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哼了一声，阿六跑走后，他手压在石桌上，忍着怒气，足足两刻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更没看李小一眼。
小小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坐的屁股发麻，也不敢乱动。
阿六丢完了木雕盒子，就没再回来，聪明的小男孩儿此刻正守在小素苑门口，心里笃笃的，只要陈大人不喊他，他就绝对不进去了。
两刻钟后，陈决才扭脸朝着小丫头望了一眼。
见她正襟危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里又有点软。
可想到她毫不设防的见男人，被一个男人那样觊觎的看着，也丝毫不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姑娘了，这点儿意识都没有。
想起来就觉得不痛快。
请来的张嬷嬷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叫她来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不就是为了教李小懂事，知男女有别，知将来要嫁人，知道她是大姑娘了吗……
深吸一口气，他点了点桌子，“过来。”
李小眨巴了下眼睛，抿了抿嘴唇，从凳子上蹭下来，手摸着石桌，一点点绕到陈决跟前，一臂的距离外，停下了。
陈决看着她扶在桌面上的手，淡淡的道：“你亲我一口。”
一道雷打在李小头顶般，她目瞪口呆。
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是不是听错了？
“啊？”她有些不确定的挑着眉，睁大着眼睛，望着陈决。
“没听清吗？”陈决歪着头，挑眼望她，眼神淡然，表情淡然，声音淡然。
可他说出来的话……
“大……大人？”李小微张着嘴巴，仍然不敢置信。
“不行？”陈决冷冷的看着她。
李小砸吧了下嘴巴，才诺诺的开口：“不……不行……啊……”
“那你怎么就答应乔放了？”陈决怒问。
李小被问的愣了下，什么？
“我没有！”反应过来，她立即红着脸，竖起眉毛抗辩道。
“没有？”陈决一副‘你就是有’的样子。
“他只是要卜一卦而已！”李小说罢皱着眉嘟着嘴，不服气又委屈的看着陈决。
“与亲一口又什么区别？”陈决眼神格外的凶，说的理所当然。
“啊”李小反而被说的有点迷糊，“不……不一样！”
“有何不同？”陈决。
“当然不同！”李小说罢咬住下唇，快要被陈大人气哭。
“没什么区别！”陈决硬着心肠瞪着她。
“……”李小气的胸口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以后不许给任何人卜卦！”陈决手指点了点石桌，准备收线，不再吓唬她，好好教育一番。
“？？？！！！”李小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之前都一直要她卜卦呢，破案的时候，好多线索不也是卜卦出来的吗？怎么又不许了？
“除非我同意！”陈决的声音沉沉的，透着几分威胁。
“……”李小嘴唇一瘪一瘪的，显然在憋气，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陈决，仿佛在谴责他欺负人。
陈决心理素质虽然格外好，此刻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可不这样吓唬她，怎么能让她深刻的意识到‘随便给男人算卦，让男人进自己院子，与男人说话’是一件跟‘随便亲别人’几乎一样的事。
是不可以做的事。
“你知道不可以随意亲别人，就也得记得，同样不许随便给人卜——”陈决手指点在桌子上，扭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冷着脸，说教。
可他话才说到一半，李小突然一步凑过来。
他回头去望她，本能的看看她要干嘛。
结果小姑娘的脸便突然凑了过来——“吧唧！”
实实在在的一口，她用力的在陈决嘴唇上亲了下，因为来的急，鼻子撞在陈大人的鼻子上，狠狠的酸了下。
她也顾不上鼻子酸，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跑去——
陈决呆在原地，眼睛难得的瞪圆，盯着李小的背影，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谁在咬我’……
第87章 陈家有女初长成
撩完了想跑，恐怕没那么容易。
陈决手长脚长, 怎么能让那个小妖精跑掉。
他站起来不过三五步, 就将李小给抓住了。
他拎着她的后脖领子, 像拎小鸡仔似的，拎回石桌边。
他打量了下低着头做错事般的小姑娘，自己坐回石凳后, 又窘又怒道：“站好了。”
李小噘着嘴低着头, 脸上涨红发烫, 揪着双手，站在了陈决面前。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决又气又燥, 不知道该说这小丫头什么好。
破案缉凶, 都比跟个姑娘相处容易！
不怪乎他之前一直拒绝娘亲给他安排相亲, 也不愿意盲婚哑娶。
原来，就是这么麻烦一事儿。
关键是……他还觉得，自己这感觉拗不过来。
怎么跟教女儿似的？
这丫头也太不开窍了！李聿和他娘到底是怎么教的？
这一家子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自己不好好干好自己应该干的事儿, 结果就这么把个孩子丢到他手里, 又当爹又当妈。
他是欠他们李家多少辈子的恩惠？
又气又懊恼，陈决手指头在桌上一下一下的点, 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陈决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父亲, 心里满满的道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讲出来。
“知道。”李小低着头, 耳朵烫烫的, 她眼睛始终盯着陈决的靴子, 心里也很生气。
他……他又无缘无故发脾气了。
明明乔世子只是来求占卜的, 大人却摆出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
哼。
委屈的瘪了瘪嘴，李小的脸却更红了。
“你在做什么？”陈决心气不顺，总觉得小丫头在顶嘴，是错觉吗？
“听大人的话。”李小低着头，背脊却很直溜。
“听我的话？”陈决。
“是大人让我亲你的。”李小的声音大了些。
“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亲人？”陈决。
“那您还让我亲您。”李小声音慢条斯理的哼声道。
“你……你过来！”陈决气的一伸手就去抓她。
李小一步退开，抬头看向陈决，瘪了瘪嘴，才说：“我不是傻瓜！”
“什么？”怎么突然扯到这里了？
“乔世子只是过来卜一卦，他没有说别的，也没有做别的。”李小又退后了一步，看着陈决的眼睛，委屈的双眼发红，“我知道不能随便跟男人说话，可是现在我在陈大人家里，四周都是走动的下人。”
小小说着，又后退了一步，“卜卦和亲亲……才不一样。可是陈大人您却亲我了……还……还让我亲您……大人不是别人……”
说罢，小丫头一转身，又朝着自己房间跑去。
陈决这次比上次还快，他一把从她身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小小用力挣扎，他的手臂却收的更紧了些。
陈决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他将脸埋进小丫头的颈窝，轻轻的在她脖颈处吹着气，柔声问她：“大人不是别人？嗯？”
“……”李小闭着眼睛，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红了个通透。脸、耳朵、脖子，甚至是微微露出一些的锁骨。
“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男人。”陈决的声音低哑，透着几丝热燥之意。
李小微弱的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亲你，你知道吗？”陈决轻轻用脸蹭了蹭李小的面颊和颈侧，低声诱惑般的问着。
李小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她用力闭着眼睛，整个人烫的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双手被他的拥抱束着，手臂战栗着。
“有时我会觉得，仿佛自己是在你没有父母兄长在身边的时候，哄骗欺负你……”陈决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逼问她。
小丫头还这样小，瘦瘦的，瑟瑟的，软软糯糯的。
李小低着头，不敢开口，仿佛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要到了她无法承载的部分。
陈决伸手抓住她双手，又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
深吸一口气，陈决才终于恢复了后退一步，放开她的力气。
压制住内心的咆哮，陈决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是个英雄了。
“准备吃饭吧，饿了没有？”他回到石凳边，声音有些虚弱，仿佛方才的行为，耗尽了他的力气般。
李小点了点头，肚子都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晚饭陈决吃的心事重重，饭后，他站起身便准备离开。
小小却拉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陈决站住脚，看着坐在那里仰着头抓着自己，眼巴巴望过来的小丫头。
“大人，我以后都不见乔世子了，也不要他的礼物，也不给他卜卦，大人别生我的气……”她眼睛水润着，仿佛担心失去他的疼爱和信任。
这让陈决的心瞬间全部化成了汤。
他恨不得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的揉碎，掺进自己的骨髓。
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敢动。
深呼吸，深呼吸。
他伸长手臂，揉了揉小丫头的肩膀，圆润的，又能摸到骨头的肩膀。
是少女成长阶段，特有的纤细肩头。
“好的，大人不生气了。”陈决的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了几分。
小小这才回以一个微笑，软绵绵的，带着清香和诱惑力的笑容。
陈决攥紧了拳头，才能认真自己不上前去狠狠吃掉她。
“早些睡吧，我回去了。”陈决朝着她安抚的道，看见她乖巧的点头，才转身离开。
小小看着陈决的背影，抿着唇好半天没动。
之前大人碰触她的时候，她看见了在及笄礼那天……
……………………
回到自己院子里，陈决也并没有就去看书或者休息。
反而让阿六将新给小小找的教养嬷嬷叫了过来。
老嬷嬷站在亭子里，直站了一刻钟，陈决低着头看书，一次也没抬头。
“大人……”张嬷嬷站的腿麻，不得不开口再次唤了下陈大人。
陈决这次终于听到了，他抬起头来朝着张嬷嬷望了望，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书册。
张嬷嬷对上陈大人的视线，冷漠的，逼人的，让她瑟缩了下。
“今天乔世子过来的时候，你在哪儿？”陈决冷声问询。
“老身正在大厨房帮小姐准备夜里要喝的羊奶。”张嬷嬷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道。
“大家闺秀在自己的别苑里见外男，这可合礼数？”陈决冷声问。
张嬷嬷啊了一声，有些尴尬的不止该说什么好。
她被请过来，也就是教教李小在及笄礼上要注意的事情。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她倒还真的没怎么上心。
陈决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你是不是糊弄本官？”
“啊，大人……”老婆子被陈决一吓，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这么大岁数了……阿六在边上看着，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陈决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蒙蔽哄骗本官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老身……老身……”老婆子跪在地上，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决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张嬷嬷只好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陈决沉默的越久，她就越是害怕。
待过了小半刻钟，陈决才又放下手里的书册，低声道：“我给你银子，让你来教小姐，你就当成是最贵重的小姐一样照顾。尚书府里的嫡亲大小姐如何，你就待她如何！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张嬷嬷忙开口，腿脚酸痛，她也不敢多吭一声。
陈决为官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慑力，她这样的老太婆，恐怕还不太受得住。
“明天带着小姐出去买一身最好的衣裳，让王朝陪着你们，银子去管家那里调。”陈决。
“是，大人。”张嬷嬷忙点头。
“起来吧。”陈决。
“哎，谢大人。”张嬷嬷忙扶着桌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知道什么叫最好的衣裳吗？”陈决突然又问。
张嬷嬷腿一哆嗦，险些又跪回去，“知……知道。”
“嗯。”陈决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抬起头，朝着阿六摆了摆手。
阿六跟了陈决好多年，立即明白过来的转身退了出去。
四周便只剩陈决和张嬷嬷。
张嬷嬷紧张的搓了搓手臂，好在陈决没让她紧张太久，便开口问询：“小姐可来月事了吗？”
张嬷嬷愣了下，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向陈决，陈大人这是……
却见陈决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猥琐淫邪之色，反而一本正经模样。
张嬷嬷不敢多停顿，怕惹陈决多想，忙答道：“已经来了，就几个月前来的，是陈嬷嬷教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