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果:“???”
日剧跑到了游乐园里就停了下来,为了不被人群冲散而精神紧张地手拉着手,至于方才有什么问题——管它的,反正和这个人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所畏惧。不过霓虹为什么那么多人?因为赶了下午场人更多了吗?!还是游乐园就是这样?虽然以前来打过工但确实没留意……白苹果蹙眉望向手里的游乐园地图,绿底上的黄色笑脸标志出各个娱乐设备的地点:“这是场战争,军师。”
狛枝眼底一寒:“正是,这正是实现希望途中的障碍物!但不必担心,绝望再怎么猖狂,也绝对无法击败希望绽放耀眼光芒。”
两人对视一眼,掷地有声:“那么——”先去的地方是——
“水上乐园!”
“室内飞车!”
两人:“……”
“那,再来一次——”
“室内飞车!”
“水上乐园!”
两人:“……”
白苹果扭头:“决定不了的话就猜拳。”
狛枝抱臂,露出傲慢的笑:“哈?这和输给我有什么区别吗?”
虽然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还是激起了白苹果的好胜心,好歹她也是半个超高校极的幸运欸!“你小子很嚣张啊,来,咱俩普通划拳,石头剪刀布!”
两人边往水上乐园走,边手拉手边用剩下的那只划拳,狛枝不出意料赢的荡气回肠,以大获全胜的战绩一骑绝尘,以错开焦点的方法不刻意去盯对手手里的动作,就是普通划拳的白苹果一点没脸黑,如果说狛枝是常年徘徊在“幸运”间,那她就是常年徘徊在倒霉里,不过,倒霉蛋总会哪天拐个弯,就能猝不及防遇到幸运也说不定。
白苹果和狛枝伸出手。
——石头对剪刀。
“我赢了。第七百一十三次。”白苹果漠然晃晃手指:“看来你的幸运也并非那么牢不可破,狛枝凪斗君~”
狛枝些许讶异地望向自己的手,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剪刀一样,即便是亿万分之一的超小概率事件也会发生,这就是「可能性」么?我啊,似乎有看到哦?
“右代宫同学。”
“嗯?”
“……没事哟,不过再不排队的话,我们今晚大约要露宿街边长椅了呢?”
暂时还不能成为MADAO!白苹果赶紧拖着狛枝的手乖乖排队,冲浪滑梯道上淋了个面无表情,手摇船因为缺乏实际经验被划水的黑天鹅一马冲先,瞎划也依旧停在池中凄苦无比,灰溜溜从水里返回陆地,卡丁车上下来,两个穿越鬼屋,这次没有遇到裸.奔男,倒是遇到了抛尸中的杀人犯,大眼瞪小眼中,狛枝笑眯眯地用力……费力拎起了旁边的带血(?)铁杵往犯人的后脑勺上猛砸,同时白苹果一个无情肾击放到了来人。
赶来全副武装的管理员:“…………”MD,史密斯夫妇?????
史密斯夫妇配合默契地又为世界和平贡献出了份自己的力量,白毛轻松愉快地说着“果然有讨厌的东西呢”边和点头的双马尾习以为常地继续参观鬼屋,然而号称超绝恐怖的鬼屋还没平常见的一半恐怖,自天神小学出来的白苹果和地狱少女军师的狛枝意兴阑珊,ky嘲讽指点江山,到了最后居然还哈哈哈哈的爆笑,简直给在场的工作人员造成了无可磨灭的心理伤害,在忍无可忍揭竿而起的最后一秒,ky王八蛋们出门了。
……真是幸运呢,这俩狗比(。
即便察觉了也会勾勾手指摆正轻蔑神色说句“放马过来”,ky到周围想扁也若无其事的两人乘坐了在南国小岛没坐成的小火车一路观光,风景如梭从他们面前掠过。踮起脚和俯下身把对方因为风吹得微乱的头发整平,摇摇摆摆来到摩天轮,等下来才发现精心准备的告白台词在“那里是杜王町吗?”、“那个方向是医院的方向!”,以及“这只鸟的种类是……”、“看到鸟总觉得是恩奇都桑果然是超严重的心理阴影呢(?)”的各种蠢话里被湮没掉了,重回地面用力扶住脑门满脸黑线,还是只得假装坚强微笑着继续约会(?),可沮丧很快就消失了,光走在一起玩耍就似乎能忘却任何烦恼,从你被迫成为大人就不曾进入,从你还是孩子就从未踏足,就像“新年快乐”终于有了能说出口的对象,禁区也有了能携手走进的人,不知为何以前很无聊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和一个又一个的人偶合完影,又一路吹着飘往天空的一串又一串肥皂泡泡,翩跹的泡泡在日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的像七彩的虹一样。走走停停说起了仿佛老年人一样的啰嗦话,又互怼起来誓要比个高下,云霄飞车的呼啸在耳畔轰隆作响,无数的人笑着尖叫,白苹果仰首咕噜喝掉半瓶汽水,她瞥向凝视着那边的喧嚣没有说话的人,拎了空瓶抱臂膀:“仅限今天是可以的哦。这里有名虎背熊腰的右代宫同学~”
噗,肌肉右代宫同学好像也挺好笑的……糟糕,正常不该往这方面想吧?自己的脑子好像也有坏掉。狛枝右手捏成拳,用力忍住喉咙间的痒痒咳嗽了声,面对“一看就知道你在瞎想”的右代宫式漠然,狛枝眨了眨眼:“没关系,这次不需要哦,右代宫同学。”他望向传来阵阵尖叫的娱乐设施,如果以往有谁让他坐上去的话,他一定会嘲笑那个人是想安乐死了吧?只要他坐上去,整车的人都不用活了。五芒星的抑制装置还贴在胸口,因为橙子小姐的提议,也稍微对那份才能有了微小的对策,或许去玩也没有关系,不过啊——:“我想留到我真正能够去的那一天。那时候右代宫同学还会和我一起吗?”
白苹果笑了起来。
“那当然啦。”
他们从喧嚣边上走过,沐浴着微风来到更喧嚣的地方,盛开的樱花树依旧美丽的不得了,他们在粉色的雪里步履轻快,衣角和纷飞的花瓣一起翩翩,从白昼一直玩耍到黄昏,饱餐一顿坐在长椅上纳凉,落日一点点沉入鲜红与橘黄杂糅的地平线,星星和月亮爬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还有剩下的没有游玩,那么继续去吧,因为要把过去连同现在的份一起统统玩掉!明天的脚一定会胀痛的不行呢~没错,那正是幸运之后的不幸!他们在玉壶光转下行过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到达了本次的终点站,旋转木马。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
各式各样的“马”发出玉子色的温暖光芒,上下起伏,悠然转着一圈又一圈。大约是想看夜景都坐摩天轮去了,旋转木马的设施很幸运的没多少人,打盹的管理员看到他们的到来还吓了一跳,瞅了两眼乘坐的小孩,又狐疑地打量俩成年人,还是挥手放了行。他们左看右看,左挑右挑,让人恨不得给他们一榔头结束掉他们的磨叽,最后一前一后选定好“坐骑”,旋转木马慢慢地转了起来。
前边的双马尾面容冷峻嘟嚷“原来是这种感觉”边挺直背脊,威风凛凛地严阵以待,漆黑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可狛枝知道她是因为不习惯才硬生生装出逞强模样的,可想而知转过来的表情也是一脸严肃,真不愧是右代宫同学呢,他想,同时垂眸,翘起唇角。
慢悠悠的节奏还是和模糊的小时候一样,是唯一能够安心乘坐的设施,坐在上面就像所有紧绷的弦都能懈怠下来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像和离开的人一起回归了天上,可希望还未触及,所以他还能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不会再一个人靠近这里,可现在前方有双马尾在飘。……啊,如果是以前的话,他那让人难为情的父母一定会用力喊着凪斗加油一边拼命拍照,不过现在也没关系,说不定他那些好事的同学会偷笑着咔擦咔擦,然后双马尾会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吧。
——因为你的存在,我所有波涛汹涌都被抚平成风平浪静,我再也不必害怕独自一人目睹朝阳升起,月亮坠下。
时间终了,白苹果从有些掉漆的木马上跳下,边咕哝“有点明白了,真让人安心啊”边走过来。下次再来玩吧?就这样约定好了!拉着勾走出来,在火树银花中散步到自动售卖机前,他们分别点了乌龙茶和草莓牛奶,继续回到当初的长椅上坐下。
他们抱着暖融融的饮品不说话,星星和月亮在他们的眼前。许久,白苹果开口:“我有件事要先告诉你。”
“是右代宫同学要离开、去往很远地方的这件事吗?”
“诶????!!!……你读心了???你这个超能力者!!?”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右代宫同学瞪大眼,活像只目瞪口呆的猫,狛枝将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可是,右代宫同学每次要不见前都会表现的像要留遗言一样嘛——”
“我才没有!!!!!”
被人身攻击(?)的对象立马炸毛了,她明明就是准备今天痛快玩一把加图谋不轨,扭曲意图异常过分了!见对方咬牙切齿准备把他头毛当棉花糖啃了,为了保住他的领土不至于成为秃头,狛枝赶紧转移话题:“来到分明不情愿的地方,做分明不情愿的任务,秉持分明不情愿的规则,原因总是难以切齿,比着上面说有什么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还有各种诸如直死之魔眼也无法攻击的奇怪地方,以及,对学习出乎寻常的热忱度——”狛枝歪了歪头:“明明就想逃课撕掉作业跑掉也确实能这样做,还是不得不坐回座位哭着写下一页又一页的习题……虽说后期倒是燃起了热情,唔,前面怎么看都是如丧考批半死不活像匹丧尸吧?啊咧,我还以为右代宫同学真的会死来着,不愧是希望的象征啊~~~~~~~~”
白苹果:“………………”
虽然说的是事实为什么她又有种谜之想打死这朵刺多扎手的王八蛋玫瑰的冲动?压在我头上的大(ti)山(hai)还有你笑眯眯塞过来的份啊!白苹果磨牙磨牙。
打舍不得打,蹂.躏个七八下是可以的,上下其手捏几次脸,白苹果也学着狛枝往后一靠:“……不害怕吗?”
“……很害怕呢。不可能不害怕的吧,右代宫同学。”
握住乌龙茶的手在不停地战栗,大约是从靠上椅背的那时候开始的吧,即便能明白这种事一定会到来,即便这一刻不会来临,你和我也会分别在生命的尽头,可比起惶恐和转身就跑来说,却奇妙地更接近委屈:“为什么偏偏是右代宫同学要离开呢?……虽然啊,以前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不讲道理,现在仍然想说一点也不讲道理嘛这个世界,总是把我得到的冒冒失失收回去。可比起这点来说,真奇怪啊,我啊,竟然有更迫切想弄明白的问题呢!……这条路是右代宫同学自己选的吗?”
面对白苹果转过来的眉梢上挑,狛枝不急不慢、慢悠悠道:“因为,如果真是被逼迫的话,右代宫同学肯定会对天比出中指撂挑子不干了嘛,就算会和人拼个玉石俱焚,就算遭遇的一切都是不好,右代宫同学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这样做不是吗?”
白苹果仰后抱臂:“你还真了解我啊,狛枝凪斗君。”
狛枝也转过脸,他望向直勾勾看着他的少女,朦朦胧胧的流光溢彩在她的身边翩跹:“这样的话,我稍微有些放心了呢。……那么,右代宫同学啊,其实是幽灵小姐吗?”
你在放心什么呢?比起离别更在意这种问题吗?笨蛋。白苹果严肃地思考片刻:“物种大约是僵尸。……不,也许活着的时候和僵尸无异吧。等努力跨过最后一道坎后,就能变成人类从天上跳下来哦。”
还在计较他的那次突然“袭击”啊?右代宫同学可真小气呢~~~灰绿色的瞳眸眨呀眨:“那么,右代宫同学的死因是什么?”
白苹果面无表情:“天降花盆砸中脑袋。”
“噗。怎么看都是是超高校级的不幸程度呢~”
“是啊,是超不幸。”
即便在认真肯定自己死法有多倒霉,她的眼里却像是藏着满天的星河,所有的光都在她眼底盛开,仿佛光秃秃的枝梢瞬间诞生了万紫千红的花,你在为什么而感到雀跃呢?狛枝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像是想确认在意的不得了的事物一样,抚上了她被风吹得些许微凉的脸颊,她却浑不在意,只是将手覆在他递出的那只手上,偏了脸看他。
于是他笑道:
“右代宫同学,你知道吗?我现在依旧害怕的不得了哦。手指在发抖,身体在发抖,到处都在发抖。”
“我知道。”
她手下的这只手在战栗,她都知道。
“即便是右代宫的决定,我也一刻不停地在想,不要走,可以不要走吗?倘如能牵着把右代宫同学的手把右代宫偷出来,藏起来,逃到谁也不在的地方去,就我们两个人的话,那该多好啊。明明是绝望到让人心痛到想死掉的选项不是吗——”他像是要流出泪来,最终却因为什么破涕为笑:“——可为什么,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
即便可能性像奄奄一息的星星闪着光,某一天也或许会如同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我目睹过,我经历过,我曾从他们身边走过,我将自己沉浸在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希望里,我固执地这样想。失去,不再来,可我明明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明明已经得到了不会凋零的永恒,我却视而不见,用力将它锁进潘多拉的盒子。
“真奇怪啊,这是不是根本不像我能说出的话?”狛枝点了点脑袋:“但我明白原因哦?”他又将手贴上自己的心口:“因为什么也没有的这里,生出了希望。”
——你说,希望一直在狛枝凪斗心中。
“……我总是在想,爱上一个人一定是一桩酷刑,你看,要将所有的相信交给她,要将所有的前路交给她,为她神魂颠倒,为她心如死灰,自己肯定会变得不像自己的吧?多么可怕啊,就像心脏缠了荆棘,只要心口跳动一次,就会被刺扎的鲜血淋漓哦?反过来被人所爱,也会因为承担超过重量的期待而倒下吧?”
爱是我心头的荆棘。
“所以我拼命地跑,只要你累了,你就一定不会再走向我的方向。”与其总有一天被抛下,不如让我将我的世界牢牢抓在手心,那时你就可以咒骂着狛枝凪斗之名,边往更明亮的未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