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没有在低等中三个小级别里磨搓而是选择跳到考中等社员。
每年的一次机会,每个大等级考试录取二十人。
同一等级中的三小级,不采用这种考试形式,而另有一套内部竞争法。
青阳郡二十人,别的郡自然也是,这样算起来总人数并不少。
和姜彤竞争的自然就是青阳郡的人。
这次的考核也挺有趣的。
因为报名的人数可能很多,所以分天考,初一到初五天。
姜彤被安排在第二天。
直到考试的时候才知道内容。
除了惯常的套路作诗词之外,这次增加了别的。
诗一首,词一首,对姜彤来说都不难,并且她可以让自己露点锋芒,不需要太过中规中矩。
接下来就有点意思了。
画画。
竟然考的是画技。
如果是对琼花诗社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
琼花诗社虽叫诗社,但是早已经不拘泥于诗词,越到后面哪个不是全才,但看琼八仙,个个都是满腹才学的才女,不然他们为什么会被人称道追捧,难道真的就靠两首诗就行?自然不可能。
据说有一年,八仙子中有一人压中了会试中一道题。当年那位姑娘因此被许多学子极力吹捧,一时风头无两。
就事论事,能押科考的题自然是本身对四书五经熟读的,所以可以说,琼花八仙确实不虚她们的名声。
而姜彤这次,考了画。
并且规定了主题,动物。
姜彤先把诗词写完润色誊稿后放在一边放好。
略捏着下巴,看着画画一项真的有点为难。
她从小练到大的是小提琴和书法,画画还真就只小时候在少年宫学过两堂课。
别说画画的灵气,姜彤基本功都缺乏。
这样想来……姜彤眯了眯眼,大约只能走个捷径了。
料想这次的主拿分的部分应该还是诗词上,画画的话,也只有尽量争取少减些分数罢了。
考试都是自己准备笔墨等用具,姜彤自然都带的齐全。
水墨画别想,让姜彤拿毛笔别弄出一团乌漆麻黑的墨汁团来。
轻叹了口气,才从书袋里拿出她惯常用的炭笔来,只能用这个勉强来描一描。
姜彤先在脑中构思好,然后再草稿纸上练习了三四遍,才重新再卷面上开始认真涂画起来。
掐好时间,修改完毕,姜彤才放下笔,整理好试卷等人来收走。
姜彤是在考完试之后才知道,琼花诗社中级社员的考试,在录取出来二十个名额后,又再取前十名,把她们当天所作两首诗词摘录其出来,装订成册,进行售卖。
这就是这一年的中级社员的新人诗本,也是聚集名气的第一步。
到了中等社员,大约在大家心里才可以称之为正规社员了,这就是一个门槛,进去只是第一步,进去以后跟以前的中等社员比,才是最重要的。
而中等晋升高等指挥更加严格更加难,这个暂且先不细说。
*
姜彤习惯于做完一件事不多想,完全抛在脑后。
回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中秋佳节眼看着没几日,姜彤忙碌起来。
过节好准备的东西多,最重要的是走亲戚送的节礼。
姜彤要准备的头一家自然是自己娘家贺家。姜彤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刘太太,怪想的,刘太太来信念叨着八月,说想外孙,这次肯定要一起回去。
其实贺家这边倒还简单,姜彤要精心拿捏着分寸准备却是镇南王府那边。
虽说认亲的形式还没有,但这个没多大关注,反正人是已经认回来,不准备东西是不可能的。
好在王妃是个亲切人,这一年多两年的功夫,虽然两边没见面,但已经开始有来有往,也已经把镇南王府的关系图说给了姜彤知道。
卢景程作为两人的亲生子,作为小辈,每个长辈自然都得送礼,虽然他们和府里的人还未曾见过面。
规矩要讲,礼节要到位。
这些现在自然都要姜彤来管,好在有过一次经验,今年也不至于抓瞎。
巧的很,正想着这事呢,慧儿就跑过来说京城那边来人了。
不用说肯定镇南王府那边俞婉秋让人送来的。
又是几大马车东西,姜彤看得头疼,非常怀疑俞婉秋就是怕他们两人手中没钱没东西准备不出像样的节礼,才这样。
木着脸淡定着收了,姜彤让人带累了几天的几人去休息,东西自然都入了库房。
俞婉秋派着一起来的嬷嬷现在正在姜彤跟前回话。
说着王爷王妃的思念和嘱托。
这位姓张的嬷嬷俞婉秋的心腹人。
神情举止有度,脸上带笑,穿着一身酱色锦缎衣裙,这身派头比小地方的那这个太太还强些,果然是京城权贵人家出来的,纵使是个下人不好小瞧了去。
“咱们王妃没有哪一天是不惦念少爷的,不过也知道少爷现如今正备着考呢,怕耽误少爷不好,就没跟着来;二则一个王妃身体自来有些亏虚,王爷劝着不叫长途跋涉过来,只道掰指头数着日子也就半年功夫,来年会试少爷就要入京,如此才把王妃给劝住了。”
姜彤笑着道:“如此自是对的,哪能让王妃娘娘来回跑。相公口中不说心里亦是记挂王爷和王妃的。”
正热络说着话,八月矮墩墩的一个人,就一噔一噔跑了过来。
找姜彤呢。
往她腿上一扑。
姜彤抱起八月,对张嬷嬷道:“孩儿顽皮,嬷嬷见笑了。”
张嬷嬷连忙摆摆手,一张老脸上全笑起了褶子,嘴上更是不停恭维,“这就是咱们小少爷了吧?老奴这里给小少爷见个礼,小少爷可长的真俊,老奴还从没见过这般玉雪可爱的孩子!”
她不止夸,那表情那语气还特别真诚。
“王爷王妃也惦记着小少爷,嘱咐我好好看看,回去回话呢。”
姜彤还没说话,她怀里的半月天真懵懂地抬着头,看着像嬷嬷,学舌一样道:“回什么话?”
那小模样特别纯真爱极。
嬷嬷愣了几秒,“哟”一声就笑开了。
“小少爷真会说话,小大人似的。”
八月的确是说话早,最重要的是词汇量大,这缘于姜彤从小教得多。
外人第一次见,大多会觉得他特别聪明。家人一起相处久了反而习以为常。
送了节礼来,晚上又见了卢景程,传了王妃的话才算落。在这边歇了一夜,第二日启程回京。
而姜彤也总算赶在中秋前,把要送去京中的礼单给弄了出来,准备好,就派人送过去,走的依旧是水路。
中秋节当天,二人带着人回了万安县贺家,拜了节,住了几日方返。
回了家,姜彤才去看琼花诗社看了榜,得知自己已经升上了中级社员。
毕竟琼花诗社的效率很好,转头,新人诗集都出来了。
书肆老板给姜彤送来了几本。
姜彤翻来来看,果然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诗作。
姜彤还不知道,卢景程正在某处和他的几位同窗正说起这次琼花诗社的新人新诗。
琼花诗社的总部在京城,只会在每年的五月份出老人的诗集。新人的诗集都是在八月份。
各个郡当然都是卖得最好的是自己这里的。
苏子岑就那些今年的在翻看。
看着就叫了一声,“你们看这首,写得颇有灵气,看来我们青阳郡也有不少才女呢。”
“哪首,让我看看。”旁边一人笑着道。
于是凑过去看,两人你一句说一句讨论起来。
卢景程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策论,也取了一本,翻看。
第六十二章
小本薄薄的小册, 总共二十来首诗, 就是这一年中琼花诗社社员的新人诗册。
因着琼花诗社的名声和口碑在, 新出的诗册许多人会买来看看, 有时会发现其中亮眼的几篇, 连带卢景程的老师也夸赞过, 当面说苏子岑诗远不及人矣。
苏子岑向来心宽,不如何恼恨介意, 尚且笑嘻嘻道:“先生可饶了我,诗词赋向来是我的弱点,比不得那些钟灵俊秀的姑娘, 我也没办法啊。”
旁边一人做无奈状道:“知道是弱点怎生还不好好抓紧,会试可没有多少日子了。”
苏子岑扬扬手中的册子,“可不是正在学吗, 这些姑娘当真蕙质兰心。”
他们这些个君子士人, 一般来说越走得远的, 越是要各个方面兼修。
诗词好的人在外交流会友更容易扬名,特别是在学术气息浓郁的江南一带, 文峰鼎盛,最喜好弄出个才子的名头。
是以对琼花诗社腹有诗书文笔斐然的女子颇为赞赏推崇。
时下风气如此, 这也是琼花诗社能发展好的另一个因素。
且越是经济繁荣昌盛的地方, 世家大族, 越注重女子的培养。而大多数普通人家,依旧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三从四德那一套, 封建地遵循着所谓的古礼,要求女子一举一动都不能出格。
每一阶层的人有每一阶层的人的状态,这大概是由经济条件决定。抛开一些社会因素,肚子尚且吃不饱,衣尚且不能避体的情况下,何谈其他,在这方面不论男或女。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方知荣辱,这话说得再正确不过。
由此,社会因素和经济因素两方一想加,造就了女子当年大体的生存状态。
所以姜彤对琼花诗社有兴趣,是因为真切看到了它的可取之处。
卢景程粗粗阅过诗册,很快就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首,的确写得不错,流畅自然,朴实归真,似有股真挚的感情融入其中,用词押韵都不错。
无怪乎苏子岑特地拿来说。
卢景程指头一下下点在桌面上,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眯起了眼睛。
不过也是一晃神的功夫,等有人叫他一声,便又讨论起别的事来了。
有一位青年学子说道:“日前我也买了一套集思试题集来看,发现那试卷是真的不错,很有可取之处,遗憾的是没有会试试卷的资料,不然我等也可以买来练练。”
另一位听了摇摇头,“说的轻巧,到了我们这一步,哪里是几套试卷有用的,莫过于埋头苦学强。”这人显然是没经历过刷题实战,并不知道其中好处在哪里。
苏子岑哼了哼,道:“你懂什么。”
什么东西都给归纳整理总结,若有这种资料书或试卷,对他们照样有非常大的好处。
别好像打眼一看好像都是简单的东西,但是一旦你大量练习,很容易查漏补缺。
殊不知大部分人想查找点东西需要花费许多时间,有些人整天埋头苦学,其实效率并不很高。若是不善于整理,学的东西很散,就会有种自己好像什么都会,又觉得什么都不会的感觉。
这就是一些不太会学习的人,因为不会整理脑中的框架。
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学霸,没那么多天生会学习的人,所以其实试卷真题对这些人是有用的。
苏子岑坚信。
卢景程大概是那类让一般人羡慕嫉妒的,善于学习的人,不过他倒也认同苏子岑的说法。
***
姜彤拿到诗集,认真将别人的都看了一遍,看下程度,好让自己心中有个数。
她知道每年的五月份,京城的琼花诗社会举办一次隆重的诗会,中等社员以上都能参加,自行报名,大约是一个比拼类的比赛,具体有什么样的奖惩姜彤还太不清楚。
只是心中不免想,明年开春他们一家肯定是要上京的,也不知能不能去见识一下。
据说京城的琼花诗社比地方的要厉害得多。
日常就是工作带孩子。
孩子小时候精力总是很旺盛的。姜彤人翠玉再一次庆幸,家里照顾孩子的人多,替她省了许多事,不然她一个人真磨不来。
八月从会说话起,姜彤就没有刻意拘束过他。
家里有人进出,卢景程也经常出门,八月眼睛就学会了住外望,等再大一点,他就知道往外走了。
他要出去喜儿和慧儿会跟着照顾,有时卢景程也会陪他出去玩。
这附近都玩遍了,熟得很,不过自从上次看见荷塘有人乘舟在荷塘里捞莲蓬,八月就就一直记得。
心里惦记,今天又拉着姜彤的衣裙角,说要去摘莲蓬。
姜彤有些无奈。
那湖虽然大,但却是别人家的,有主的。
从别人内宅沿伸出来许多面积,在和风斋能极近地看到里头景致,那日她就是抱着八月教他认莲蓬荷叶,指着他看,正巧那主人家,有人坐在一艘精美的小画船上边游玩边捞莲蓬。
八月看得兴奋,非常想去玩,惦记至今,总是今天忘了明天又记起来了。
只要不违背原则,姜彤在一些小事上都会满足八月。
这次她也不再跟一个小孩子强调那湖不是他们家的,反而直接答应下来。
慧儿带八月去换了身衣服,又给他戴了一定遮阳帽,八月末,秋老虎,温度依旧晒人,小孩子皮肤娇嫩,自然还是要注意。
帽子是按姜彤的想法做出来的,一顶漂亮的草编帽,考虑到孩童的喜好,还特地给染了彩色,抓人眼球得很。
从侧门出去,姜彤牵着八月走。
这里看不到湖,八月只知道从他家的楼上可以一眼睛看见。
于是就仰着脑袋,问:“娘,大湖在哪里?”
姜彤道:“在别人家里。”
八月小脸皱起来,似乎很苦恼,想着在自己家看的大湖怎么跑到别人家去了。
“娘,那我们怎么去坐船船?”
八月很知道别人家和自己的概念,因为姜彤带他出过门,每次都要告诉他一句,在别人家不能乱碰东西不能哭闹等等。
所以现在听说大湖在别人家,他就有些不乐意。
姜彤回说:“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到了莲花湖主人的家。
姜彤特意没带丫鬟出来,让八月站在自己边,然后然后自己去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吊稍眼的婆子,眼球浑浊,面色不善,暗黄的脸皮耷拉着。
哐当一下开了门,那人探出半个身体来,尖利的眼神把姜彤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语气沉沉问:“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