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认自己定力真是不是很够，思考几秒，还是低头凑近她泪痣的位置，落下浅浅的一吻。
但是其实没尝出一些什么。
泪痣太小了，而且贴合肌肤。
像是上次那个晚上，他也没尝出什么，就只是感到得偿所愿。
可是这次却是不一样，不一样……
这般想着，于是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味蕾活跃，好像……是甜的。
然后他看到她的睫毛不知怎地颤抖了一下，非常激烈，像亚马逊丛林里挣扎着要破茧而出的黑色凤尾蝶，可是又是碍于什么威胁，她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睑动也不动。
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假象，他看花眼了。
“呵。”
白子湛忽而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回荡在空白的病房里，分外清楚。
纪雁时不安地皱了皱眉，仍然没有睁开眼，只是玉白耳垂已经爬上了一抹薄红了。
“雁雁。”白子湛轻唤了她一声，手中紧了紧她的腰。
纪雁时仍旧紧闭着眼睛不应，脸颊已经爬上了红晕了，像粉色的水彩晕在清澈的水中，晕出大片大片的渐变色。
“你再装睡的话，我可不止亲你的脸了。”白子湛暗暗威胁道，呼吸渐趋她的唇瓣。
纪雁时自然是感受到的，只能睁开眼睛，眼底里恼怒，想要挣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开我。”
“好，你别乱动，躺好。我会放手的。”白子湛担心她的伤势，本来只是想偷偷亲她的，没想到被她发现了，不好再耍流氓。
他将她放好到床上，搭在她腰上的手也规矩地收回，见她转过了头不怎么搭理自己，便捧了桌子上的粥，问道：“饿了吗？”
纪雁时仍旧不搭理他，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
白子湛自知理亏，诚恳道歉，“对不起。”
顿了顿，补充：“情不自禁。”
“……”纪雁时听到前一句本来还消了气的，但是听到后一句……彻底不想理会他了。
他们不是兄妹吗？为什么这件事会出现了偏差？她有些无法接受，明明很艰难才劝服自己他们是兄妹关系，可是现在骤然这样，又让她不懂了。
“就算生我气，也不能饿到自己，你的手受伤了，我喂你？”白子湛问道，唇角翘起。
“白……子湛，你就……”纪雁时不是能藏话的人，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全都感受到了，他就打算道歉什么都不说吗？
虽然不说也好，但是以后只会更尴尬。
她不想这样，高中生活不应该这样。
不仅是今天的事情让她很难受，不用想都知道有人刻意报复她，不管是什么原因。
现在又被他这样对待……而他好像不当这是一回事，她哪能不生气？
能不能告诉她，她应该怎样做？进退两难了。
病房里很静。
洁白的窗帘仍被风吹得飘拂，发出轻微猎猎声。
纪雁时已经是转过头去不理会他了，两腮也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兔子。
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像什么，她好不容易让自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可是他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将她打回原形，她实在是泄气。
这已经是涉及到她的原则问题了，轻易不能退让。
而且，她真的想妈妈幸福。
白子湛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想起自己刚刚那样子做的确不对，就这样道歉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
而且，有些话也是时候要对她说了。
他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先是承诺道：“为表诚意，在你的手肘拆石膏之前，我包了你的汤水吧。唔，我学得快，让你妈妈再教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纪雁时：“……”现在她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吗？
“你不回答是默认我的做法了是吧，妹妹？”白子湛笑着将脸凑到她旁边问，全然没有做“哥哥”的自觉。
纪雁时决心不理会他，又扭了脸噘起了粉唇。
白子湛不依不挠，她的脸扭去哪里，他自己的俊脸也杵到哪里去，总之就是杵在她面前不让她逃避。
“喂！你好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不要以为是我的哥哥就……就……”纪雁时到了最后不得不直面他，脸颊涨得通红。
“就怎么样？”白子湛毫不忌讳地直视她，病床其实不大，他坐在凳子上，半边身都倾身过去，少年卓绝的眉眼都搁在她面前，像是一道盛宴，等待着她去品尝。
纪雁时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离他太近了，往后退了退，却是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落入一只温热又有些粗糙的大手里。
她低头去看，看到白子湛的手正将她的手给收入掌中，掌心被他轻轻用力捏着，指尖的热度全都传到她的身上来。
和早上一模一样的感觉，但是好像又不一样。
仿佛是被火烫到了一般，又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应该触碰的禁忌，纪雁时立即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白子湛轻轻提醒，“你的右手伤了，别乱动。”
第36章
·
“……”腹黑。心肝都是黑的, 什么学神什么哥哥啊！
纪雁时看着少年卓越的眉眼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好了, 现在来好好听我说一下话。”白子湛捏着她的手不放, 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脸上，看进她的眼睛里，让她不得不也回视他。
“如果你要说什么‘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的话你不用跟我说了, 我直接拒绝你。”纪雁时不让他说话, 直接冷着脸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但是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了, 她无法收回。
只是她的话音泠泠, 又有些绵软, 再衬上她的小红脸, 根本没有说服力。
白子湛还没表白就胎死腹中，但是也没有生气, 只是有些小哀怨, 捏得她的手更紧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你就不先听一下？”
“我为什么要听。”依然是生气的语气，而且她总觉得这样……太禁伦了，她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某文科学霸作文满分，帮忙参详参详一下不可以吗？”白子湛笑着问她, “还有, 你是我的妹妹, 也应该帮忙帮忙啊。”
“不可以……也不想听。”直接一口拒绝。
“哎，说好了的同学友爱兄妹关怀呢？怎么你这样？”
白子湛说着就暗叹了一口气，语气惆怅, 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妹妹。
纪雁时：“……”不仅腹黑还戏精。
她绷紧了一张脸不去看他，白子湛轻晃她的左手，逗她，“诶，妹妹，真不想听听吗？”
“不想。”
“可是我有些忍不住了。”
少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阒黑眼瞳里隐含的光和渴望让人无法忽视。
纪雁时于那一瞬差点被他迷惑，但还是坚定自己的意志，“等留给以后有需要的人听吧。”
然后她说着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叫起来了。
白子湛看着她，忽而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纪雁时咬了咬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肚子饿了。”
“哦，那我喂你？”白子湛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捧了桌子上的粥过来，拿起调羹就想喂她。
“我自己来就行了。”纪雁时没想到他说喂就真的马上喂，想要抢过他的调羹自己来，却被白子湛制止住，她对上他的目光，一如他的态度般强硬，“不听我的表白就算了，就连这个让我照顾你的机会也不给我吗，我亲爱的妹妹？”
纪雁时：“……”他是故意的，绝对。
直至最后，还是白子湛细心地将一勺粥一勺粥地喂到她嘴里。
纪雁时哪里试过被男生这样照顾？即使他是她的哥哥。
全程都非常别扭地被投喂，脸色红得像苹果，就连耳根都红了。
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心脏跳得都快要蹦出嗓子眼，她一直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只敢看着那根勺子，味同嚼蜡。
忽而额头上被弹了一下，纪雁时捂住自己的额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疑惑。
“调羹很好看吗？再看下去你都快要成斗鸡眼了。”白子湛打趣她。
“……”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应该看着我呀，我这么好看。”白子湛眨了眨眼。
“……臭不要脸。”纪雁时终于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他现在是完全戳穿那层屏障，开始肆无忌惮了吗？
“哈哈，”白子湛也不生气，只是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红透的脸蛋，“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妹妹，真不听我表白吗？”白子湛吃完粥之后问她。
“……”纪雁时冷着脸不说话。
回去的时候又问她，“妹妹，真不听我表白吗？”
“……”纪雁时回头看他，想要说一些什么又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索性不说了，一路冷着脸不说话。
白子湛也不急，反正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不是？
在不久的将来，她不得不接受他。
他不让她回学校，直接打了车送她回家，纪雁时有些急了，想要回学校好好学习，但是白子湛的态度还是非常强硬，压根没有让她说话的余地。
“你这人怎么这样！”纪雁时眼睁睁看着计程车往他家的方向走，无力反驳。
“白崇恩说你还有些轻微脑震荡，让你回家好好歇一歇不要再动脑，那肯定要听从医生的医嘱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下午上的是数学和物理……”
“你月考的试卷是放在抽屉吗？下午应该讲试卷。”白子湛打断了她的话。
“嗯，在抽屉里。”
“回家好好休息，不舒服了给我打电话，错题的标准答案我都给你写好，你就不用担心了。”白子湛自然是知道她担心什么，直接说道。
“不是这样子的……”纪雁时差点被他绕了进去，立即反驳。
“不是这样子那是怎样子？你的试卷难道是错题太多了不敢给别人看？”白子湛笑着问她，眼神狡黠。
“改正错题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代劳。”
“你的手伤了还想写字？”
“我……我左手可以用。”
“咦，纪同学你可以啊，左右手都能用吗？”白子湛有一些讶异，但是还是拒绝她，“那也不行，先回家好好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即告诉我。”
他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
“……”纪雁时被他这副固执的模样弄得无话可说了，抿紧了唇侧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白子湛看着她这副别扭的模样儿，知道自己又将某人给弄生气了，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
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带了几分无奈，“雁雁，我是你的哥哥，也是你的同桌，你受了伤我理所当然要照顾你，而且，我老爸和你妈妈知道你受伤了肯定会担心你。为了你自己和为了家人，你只能回家先休息。”
话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是想生他气，不仅仅是为了他擅做主张让她回家，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许多事情。
他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意思向她解释某些事情，也好像不打算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爸爸和她的妈妈快要结婚了，他们之间又应该要怎样自处？
-
两人这样胡扯着不知不觉扯回到了他们现在的家里。
白子湛尽职尽责也不嫌劳苦地将她送到她的房间里，叮嘱了好一番之后才离开。
纪雁时在二楼窗台上目送着他离开，待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这才扶着墙壁坐了下来，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
心脏……还是不停地在嘣嘣跳动，有什么东西好像都要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她捂住自己的心脏想要让自己的心跳停下来，然而却是越跳越厉害。
……完了。
纪雁时心里想。
她所想坚持的东西可能都被击个粉碎。
轻而易举地。
白子湛送了纪雁时回家，赶回学校的时候，下午第一节课刚好开始。
数学课，王一刀的课。
看到纪雁时不在，多问了几句，白子湛都一一回答。
王一刀听了之后沉默，表情也有些不太好，“上体育课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故意推她的，在没被查出来之前很应该去班主任那里自首。”
王一刀说着还往讲台下看了看，有几个女同学的肩膀都忍不住缩了缩。
白子湛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了一个群，群主正是郑南渊，还有林宥、郭悦、崔旭东、黄晓彬在里面，甚至连陆麟也在！
【柚子】：湛哥，小雁雁怎么样了？没事吧？
【YUE】：对呀，当时看到都要心痛死了！
【东东】：究竟是谁做的还不知道吗？@郑南渊
……
【ZNY】：老子中午牺牲了睡觉的时间查了监控，肇事者就是王婧那帮人，但是当时不是王婧推她的，而是杨娇娇和林琳过来，估计是报复今天在英语课上的事情。
白子湛看到郑南渊的这条信息，这才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