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耿灿灿
时间:2018-08-29 10:10:55

  有人悄悄议论,说久未见人的资临已经精神失常,所有的指令都经由私人医生传达。
  各方势力角逐,三个月后,顾家巨变。先是顾长海意外车祸成为植物人,顾家正式由顾戈接手,顾戈将江燕送出国暂避风头,江燕探访之前做错事被送到疗养院里的顾柔,母女俩说了会话,顾柔忽然发病,拿刀捅了江燕。
  据当时在场护工的回忆,面对倒在血泊中的江燕,顾柔嘴里念叨的却只有一句:“不准说阿临的坏话,阿临是我的,我一定要嫁给他……”
  顾戈听闻后,并未将顾柔送进疯人院,而是让她继续在原先的疗养院治疗。顾戈托人将江燕的尸体带回国,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没有选择火葬,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举行了传统的土葬。
  江燕一死,连明两家对顾家的狙击总算停止。顾家苟延残喘,大不如前,全靠老本撑着。
  料理完江燕的后事,顾戈飞往南城。
  连夏生并未拒绝他的会面要求,顾戈见到他,开口便说:“夏生,多谢你高抬贵手。”
  他乘私人飞机来,从北到南,只为这一句话。说完就走,知趣谨慎。
  连夏生拦下他:“你等等。”
  顾戈以为连夏生要留客,连夏生却迟迟没有后半句,说让他等,就真的只是让他等。
  连夏生将人撂在客厅,上楼找岁岁。
  江燕的事落下帷幕,她成功从仇恨中彻底脱身,可她的脸上仍然没有笑容。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因为一旦知情,纵使千万个不情愿,就只能咬着牙承受锥心之痛,拼尽全身力气压制自己内心深处一触即发的私欲。
  岁岁看到他,照常喊了声“夏生哥哥”,然后又将脑袋低下去。
  连夏生深呼吸一口气,听见自己像个傻瓜一样问她:“要回北城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赶飞机好累,回到酒店直接就睡下了,睡醒写了点,然后就发上来啦。
  明天终于可以写团聚啦!! .
 
 
第74章 
  岁岁惊讶, 她试图从连夏生的眼中找出阴谋的线索,可是却窥不出任何端倪。
  回南城这些日子, 她早已经明白,连夏生可以包容她所有,唯独有一点, 绝对不能提及。
  而现在, 他却主动在她面前挑明。
  她是否想回北城,答案不言而喻。
  岁岁低垂眉眼, 轻声呢喃:“我以为你会留我一辈子。”
  连夏生紧紧凝视她:“你愿意吗?”
  岁岁不言语。
  连夏生笑了笑, “曾经的你会毫不犹豫, 曾经的我也会毫不顾忌, 我想留你一辈子, 也能留你一辈子。”他顿了顿, 镜框下的双眸略微有些泛红:“但你的快乐比我的一辈子更重要。”
  岁岁哽咽:“夏生哥哥。”
  她站起来,与他面对面。两个人离得很近, 他一伸手就能将她禁锢怀中, 一低头就能吻住她双唇, 这些他曾肆无忌惮做过的事, 现在却迟迟不敢再做。
  他清醒了, 也痛苦了。理智的代价是再也感受不到愉悦。
  岁岁靠过去。
  双手环住,耳朵贴在胸口。
  连夏生认命地闭上眼。
  她的拥抱温柔甜软,她的呼吸轻浅绵长,她的声音细小糯亮。
  她说:“夏生哥哥,谢谢你。”
  连夏生紧紧回抱住她, “我并不总是无私,你没有给出的答案,三年后我会再问一遍。”
  岁岁蹭了蹭他的肩头,一如既往,以沉默回应。
  说什么都苍白残忍,无言即是柔情。
  离开的时候,岁岁甚至连行李都不需要。来的时候,是回家,走的时候,也是回家。
  无论哪个家,都有她所需要的一切。
  连夏生送她上顾戈的私人飞机。这一趟,从南城去北城,他只能止步至此。
  岁岁歪头靠在椅背上,顾戈递给她纸巾。
  岁岁摇头。眼泪两滴,手指一揩就消失。
  顾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快速看她一眼,又说:“你还年轻。”
  岁岁懒得解释。她接住顾戈的打探,本来是他看在她,现在变成她凝视他。
  顾戈唇线绷得更紧,脸有点发烫,腰杆挺得笔直。
  岁岁撇过头,闭上眼,双手微微并拢。
  她没有兴趣和他聊天,也没有兴致研究他眼神里的炙热。
  她心所向,在万里之外。
  一场飞行,于五小时后结束。天已经全黑。
  岁岁报出堡垒的地址,顾戈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没多说什么,直接命人开车送她。车到大门口,岁岁迫不及待下车,顾戈喊住她,风度翩翩将东西递给她。
  是一张私人名片。
  他说:“朝小姐,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岁岁接过名片,撕成两半,重新退回去:“谢谢顾先生的心意,再见。”
  顾戈愣在原地,迟迟没能收回视线。
  从铁门到城堡入口,岁岁小跑着往里。空气里是熟悉的花香味,墨绿色的草地,黑夜中几盏路灯闪烁,静谧祥和,这是她的城堡,是她新生的开始。
  从前并不觉得这里有多好,刚住进来那阵,总是情不自禁和南城的住处比较,短暂离开过,才知道自己最喜欢住的地方原来是这里。
  她站在门口张望,门铃敲了好几遍,迟迟没有人开门。四处走一圈,门窗紧闭,灯光全灭,像恐怖故事里被诅咒的城堡,周围鸟语花香热闹非凡,唯独它孤独百年。
  岁岁等不及,尝试着输入密码。
  他们的分别并不愉悦,离开这么久,或许资临早就更换密码。
  正这样想着,忽地叮地一声,门开了。
  门里没有人,放眼望去,漆黑一片,似乎久未住人。
  满腔欢喜顿时消失。她赶着回来见他,却从未想过,他是否还等在原地。
  岁岁缓缓蹲下身,在黑暗中将自己抱成一团,上嘴唇磕下嘴唇,吐出两个字:“资临。”尾调带着委屈,像是撒娇又像是呼唤。
  不会有人应她。
  他走了,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岁岁想着想着,鼻头一酸,埋进膝盖间,迷茫又沮丧。
  忽然空气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谁从睡梦中醒来:“谁在那里?”
  岁岁猛地抬起脑袋。
  是资临的声音,她不会听错,就是他。
  “是……是我。”
  资临僵住。
  长达一分钟的屏息以待后,他终于小心翼翼问出声,“是岁岁吗?”
  她的声音软绵绵:“嗯,是岁岁。”
  他明知故问:“哪个岁岁?”
  她答:“资临的岁岁。”
  对面的人不再有回应。
  岁岁觉得奇怪,一步步摸黑走过去,到面前,依稀看清他的影子。
  月光下,男人穿着睡袍,低着脑袋,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整个人惶恐不安。
  她伸出手,他却往后面退。
  “资临?”
  资临站着不动。
  他牢牢盯紧她,脑海中浮现沈树白的叮嘱。
  ——“要走出这座堡垒,才能从幻象中解脱。”
  从南城回来后,资临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没有岁岁,只有他的母亲。
  母亲拿着血淋淋的刀对他笑:“她也不要你了,你永远都得不到爱。”
  他在连家别墅等了一夜,眼睛瞪出泪来,渴求她会和他一起回北城。可是她没有。
  他怪她吗?当然。怎能不怪,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人一旦见过光明,就再难以重回暗黑生活。她是他的光,他只能在她身上取暖。
  他打发所有的佣人,一个人待在堡垒里过活。他变得不对劲,他自己知道,生病的人,无需他人提醒。
  内心中最深的恐惧化作幻象缠上来,比从前更甚。他苦苦求的,不过是能活在有她的幻象中,哪怕这个幻象里大部分是他童年受虐的画面,他也能咬牙忍受。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幻觉中看见她。
  等到了,真好。
  资临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融在黑夜中的少女,不敢碰她,也不敢被她碰,怕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就会随他的感觉变化,换成新的场景。
  岁岁闷闷站了一会,随即转身。
  刚迈出几步,身后的人呆呆地跟上来。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透着诡异的眷恋:“你去哪?”
  岁岁继续走:“我去开灯。”
  她找到墙壁上的开关控制,一按下去,整个堡垒瞬间灯火通明。下一秒,身边有风,是资临急急冲过来,啪地一下将灯关掉。
  整个世界重归黑暗。
  他不想让她看到。
  然而在光线短暂照亮的数十秒时间里,她已看清楚他现在的模样。
  原本年轻英俊的面庞,苍白颓然,下巴布满青色胡茬,眼窝下深深两圈黑色,瘦得不成人形。宽松的睡袍下,露出来的肌肤上全是牙印。
  总要想办法发泄,不再用以前老旧的法子,他只能咬自己。咬出血来,心里才觉得好过些。
  精神上的病,比**上的病,更危险致命。过一天算一天,已经不再想自救。
  岁岁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她跑过去抱住他。资临一吓,将她推开,推完了,又想去扶。
  刚伸出手,岁岁已从地上爬起来,锲而不舍地跑回他跟前,这次,没再鲁莽,而是张开双臂,哑着嗓子,泪光盈盈地唤他:“资临,抱抱我。”
  资临犹豫。
  害怕是个陷阱,一抱就消失。
  岁岁哭出声:“我要你抱我。”
  他一听见她哭,脑海中所有的顾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回过神已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出于本能,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哄。
  手碰到她温热肌肤的一刹那,他享受地闭上眼。
  她真软真香,和记忆中的一样。
  要是能永远留住她就好了。
  他想来想去,想到最过分的事,也就只是将她绑起来而已。所有暗黑的念头,在她面前消失无形。说起来可笑,就算是幻象,他也不舍得伤害她,哪怕是让她掉一滴泪,他心里也像是被揉碎了似的。
  陷在愧疚情绪中的岁岁并未注意到资临眼中异样的眸光。她趴在他肩头,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楼上去。
  进了卧室,她被放到床上,听见他颤着声说:“岁岁乖,我不会弄疼你。”
  岁岁脸一红,睫毛沾着泪,细声细气地回:“我想先洗澡。”
  小别胜新婚,恋人久别重逢,有身体上的冲动很正常。她也想念他。
  想象中的缠绵并未到来,他甚至没有吻她一下。
  “资临,你做什么?”
  资临将她拷住,拷她一只手,再拷她一只脚,与他自己的拷在一起。
  这样就不会跑掉了。
  他怔怔躺在那,重新陷入回忆中,嘴里念念有词:“就算你不要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我是你的就行。”
  “你本来就是我的。”岁岁拨弄手铐脚铐。上次买回来试图开启新世界的玩具,一次没用过,结果一开封就用在这种时候。
  她看出来了,他似乎不太清醒。
  岁岁放弃挣扎,索性躺下去。
  资临在耳边问她:“你再说一遍,我是谁的?”
  岁岁张嘴说:“你是我的,资临是岁岁的。”
  说一遍不够,她说十遍。
  资临听着听着,忽然开始揉眼睛。
  他想,他要记住今晚的一切,他自己营造出来的幻象,无论如何也得牢牢记住,将来精神失常,还能拿出来聊以寄慰。
  他挪过去,趴在她手臂边,眼眶湿润,鼻子发红。
  像一条狗恋慕主人。
  “岁岁,你嫌弃我吗?”
  他问的奇怪,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因为我不好。”
  “你哪不好?”
  “哪里都不好。”他说:“除非你爱我。”
  她的爱是她的一部分,闪闪发光的她,就算是只拿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爱,也足以挽救所有残破不堪的躯壳和灵魂。有了她的爱,他也就有了底气去面对阴暗忧郁不受控制的自己。
  他曾渴望她的救赎。
  可是现在——
  资临贴得更近,半阖的眼皮下满溢泪水,他说:“你也别得意,我会在我的脑海中囚禁你一辈子。”
  岁岁严肃沉思,心想,明天一定得打电话问沈树白,到底给资临开了什么药。
  她没有见过他哭,事实上,她很少见到男人哭,尤其是像他现在这样睁着眼看人,眼底还有泪水打转,他没有哭出声,委屈得像个孩子。
  轮到她哄他:“别哭。”
  他敞开胸膛,牵着她另一只自由的手往上搭,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就是要哭,反正你也不心疼。你的心,在别人那里,连我的梦都不肯入。”
  岁岁撑起半边身子,另一只不受禁锢的手抚上他的下巴。
  她没有替他擦泪,也没有继续劝,而是低下去用嘴堵住他孩童般的哭泣。
  双唇贴合的瞬间,资临瞪大眼。
  心跳加速。全身酥软。
  像是触发机关,没有任何迟疑,他翻身压住她,温柔的蜻蜓点水换成狂风暴雨般的索吻。
  一边吻,一边恶狠狠地说:“迟早我要去南城逮你回来。”
  她回应他的吻,笑盈盈问:“逮到之后呢?”
  他爱怜地含住她的唇,舔了一遍又一遍,喘着气说:“逮到之后,天天亲吻一百遍,双唇脸颊都亲肿,从头到脚都要吻过。”
  “不做吗?”
  “当然要做,要压在墙上做,还要去花园里做,抱着你在草地上打滚,日出日落的时候,我们去海边,海浪翻起来的时候,你高声尖叫的声音会被隐在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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