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果垂下眼皮,不让他看她的眼睛,免得被发现她此刻的抑郁, 周嘉遇大概,是不够爱她吧。每次遭到他拒绝时,难过之余还有些感激,有时候对不爱的人说拒绝,也是一种保护,总比浪费她的青春与身体来得强。
“我是不想你将来后悔。”声音真诚,有宠溺的意味在里面。
白果抬头看她,表情由惊讶转换成惊喜,“什么?”
周嘉遇不太喜欢通过言语来展现他做事的动机,但很明显,白果理解错他的意思,他再不解释,这件事儿早晚得成为两个人的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说到底,他也是在为她考虑,“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周岁,我想等你二十岁,心里和身体彻底成熟的时候再听你做决定。你现在都还不到19岁,不切实际的幻想多,全凭着一时冲动与喜好做决定,没有考虑过后果与责任。这是你人生中的大事儿,不应该如此草率。”
白果感动得不行,这份喜悦没法用言语表达,坚定了她以身相许的决心,“对我那么好,我没爱错你!”
她揽着他的腰,一点点把他推到她的房间,周嘉遇宠着她,将主卧给了她,有大大地落地窗,采光格外好,白天阳光登堂入室,赶走了室内的潮湿因子,照得房间暖洋洋,夜里可以欣赏到户外深蓝色的夜幕以及点点星光,最关键的是,这里有个超级大的双人床。
床是她和周嘉遇一起买的,出来租房子,什么都可以用原主的,只有床不行,床这么私密的家具,她并不想和人共用,她很有私心地买了张大床,占了卧室的一大半儿,当送货上门的师傅来安装时,她偷偷丢给周嘉遇一个暧昧的眼神,周嘉遇淡淡地回了她一眼,就去帮师傅打下手,白果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笑出了声儿。
白果把她压倒在床上,嘴角挂着得逞地笑,她把脸凑到他耳旁,有意让气氛变得暧昧,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耳旁,热热的气息蕴得她的声音都带了旖旎,“周嘉遇,你知道吗?我买这张床的时候就在想,早晚要把你推倒在这儿。”
周嘉遇双手垫着脑袋后面,气定神闲地任由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语气却很认真,“白果,你想清楚,你确定要在这里进行你的第一次?”
简陋的出租屋,缺少郑重的仪式,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
那么宝贵的第一次,要在这样寒碜的环境下进行,周嘉遇觉得都有点说不过去。
之前他有个还算关系不错的朋友,高中毕业当天就带了跟他表白的女孩儿去开房,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廉价出租屋,一天只花了五十块钱不到,就要了人姑娘好几次,完事儿后还跟他们洋洋得意地炫耀,引来一群人的哄笑,有指责他空手套白狼的,也有表示羡慕的,但有一点大家一致认同——这女孩儿可真便宜。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这个女孩儿不贱,这是因为她爱他。
男人一方面指责女人结婚要彩礼要钻戒要明媒正娶太过虚荣太势力,另一方面又看不起什么都不要就跟着自己的人,觉得她们肯定是没本事找到更好的,才会这么好打发,认为她们就值这个价儿。
周嘉遇意识到这点,皱了皱眉,但他什么都没说。作为男性,他本就是这个社会的受益者,舆论与利益统统偏向男性,他虽不耻这点,但已坐享其成,没资格说什么。
他只是以后再没跟那个朋友联系过,他也是通过这件事儿才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有多么重要的意义,过于随便很容易让人轻视。
对于白果的身体,他当然是觊觎的,没人不会喜欢这样一具年轻妙曼的身躯,他幻想过很多遍他们的第一次,但都不是在这里,再不济也得是五星级酒店,在这种地方,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他总觉得是在亏待她。
白果却不介意,因为她知道,周嘉遇对她还不错,不一定有多爱,但一定是真心实意的,这就够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爱情,能得到一份真心就已经足够难得,她从不吝啬说情话,“在哪儿无所谓,只要是和你就可以。”
虽然白果是笑着的,周嘉遇还是窥探到她今晚有些特别,他从她身上寻到一丝无力感,她有心事,而且这件事并不受她掌控,一定有什么理由使她急于奉献自己,他没有开口问,因为显而易见,白果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她。
“你先去洗澡。”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他此刻能为她做的,大概就是满足她的愿望,也是他的……
白果眼里倏地一亮,仿佛有流星划过,“你不许趁机跑。”
“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对我投怀送抱,我为什么要跑?”周嘉遇乐了,还真拿他当柳下惠?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他是多么的想要拥有她。
白果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怀疑自己走错房间,周嘉遇不知去了何处,此刻已经不在。她的床上洒满了她平时泡澡时用的玫瑰花瓣,房间里的灯被红色的丝巾遮住,原本的白炽灯变成了晦暗色的红,暖洋洋的色调一点儿不灼目,映在人身上朦胧胧地,平添了几分温柔在身上。房间的边角摆满了小小的蜡烛,一团团微弱的火苗轻轻晃动着,同她的少女情怀一起摇曳生辉。
周嘉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喜欢吗?”既然环境不能改变,那就尽可能变得郑重。
白果为他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喜欢,非常喜欢。”
周嘉遇从床头摸出了一盒避孕套,这还是白母送他的那一盒,“姜还是老的辣,你妈妈非常有先见之明。”
“……”白果有点尴尬,这事儿还真是附和白母的作风,“第一次,先别用,我买了药的。”
周嘉遇尊重她的意见,“药对身体不好,就用这一回,以后措施我来做。”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的自然而然。少年不知轻重,少女似痛非痛,都没什么经验,热烈中开始,慌乱中结束,撑不上多舒坦的体验,但足够美好。
白果是做了十足准备的,她本就是男科专业,成天跟这种羞羞的东西打交道,深知怎么可以让对方及自己都舒服,理论课那是一等一的好,对自己格外自信,没成想真实施起来,以前的知识一点儿没用上。
兵荒马乱地就结束了第一次,跟理想的手到擒来完全不一样,她很是挫败,认为自个儿还能发挥的更好,“能继续吗?”
周嘉遇覆在她身上,对她质疑她体力的行为非常不满,“为什么不能?”
血气方刚的年纪,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疲倦,彼此对对方身体渴望太久,如今梦想成真,理所当然地沉沦在其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放浪形骸的后果就是日上三竿时两人还在睡,直到被铃声吵醒,白果把手机摸过来,迷迷糊糊地接听,还没说话,那边就迫不及待地说上了,“嘉遇哥,回来一趟可以吗?我妈妈……自杀了。”
白果都不需要去看备注,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林凝,只是她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柔和,变得急切又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是不是走错了片场,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能用来形容啪啪啪????
第026章
林凝的声音不大, 话里的信息量却万分爆炸,白果和周嘉遇的睡意瞬间荡然无存, 俩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周嘉遇把手机接过来,“我这就过去。”
周嘉遇又安慰了林凝几句之后挂了电话,起身之前先问了白果一句, “要一起吗?”
白果不假思索点头, “嗯。”
周嘉遇没再说其他的话,兀自起身,带起部分被子,目光从白果身上掠过, 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有或青或红的痕迹, 那是他们相爱的证明,情潮已然退却,缱绻气息还在, 他收拾地动作一顿,昨晚的缠绵还历历在目, 姑娘刚把自个儿交给他,身体和心理都产生了改变,多多少少有些没安全感,需要用温情来填补。
可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情,只是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神色黯淡而温柔, “欠你一次事后抚慰,以后补上。”
“你情我愿的事儿,哪有什么欠不欠。”白果不在乎,她回他一个吻,让他无需内疚,陪他一起起床。
白果看着他有点心疼,林夫人对他那是救命之恩,十多年了,周嘉遇对她就像对亲人,这么突然就死了,还是自杀,搁谁身上都难受。
包子晚上没能和周嘉遇一起睡,一夜未见,想他想得不得了,听到周嘉遇起床的动静,立马躺在卧室门口晾着肚子等他来摸。
事有轻重缓急,周嘉遇一心想赶快到林家,目不斜视地饶过包子,只是经过客厅的时候转了个弯儿,从厨房抱来一大包猫粮给包子的自动喂食机里添满了粮食,又给它的饮水机里灌满了水,这才去洗漱。
白果刷牙的时候心砰砰直跳,林夫人昨天才跟她打电话宣战,今天就自杀,说跟她没关系,她都不信。
白母兴冲冲地给她来了个电话,“果儿,刚才白菜和陈医生家儿子闲聊,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白果听她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猜着应该是说林夫人死的事儿,可不能让周嘉遇听见,林夫人活着的时候还好,现在她人刚死,这会儿周嘉遇想得都是她的好,她不能这时候让周嘉遇听到这些话,那不是惹他心烦么。
她往洗漱室看了一眼,周嘉遇正在刮胡子,她趁机遛到阳台才回白母话,“什么事儿?”
白母心里痛快啊,当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林夫人得了淋巴癌,晚期,没治愈可能了,最多再能活一年多。”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林夫人自杀的事儿。
“……”白果惊得手机都快拿不住,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妙,一个快死的人自杀了,林夫人那么执拗且利益至上的人,是不会因为怕被病痛锁困扰而自杀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的死,能换取某种好处……
白母没察觉白果的不对劲儿,她有着在大仇得报的喜悦,“真是老天爷有眼,她作恶那么多,总算是遭了报应。”
白母异常的痛恨林家,不止对林夫人,对林董事长也是一样的厌恶,可是又不将具体原由同白果说,不想让白果为他们上辈子的事儿烦恼,现在林夫人出事,她却忍不住向白果叫好,她情绪发泄完了,怕白果多心,赶紧找理由想把这事儿翻篇,“行了行了不用管太多,妈妈就是跟你发发牢骚,不用往心里去,跟阿遇好好处,有时间了带他回家吃饭,妈妈这边有点事,先不聊了啊。”
周嘉遇问她,“白果,收拾好了吗?”
白果整理了下情绪,“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他们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包子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伸着肉乎乎的前爪抱着周嘉遇的脚踝喵喵地直嚷嚷,周嘉遇抽出腿,它又迅速黏上,小身子往后拽啊拽,不想让他走,周嘉遇到底是没忍心,弯下腰来把它抱起来,大手从它圆鼓鼓的脑袋一路撸到尾巴,包子微闭着眼睛舒服地打呼,他趁它松懈,迅速开了门站出去,弯腰把包子放室内地上,在包子没反应过来之前关了门。
包子不乐意,在门内发出不满地哀嚎,“呜喵~呜喵~呜~呜~”
他们养它半年多,深知它的脾气,开心撒娇时是喵呜喵呜,不满是呜喵呜喵,难过恐惧是呜呜。
现在包子又是呜喵又是呜呜的,显然是在发脾气。
周嘉遇挺心疼地,却没哄它的意思,他朝白果伸出手,“走吧。”
白果握住他的,“嗯。”
包子还在里面叫嚷,一声比一声幽怨,白果隐匿在心里的不安随着它的叫声一点点浮现。
俩人沉默了一路,周嘉遇在回想和林夫人之间发生的事,白果在揣摩林夫人的意图,她想起小姨留给她的盒子,直觉到它出场的时候了,所以他们到了家乡,白果决定先回家一趟,“我去忙点事,等下过去找你。”
“好。”
白果回家的时候白母也在,看到白果回来乐得嘴巴咧老大,忙不迭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抱抱她,“臭丫头,回家也不跟妈妈说一声。”
白果有些敷衍地抱了她一下很快松开,快步往房间走,“妈,我还有事,拿点东西就走。”
白母困惑地跟过去看着白果从床底下拿出铁盒子时脸色变了变,片刻之间从喜悦到疑惑再到为人父母的坚定,她大概能猜出林家出了事儿,“小果,有事儿别自己扛,爸爸妈妈帮你。”
白果笑了笑,“嗯,我晓得的。”
除了白家,她给周嘉遇打电话,“在哪儿?”
周嘉遇刚从殡仪馆看完林夫人的遗体出来,现在正在林董事长的车里坐着,他坐副驾驶,林董事长还有林凝和林迪坐后座,“在去林家的路上,你直接去林家吧。”
挂了电话,林凝递给他一封信,“这是我妈妈留给你的。”
周嘉遇大致猜出事什么内容,一时不想去接,林凝不催他,也不收回手,保持着伸直手臂的姿势一动不动,片刻以后,周嘉遇一脸漠然地接过,明明很轻的信封,他捏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地……
——
白果很快到了林家,林家的人似乎正在等她,他们围着方方正正的桌子坐着,林董事长看到她后笑了一下,笑容看起来挺和蔼,“小果来啦,坐下来歇歇。”
林凝对她点了点头算打了个招呼,神色淡淡地,不冷不热。
林迪对她翻了个白眼,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周嘉遇一直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她径直走到周嘉遇旁边坐下。
林董事长脸上挂着长辈的亲切,“小果,你和嘉遇不太合适。”
白果勾了勾嘴角,就跟个乖巧的晚辈一样,声音却阴阳怪气儿,“那您觉得他和谁合适呢?”
林迪瞬间炸毛,他一直看不起白果,不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吗,能让她进林家她就该谢天谢地,她拽个球儿啊,他们林家人还没死呢,她就想鸠占鹊巢吗,“你应该清楚,我妈一直把嘉遇哥当女婿的,而且嘉遇哥对我姐一直很好,你学什么不行,偏偏学你妈当第三者横刀夺爱,现在把我妈都逼死了,你很开心吧?”
白果笑了,笑声放肆又嚣张,她从不是受气的性子,除了周嘉遇,她不准任何人爬到她头上,“脸可真大,你们把周嘉遇当姑爷,也得看人愿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