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耿灿灿
时间:2018-08-29 10:10:55

  去哪。不知道去哪, 反正不留在这。
  回过神,她担心资临会被摔下去,可她不想停下, 在风里急速驰骋的感觉很好,畅快淋漓。她不会因为他慢下来,但是她可以提醒他。
  “抱紧我。”像是命令。
  腰间那双手揽得更紧。他靠在她肩上。
  她想起野兽冬眠, 利爪趴开来枕在脑袋下面, 戾气全无,像是家禽宠物。如果手边有绳子,也许她会套上去。
  猛虎也是猫科动物,套住亦能当猫养。
  她问:“你怕不怕?我慢一点。”
  男人的声音慵懒低沉:“这是我的马。”
  岁岁一愣。是了, 这是他的马,他不用担心摔下去。
  偏过头看,他闭着眼, 将她的肩当枕头,难怪她觉得压得慌, 他全都贴在她身上。
  像夜晚睡觉那样。
  岁岁余光瞥几眼, 觉得自己好像看错, 他似乎很享受。
  享受什么, 被劫持的感觉吗?
  马场后面是葱绿树林,远离人群,连空气都变得新鲜。岁岁猛吸一口,她身上全是汗,一张脸喘得绯红,不愿停下来。
  身后的男人总算睁开双眼,仿佛已做过一个好梦,出声问她:“还回去吗?”
  “不回去。”岁岁昂起下巴,她盯着前方虚空,像是准备再次奔跃。
  资临抽出一只手搭上去。少女汗涔涔的,额头碎发被沾湿。
  她身上凉一片烫一片,在风里吹久了,难免感冒。
  他揉揉她红透的小耳朵,“不跑了,停下吧。”
  岁岁拒绝得很果断:“不要。”
  资临吹一声口哨。
  马缓步停下来。
  岁岁皱眉,抬手就要扬鞭。反手被人夺过去。
  他不但抢了她的马鞭,而且还重新取得主动权。这匹马现在只听他的。
  一步两步,像蜗牛。
  岁岁不甘心:“跑起来,嘚嘚,快跑起来。”
  马停下来吃草。
  岁岁哼一声,数秒,她偏过脑袋,语气抱怨:“我以为它已经认我做主人。”
  “你会有自己的新马驹。”
  “几匹?”
  “你想要几匹?”
  岁岁听见自己贪得无厌的声音清亮响起:“一百匹。”
  他配合她,发出惊讶的浅叹声,“这么多,你要开赛马场?”
  “对,我要开赛马场,专门让人下赌,全局都在我手上,我想让谁赢谁就赢,想让谁输就让谁输。”
  资临忍俊不禁。他抱牢她,为她捏手臂。
  少女纤细的身体因为刚才一番剧烈举动而颓然无力,她躺在他胸膛,小口小口喘气,双眼无神,盯着空气发呆。
  她变得这样快。由雄赳赳气昂昂到温软娇憨,仅仅一瞬间的功夫而已。
  他趁说话的时候,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耳珠:“好,为你养一百匹马,让你做赛马场女主人。”
  她浑身抖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喊他:“资先生。”像撒娇。
  他喜欢听她撒娇。他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歇地听她撒娇,她甜软的尾声足以令人忘却时间。
  她说:“我不要一百匹马,我只要一匹就行。”
  “哪一匹?”
  岁岁百无聊赖地伸了伸身体,她点了点他的心口:“这一匹。”
  资临一怔,继而笑起来。
  他埋进她的脖颈,将她往怀里摁得更深,恨不得揉碎,与她融合。
  她野心勃勃,企图从他的身体通向他的心,每一次独处时的诱惑,都是她顽劣的恶作剧,可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向他这样要求过。她有她的尊严,不肯向他低头。
  而现在,她被其他的东西气昏了头,竟然直接向他索要。
  真是可爱。他希望她天天都能这样气昏头。
  资临微启唇齿:“你先爱我。”
  岁岁瞪过去,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资临甘之如饴,凑过去,蹭了蹭岁岁的脸,再次强调:“你爱我,我不会让你后悔。”
  她一句话不说,他教她:“你想要什么,就先付出什么。”
  岁岁试图推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教。”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话说到死胡同,只能重新来过。他凑在她耳边说:“你生气的样子,我很喜欢。你为我生气,我觉得高兴。”
  岁岁及时纠正他:“我不是为你生气。”
  “没有什么可掩藏,你气了好几天。”他顿了顿,说出细节好让她无话可说:“夜晚睡觉的时候,你背对着我,不和我拥抱。”
  岁岁恨不得将他从马上踹下去,她一字一字,冷静自若:“资先生,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争风吃醋?”
  资临含笑不语。
  岁岁不自觉加大音量,“我今天和你来这里,仅仅只为示威。”
  骑马也是,比赛也是,通通只为示威。顾柔不该在片场说那句话。
  资临眼中笑意更浓,他对她的话很感兴趣,想听到更多,声音透着诱惑,引导人往坑里跳:“为什么要示威?”
  岁岁撅嘴,躺在男人臂膀里,仰头看风景。太阳从树缝里透下来,天空被切成一条条。
  “因为她说我不值得出价。我价值连城,她没眼光。”
  “我还以为你跟我来,是为了让别的女人不要再觊觎我。”
  岁岁咧嘴笑,脱口而出:“你是我的,我才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什么,立马住嘴。
  一时大意,说出了心里话。她已经将他视作俘虏,只是尚未修好囚牢,没来及捆绑。
  可他还是听到了:“你刚刚说我是谁的?”
  岁岁直起后背。她想起他刚才和她说的话,要她先爱他。她心里莫名撩起一股火,说不出来的滋味,嘴里嘟嚷:“你下去,我不要和你骑一匹马。”
  他不紧不慢,像个绅士:“你好没有礼貌。”
  岁岁擦擦鼻子,重新将话说一遍:“资先生,请您下去。”
  “这是我的马。”
  该死。“那我下去。”
  不等她跳下去,资临已经做出退让。他衣冠楚楚,立在马下,吹一口哨,马踏蹄跟过去。
  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资临默默牵着马,岁岁趴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她实在太困。运动过后就想睡觉。
  其他客人已经散到四处各玩各的。
  只有顾柔和许姣星等在原地。
  顾柔为资临,许姣星为岁岁。
  两人出现的时候,顾柔和许姣星同时上前。
  资临一双马靴上全是泥土,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做出嘘的姿势,指了指马背上的岁岁。
  许姣星哇一声,“这样也能睡着,我明天要笑她。”她看向岁岁,起声唤:“岁岁!”
  岁岁睁开惺忪睡眼,看看许姣星,又看看顾柔。顾柔的眼睛太可怕,像青蛙鼓出来。她赶紧移开目光,视线定在资临身上。
  不用开口,只眨了眨眼。她现在一丁点力气都不想费。
  ——抱我下去嘛。
  资临内心叹口气。
  娇气包。
  他上前,没有犹豫,伸手去抱。岁岁又打了个一个哈欠。
  许姣星见怪不怪,岁岁奴役人,得心应手,只是惊讶她竟然会开始亲近资临。
  旁边顾柔问:“朝小姐累了吗?我带你去大帐篷,那里有专业按摩师。”
  岁岁不理她,歪头靠在资临胸口。
  资临替岁岁开口:“我们有事先离开,感谢你的招待。”
  顾柔还想再说什么,被许姣星拉住,许姣星同岁岁挥手告别:“你们先走吧。”
  上了车。
  岁岁接到许姣星电话。
  她趴在资临腿上,侧耳听许姣星叽里呱啦地说:“还好你跑得快,不然东西就都砸你身上了。”
  “什么意思?”
  “顾大小姐砸掉了所有的酒杯盘子。”
  “啊?”
  “她还杀了一匹马。”
  岁岁脖子一凉,“是谁的马?”
  “她自己的马。”
  岁岁拿开手机,看向端坐着的男人,他正单手拿着薄薄平板在看国际政治新闻。
  她滋滋两声,资临移开平板,睨眼看下去。
  岁岁将许姣星的话告诉资临,感慨过后,义正言辞地表示:“我要保镖。”
  “怕了?”
  “小命要紧。”
  他淡淡一笑,拿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子。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刻是风,下一刻是雨,风雨皆由她说了算。
  少女嘟嘟嘴,水盈盈的眼又大又亮。资临没忍住,等不到晚上,现在就想亲吻她。马背上错过了,现在不能再错过。
  他低头亲了亲,两瓣红唇含在嘴里,没再往里掠夺,温柔辗转,意犹未尽:“有我在,你怕什么?我是你最好的保镖。”
 
 
第33章 
  当晚, 两个人的入睡姿势恢复正常。岁岁重新开始点书。
  依旧是《小王子》。心情好, 很快睡着,梦里变成玫瑰花, 是他那日带给她的路易十四。
  马术聚会结束后半个月, 各类聚会晚宴邀约接踵而至, 不是送到资临这,而是送到助理那,邀请函上开头便是:“诚邀朝岁岁女士……”
  岁岁在南城多年, 自然知道这类邀请函意味着什么。她在马术聚会上大放异彩,她们在向她伸出友谊之手,希望她能融入她们。
  融入一个圈子, 意味着获得这个圈子的各类资源。普通人往上爬, 做梦都想有这样的机会。
  岁岁却一个邀约都没应下。资临以为她有所顾忌,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才不轻易去那些聚会。
  他说过,她在剧组拍完戏之后, 必须直接回家。
  清晨用过早餐,资临看一眼对面的少女。她精神饱满,脸蛋白里透红。
  他们晚上九点入睡, 早上六点起床,像是老夫老妻, 睡眠时间稳定冗长。但他总会比她少睡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内做了什么, 是个秘密,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
  “你可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我不介意你有正常的社交活动。”
  年轻女孩子应该与热闹相伴,她朝气蓬勃,他愿意与世界分享她的活力,只要她高兴。
  邀请函堆成一小簇,岁岁挑出设计最漂亮的那张,问资临:“我们能做出比这更好看的邀约函吗?”
  “当然能,我可以请那位知名的英国设计师。”
  岁岁扔开手里的邀约函,她微昂下巴,雪白修长的脖颈笔直细瘦,“我不去她们的聚会,我要自己办,她们想与我交好,就得到我这里来。”
  她说这话,俨然是女主人,说完后,才象征性地问他:“我可以办派对吗?”
  “当然可以。”资临走过去,从佣人手里接过大衣外套,他为她披上,双手搭在她孱弱的肩头,不舍得离开。“我送你去剧组。”
  她在路上琢磨办派对的事。
  他安静地听着。
  她说的每一个小细节,听在他耳里,不觉叨扰,甚感愉悦。
  她想自己办派对,这是件好事,她不再拘谨,真正将堡垒当做家,而不是工作的地方。过去他从不喜欢邀请别人到自己的居所,对于自己生活的地方,他近乎偏执地拒绝一切外客。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甚至有点期待,期待她肆意破坏堡垒里的一切。
  快要到达西街电影城的时候,她已经在碎碎念里安排好派对的所有事宜。只除了一样。
  她看向他,说:“你要以主人的身份,还是客人的身份?”
  他听出她话语里的迟疑,自然而然将话接过:“你的派对,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你。”
  岁岁悄悄看他,“那我到时候怎么向客人介绍你?”
  资临笑了笑。她的小心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刮刮她的鼻尖,“你就是你,朝小姐,不是谁的附属品,我自己会介绍。”
  岁岁笑着伸手圈过去,环住他的脖颈,她始终没有打破禁止主动亲他的规矩,亲吻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用唇。有时候也可以用眼。
  她最擅长眉目传情,目光温柔掠过,足以看得人怦然心动。
  资临心跳慢半拍。
  下意识捞她细腰。
  岁岁却在这时候推开他,往车外蹿。
  他抬头,少女笑脸盈盈,隔着车窗,得意洋洋,弯腰同他告别:“晚上见。”
  欲擒故纵,她从来都玩不腻这一套。资临挥手,微笑:“晚上见。”
  派对的事很快安排好。朝小姐在北城第一次办宴,自然要时尚大气,不能输给别人。堡垒上下一百多个佣人供她差遣,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
  派对的宾客单子已经备好,为表礼貌,顾柔也在邀请名单中。
  生活看起来已经步入正轨,岁岁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派对那天,她该换几件裙子,又该挑哪条裙子作为出场亮相的装扮。
  派对前几天,资临要出远门,特意同她说,会在派对当天赶回来。她并不在意,送他去机场。
  送资临走后第二天,岁岁拍完上午的戏,从镜头中脱身,发现大家仍在盯着她看。
  这种眼神,不是岁岁所熟悉的喜爱与追捧,而是猜疑与好奇。
  助理拿着平板,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岁岁一看。
  是八卦新闻。而这一次的事件主人公,是她。
  “朝姓女星多次出入高级会所,为救母卖身,还是为前途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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