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心慌慌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就最近看你跟他走的挺近，觉得该提醒你一下，毕竟大佬越长越帅了。”
越长越帅？
程一回头扫了一眼后面慢吞吞走着的人。
那张脸确实又长开了些，愈发的棱角分明了。
她的视线在宋韵的脸上定格两秒，没什么异常。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
学校门口，白色奥迪响了两声，宋韵他哥露出半张脸来：“快点。”
宋韵跳上车走了。
程一和云深并肩往公寓走。
一路上，云深一句话都没讲。
跟哑巴了似得。
十分钟后，程一忍不下去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在她面前向来话多，乍的这么安静如鸡，她还挺不习惯。
“啊......”云深愣了一下，才像从什么事情里回神似得：“就，在想题呢。”
“这么入戏？”
“最近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他说的还一本正经，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程一笑了声：“要点脸啊。”
气氛轻松了点。
脑袋里把根弦稍稍松了几分。
云深把攥了好一会儿的拳头松开，活动了活动手指。
又往前走了几分钟，到了。
盯着门板，紧张的感觉又来了。
操，跟个娘们似的。
他摸出钥匙开门，好几下钥匙都没插进去。
程一站后面看着他：“干什么，帕金森？”
“......”
云深稳了一下心神，这次看准了，拧了一下钥匙，开了门。
两人走进去。
程一熟门熟路的进了卧室，没有半点停顿的坐在椅子上，扭头看他：“作业本给我。”
云深在她边上坐下，把书包扔在一边。
“我让你把本给我，不是扔出去。”
“等等。”
“等什么？”
云深没说话，冲着她挑了一下唇，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长方形礼盒，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面还打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这是......干什么？
程一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关于他脸上一直似有若无的紧张。
心口颤了一下。
她掐了一下指尖：“这是......”
“生日快乐。”云深把礼盒往她手边一递：“给你挑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生日礼物？
今天是她生日？
程一一脸懵逼。
云深“啧”了一声：“程学霸，你不会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程一的表情瞬间很好看。
还真忘了......
真是不愧学霸这个称号。
云深没忍住笑了出来。
程一瞪他一眼：“别笑了。”
“哦。”
云深抹了把脸，还是没能停下来，给戳中笑穴一样。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就，难得见她这么蠢萌的时候。
笑了好半天，他才停下来，把礼盒直接塞进程一手里：“快拆开看看。”
程一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提前说好，太贵重的我不收。”
“放心，我早就想到了这点。”
程一缓缓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项链，而是一款女士手表，棕色的腕带细而充满质感。
看起来很精致。
设计也很别出心裁。
一眼她就觉得很喜欢了。
云深看到她眼底浅浅的光，把她手拉过去，动手把她手上原先那条都快磨断的手表给卸下来：“你这表都快成古董了。”
他的指肚有薄茧，擦在她的皮肤上又痒又麻。
她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我自己来。”
没抽出来。
云深一只手拽着她的手腕，把那只旧手表扔桌上，拿了新手表开始往她手上戴，嘴里还嘟囔着：“别动，一只手不好戴。”
他说的很有道理，程一没法反驳。
她乖乖的看着他把崭新的女士腕表戴到她的手腕。
白细的一截手腕，搭着细细的腕带，有股别样的好看。
云深眉梢染了笑意：“我就猜这款很适合你。”
“嗯。”程一感受着手腕那处越来越高的温度：“可以把手拿开了，咱们应该学习了。”
“今天不学习。”
云深不仅拒绝了她的提议，而且完完全全的把她的手拉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几乎将她的整个都包裹在里面。
云深轻轻揉捏着她的手指，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
她能察觉他的紧张。
他的掌心全是薄薄的汗。
程一心慌了下。
她害怕的，好像要来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原本想好的拒绝的话，像是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
她抿着唇，垂下头。
云深用一只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程一，看着我。”
“你，你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
云深漆黑的眼睛像是被墨浸染，黑的发亮，亮里又带着少年汹涌的情绪。
程一甚至想要逃跑。
可双腿都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僵硬的如同木乃伊。
她看着云深变魔术一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束花。
玫瑰。
红色的。
九十九朵。
坦白说，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种花，但它的寓意她早已听说过无数次。
她心口震了一下，呼吸变的短促，血液都呼啸着涌上来。
拒绝。
阻止这一切。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
可她张不开嘴。
他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志在必得，满心欢喜。
那束花终于递到她面前，云深轻轻叫了她一声：“程一，我......”
刚开了个头，这话被一道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神经像是被刺了一下。
理智如同海水倒流回脑海。
程一几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瞬间睁开云深的手：“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此时此刻，她无比感谢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甚至连看都没看一下来电，就接通了。
电话那端有些嘈杂，几秒之后，她听到一个老太太带着焦急的声音：“一一？我李婶！”
李婶，隔壁那家老太太。
和奶奶关系不错。
经常回来家里唠家常。
程一咽了一口口水，不知怎的，心头就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下一秒，她听到李婶的声音：“你奶奶找东西不小心从凳上给摔下来了，这会儿在医院呢，你快过来吧！”
程一面色一变，眼眶一下子红了，但眼泪没掉下来，她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婶，哪个医院那个病房？”
“市二院，307。”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程一背了书包就往门外跑。
云深刚刚听到她说了医院这样的字眼，可能是老太太出事了。
他什么都没问，把花随手一扔拿了手机钱包钥匙就跟在程一后边冲了出去。
第47章 凶的挺可爱的
程一一向冷静，这种时候却再也没法冷静。
无头苍蝇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她。
转了好几个来回, 心里慌的甚至找不到楼梯口。
直到云深拉住她的手：“这边。”
他的掌心宽厚温和, 她的心莫名安定了几分。
跟在他身后上楼, 找到307。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腰上打了石膏, 脸上还有一块儿破了皮。
听见动静, 和李婶一起看过来。
见着程一擦了一下眼泪, 李婶赶忙过来拉住她的手：“别哭哎一一，医生说了, 你奶奶没大碍，就是摔着腰了, 得养个一两月。”
老太太也见不得她哭：“多大点事, 哭什么，老婆子我命硬着呢。”
程一吸吸鼻子：“奶奶你找什么东西？不能等我回去再找吗？”
“哎呦喂, 没事了, 别哭了......”
她本来想找到存钱的包给程一买条裙子的, 今年这生日是她十八岁生日, 该买点像样的东西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这傻丫头怕是得哭的更厉害。
程一坐在病床前缓了会儿, 才止住眼泪。
老太太看了看她：“哭完了？哭完了就把医药费先还给你李婶。”
“......”
程一这才想起这茬儿。
她起身：“李婶, 医药费多少？”
李婶跟他们这么多年邻里邻居了，知道他们家什么情况。
她和老伴都是退休工人，孩子们也挺孝顺, 不缺钱。
她摆摆手：“别了，婶不缺这钱，你照顾好你奶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是药单，一会儿记得去领药。”
她把一张跟鬼画符似得单子塞程一手里，扭头就走了。
程一追出去：“李婶，钱是多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李婶，多少钱？我有，我帮程一给，你也知道她这性子，不能亏欠别人。”
李婶给两孩子磨的没辙了，报了个数。
云深把钱给她。
李婶打量着云深：“一一，这是你同学？”
程一点头。
李婶笑了：“长得真俊！”
程一：......
云深挠了挠头。
把李婶送走，云深问程一要过药单去领药，程一被他赶回病房。
程一坐在床跟前，老太太问她：“小云怎么也跟过来了？他跟你在一块儿？”
“我们班里成立了互帮互助小组，我跟他一组，正给他补课呢。”
“帮助帮助挺好的，但是......”老太太顿了顿：“你也得抓紧自己的学习，可别影响自己成绩了。”
“嗯嗯。”
“奶奶你饿了没？”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该是饭点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动作很小。
“那我去买点吃的。”
程一站起身来，正要往出走。
云深从外面回来，把取回来的药放桌上：“你在这儿守着吧，我去。”
“哎......我......”
云深按住她胳膊：“奶奶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不方便，得有人在边上，你听话。”
一场告白被搅合的一塌糊涂。
他没半点怨言。
这会儿又帮着忙上忙下，连额头上都出了汗。
程一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到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谢谢”。
云深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跟我说谢，太见外了。”
“......”
没等程一再开口，云深就朝外走去：“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确实没等很久。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云深回到了病房。
手里提了包装袋。
饭的香味儿隔着盖都钻了出来。
买了米饭和粥。
清淡又有营养。
程一先喂老太太吃了饭。
吃完饭，老太太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她看向程一：“时间不早了，快送小云回去吧，都跟着忙活了一天了。”
云深摆手：“奶奶，我不累。”
“饭还没吃呢吧，你这孩子。”
云深闷头笑了笑。
程一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下去，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云深面上有些迟疑：“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怎么能这么瞎操心呢？”程一拽着他的胳膊给他推出病房：“我没事了，可以的。”
“我就是，担心你。”
她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需要躲避。
他太好，好到她一个不小心，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她拉着他下楼，按进出租车里：“行了，别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了，周一见。”
事已至此，那些想问的话现在问也不合适。
云深只得跟她摆了摆手：“那，周一见。”
车子很快冲出去，消失在人群里，程一松一口气，折回身。
......
老太太的腰轻微骨裂，这段时间需要静养，不能再干活了。
周一的时候程一去学校把事情跟孙丽萍说了，孙丽萍准了她每天不用上早晚自习。
程一每天学校家里来回跑，时间全耗在路上了。
每天累的够呛。
有好几次云深想跟她说话，一回头，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面上带着倦意。
那场告白，被中途打断的告白，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被抹掉了。
想要再提起，都没有机会了。
直到两个月后，老太太的腰基本没事了，程一的生活重新回到原先的轨道。
云深才开始再一次琢磨起这事来。
总觉得，程一一天不是他的，就一天没法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