宁郡主能遇上最好的夫君,相知相爱,一世白头吧。
  “没,没有……”李长宁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苏彦伯都开口劝她接受杨慎交的心意,有种身边人都说她该喜欢杨慎交似的。
  
  这一路上,苏彦伯与李长宁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再说话,直到他送至夜华宫,才拱手拜别。
  踏入夜华宫的门口,搀扶着李长宁的丁香回头望了眼苏彦伯英武的背影,“噗嗤”笑了,李长宁问她为何而笑。
  “也不知道怎的,就觉得苏郎将紧张的时候特别可爱,还有他笑起来的时候好迷人。”这路上丁香一直想笑,而忍着没笑罢了。
  “他什么时候紧张了?”李长宁眸子里闪过一缕异色。
  “难道郡主不觉得,苏郎将跟你说话的时候,他就很紧张吗?跟平日里冷颜寡语的他不一样。”这是丁香的直觉,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姐,你可回来了!”正堂里的李裹儿见到李长宁迈步进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忙迎上前去,“昨晚上你忽然不打声招呼就跟观国公的妹妹走了,我和三姐好担心啊!”
  昨日宾客众多,李裹儿哪里知道观国公的妹妹是谁,又是否到场参加酒宴。只是苏彦伯开口说了,李裹儿便没有怀疑。
  李长宁淡淡瞥了一眼李裹儿,没有应声,接着韦氏、李显听说长宁回来了,都来到了正堂。大哥李重润不在夜华宫,李仙蕙最后一个过来。
  
  “今天看到长姐平安无事,总算是放心了。”李仙蕙舒了口气,关心问,“姐姐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儿了,昨晚身体不舒服,而梁王府离国公府又近,所以我去观国公府休息。”李长宁亲热地拍了拍李仙蕙的手背。
  李裹儿傻了眼,明明是她第一个看到并欢迎长姐回来的,可是为什么长姐对她不理不睬,只跟李仙蕙说话。
  “女儿啊,你也真是的,就算要去观国公府做客,也得给裹儿、仙蕙说一声啊,瞧把她们昨晚急得。”韦氏略带埋怨地道,长宁素来懂事不让她操心,可这次做得有失分寸。
  “父亲、母亲,长宁有话你们说,昨夜未让苏郎将说明真相,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李长宁余光扫了两个妹妹,“裹儿和仙蕙回避下吧。”
  家人听闻李长宁此言,皆面露疑惑之色,李显和韦氏会意到昨晚之事定没那么简单,于是韦氏便让李仙蕙、李裹儿先出去。
  
  大堂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李长宁向李显、韦氏解释清楚昨晚发生之事,她遭武延基、武延秀的陷害,索性逃过一劫。李长宁担心魏王兄弟会恶人先告状,去武皇那儿说些不利于她或是苏彦伯的话来,请求父亲李显相助。
  “武延基身为堂堂魏王,竟然敢做出如此下作不齿之事来!”韦氏愤怒难当,脸色气得铁青,先前见武延基斯斯文文举止有礼,没想到讨好不成便来阴招。
  李显满眼心疼地抱住了李长宁,红肿着眼唏嘘长叹:“女儿啊,都是父亲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让恶贼敢对你动手啊。”
  “父亲不必自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幸得观国公与苏郎将相助,长宁安然无恙。”李长宁劝慰李显。
  “是啊是啊,得好好感谢他们两保住了我的女儿。”李显哽咽着,挥袖擦拭了眼角的泪。一想到昨夜长宁经历虎口,他就心里难过疼惜。
  李长宁之所以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是向父母禀明真相,亦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父亲,速派人盯紧武延秀、武延基,他们必定会有行动!”
  “好,好!”李显点头,他这半年来也笼络了一些势力,实力暂且不堪武三思,但对付武延基、武延秀这样的后辈还是没问题的。
  “长宁安心,我们必定不会让那些人再有机会伤到你!”韦氏眼中怒气冲天,握紧了拳头。
  李长宁舒了口气,还好,她有家人做支撑,不惧武家兄弟。
  
  差不多午时,武延基、武延秀两兄弟就入宫了候着,可刚好遇武皇午休,便一直在甘露殿等着。直到此时武皇睡醒了,他们才面见武皇极力讨好,送来了宫外的新鲜宝贝玩意儿,武皇也非常高兴。
  相比起李显、李旦的那些个儿子,武皇觉得武家的孩子更加可爱,他们很会奉迎她的心思。
  “陛下,看魏王与淮阳王多用心啊,前些日子他们专程去寺庙斋戒为陛下祈福。心里就盼着陛下年年益寿,身体安康。”张昌宗收了好处,自然也要在武皇面前为他们美言。
  “延基、延秀有心了。”武皇微笑道,也就不再计较此前武延秀去突厥那儿被赶回来的事儿。
  兄弟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他们此次入宫可就是为了在武皇面前说苏彦伯的坏话。武延秀声称,今日入宫在宫门口前见到了右卫中郎将苏彦伯,他态度嚣张,不但不向自己拜礼,反而是趾高气扬的态度。武延基又含沙射影地说起,苏彦伯是去接长宁郡主回宫,怕是心里着急,所以怠慢了。
  “苏彦伯去哪儿接长宁郡主?”武皇疑惑问。
  “是去观国公府啊,郡主与观国公和苏郎将可都走得很近呢。”武延基赶紧答道。
  “呵,陛下有所不知,那个苏郎将连我这个淮阳王都不放在眼里,野心勃勃,想来是惦记上了长宁郡主。”武延秀从昨夜就派人盯死了苏彦伯的行踪,又暗中在观国公府外安排了眼线,所有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中。
  武延基胆小怕事,昨天晚上因那事儿一宿没睡好,今早天刚亮就去淮阳王府与武延秀商议后续。武延秀思来想去,当先下手为强,这也是父亲武承嗣在世时的一贯作风,便说服武延基一同进宫面圣。
 
  ☆、争夺武皇之宠爱
 
  在武延基、武延秀两兄弟的挑唆下, 武皇不禁眉头凝重, 她对苏彦伯印象颇深颇佳,记得他十六岁便是狄仁杰举荐做武将, 年纪轻轻就立下过不少功劳,随军平定叛乱,两军交战时直取敌方统帅首级。
  武皇听说了此等少年英雄很是高兴,就重用提携了他,并称他为大周朝第一少年勇士, 将他留在宫中。今日忽然听两个侄孙说,苏彦伯不把亲王放在眼里,还把心思放在了孙女长宁的身上,武皇心里不舒坦了。
  “这个苏彦伯素来做事规矩,性子是高了些,思虑不周容易得罪人。”武皇沉色道,不过他还算是个人才,人才难得, 武皇也就多了一份耐心。
  “陛下,延秀担心苏彦伯会越来越嚣张,他心思太重了。此前陛下派他迎周王回长安,他便在途中极力讨好周王,与邵王重润称兄道弟,还对长宁郡主有非分之想!”武延秀凑上来又蛊惑道。
  武延秀给武延基使了个眼色,让大哥也发发力,武延基其实并不太会说人坏话, 而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出于无奈,被武延秀给牵着鼻子走。
  “是啊,长宁郡主乃周王长女,陛下的亲孙女,挑选的郡马必当是人中龙凤,区区苏彦伯怎配长宁?”武延基附和道。
  “陛下不是希望武家、李家结百年之好吗?”武延秀眼珠一转,脸上露出盈盈笑意,“长宁郡主智勇双全,端庄秀丽,大哥对她倾慕已久。”
  
  张昌宗本来听着这武家兄弟在武皇面前一唱一和,不打算怎么搅和的,可听见这二人提到李长宁,顿时心里窝火,他的心腹小太监马安可就是因李长宁而获罪毙命。
  “哎呀,陛下,这可是门好婚事啊,魏王与长宁郡主乃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张昌宗美艳的脸上荡起如花儿般灿烂的笑容。
  “恩。”武皇点了点头,经他们这么一说,考虑到武延基、李长宁年龄等各个方面还算匹配。
  “还有,苏彦伯也真是不识好歹,竟然连圣上亲封的王都不放在眼里。”张昌宗又嘀咕了句。
  武皇被两个侄儿说得心烦意乱,毕竟年龄大了,操心国家大事也罢了,不想整日里还纠结这些芝麻小事……
  “看来苏彦伯不适合在这个宫里继续呆下去了。”武皇心烦了,就想着不如把他贬出长安城一了百了。
  武延基、武延秀听武皇开了这个口,内心激起小小的兴奋,看来计划得逞了,能解决掉苏彦伯这个眼中钉。武延秀寻思着先把苏彦伯赶离长安,今后随便再安个什么罪名,便能斩草除根。
  
  正在这个时候,太监来参拜报:“陛下,周王与长宁郡主在甘露殿外求见。”
  武家兄弟刹时惊住,这种时候李显和李长宁怎么来了?武延秀的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事情可能会有变故。
  “让他们进来吧。”武皇缓了缓语气,李显和韦氏还算孝顺,她老了现在身边就只剩下李显这个亲近她的儿子,李旦长年很少主动来找她,是能不见就不见。
  人一旦老了,就会更加顾念起亲情来,要说儿子和侄儿……即便是侄儿更可爱,武皇内心肯定是偏袒亲生儿子的。
  武延基听说李显、李长宁来了,心里慌乱一团糟,小声嘀咕:“这可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吧,我们不能和周王直接冲突。”武延秀压低了嗓子,在这点脑子算是灵光。他也意识到自己此前玩过火了,本来是想着讨好李显与他们结亲,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大哥,无论如何你也要唱白脸。”
  入宫之前,武延秀与武延基便商议好了,这姻亲是一定要结的,若是武延基娶不了李长宁,周王还有两个女儿呢。只有武延基做了周王的乘龙快婿,两家关系才能修好。据武延秀观察深思之后,觉得周王另一个女儿永泰郡主李仙蕙是个好选择,李仙蕙单纯温婉,容易哄骗驾驭。
  
  大殿上,周王李显带着李长宁过来,父女二人叩拜武皇。李长宁的余光扫视到旁边的武延基、武延秀,果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行动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原本大夫是叮嘱李长宁静修两日调养身体,可这武家兄弟真不是省油灯,连给她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李长宁昨夜耗费心力,今日又疲于奔波,脸色略显苍白。来甘露寺之前,李长宁让丁香给她化妆傅粉掩盖住脸色的难看。
  “显儿,你带长宁这时来见朕,有何事啊?”武皇微笑着问。
  李显早就准备了李长宁建议给他的理由:“陛下,儿臣听说这几日你身体不太舒服,时常头痛心悸,这段时间便和重润、长宁遍访民间秘方,找到了一位王曦大夫善于针灸医治,妙手回春,在民间口碑极佳。若是陛下恩准,明日儿臣就带这位王大夫进宫来为陛下施针。”
  这位王曦大夫就是昨天晚上观国公府为李长宁诊疗针灸的大夫,的确是医术高超极妙,深得杨慎交信任。
  “这样啊,显儿真是有心了。”武皇笑颜开怀,“方才延基、延秀兄弟送来为朕祈求的长命符,而显儿和你的儿女们又为朕遍访民间名医,朕心甚慰。”
  宫里的御医都是医术精湛,最好的大夫,所以武皇并没有对民间郎中抱有太大希望。
  不管有没有效果,见孩子们孝顺,武皇心里是欢喜的,方才心里的不悦之情烟消云散。说着武皇伸手扶了扶头,皱了下眉头,她最近的确身体感到越来越不适了,但嘴角挂着的笑意仍在。
  李长宁微微抬头,看见武皇如此高兴的样子,心里蓦然沉了下,她明白所有人讨喜巴结武皇都是为了自己,而非真心敬孝。李长宁身为武皇的孙女,在看到武皇笑容满面的时候,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愧疚之情。
  武皇以前对亲人太过苛刻薄情,处死过李显、李旦的发妻,儿子们虽谈不上对母亲深仇大怨,但总归是耿耿于怀的。无论武皇做过什么错事,但于李长宁而言,高高在上的陛下是她的皇祖母,除了将她发配房陵之外并未伤害过她……她没有理由怨恨自己的祖母。
  
  “陛下,昨夜长宁喝醉了酒,头痛难受得厉害,大夫王曦为我针灸治穴位后,的确有妙用。长宁亲身感受受用,陛下何不妨一试。”李长宁轻笑高声道。
  李长宁说这话出自真心,是希望陛下的头疼症能够有所缓解,听闻祖父李治在世前患有更严重的头痛症,经常痛得昏天暗地。她没有见过李治,希望祖母在世时能略尽一份孙女的孝心。
  或许她就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吧,别人对她的仇她记得,别人对她的恩更是记得清清楚楚。回到长安后,他们一家子颇受武皇庇佑关照,吃穿用度样样都很好。
  旁边的李显明显愣了下,他以为女儿只是找这个借口来面圣而已,也没想过真的要带江湖郎中入宫来。这针灸倘若有效果还好,若是武皇的头疼不见起色,又有了别的不适感,武皇怪罪下来可是担当不起。
  “好啊,既然是显儿和长宁的一片心意,那朕就准了!”武皇竟然爽快应声。
  “陛下,宫中御医妙手,何须召见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郎中,若是他们夸大其词,反而使得陛下受累如何是好?”张昌宗脸色大变,忙阻止道。
  “无妨无妨,既然长宁已亲身尝试过,觉得确有奇妙之用,朕就试试好了。”碰巧武皇就是高兴,偏偏欣然同意了。
  张昌宗脸色微微泛白,心里不禁慌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得赶紧与张易之好好商量,若是外面来的大夫查出武皇服用了……那可就糟糕了!张昌宗强忍着心里的怨怒与惶恐,狠狠瞥了一眼李长宁,这个长宁郡主可真是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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