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擅战——Miang
时间:2018-08-22 08:32:22

  “什么叫富贵命?!这就叫!我老周家的,从今后也是服侍过贵人的了……”
  江月心没什么多的行李,江家甚至都凑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来。这等时候,还是霍天正大方阔气,直接道:“心心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本就该当做半个女儿。心心去了京城,便到我九弟府上住吧。届时出嫁,也从我霍家的大门跨出去,就说是我霍天正的义女。”
  霍天正的义女,那身份可谓是豁然抬高了一大截。崔公公听了,也是喜笑颜开。
  江月心知道,这回离开不破关,一时半会儿恐怕都不能回来了,因此便趁着还没走,留恋地多逛了逛四下邻里街坊。她伤未好透,不能走太久,累了便就地歇着坐会儿。
  土墙低篱,青砖厚城,不破关城的一切俱显得极是可爱。更别提那营房之中的笔墨书砚、熟悉的一陈一设,更让她心生感慨。
  尤是,当她看到顾镜从前惯用的那支笔时,心底便愈发复杂了。
  也不知顾镜,如今又在何方?
  江月心回家时,便见得七八个人守在家门口张望着,探头探脑的。一瞧见江月心来了,他们便哗然散开,躲到角落里继续张望着,窃窃私语个不停。
  “哎呀!咱们关城竟然出了个皇后!”
  “小郎将做皇后了!”
  如是场景,每日重复。到了江月心准备跟着崔公公上路的那一日,情况更为不妙了——这一天她跨出家门,便见着外头人头攒动,俱是附近的邻里乡亲,卖了命地跟着崔公公的马车跑。
  “咱们送皇后娘娘出城!”
  “是不破关城出的皇后娘娘!”
  真是好一副万人空巷、争先恐后的场景,堪比霍大将军凯旋的模样。江月心可从未见过这种架势,只得赶紧上马车。崔公公在外头悠悠道:“哎呀,江姑娘,您要早些习惯。”
  江亭风扶着江月心上了马车,与江父站到了一块儿。褚蓉不在,也不知去了哪儿,只有父子两眼眶微红,一副男儿落泪的模样。
  “心心,记得常写信回来。”江亭风道,“字写得工整些,不得粗心。”
  “好。”江月心答道,竟也有些酸涩了。
  江父见状,竟然捂着面哭起来。哭一会儿,便抽出条自己绣的帕子揩眼泪水,一抽一抽的样子,真是好不可怜。
  江月心别开视线,摸摸自己的膝盖,心道:没什么好不舍的。便是不做皇后,为了治病,自己也定然是要上京城去的。
  马车缓缓启动了,从人群之中驶过。外头的百姓争先相送,一路追着马车而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到了城门口,马车却停了。江月心狐疑了一阵子,便听得外头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崔公公,我家淑君恰好也要去京城。一块儿结伴,让军士护送,想来是无碍的吧?”
  竟然是霍夫人!
  崔公公答道:“哪儿的话?霍大小姐赏脸,咱家哪有不应的理?烦请大小姐这一路多多担待个。”
  霍淑君嗤之以鼻。
  外头的霍夫人用手指点了点霍淑君的额心,怒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娇惯!这回送你去京城,也只是为了磋磨磋磨你,瞧瞧那些叶家、吴家贵女的做派。你去了九叔家,要听九叔的话,切不可胡闹!”
  霍淑君“哦”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没多久,霍淑君便一撩车帘,径直爬上了江月心的马车。江月心缩在马车一角,眼见着身穿水红罗裙的霍大小姐毫不客气地占山为王,便小声道:“大、大小姐……你也上京城去啊?真巧。”
  霍淑君可不会因为江月心是皇后娘娘而对她恭敬起来。她翻个大白眼儿,懒懒道:“我娘急着把我嫁人呢!这回送我去京城,就是想让我九叔早点帮着把我的婚事安排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顾镜走后,霍淑君就更不想嫁给霍夫人安排的那些人了。
  “哦……哦。”江月心点点头,学着崔公公说道,“这,这一路上,还请大小姐多多担待。”
  马车的轱辘声多了好几重,想来是霍家的车队也跟了上来,隐隐约约还有丫鬟、侍卫们的声音。霍淑君出行的派头,似乎比江月心这个未来皇后还大上几分。
  马车出了关城城门,笔直南下,没过多久,又被拦住了。
  崔公公在外头怒道:“是谁拦车?!”
  只听外头有女子笑道:“我与你们未来皇后娘娘熟识。你去禀明了她,她一定会让我上车一道去京城。”
  江月心听了,连忙一撩车帘,又见得褚蓉站在外头,笑得妖妖娆娆。她连忙对崔公公道:“是熟人,是我姨姨,烦请公公行个方便。”
  崔公公一听,立刻绽开笑面,忙不迭答应了。下一刻,褚蓉便也利落地上了马车,道:“我不嫁你哥了这个寻死觅活的臭男人了!我要去京城再找个如意夫君。”
  霍淑君听了,睁大了眼,一副大奇模样:“呀!你也是去京城找如意夫君的?我也是,我娘急着把我嫁人呢!”说罢,又牵了江月心的手,道,“小郎将也是去嫁人的!咱们仨都去京城嫁人啊!”
  马车里登时一片莺声燕语。
  江月心听着叽叽喳喳的女子话语,一脸冷漠地捂住了头。
  完了,这次京城之旅,定然不会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上回国的飞机了,飞行时间15h左右,明日更新大概会在晚间,时间不定,望谅解。
 
 
第25章 上京(三)
  上京路颇长, 三人对坐难免无聊,不由你一言、我一言地说起话来。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京城的事儿。
  “大小姐从前去过京城么?”江月心问。
  “自然是去过的。”霍淑君一仰头,一副傲然的样子,“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小时候和我娘一道待在京城,因我爹常年待在边关,那些世家贵夫人们便统统跑来看我娘笑话。我娘受不住了,便带我一道去寻爹爹了。”
  江月心对这些事儿, 稍稍有所耳闻。京城和不破关可不一样,自然是世家林立、满地权贵。霍家虽在军中一手遮天,可京城依旧有那么两三个名门望族足以与霍家比肩。那些个叶夫人、吴夫人, 在明面上攀不过霍夫人,自然大有不爽, 遂在私底下做文章埋汰霍夫人一两番。
  “哎,你们知道我九叔么?”霍淑君忽然提起了右相霍青别来, “京城人都说啊,我九叔是个精彩人物,‘文称第二,无人第一’。常有人说,如果我九叔不曾娶过妻, 那便是天恭上下一等一的佳婿。”
  江月心挠挠头,道:“可右相到底还是娶妻了呀。”
  “哎,是啊。”霍淑君托着下巴, 幽幽叹口气,“可怜我九婶婶,那样标致的一个人,早早地去了。那之后,我九叔便没什么再娶的心思了。”
  江月心不太了解这些京城事,便权挑着感兴趣的听。褚蓉就不大一样了,对什么都感兴趣,听到哪家男子未婚都能眼睛一亮,一副恨嫁的模样。月心见了,很是替自家哥哥心痛。
  但也怪不了别人,谁让江亭风自个儿不惜命?大病未愈便贸然出击,捡回一条命就是不错了。
  便这样,三人一路上了京城。停停走走,约莫大半个月后,便渐渐近了京城。一靠近京畿,周遭便热闹起来,平日里便有各式各样的人往来出入。不提那些形貌各异的贩夫走卒,便是普通人家的车马也要奢适上几分,活脱脱一副日子丰裕模样。
  又过了一日,京城那偌大的城门便近在眼前了。但见朱门赤红、气势磅礴,写有滚金大字的匾额高悬门上。但这门大气归大气,对于见惯了边关战况的江月心来说,也不过是如此罢了。于她而言,那些经历了风吹雨打、血洗火烧的城墙,才算是真正的震撼之物。
  因是霍家与宫中的马车,守卫的士兵不敢严查,草草问了话便恭敬地让开了路。一行马车,便直直地朝京城的霍府去了。
  霍家在京城东边,左左右右,足占了别人家几倍的地围。还未到悬着匾额的正门口,就见得一溜齐整的灰砖墙上攀着探出头的娇绿萝,墙上浮着道精雕细琢的市井人家图。道上铺着青砖,被雨洗的清清爽爽,布鞋踩上去似是一点儿灰也不沾。
  “小郎将,大小姐,这就到了。”崔公公连夜照看,面色已有些疲惫。见到了霍府,他便打着张笑脸下来迎人。等江月心出了马车,崔公公便小声道,“立后大典之事,陛下还要召礼部仔细商议。此前,还请江小郎将在霍府上留住一段时日。”
  话音未落,那红漆金环的大门便吱呀敞开,一个年轻男子领着几名家仆步出,甚是熟稔地与崔公公打招呼:“公公这一路可算是辛苦了!一会儿请去坐着喝杯茶。”说罢,便递了一小袋碎银出去。
  “哪儿的话?能将未来的皇后娘娘送来右相府上,那可是件沾了福气的大好事。”崔公公接了银子,笑地谄媚,“奴婢在宫里头还有事要禀报,这就告退了。”
  江月心松开了马车帘,朝前一张望,便从缝隙里瞧见了那年轻男子的脸——比霍大将军年轻上许多,星眉剑目、鼻梁高挺;不足而立的模样,端的是翩翩有礼。霍大将军在边关泡久了,身上总有种杀伐之气,可这霍九却是一副平和沉稳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凶悍。身上着一件半旧了的青衫,一点儿都不显浮贵,可偏偏叫人打心底不敢看轻他。
  霍青别送走了崔公公,便上来接江月心与霍淑君。
  “九叔!”霍淑君嘴巴甜甜地叫了一声,活像只卷着尾巴的猫儿似的。霍青别笑了笑,温和道,“多年不见,淑君也出落成个大姑娘了。”
  霍淑君笑得愈甜:“我还是个小姑娘呢!”
  说罢,又对江月心道:“这位便是小郎将吧?我大哥说了,小郎将是霍家半个义女,出嫁也要从这道门槛过。以是,小郎将不必多礼,跟着淑君喊我声‘九叔’便行了。”
  江月心倒是不见外,很利索地笑道:“谢谢九叔。”
  霍青别令管家、下仆出来抬行李,自个儿则领着江月心几人入了门。他一路绕过照壁粉墙,又为江月心介绍自己的家人:“这是犬子,今年五岁,叫声‘阿辛’就可以了。”
  影壁后头站着个模样精细的小公子哥,打扮的秀气文静,一双眼似黑弹珠子似的。江月心来时听霍淑君说过,知道霍九爷的夫人过门未久便难产而去了,只留下霍辛这个独苗苗。
  霍辛甚是聪慧,见了客人,便挨个儿打招呼。
  接着,霍青别饶有兴致道:“给贵客背几首诗。”霍辛就摇头晃脑地背起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日照香炉生紫烟……”
  很是像模像样的。
  霍青别听儿子背诗,面上便绽出淡淡笑来,眼角浅纹微舒。听着霍辛的背书声,几人便穿了垂花绿廊,到了正厅里头。一撩门帘,几个丫鬟袅袅婷婷地退出来,只余酸梨木桌上搁几盏温度恰到好处的茶。
  “对了。”霍青别撩门帘时,脚步一停,旋即手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至月心手中,道,“这是陛下所书,命我转交给小郎将。”
  江月心有些狐疑地盯了一眼信。她翻了信封,便见着上头画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像是涂鸦,又像是信笔乱描。这到底是陛下亲笔,江月心不敢乱猜,便递到霍淑君手里,悄声问道:“大小姐,这信封背后,画的什么?”
  霍淑君白她一眼,大着嗓门道:“画的骰子,寓意是相思。正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这是陛下念你呢。”
  她说的话毫无回避之意,叫厅堂里的人都听个正着。小霍辛一听,来了劲头,摇头晃脑大声地重复她的话,背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
  ……
  场面一度寂静。
  霍青别咳了咳,小声道:“阿辛,你先回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字数有点少,实在熬不住。30+小时没睡,先去闷头睡会儿。。。飞机上的旅游团太厉害了!呜呜呜呜吵的人睡不着觉
 
 
第26章 上京(四)
  江月心就这样在京城的霍府住了下来。
  霍青别的发妻早亡, 府中无有女主人,只有个总管事家的操持着家宅事宜,唤做温嬷嬷,是个厚道合宜的人家,总是笑面迎人。这霍府虽富贵,却没什么女眷,因此温嬷嬷平日事情倒也不多。难得来了几个姑娘,热闹一些,温嬷嬷显得很是高兴。
  “霍家向来清净, 未来的皇后娘娘来这头下榻,想必老爷的心中也是高兴的。”温嬷嬷领着江月心去她住的宅院,一路温声细语, “小郎将住的地方,唤作‘天月居’。老爷瞧着这匾额上带个‘月’字, 便觉着应当是合适的。”
  温嬷嬷口中的“老爷”,自然就是霍九爷霍青别。
  江月心闻言, 连忙道:“霍大人有心了。”顿了顿,她又好奇道,“那大小姐住在哪儿?”
  “大小姐住的地方,叫做‘霸世堂’。跟着小郎将一道来的褚姑娘,则跟着您一道住在天月居里头, 应是已搬了进去了。”温嬷嬷答。
  “霸、霸世堂?”江月心的嘴角抽了一下,“这名字……”
  “哎,不瞒您说。”温嬷嬷露出苦色, “这名字是堂小姐刚刚改的。那地儿原先叫‘明珠堂’,堂小姐嫌弃不够好听,就给改了个名儿。”
  江月心:……
  江月心到了天月居一瞧,只见涂了绿漆的雕花扇上回了十二道流云纹,八宝架上陈设的俱是精雕玉琢的玩意儿。那些古玩、字画之物,纵她不太懂品赏,也知道定是价值连城之物;角落里还落了张香几,黄花梨的料子,摆了顶更值钱的翠蓝香炉,正氤氤冒着浅浅细烟。
  和自家那破破落落、屋顶尚未修好的屋子比起来,这天月居确实是精奢无比。
  温嬷嬷将人送到了,便退了出去,临走前,还道:“听闻小郎将上京来,还想请杨医正瞧瞧病痛。那杨医正身在宫中,平日只给太后娘娘问诊。老爷已差了人去打点,恐怕还要些时日才能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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