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心道:江粽啥也不缺,妈您可别费心了。
夏妈妈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个很大的盒子,她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妈记着喜欢玩这个。”
江行墨又撕着嗓子道:“谢谢妈。”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个巨大的魔方。
夏妈妈一脸期待地看向他,江行墨眼中全是笑意:“我很喜欢。”
夏妈妈也很高兴:“妈记得你喜欢玩魔方。”
夏楚见不得这其乐融融,在心里瘪嘴。
夏爸夏妈去厨房忙碌,夏楚被强制留下照顾病号。
但病号却没和她说话,而是在玩着手里的巨大魔方。
真的很大,夏楚还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魔方。
夏楚看得好奇,心里想着:他这是要打散了复原?
江行墨不出声,夏楚看了会儿后觉得无聊就去厨房帮忙。
夏妈妈少不了把她往外赶,夏楚说:“人家专心致志玩魔方呢,不用我照顾。”
夏妈妈探出头来看看,挺开心地对夏爸爸说:“你看,我就说行墨会喜欢。”
夏楚就有点儿吃醋了,凭啥啊,老爸老妈凭啥对江行墨这么好!
午饭摆上桌时,江行墨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夏楚悄悄瞄了眼那魔方,登时愣住了。
江行墨起身,将魔方递给夏妈妈:“妈。”
夏妈妈和夏爸爸都目瞪口呆了。
不是因为魔方被复原,而是魔方四面赫然被拼出了四个字。
“生、日、快、乐。”
夏妈妈接过魔方,转着圈地看着,脸上的喜悦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江行墨又扯着嗓子,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这是我和楚楚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第29章
黑丝绒的首饰盒里躺着漂亮的整套祖母绿:项链、耳坠、手链还有戒指。
项链吊坠上的祖母绿是最大的, 颜色极美, 饱和度极高,仿佛绽放的嫩芽, 泡在了清晨晶莹的露珠下,散发着干净优雅的气息。
耳坠的相对小一些, 显得十分别致;手链和戒指上点缀着钻石, 反射出的光芒澄澈又绚丽,实在是抓人眼球。
别说夏妈妈了,连夏楚这个对首饰毫无兴趣,而且眼界极广(家里有不少)的都看得双目一亮。
夏妈妈是很喜欢的,她说道:“不用这么破费。”
江行墨说:“也是做儿女的一点儿心意。”
这话声音嘶哑,但内容非常动听,夏妈妈也知道他俩不差这个, 便欣然收下, 当然眼里还是看着那个大大的魔方。
再珍稀、昂贵的首饰也比不过手中魔方蕴藏得这份心意和惊喜。
夏妈妈都舍不得将魔方还给江行墨了,虽然这本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夏楚也是服气的,其实她也给妈妈准备的了生日礼物,但和江行墨这一套又一套比起来, 自己的就太寒碜了,完全拿不出手!
既然江行墨说这套祖母绿是他俩一起送的, 那……就默认了吧。
夏爸爸端了冰糖雪梨羹出来:“来来来,先喝点儿润润嗓子。”
江行墨想道谢, 夏爸连忙说:“好了, 客气什么, 快喝吧。”
江行墨便收声了,小心端着碗。
夏妈妈这会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哪怕女婿是个粽子。
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帮忙,他手都包着纱布呢,端着碗不疼吗?”
夏楚:“……”
江行墨张口就想说:自己行。
夏妈妈已经制止他开口说话,她对夏楚道:“快,去帮他端着,都是夫妻了,害羞什么。”
夏楚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妈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让她喂他喝吗!
夏妈妈还故意拉着夏爸爸避到厨房去:“你们先喝,我去看看汤炖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饭菜都上桌了,可以开饭了爸妈!
可怜二老对厨房爱得深沉,走得飞快。
夏楚看看江行墨。
江行墨目不斜视。
夏楚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冰糖雪梨羹。
江行墨很自觉,扯着风箱嗓子道:“我自己来。”
夏楚将冰糖雪梨羹放到了茶几上,又把茶几往他面前推了推。
喂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是可能的,把碗放在你触手可及之处已经是极限了!
夏楚道:“喝吧。”
江行墨低声道:“谢谢。”
嗓子还是扯呼扯呼的,两个字说得像某种变了音的乐器,听得让人难受。
夏楚道:“嗓子不好就少说话。”
江行墨没再出声,他舀了勺雪梨水,喝到嘴里时,只觉得这甜味太足,霸占了舌尖,淌进胃里,暖了五脏六腑。
也许这美好是昙花一现,但也让人心甘情愿。
时间差不多后,四人坐在桌前,即将开席。
其实夏楚是有些纳闷的,他家亲戚不少,怎么一个都没来?
只是看父母表现都很正常,她没好问,便当成是理所当然了。
过生日自然要有生日蛋糕,这也是江行墨准备的,蛋糕不大,但是造型精致,哪怕瞧着极其简单,但从那刀叉也能嗅出昂贵的味道。
夏楚心情不错,说道:“妈,我来唱生日歌吧!”从她会这首歌开始,每年都给爸妈唱,这也是年幼时能给父母最好的礼物了。
可此时此刻,她这句话一出,桌上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视线中或多或少有些惊讶。
夏楚敏锐察觉到了,她心道:坏了,一开心就忘了自己是个二十八岁的成熟女性了!
这个年纪哪有唱生日歌的,稍微能干些,只怕孩子都能出来给姥姥姥爷唱歌了。
只是话已出口……
夏妈妈喜于言表:“好啊!好久没听囡囡唱生日歌。”
夏楚已是骑虎难下,她怪不好意思地说:“也……也没别人,就……凑活听听吧。”
不想那么多了,妈妈开心最重要!
她清清嗓子,缓缓唱了起来,谁都会的一首歌,歌词简单,曲调也简单,可其中蕴含的情感却从不简单。
夏楚的声音是好听的,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音色,是潺潺的,溪水般透彻的声音,是流进了耳朵里,能洗涤心灵的干净声音。
江行墨默默听着,瞳孔极轻地缩了缩。
夏楚给他尝过生日歌。
那时他们还在大学里,一起熬夜做一个项目,他从不过生日,也没人给他过,他自己也没在意过。
也不知道夏楚是怎么知道的,凌晨钟声敲醒时,她问他:“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江行墨微愣,从电脑屏幕后抬头,看向她的视线有些疑惑。
夏楚微笑道:“我没准备礼物,你不介意的话,给你唱首歌?”
那是江行墨第一次听到生日快乐歌,那清澈的女声,带着些许紧张与局促,回荡在空寂的夜。
夜太空,回声太响,震颤到了他的胸腔。
唱完后夏楚摆摆手,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好啦好啦,妈你快许愿,吹蜡烛了!”
夏妈妈握掌在胸前,闭着眼弯着唇,许下的是一位母亲唯一的愿望:愿孩子一生平安幸福。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食物链”大概就是:夏爸夏妈很开心,夏楚就开心;夏楚开心,江行墨就开心;江行墨开心,夏爸夏妈更开心……
如此循环,倒真是一个家。
饭后夏爸说道:“不用你们收拾,你们忙就赶紧回去吧。”
夏楚舍不得走,江行墨竟哑着嗓子来了句:“四个人,刚好够桌。”
这可把夏爸夏妈给高兴坏了:“你们有空?”
夏楚能说啥,只能留下陪爸妈搓麻将了!
一家人收拾好桌子,玩了一下午,江行墨一个人输,输了个底朝天。
夏楚心道:数学博士了不起,脑子转得真是快。
夏爸夏妈玩得很尽兴,只不过顾忌到江行墨的身体,怕他受不住。
江行墨道:“不会,屋里凉快,这样坐着不动,挺好的。”
夏爸爸赶紧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些。
这一玩,竟玩到外头天将暗。
夏爸想了下,说道:“要不你们今晚别回去了?”
夏楚还没意识到前头有坑,她连忙道:“好啊好啊!”她巴不得一直住在家里。
夏妈妈抿唇笑道:“那行,我去给你们换个新床单。”
夏楚愣了愣:等等,这路数不太对!
第30章
妈!你是打算让我和一个陌生男人睡一屋吗!
这话在夏楚心中疯狂咆哮, 可连半个字都没法从嘴巴里滚出来。
江行墨对她来说再怎么陌生, 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夫妻两人回娘家, 留宿的话自然是要睡一起的。
她妈的逻辑没问题,是她自己太有问题!
坏了坏了, 这可怎么办?话已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 要怎样才能收回来?
夏妈妈美滋滋地要去找新床单,夏楚额头都要冒汗了,她说:“我……我……们……”
夏妈妈看向她:“怎么了?”
夏楚:“……”
夏妈妈误会了,她十分善解人意:“你们忙就回去吧。”嘴上这么说着,眼里是强忍着不露出来的失望。
夏楚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变成:“不忙……”
说完这话,夏楚都想哭了,她竟然要和一个疑似渣男的粽子同床共枕!还是被亲妈给撮合的!真是哭都没处1哭去!
万万没想到, 江行墨居然帮了夏楚一把, 他用漏风的嗓子说:“我和楚楚最近不睡一起。”
夏楚一愣,没搞清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他说的是事实,他俩别说不睡一起了,根本是连面都不见。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 难道是要和爸妈摊牌?在妈妈这么开心的时候吗?夏楚神经一崩。
显然满屋子就她的脑回路异常,夏妈妈道:“也对, 你伤成这样睡一起怕是很不方便。”
江行墨:“嗯,她怕弄疼我。”说完他还用破锣嗓子“温情”道, “其实我不怕的。”
言下之意就是, 我不怕她弄疼我, 我更想和她睡一起,但是她不放心,所以才不得不分床睡——一个人的戏愣是演出了两个人的甜蜜,也是可以的。
夏妈妈心领神会,又满眼笑意:“好啦,家里房子多,我把楼下两间屋收拾下,挨着近,楚楚也好照顾你。”
夏楚虽然被江行墨给弄得鸡皮疙瘩直蹦哒,但也实心实意地感激他——真和他睡一屋,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开窗跳下去,哦,或者把他推到窗外。
夏妈妈去找床单,夏楚跟上去帮忙。
夏妈妈道:“不用你,我来就行。”
“又不麻烦。”她总想挨着妈妈,像个归巢的雏鸟,贪恋着母亲的羽翼。
夏妈妈只觉得很窝心:“囡囡现在很辛苦,这些琐事就别碰了。”
也不知为什么,听着妈妈这么说,夏楚只觉得一股子酸意从胸口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妈……”她张口,声音有些变调。
夏妈妈察觉到了,看向她:“怎么了?”
夏楚赶紧收住情绪,环着她胳膊道:“就是觉得很想你。”
其实分开没几天,但心里空落落的,家人就成了最思念的避风港。
夏妈妈拍拍她手道:“你啊,人前威风八面,回家还是个小姑娘。”
夏楚怪不好意思的,但当着自家妈妈,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她缠着她说:“妈,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
夏妈妈戳她脑门:“你都二十八了,还当自己七八岁?”
夏总也不要脸啦,她说:“我们一起说说话嘛。”
夏妈妈还在担心着粽子女婿:“行墨身体不舒服,你晚上还是要离他近些,时常注意着,也好照顾他。”
夏楚偷偷瘪嘴,声音到是一本正经的:“不要紧的,他都陪你们打一下午麻将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啊。”妈妈式念叨又开始了,“行墨对我们这么好,为得是什么?难道我们两个老东西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还不是因为你!他重视我们,就是把你放在了心尖上,你也该好好待他,知道吗?”
夏楚微怔,心情十分复杂。
妈妈说得这些她都懂,可越是懂越是不明白。
江行墨这是做什么?他们不是都分居了吗?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吗?不是快要离婚了吗?他今天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爸妈真的很喜欢他,毫无虚情假意,这说明江行墨一直在她爸妈面前表现得很好。
这真不符合渣男的行为准则。
夏楚想不通。
夏妈妈又跟她说:“夫妻相处不能单方面付出,他对你这么好,你也要对他好,知道吗?”
夏楚:“……”妈,他对我真算不上好,小三都有了。
当然田昕栗的事妈妈是不可能知道的,这种绯闻还只是小道传播,没彻底爆出来,那新闻发布会上的提问是个引线,如果没压住,才算真正公之于众。
夏妈妈又道:“妈知道你打小要强,但对自己的丈夫没必要那么要强,夫妻俩要多商量,多体谅,你们是一体的,懂吗?”
夏楚窝了一肚子话也没法解释,只能闷声应着。
夏妈妈到底是疼孩子,又难得见她这副小女儿架势,心里一软,便道:“行吧,妈妈今晚陪你睡,咱们就在楼下,你也方便过去照顾行墨。”
夏楚心里翻白眼:才不要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