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如此多娇——有只胖头鱼
时间:2018-08-22 08:31:19

  帐下的兵甲大多都是年轻人,这会儿难得有个喘息的机会,卫旌笙也不想太拘着他们,就随他们笑笑闹闹地勾肩搭背在沙地里滚作一团,他自坐在树下,乐得清闲。
  战事持续得太久,总是劳民伤财,他心中虽有个主意,只是这办法太过阴损,非到万一的地步,卫旌笙并不想用。
  他闭着眼,手无意识地拔下一根草在指尖磋磨。
  “殿下,殿下?”
  刚刚那个小兵拿个陶碗盛了清水过来,他看着也才十多岁,年轻的脸上充满对这位青年将领的尊崇与敬佩:“殿下喝口水吧。”
  裕王殿下可真厉害啊,小兵心想,开始那会儿,大家伙儿都当这位亲王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公子哥,说什么上战场,怕是一见着死人就要哭着回去找陛下诉苦了,谁曾料到,殿下不仅功夫厉害,军中有本事的壮汉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更兼智计无双,带领他们打了好几场胜仗。
  小兵愤愤地想,谁要是再敢说殿下是个绣花枕头,他就把那人的牙都给抽下来!
  裕王殿下,分明是最有血性的真汉子,好男儿!
  “旌笙,旌笙啊。”主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个人来,那人目力极佳,一眼就发现了树下的卫旌笙,当即跑得更快了些。
  他凄厉的叫喊声说是鬼哭狼嚎也不过分了,听得卫旌笙一哆嗦,他旁边的小兵手里端着的水都撒了一大半出来。
  那人没多久就跑到了卫旌笙面前,卫旌笙无奈地扶住他:“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好叫你慌成这样?”
  是蛮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还是怎的?
  “还不是阿妩。”霍禛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名字刚一说出口,他就见卫旌笙脸色一变,一把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开口问他:“阿妩?她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有谁欺负了她?”
  “谁能欺负得了她啊。”霍禛费了老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胳膊从卫旌笙手里解救出来,“我妹子,你倒比我还心急,难怪都说你和她关系最要好,跟我这个亲大哥比,也差不离了。”
  卫旌笙这时候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你快告诉我,阿妩究竟出什么事了。”
  “这丫头,真是没人能管得住她,她说想我这个哥哥了,又说军中没有好药材,她向父亲请命,说要带着上好的良药军需,往咱们这儿走一趟。”
  “胡闹!”卫旌笙的眉头狠狠揪成了一团,“军事重地,战乱未平,这种情况她也敢来,是嫌自己命长吗?”
  “可不是这个理。”霍禛叹道,“丫头鬼精鬼精的,父亲母亲不同意,她还能搬出古来有名的女将说服二老,又说她不上战场,就是来给咱们送些东西,连太子妃为将时沙场杀敌的事儿都给她扯出来了,非得磨得父亲点头不可。”
  卫旌笙简直要被她给气笑了:“皇嫂从小跟在宋将军身边长大,这怎么能比?”
  “是啊,偏她本事大了去了,不知怎么的,竟磨得太子妃也肯出面来给她当说客,还说她此行绝不胡来,该带的府兵护卫,一定统统带齐了,寸步不离。”
  一种不祥地预感涌上心头,卫旌笙不敢置信地道:“是以,霍将军不会真答应她了吧?”
  霍禛艰难地点了点头。
  卫旌笙深深地吸了口气,旋即拂袖而去,霍禛连忙拉住他:“你去干什么?”
  看他这个表情,黑得怕是要杀人呐!
  “去给她写信,让她别来!”
  “那啥。”霍禛抹了把冷汗,“这信,你是不用寄了。”
  “阿妩精的很,我手头这封信,就是她出发后过了不知多久才寄出的,这会儿打量着时日,她应该……差不多要到边关了。”
  这时,军营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霍禛皱着眉往前走:“这是闹什么呢,还有没有点儿军纪?”
  他踏向一处高地 ,逆光向远处望去。
  那里正停着数辆马车,最前头的那辆马车看着就精巧得很,有个绿衣女子从马车里跳下来,又搬出一个脚凳,她掀开车帘,另一名少女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扶着女子的手轻巧地从马车里缓步走下。
  少女身着浅蓝长裙,裙摆上绣着聘婷的花枝,她戴着一顶帷帽,看不见她的面容,只知她身形袅娜,轻盈得像只山野间灵动的雀鸟。
  少女从腰间取下一面令牌递给围观的兵甲们:“有劳各位,帮忙把车里的东西搬到军中大夫那儿吧,都是上好的药材,想必用得着。”
  在关外多年,见惯了悍妇,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老兵不自觉就挺直了腰背,他把令牌接过来一看:“这是……霍家军的腰牌?敢问姑娘是?”
  少女声音清脆,宛如风中银铃:“我姓霍。”
  这个姓氏,等同于告诉了他们所有。
  都是老兵了,谁还不知道霍老将军有个如珠似玉的宝贝女儿,每回喝多了,满军营里扯着个人见炫耀自家闺女有多可爱多听话。
  老兵振臂一挥,道:“来几个人,帮忙把药材都给搬进去!”
  霍妩忙道:“烦请诸位大哥轻些拿放,免得震坏了药材。”
  有个穿着盔甲的小将红着脸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她这厢正指挥着护卫们一起搬运药材,忽然就听见身后的高坡上有人高喊她的名字“阿妩,看这儿!”
  见她回过头来,霍禛扬起手臂朝着她的方向快速地挥动,他有些遗憾又有些感动,想不到妹妹真这般思念他,为了他不惜路途遥远,边塞苦寒,也要打着送药的名头,来见他一面。又想着早知道阿妩今天到,他怎么着也该好好拾掇拾掇自个儿,也好让阿妩品品长兄的英姿。
  霍妩迎着耀眼的阳光,好容易看清了向她挥手的手是谁,她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摘下了帷帽扔进春莺手里,露出那张昳丽明媚的容颜。
  她像是突然被按动了身上的某个机关,整个人活了起来,飞也似地像坡上跑去。
  风吹得年轻女孩儿的衣裙向后拂去,露出少女姣好的身姿,她脸上微微泛红,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眼底盛满了纯粹的笑意。
  这样的明快与活泼,是最打动人的。
  霍禛受了她的影响,情不自禁地走了两步,他向她张开双臂,准备给疼爱的小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下一刻,女孩子的身影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霍禛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良久才反应过来地向后看去。
  霍妩在卫旌笙面前站定,她抓着卫旌笙的手腕,卫旌笙护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了夏日的阳光,她小口小口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让卫旌笙觉得,如果此时四下无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
  “七哥!”少女朝他笑得无比乖巧,露出那个甜甜的酒窝,“我来看你啦!”
  卫旌笙竭力不让嘴角翘起来,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训话:“谁许你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来的,我每一封信上,都叫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这地带乱得很,就算有护卫在侧,你就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万一……”想到这里,卫旌笙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苦涩,他的手抚过霍妩的长发,“万一真出个什么事,阿妩,你叫我怎么办呢?”
  霍妩的眼里泛起一阵波澜,她像只乖巧的猫儿,抓过卫旌笙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卫旌笙在外头吹了许久的风,手冰得很,被霍妩握住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不想冻着她,反倒被霍妩握得更紧。
  “我很想念你。”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真挚,“七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她这副样子,与前世的的模样重叠在一起,叫卫旌笙有些恍惚,霍妩最是卖乖耍滑的性子,她如此直白的话语在前,卫旌笙这脸,是怎么也板不下去了。
  罢了,卫旌笙长叹一声,他护着少女的头,反正他今日未穿铠甲,也不怕膈着她,年少的女郎顺势窝进他怀里,在他下巴颏那儿蹭了蹭,一双手紧紧扣着他精瘦的腰肢。
  她闭着眼,在他怀里嗅了嗅,嗯,果然还是那种熟悉的草木香味。
  卫旌笙的下颌顶在她头顶,她听见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带着无尽的爱惜与包容:“你就打量着,我拿你没办法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霍禛:我不应该在这里,我踏马就应该在车底!
  卫旌笙:大舅哥好!
  霍禛:说好的来看我呢,我的怀抱都为你展开了!
  霍妩:七哥还是那么好看嘻嘻嘻
  霍禛:卒
 
 
第62章 我疼
  有个姓赵的年轻将领纵身跃上坡地, 戳了戳霍禛的胳膊肘:“喂, 这就是你家小郡主?”
  “奇怪啊,她一来怎么不找你这个亲大哥, 反而直奔这殿下去了?你跟你妹妹,关系不好?”
  “放屁!”霍禛咬牙切齿地说道,“阿妩不知道有多亲我!”她肯定是没看见他,才先扑向卫旌笙的。
  赵松只当他是在嘴硬,浑不在意地道:“是是是, 您说的都对。”他咂咂舌,“说起来,令妹跟七殿下关系一直这么好吗,我还是头一次见他笑得那么高兴。”
  “阿妩说来有一半时间是在宫中长大的,她认识裕王那会儿还是个丁点大的小姑娘,裕王帮过她一个大忙,她自然亲近他。”霍禛道,“裕王为人沉稳, 阿妩在宫中能多这么个兄长照拂,我也安心。”
  是吗?赵松眯起眼,即使是真正的兄妹,没少有这么亲近的吧,更何况这两人还并非亲生。
  他试探性地问霍禛:“霍大哥,你觉得我如何?”
  霍禛警惕地看他:”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我妹妹的主意, 别算上我,但是我二弟就能把你大卸八块。”
  得,这会儿倒是警觉,赵松撇撇嘴,该提防的不提防,提防我有什么用?
  霍禛越看他越觉得他心怀鬼胎,他哼了一声,大步上前,把霍妩从卫旌笙怀里拉出来,霍妩满脸的不情愿,看到是自家大哥,才丧气地抬了抬手:“是大哥呀。”
  霍禛一口气憋在喉管里:“什么叫是大哥啊?”他晃了晃手中的信纸,“你信上怎么说的,还思念大哥,我这个一个大活人,你还能硬生生没看着是怎么的?”
  霍妩不好意思地垂着头,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打转:“大哥又晒黑了好多,这不是……一眼没认出来嘛。”
  还敢说,霍禛气得直想给霍妩头上来个暴栗,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霍妩,就给卫旌笙拦下了:“阿妩千里迢迢的过来,大哥就不要与她置气了。”
  霍妩自觉有了靠山,她一个箭步躲到卫旌笙身后,扶着他的腰探出个小脑袋来:“就是,大哥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连句实话也听不得,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才能受得了你的。”
  霍禛:他觉得自己的手仿佛更痒了。
  霍妩翘着尾巴嘻笑着打趣他:“我记得那些药材里还有些是专程用来清热降火的,大哥你记得去找军营里的大夫抓些药煎来喝,好好下下你的火气。”
  “我可听说了,越是火气冲爱发脾气的人呐,这老的就越快,你看你额头上的纹多明显啊,等再过几年,你和大嫂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亲带着家里的幺女呢。”
  卫旌笙扶额,自家小姑娘这张嘴啊。
  他赶紧推着少女就走,省得霍禛回过神来,追着霍妩满场跑,那他岂不是连拉着霍妩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徒留霍禛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男子汉大丈夫的,从不在乎女儿家那些涂脂抹粉保养自己的事儿,可听阿妩这一提,难不成他真糙了这么多?
  想他当年,那也是惹得不少贵女倾慕的玉面少将军呐。
  “将军,将军你没事儿吧?”见他一脸恍惚,有个小兵被推出来,硬着头皮上前慰问他。
  “你说,我看上去是不是真的又黑又糙?”霍禛扭头,认真地问他。
  都是军人,整日里风吹日晒雨淋的,每次上战场,有没有命回来都没人敢打包票,谁又会在意脸这种东西,那小兵也是如此,他下意识地就开口:“还好吧,男人嘛,糙点黑点的,也正常不是?”
  可以,这么一说,霍禛心里算是有了点数。
  他摸着下巴,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从夫人的案前取两罐那个什么雪肌膏,玉颜露之流来使使。
  卫旌笙与霍妩并肩行走在山林间,两人的手之间一开始还留着点缝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一点点地贴合在了一起,直到十指相扣,再寻不出分毫的空隙。
  这样的冬日里,霍妩却感觉到他们交握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只是谁都不舍得将手分开。
  她偏过头,深深地望向卫旌笙。
  真是奇怪地很,她来之前明明老想着能尽快见到他,想把她记起前世的事情告诉给他听,可如今见了他的面,这股想说的欲望,又变得不那么强烈了。
  上辈子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里,除了与卫旌笙相伴的岁月,其他那些,对霍妩来说,实在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想来七哥也是因为这个,才千方百计地把许芒藏起来,不愿让她打扰了她。
  他从没想过让她回忆起什么东西,霍妩现在过得很快活,他就觉得足够了。
  霍妩的手更收紧了些,察觉到手上加重的力道,卫旌笙转过头朝她笑了笑。
  她也同样报以一笑,那就这样吧,霍妩心想。
  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下去吧。前世的事,也不需要再特地去提,更不用装作没想起来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反正,最重要的东西,一开始就跑回了她手里,再也没有弄丢过。
  卫旌笙的大帐在坡后那一片空旷的草场上,他掀开厚厚的帘子让霍妩进去,这块帘帐隔绝了外头大部分寒风,连兵士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他的营帐里的陈设简单得很,不过就是一张床,一张案台,几把粗陋的木椅,剩下的就是行军布阵的挂图与沙阵,霍妩知晓这些东西重要的很,自然不会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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