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车抵达吃饭的地儿时，徐飞一伙人还没到。
云深先带着程一进去, 菜点差不多时, 接到了云深的电话。
一道响亮的关门声后, 徐飞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深哥，我到了。”
云深应了声, 挂断电话对程一说：“我出去接他们。”
“嗯。”
云深出了包厢。
程一坐在座位上攥了攥手, 有点紧张。
考试她都没紧张过。
屁股下跟坐了堆玻璃渣子似的, 怎么坐都扎的慌。
在这种紧张里，包厢的门“吱呀”响了一声。
程一吐出一口气, 回过头来。
云深身后跟了有四个人。
徐飞和他的跟班们，还有……一个女生。
她不知道她的名字, 却认得她。
最近这段时间她来他们来找的挺勤快的。
每次来都是找云深。
她不知道她来找云深做什么, 但她看云深的眼神，她看的懂。
喜欢是种很难藏住的东西。
今天她也来了, 是云深邀请的么？
他们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程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 感觉有些情绪不受控制的往出钻。
连紧张都忘了。
直到徐飞走到她跟前, 乐呵呵的问云深：“深哥, 这是哪儿来的小美女？”
程一回神，把视线从楚辞面上移开，抬头。
包厢里静了一瞬, 下一秒, 抽气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卧槽！”
“卧槽！”
“卧槽！”
……
这动静云深看的好笑，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他单手撑在椅子上：“你们没看错, 程一，孝育年级第一。”
徐飞揉了揉眼睛：“学霸？穿裙子的学霸？”
看着那双漆黑的杏眼和裙子下起伏的曲线，他好像有些明白，云深这小子为什么会看上她了。
啧，深藏不露啊。
他一巴掌拍在云深脸上，挑了下眉，跟他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云深看他一眼，乐出声来。
楚辞站在徐飞身后，眼里的光暗了几分。
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笑。
纯粹的，自然的。
清新的像是三月的风。
可却是为别人。
她去看程一。
恰好对上程一的视线。
平静的空气里好像炸裂出火星。
不动声色的暗涌。
半天，程一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跟她点了下头：“你好，程一。”
楚辞愣了一下，舌尖顶了一下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偏头，微笑：“楚辞。”
其他人之间都彼此认识。
云深也没特别介绍。
菜很快上来，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
云深是今天的主场，一帮人找了由头变着法的灌他酒。
三个男生喝的都上脸了，云深还眼神清明的坐在椅子里，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待会儿KTV还要再喝一波，三个男生不甘的收了手。
重心重新回到吃饭上。
又吃了会儿，楚辞满了杯白的站起身来，碰杯，抿了口：“深哥，生日快乐。”
话落，还递了个盒子过来。
盒子上是一串英文字母“zippo”。
程一见过这个标志，打火机，正版的得有几千甚至过万了。
她想起她送云深的生日礼物。
省了一个月饭钱买的运动鞋，也就五百。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见着云深跟她碰了杯还收下她的并且说了声谢谢之后。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脑子一热，也满了杯白的，递到云深跟前：“走一个，祝你又老了一岁。”
云深愣了一下，很快，眼里有了笑意。
他跟程一碰了下 。
程一看了眼他的面色：“我干了，你随意。”
话落，仰头一饮而尽。
末了，倒栽了下酒杯，空了。
她坐下，从头到尾，动作干净利落。
这喝法跟男人一样猛。
三个几杯下肚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男生目瞪口呆：“这他妈……”
程一看他们一眼，不动声色的往楚辞那边瞥了一眼。
楚辞也不咸不淡的回了她一眼。
其实她不大喝白的，也没试过这么猛的喝法，那杯子还挺大，一口气喝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跟刀刮似的。
但她心里挺开心。
爽。
她拿了筷子继续吃饭。
饭桌下，云深捏了下她的手，低声道：“少喝点。”
她扫了一圈，因为云深凑到她脸跟前说悄悄话的这个动作，一帮人都眼神暧昧的往过看。
不知道是酒喝太猛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感觉脸上有些烧。
她把手抽出来，摇摇头：“没事。”
一帮人吃尽兴了，转移战场。
云深提前订好了KTV 包厢。
徐飞他们先热了场子。
楚辞也献唱了一首英文歌。
程一从小什么都好，门门优秀，偏偏唱歌调子能跑到她姥姥家。
好在她低调惯了，一帮人也没为难她。
直接轮到云深。
屏幕上出现爱情两个字时候，徐飞跟云深挤了下眼睛。
包厢里的光线很暗，程一压着心口的震惊朝云深看过去。
不安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视线跟云深对上的一瞬，这种不安倏然放大出来。
这首歌……应该是送给她的。
因为云深的眼睛里，全是有关爱情的温柔。
歌曲旋律响起的一瞬，连空气都染上了暧昧。
程一喉头发紧。
云深关掉了原唱，莫文蔚的原唱，被他以另一种方式演绎出来。
整个包厢里，回荡的都是男生低沉中带了沙哑的嗓音。
好听到让所有人都自动安静下来。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理。
可有我姓名。
……
少年的心绪，一字一句，都在歌里了。
黑暗里，程一察觉云深的视线落在她侧脸。
炙热虔诚如同一团火。
最后一句歌词在他的视线中收尾。
旋律依旧在继续。
没人说话。
只有云深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出来，他叫她：“程一。”
程一缓缓抬头看过去。
对视的一瞬，心猛的一颤。
差点一瞬间就缴械投降。
直到云深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像是一记惊雷砸。
她猛的错开视线，将心上撕开的裂缝勉强合住。
她垂着头，压着声音里的颤抖：“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嗯？”云深愣了一下。
程一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拔腿就走出包厢。
暧昧像是突然被割裂。
空气突然冷静下来。
徐飞一帮人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绪。
云深看着门口白花花的光怔了一下，放下话筒：“你们先唱，我出去一下。”
连着两人突然离开。
空气更加安静了。
徐飞愣了几秒，捋了把头发：“来来来，咱们先唱。”
一帮人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隐约都猜出点苗头来，知道该留点空间给他们两人。
都附和起来。
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
楚辞目光幽深的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睫毛轻颤了下，找了个角落坐下，拎了瓶酒。
程一一路钻进洗手间。
用力关上隔间的门，靠在隔间的门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眨了下眼睛。
虽然云深刚刚什么都没说出来，但她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不仅她知道，徐飞他们，也应该知道了。
她一直以为，以云深的性子，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她表白，所以今晚她才大着胆子来参加了他的生日会。
可他……
已经喜欢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地步了吗？
该如何回应？
最后一层纸都撕破，连躲避都没有余地。
接受吗？
她很清楚，她不能。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高三了。
那样激烈的战场，容不得半点失误。
她必须成功。
想通了。
决定了。
她得把事情跟云深讲清楚。
程一仰头吐出一口气，从隔间出来。
站在洗手池前掬了一把水拍脸上。
先前跳动的神经全部冷静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拉开门，走出去。
没走几步，刚拐了个弯，男生高大的身影撞进眼里。
他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姿态有些散漫。
头垂着，脸有一半隐在光线里，看不清晰。
只能看到额前的碎发镀了光，毛茸茸的。
摊牌的勇气忽然就虚了下去。
尤其是他抬起头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灯光衬的他眼神一片迷离时。
程一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很久之前的他。
落寞的，茫然的，孤寂的。
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那些心软，才被压下去。
她有些艰难的抬了脚，缓缓的走过去。
云深一动不动，就看着她走到他面前。
高大的身影完全将程一笼罩其中。
她抬起头来，脸色被光线衬的有些沉，她叫他：“云深。”
云深眯了一下眼。
没有任何征兆的。
程一还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整个人就被反压在墙上。
云深低下头来，一双眼逼视着她，眼底沉的像是雨前的天幕：“跑什么？程一，承认吧，你喜欢我。”
第50章 初吻
承认吧，你喜欢我。
一句话, 让她已经到了喉咙里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
呼吸乱了套, 思绪也乱了套。
全乱了。
脑袋里像是有千万条线交叉缠绕在一起, 剪不断，理不清。
向前, 还是逃离？
她眼前的这个人, 是否值得她赌上自己的未来？
不确定的一切都让人心生恐惧。
她甚至连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 她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疯狂的后果, 如果不能承受......
程一闭了下眼睛，感觉胸腔里肆虐的感情一点一点重新沉下去。
到底, 还是不能。
她的后背紧紧抵着墙壁, 双手挣了一下，挣开云深压在她手臂上的手,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声音有些抖：“云深, 你错了, 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
三个字，像是电影镜头重播，反复来回, 一遍一遍碾压着心口。
感觉难以形容。
像是突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将他从头淋到脚。
浑身都冷了下去。
云深站在那里，垂下去的手开始颤抖。
他盯着程一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找到些什么。
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漆黑一片。
冷的像是平静的湖面。
怎么会......
明明......
失落之后, 恐惧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他的眼神明明灭灭，沉沉浮浮，心慌又无力。
最后全部变成恼怒。
程一没见过这样的云深，他的眼眶都开始发红。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云深......”
云深没说话。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一团火越烧越旺。
程一往后退了退，才发现，再没有退路了。
她的手摸到冰凉的墙壁。
下一秒，云深将她狠狠的压在墙上，身体全部贴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空隙。
程一心头一惊。
还未回神，云深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头低了下来。
没有任何逃离余地。
一双有些凉的唇瓣印在她的唇瓣上。
不仅仅是浅尝辄止。
更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
他毫无章法毫无停顿的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嘶哑，啃噬。
亲的又凶又猛。
有些疼。
还有些别的什么。
程一不知道。
也无暇去想。
大脑完全空白了。
这是她的初吻。
发生在18岁的初吻。
吻她的是她喜欢却又不敢喜欢的男生。
尽管他并不温柔，她依旧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忘了反抗。
像是被扔上岸的鱼，只能困难的汲取空气。
缺氧到脸庞一片涨红。
云深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吻的气喘吁吁。
直到不能呼吸。
他撤开她的唇瓣，额角抵着她的，燃着火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嗓子又哑又沉：“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反抗？承认喜欢我有那么难？”
程一喘着气，没说话。
好半天，才摇摇头，伸手去推他。
在这样的时刻，一切解释都太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