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云上浅酌
时间:2018-08-22 08:34:48

  贺熠还欲再动,嗖地一声,绛仪的金弦已经捆住了他。
  姬钺白微微笑了下,道:“别动了。要是连具全尸都留不下,你也会挺烦的吧。”
  威胁的意味太重,无人敢出声。
  姬钺白淡道:“押走。”
  亲眼看到贺熠被制服,其他人敢接近这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少年。
  贺熠撇嘴道:“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人走了后,姬钺白还站在原地。
  简禾的拳头松了又紧,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姬钺白看了她片刻,捏紧了长弓,悠悠道:“迩迩,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第110章 第110个修罗场
  吐血这种事,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掉马这种事,掉着掉着就淡然了。
  大概是老天爷垂怜她百口莫辩,简禾微微地晃了一下,于众目睽睽之下,看上去十分狗腿地抱住了姬钺白的腿。
  众人:“……”
  可很快,她的双手就脱力地松了开来, 整个人侧倒在地。却也因祸得福, 暂时逃避掉了来自于姬钺白的诘问。
  ……
  这一次的掉线持续了多久, 简禾并不知道。恍若隔世地睁开眼睛时, 正值子夜。房中一个人也没有, 静悄悄的。
  因她的暂时离线而被迫延迟的系统提示, 也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叮!仙盟大会剧情进展, 咸鱼值—150,实时总值:250点。”
  简禾:“……”
  二百五,还真是很符合她的状态啊。
  唉,原本还以为1000点的咸鱼值很漫长,但其实每走一步关键剧情, 它就会毫不吝啬地嗖嗖减少,转眼就清空了四分之三了。
  简禾叹了一声。
  虽说客观上进行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在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身体间不断跳跃, 周旋于几个病友之间的她来说, 最后的这一段旅程, 却比任何的一次都漫长和煎熬。
  好在终于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不光是咸鱼值即将清零, 就连“掉马进度条”也变作了10/10、10/10、9.99/10、9.99/10, 跟满了也没啥区别了。
  系统:“宿主,这里已经是潼关了。”
  潼关?那么说,按照路程,她起码也昏了个十多天了吧?还真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了。
  简禾五味纷杂,自言自语道:“所以说,我这是兜兜转转一个圈,又回来了。”
  系统:“可以这么说吧。但这是一次必不可少的‘兜圈’。”
  就在简禾私放贺熠,二人一同逃离潼关这短短的大半个月中,古战场的局势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的剧变。
  原本进入腹地探查魔界之门的最大阻挠,就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毒虫。拥有战力的人一个接一个个倒下,所以才需要留下贺熠的命去引出毒虫。但是,因为受伤的人并不多,在“贺熠逃跑”的隐忧面前,救人并不显得那么重要。
  仿佛说好了似的,就在贺熠逃狱的翌日,气急败坏的众人正四处放出仙宠探寻贺熠的行踪,焦头烂额之际,意料不到的厄运从天而降——毒性变异,出现了让人难以招架的传染性!
  倒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弟子,尚不会对大局造成负面影响。可现在,就连照顾他们的人也会被连累,如若在蔓延的瘟疫,受难人数呈几何形态增长。潼关满空药味,人人心中惶惶。很多散修听闻了消息以后,都连夜收拾包袱、仓惶逃离,唯恐跑慢了自己会遭殃。
  他们可以跑,而有宗派或世家管束的弟子却必须留下共渡难关。
  祸不单行的是,早春冰雪初融,温度上升,很多在寒冬时就潜伏在沙土下的生物,都开始冒头了。
  故而,仙盟才会急于向各地发出紧急诏令——这一次不是为了取贺熠的人头,而是要活捉他,押着他与几大世家、几大宗派一同上战场。
  简禾心道:“原来如此。”
  贺熠注定是要一同进入这个副本的。可问题是,按照仙盟处决他的速度,他根本没命活到那个时候。唯有离开这里,才能躲过这避无可避的一劫。等到赦免的事件一到,即使又落入仙盟之手,胸前挂着免死金牌的贺熠也不会死了。
  简禾挠了挠头,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换了地点关押了吧?”
  系统:“西城楼兵器库的密道已经被发现了,不过,仙盟只发现了底下是空的,不知道打开石板的方法,是硬生生地炸开它的。兵器库已经不能用了。贺熠现在被关在了丛熙宗的地盘里,暂时是安全的。”
  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丛熙宗虽然看得严,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没人能再在贺熠的饭菜里下|毒了,省得他还要天天抓老鼠试毒。
  春寒料峭。简禾舔了舔嘴唇,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应当是有人一直为她沾湿嘴唇、免其干裂的。可还是耐不住地想大口喝水。简禾撩开床帘,这才发现这个陌生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上方别说茶壶,连个杯子也没有。
  房间的另一边是连排紧闭的桃木高门,一窗纸之外,灯火通明,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简禾踢上了鞋子,一边蹑手蹑脚地走向门边,一边默默思索起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为什么姬钺白那个晚上会出现在玉柝?
  为了传信?不可能。骑马再快,也快不过仙宠飞行。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是为了传信,这种事交给小辈做不就行了?一介家主,何必屈尊降贵地去当个送信工?
  他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太巧了,简直巧得像是提早预知到了她的行踪,并以送信之名,特地去那里堵她。
  沉重的木门根本没落锁,轻轻推了一把就开了。简禾面带倦色,一脚踏了出去,霎时僵住,硬生生地忍住了把脚收回来的冲动。
  这个小房间外面,竟是连接着一个花厅。
  厅中茶香四溢,一扇华美昂贵、花团锦簇的屏风伫立在厅中,姬钺白正斜斜地歪坐在贵妃椅上,黑发倾泻,只着单衣,姿态闲适,那张黄金面具被他搁在了一旁。
  他的大腿上,就放着一叠书信,还有一支金钗——正是在河清被她卖掉、当做路费的那支。
  简禾:“……”
  她眼前一黑,心道:完蛋了,这可是人赃并获。
  余光看见了人影晃出来,姬钺白身体不动,只抬眼缓缓地看了她一眼。
  不论是姿态还是表情,都十分舒展,威仪自盛,无丝毫愠怒之色外露。可是,简禾却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姬钺白收拾手下的模样,心中开始发虚,膝盖阵阵酸软,瞬间就不渴了。
  依据经验,他越是沉默,气氛越压抑,就说明事态越严重。
  此间的空气凝滞,却又好似漂浮满了火药因子,随时会噼里啪啦地点燃。
  上一次,一个“乔瑛表白”的似是而非的乌龙,都能让他家法伺候她了。这一次可不是被打几下屁股就可以蒙混过关的了。
  简禾:“……”
  好吧,换了是她她也生气。
  与她一同失踪的还有柜子中的金饰。贺熠要有机会,肯定马上就跑了,怎么可能蠢到在危急关头还自投罗网、跑来这儿偷路费。唯一的解释,就是简禾“卷款”,上赶着去救人的。
  连路途中的赃物都被姬钺白截获了,那就说明……他一定去过河清,对她的行程也了解得七七八八的了,没有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辩白的可能性。
  莫名地,简禾的腿肚子又是一阵抽抽。她深吸一口气,像个做错了事情、等待教训的小孩一样,迎着他刺人的注视,放弃了另外的一把椅子,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姬钺白的面前。
  明明站着的自己比坐着的姬钺白高,可在气势上她却觉得自己矮了他一个头不止。
  简禾手足无措地说了句废话:“我、我醒了。”
  似乎是被她这副老实等候发落的态度取悦了,姬钺白支着下巴,审视了她片刻,勾了勾唇,道:“我知道你醒了,不然这是在梦游?”
  浅灰双瞳波光粼粼,却无甚笑意。
  简禾满脸的惨不忍睹。
  她真是选了句失败的开场白。
  姬钺白把玩着那支金钗,结满弓弦磨出的薄茧的指腹轻轻点着尖锐的钗头,忽然道:“贺熠曾在几年前与一名叫做卞七的姑娘同行,卞七又曾在江州城化名为简禾。后来,贺熠与玄衣争锋数次,带着卞七的尸身四处游荡。”
  简禾:“!”
  “夜阑雨的霜梧认你为主,而他早年有一个傀儡叫做‘小禾’,与卞七的化名有一字相同。这个傀儡不仅有自己的意识,同时也曾被霜梧认作主人。而你,乔迩,在上了一艘从河清开出的船后,也向一个船工的妻子自称为‘简禾’。”
  姬家树大根深,在各地的暗探及门生不知有多少。若他想知道,简禾逃窜期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甚至是贺熠与玄衣间的曾发生过的摩擦,都不难查到。
  简禾:“……”这特么老底都被挖光了啊!
  姬钺白凝视着她,复杂道:“我想问问你,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应该叫你做乔迩,还是简禾?”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简禾痛定思痛,自报家门:“……简禾。”
  姬钺白的上身不自觉地微微前探,盯着她道:“夜阑雨的傀儡‘小禾’、救贺熠的‘卞七’都是你。”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简禾大着胆子,讪讪道:“都是我。”
  此话一出,空气静默。
  “都是你。”姬钺白扯了扯嘴角,唇色发白。克制了许久,终于还是忍无可忍,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砸落地上。
  杯盏四分五裂,热茶淌了一地。简禾吓得脖子一缩,胆战心惊。
  砸了一杯茶,仿佛借此宣泄掉了心中的一部分戾气。姬钺白倚回靠背上,目若利剑,直视着她,道:“名字是骗我的。那身世呢?婚约呢?所有都是骗我的?”
  简禾摇头如拨浪鼓,辩解道:“绝对没有,我并不是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姬钺白又何尝不明白,即使她是隐瞒了些事,可为他转移咒烙、彻底化灰,都是确确实实地发生过的事。
  可他依据蛛丝马迹所查出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灵魂跳转的能力,仿佛先知似的危险预见感……这一切,都在隐隐地指向了一个让他心惊的秘密——她与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不同的。
  即使将手伸得再长,他也只能知道她做过什么,无法逾越过彼此之间的那道距离,更无法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可以这样做。
  虽然有种预感,真相会让他倍感震撼。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这一步,若是连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人也弄不清楚,由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他又如何能甘心?!
  思及此,姬钺白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桌子,抬眸,盯着她道:“你还记得在出发去潼关之前,我跟你下过一盘棋吗?”
  简禾猛地抬头。
  “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对我说实话。”
  “不要用谎话搪塞我。我要听的是你毫无保留的真心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论是玄衣、贺熠、夜阑雨或是姬钺白,都执拗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她该怎么说?
  “是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姬钺白起身,行至简禾面前,放轻声音,引诱似的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不可以吗?”
  这种“我理解你、我会帮你”的语气,比起逼问,更能攻破一个人的心防。
  “你们谁都帮不了我,你们的问题我也答不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简禾抱头蹲下,破罐子破摔道:“你以为骗人的我就好受了吗?普通的人只要死一次,如果可以选择,我怎么会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死!”
  姬钺白一凛,握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一次次地杀死你的人是谁?”
  你就是其中一个杀了我的人啊——简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记忆有损?”姬钺白长眉微蹙,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忽然道:“其实你是记得一些事的,却不能说。你被一个性命攸关的秘密挟持着,才会周旋于好几个身体之间的,我说得对不对?”
  简禾默认了。
  姬钺白沉吟了一下,试探道:“这个秘密与你的出身有关。你不是九州的人,而能在多个身体中跳转,肉体沦亡而魂丝不散,魂魄不灭,也全因于此。是么?”
  简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一个模糊的想法窜上心头,她忽然道:“不过,我总觉得我很久以前是来过九州的。”
  姬钺白一愣:“这话是何意?”
  “我不敢肯定……但是,总觉得,只要能找到古战场的遗迹,真相就会大白了。”
  系统:“叮!仙盟大会主线剧情进展,成功触发最后的一个副本破碎重生。咸鱼值—50,实时总值:200点。”
  夜已深了,一番针锋相对的诘问下来,简禾心神紧绷,已是疲惫不堪。姬钺白考虑了片刻,道:“好。战场之行,我会带你一同前去。”随后便让简禾先行去休息。
  待她进屋,气息平定之后。姬钺白在空荡荡的花厅站了片晌,方绕过了屏风,撩开了珠帘。
  屏风之后,烛火摇曳。
  夜阑雨坐在窗边,双目幽深,杯中之茶同样一点都没动。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坐在了这里。简禾所说的话,自然一个字都没有漏过他的耳朵。
  可以说,饶是早已有所预料,但他感受到的震惊绝不比姬钺白要少。甚至,为了让简禾能继续说下去,他必须苦苦压抑着,不发出半点声音。
  姬钺白道:“都听见了?”
  夜阑雨不语,只饮下了冷茶,道:“古战场之行,我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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