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增加,内心的恐惧也被放大。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心存侥幸的想,或许很快,他就能回来了呢。
慢慢的,这种侥幸被时间冲刷,何愈开始害怕。
害怕她按下那个视频邀请之后,对方却再也不会接受了。
而且她的工作也更忙了,经常在野外一待就是几个月,过着和外界彻底隔绝的日子。
祁南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后,似乎也从最开始的体验生活,到真正的喜欢上这份工作。
“虽然累是累了点,倒还是挺酷的。”
他年纪轻轻的,烟瘾却不小,每次抽烟都会去很远的地方抽完回来。
这次来的地方,虽然也是山里,但好歹不用住帐篷了。
他们就借住在小学旁边。
听林教授说,这次有个大公司赞助,所以条件比之前都要好许多。
“还捐了个鼎给博物馆,馆长非要请人吃饭,说等我们这次回去了,一起去。”
林教授今天显然心情很好,酒也多喝了几杯,有些上头,脸颊微红。
何愈水土不服,胃口不好,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
想要出去透透气。
祁南跟出去。
他将脚伸到何愈面前,笑道:“我可以让你踩在我的aj上亲亲我。”
何愈很干脆的开口:“滚。”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是抢手的很,那些文物修复的小妹妹天天约我吃饭。过了这个村,你就没这个店了。”
从前面对他的这些话,何愈还会语重心长的劝他几句。
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懒得理他了。
被宠坏的小年轻,从小到大都是要什么有什么,难得在某个人身上碰了钉子,就会硬拗着不肯松手。
何愈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玛丽苏的剧情居然被自己遇上了。
她尴尬的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以后,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何愈平时会在那个小学里给他们上会课,讲讲历史之类的。
山里的老师基本上都是来支教的,也不多。
似乎是对她说的那些故事很感兴趣,他们都听的很认真。
祁南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件白T,山上蚊子多,他早被咬的想骂娘了。
竹帘挡着的地方,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低沉清冽,很陌生。
“我还没有告诉她。”
“恩,先挂了。”
祁南愣怔片刻,竹帘被掀开。
夏天气温高,男人仍旧一身正装,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皮肤很白。
气质清冷禁欲。
额发被抓至脑后,露出线条硬冷的眉骨,眼尾弧度却是柔和的。
正是落日,余晖在他身上。
举手投足间,介是经年累月积累出来的气质与风骨。
这样的男人,不像是会在这里出现的——
男人低声开口,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何愈在这里吗?”
祁南随口一句:“你找我女朋友干嘛?”
后者明显愣住。
僵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迟疑片刻,他轻声问:“女朋友?”
祁南点头:“对啊。”
直到微风吹拂。
良久,他才极轻的眨了下眼:“是……是吗。”
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有人在后面喊他:“祁南,水管坏了,你来给修修。”
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来了,屁事真多。”
复又看着徐清让,“她就在最左边那个教室里。”
然后将毛巾搭在肩上,转身走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种爱
何愈有时候会和他们互动一下,譬如问一两个问题。
起先他们还会因为害羞不肯开口,到了后面,逐渐熟络了,举手的人此起彼伏。
教室里顿时变的闹哄哄的。
何愈喜欢这种积极的感觉。
靠近她讲台的课桌旁,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轻声说:“老师,外面有一个叔叔一直在看你。”
何愈疑惑,转头看了一眼,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深灰色的衣角。
她将视线收回,可能是考古队里的其他人吧。
那节课下了以后,何愈整个人都疲的很,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后天就要启程回北城了。
明天一早还得收拾东西。
同行的那些小女生听说要回去了,一个个都很积极。
出发当天,何愈很没骨气的感冒了。
鼻塞加头晕,还好她有随身带药箱的习惯。
吃了药以后,戴上眼罩就睡了。
是在下午到的北城,林教授通知他们今天早点睡,明天有个饭局。
院长约了那个公司总裁吃饭。
何愈愣了片刻,才恍然,是那个赞助他们此次考古挖掘和捐鼎的人。
却也没有勾起她的半分兴趣。
在睡觉面前,谁都没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将脸埋进枕头里,片刻后,又慢悠悠的蹭出来。
视线落在手机上。
暗着的屏幕,甚至还能折射出她的脸。
因为感冒有些憔悴,眼睛也有点肿。
不知道徐清让现在睡了没有,他在干什么。
视线微垂,她的手才刚摁亮屏幕,便又很快的缩回。
算了算了,还是先去顾晨那里探探口风了再给他开视屏。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可能怕,屏幕后的那个人,憔悴的她心疼。
他总是喜欢逞强,有什么事也是自己一个默默忍着。
就算她问起了,也只是说没事。
胸口莫名堵的慌,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片刻后又因为呼吸不了而伸出来。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饭局定在下午。
顾晨窝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今天刚送来的报纸。
调侃道:“你这生活规律的就像一个老年人,就连看报纸的习惯也是。”
后者在打领带,没有开口。
顾晨把报纸折好,放回桌上:“你不打算再争取争取?”
徐清让怔了片刻,手逐渐放下:“我本来就没有资格让她等我这么久。”
顾晨问:“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不心疼,不嫉妒?”
他摇头:“她幸福就好。”
只要她幸福,就好。
这些年在国外,每次想到她还在用自己的青春耗着来等他的时候,他就很难过。
又自责。
她那么好,应该有很好的人生和未来的。
就是因为遇见了他,才会过的这么累——
何愈到的有点早,祁南一直像只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
她皱眉和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没一会,他又换到她的旁边来。
何愈实在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推拉式的门被推开。
众人的视线一齐移了过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如从前。
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他从外面进来,林教授立马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说道:“您好您好。”
似乎没有立刻适应过来这种热情,片刻后,他才略微颔首,低冽的嗓音:“您好。”
何愈愣怔了好一会,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梦里经常出现的男人,此刻就在她面前。
她却不敢去看他的脸,只得将视线移到他的手上。
才刚被松开的左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能感觉到,椅子拖动时,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在她对面传来。
然后视野的光被挡了一部分,男人坐在她面前。
眼睛发热,有点疼。
想哭,却又只能忍住。
她不确定自己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明明这些年来,一直等着的人此刻就坐在她面前,可是又不敢抬头去看。
怕是梦,是幻觉,集中注意力去看时,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祁南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夹了个大蒜在她碗里:“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只是抬手抹了下眼睛。
手背被眼角的水汽浸湿。
祁南又给她夹了块姜:“有什么不开心的现在都别管,乖乖吃饭。”
何愈看了眼自己碗里堆满的各种姜和蒜,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滚。”
祁南松了一口气,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也没什么事。
林教授不知道在和徐清让说什么,后者安静的听着,只是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对面那个眼睛红红的女人身上。
后来她说了一句话,再次抬眸,正好看到她身边的少年嘻嘻哈哈的和她说着什么。
那个人,他见过的。
何愈的男朋友。
像是有谁拿着针,一下一下对着他的心脏扎去。
徐清让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又想见见她。 思念压抑的久了,就会像火山一样。
喷发的时候,带着骇人的冲击力。
面前的酒杯一次一次的被倒满,他终于没有再推拒。
薄唇碰到杯壁,他仰头。
下颚与脖颈间的皮肤被拉伸。
喉结的弧度锋利。
像是利刃。
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性感的让人想靠近。
何愈全程没吃几口,整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想问他的话太多,病好了吗,哪里难受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很多很多话。
眼下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饭局,然后找他问个清楚。
抬眸间,正好他也在看着她。
他应该喝了很多,醉意像是枝桠一般,在他眼底横生。
他就这么看着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他抿了下唇,低着头。
看上去委屈又孤单。
何愈突然……
很想抱抱他。
于是她站起身:“你们先吃,我男朋友好像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在座的人都愣住了。
男朋友?
祁南也是,愣怔的看着她,径直走向徐清让。
“让让。”她轻声说,“还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回去。”
他缓慢的抬首,看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抱着她,下巴在她颈窝蹭过。
似乎是喝醉以后,话也变多了。
在她耳边絮叨。
“我好想你。”
“特别想。”
“每天都很想。”
“即使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我还是很想。”
酒精卸掉了面具,也给了人勇气。
他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了。
何愈扶着他出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徐清让醉的连意识都不怎么清醒了,何愈问了好几遍,才问出他的车停在那。
她感冒了,只喝了几口水。
开车将他送回去。
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几乎全都依附在她身上。
何愈只能艰难的用单手开门,然后伸手在墙上摸索,去找客厅的开关。
一霎,视野恢复明亮。
何愈把徐清让扶回房间。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从前那么自律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的这么不知道节制。
何愈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刚准备去厨房给他煮一碗解酒汤。
腰被人环住。
温热的胸膛,抵在她的脊背。
甚至能感受到,随着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下巴在她的肩上,说话时,声音像是羽毛,在她耳边轻扫过。
有点痒。
低哑的声音,和醉意混合,像是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撩拨的人动弹不得。
“你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好不好?”
他停顿片刻,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撒娇一样:“你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
“好不好?”
烟花,一霎被点燃,在她体内炸开。
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像破堤一般,顷数滴落。
砸在他的手背上。
徐清让缓缓松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站着。
他挑唇,笑了一下,像是四月吹拂过的微风,
“我终于,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何愈想,他笑起来真好看。
温柔的,好像光是看着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俯身,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手逐渐脱离了腰,解开她开衫的扣子。
窗外,风有点大。
何愈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男人的唇落在她颈窝,手却从衣角探入。
冰冷的指尖,激的她不由自主的弓起了腰。
可能是醉酒加上忍得太久。
他一点都不温柔,何愈甚至都办法分清是疼痛还是愉悦。
走廊的灯,被风吹的荡了一下。
光亮也开始摇晃——
次日一大早,何愈就忍着疼痛起床穿好衣服。
可能是酒劲还没过去,徐清让还在睡觉。
何愈轻手轻脚的出去。
还是中午的时候,顾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