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张婷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然而，没过几天，张婷称病辞职离开了学校。
至此，再见张婷时，是得知她患了胃癌，宋初一去探望她。弥留之际，张婷似乎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那个时候她没有深想张婷辞职的原因，一直以为张婷是真的因病辞职。
现在明白过来，当年张婷之所以辞职很有可能是因为她。
宋初一眼中升起冷意，那双眸子慢慢变得幽深。
她慢慢走到教室门口，上课铃还未响，教室外边的走廊上站着三三两两的人，看到宋初一走近，男的嘴里发出‘哇’的感叹声，女的一个个用刀子似的目光剜她。
宋初一拧眉。
“长得这么丑，楚宥怎么看上她的？”
“就她这样的，到底哪点入了楚宥的眼。”
“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让楚宥放出罩她的话的？”
……
宋初一眼中疑惑褪去，之前楚宥对她说的话竟然不是假的。
“宋初一。”身后传来声音，宋初一转头，是四班的朱沁兰，正从楼梯走上来。
“别以为现在楚宥发话说罩你，你就能安枕无忧。”她凑近宋初一，“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她伸出手去拍宋初一的脸，宋初一躲开，她脸色蓦的一沉：“元芳说你胆子变大了，看来还真是。放学后，小树林。”
“不来的话……”她拿出手机，点出一张图片，“想想后果。”
目光触及那张图片，宋初一身子一僵。
她的反应显然取悦朱沁兰，后者哈哈一笑，招呼着身后的同伴趾高气昂擦着宋初一肩膀而过。
“站住。”幽幽的声音响起，莫名的，似乎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些。
“你说什么？”朱沁兰停下脚步，转身，反手指着自己，“你让我站住？”
“你不该逼我。”宋初一看着她，淡淡道。
“哈……”朱沁兰一副听到天大笑话的样子。
“小树林我会去。”宋初一一步步走向她，目光幽深。
没人能看到，她的右眼深处已呈漩涡状，无数黑气在里面游弋。
走到朱沁兰身旁时，她用只能朱沁兰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在这之前，如果照片有丝毫的泄露，你的那双眼睛，我保证，它再也见不了任何阳光。”
伴随着宋初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朱沁兰忽然伸出手捂住自己眼睛，嘴里发出惨叫：“我的眼睛！”
身后乱成一团，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中，宋初一踏进教室。
上课铃如约而至。
目光往旁边一扫，楚宥不见人影。
*
青元中学第二栋教学楼后面有个小树林，这是一个复杂的区域，打架的来这里，约会的来这里，复习的也来这里。
小小的一个树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宋初一被欺负的地点大致有三个，小树林，天台，洗手间。
其中，小树林次数最多。
“那贱人来了。”有人高喊。
宋初一走进去，环顾四周，以郑元芳和朱沁兰为首，有十多个。
有个女生起哄：“王思明，要不今天牺牲牺牲你，把这贱人上了？我们录个视频，给你脸打上马赛克，发网上去。”
“去去去。”王思明一脸嫌弃，“我的女神是芳芳，这女人我可提不起性致。”
一众女的哈哈大笑。
唯独朱沁兰没笑。
她死死盯着宋初一，目光犹如淬了毒，忽的扯着宋初一走到一旁：“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眼睛忽然剧痛？”
“我能对你做什么。”宋初一扯了扯嘴角，“你眼睛不过是病发而已。”
朱沁兰脸上闪过慌乱：“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宋初一轻笑，转着朱沁兰转了一圈，“看你这样，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会突发性的看不见？”
“你……”朱沁兰大惊。
宋初一敲着手指：“把照片全部删除，不要有任何备份，做完这些，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治你的眼睛。”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如果说之前还存着惊疑的话，当宋初一说出她现在眼睛的状况时，朱沁兰心中的惊疑变成惊骇。
她这眼睛，看了无数名医，都没法给出她具体的答案。
“我能说出你的病，你觉得我会没有办法？”
片刻后，朱沁兰做出选择。她掏出手机，当着宋初一的面将那些照片删掉：“这些照片只有我手机有，我没有备份。”
“很好。”宋初一伸手指向徐静，声音高扬，足够徐静听到，“再去扇她两巴掌。”
“宋初一，你他妈别得寸进尺。”朱沁兰大怒。
“想治眼睛吗？”宋初一微笑，“想治就别逼逼。”
朱沁兰咬牙，转身朝徐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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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幽幽醒来
徐静等人看着朱沁兰拉着宋初一走到旁边，还以为朱沁兰是要打宋初一。
哪想到两人说了几句，朱沁兰忽然掏出手机，接着就听到宋初一的话。
再见朱沁兰一脸煞气的往她走来，徐静忍不住往后退两步，尖叫：“朱沁兰你干嘛，我们是盟友！”
郑元芳看好戏的神色收回去，万万没想到，本是联合朱沁兰一起到小树林好好教训教训宋初一，结果还没开始教训，自己人反倒内讧起来。
冷冷看着朱沁兰：“你这是要为了那个贱人和我们决裂？”
“不关你的事。”朱沁兰不耐烦道，她带的人比郑元芳带的多，对身后人道，“把徐静抓过来。”
她身后的人懵了下后反应过来，迅速去抓徐静。郑元芳的人自然拦着，一时之间两边的人打了起来。
女生打架无外乎是抓踹咬踢，架不住朱沁兰带的人多一些，很快徐静就被揪了出来。
朱沁兰上前，狠狠两巴掌甩在后者脸上，徐静的尖叫破骂戛然而止。
郑元芳刚才也被迫挨了几下，头发散乱，推开护着她的王思明，怒气冲天：“朱沁兰，你竟然为那个贱人打我！”
“我又没打你，我只是打的她而已。”朱沁兰抓起徐静的头发，后者吃痛抽泣。
不论是财力还是权力，朱沁兰家都比郑元芳家只强不弱。她俩之所以走到一起，盖因同样不喜欢宋初一，这才一拍即合。
郑元芳气炸，朱沁兰又道：“现在我的人够多，识相的就少逼逼，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刚才的混战中，她被郑元芳扯了把头发，塑料花姐妹情哪经得起折腾，这会儿恨不得上前再甩郑元芳两巴掌。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特别蠢，知道宋初一在旁边看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如果在以往知道有人这样利用她，朱沁兰能揍得对方连爹妈都认不了。
然而，宋初一能治她的眼睛，这是一线希望，她得牢牢抓住。
是以朱沁兰不再理会郑元芳，将目光转向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目光带着笑意的宋初一：“你说的我已经做到，现在可以了吗？”
宋初一拍拍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好威风啊。”
她走近徐静，盯着她红肿的脸：“很疼吧？”
徐静抬头，怨毒的盯着她。
“只是两耳光而已。”宋初一将手揣进校服兜里，“当初打我三十个巴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很疼。”
宋初一将头倾向徐静，缓缓道：“我会让你，更疼的。”
一阵风吹过，这句话不止送进徐静耳里，也送进周围其他人耳里。
不知不觉，大家的呼吸都屏住，看着宋初一的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不久之后，他们才明白这股情绪是什么。
——恐惧。
宋初一环视周围不同的脸，最后落在郑元芳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从宋初一的笑容里，郑元芳察觉到了不屑，当即大怒，刚要说话，宋初一已经对朱沁兰开口：“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开始吧。”
朱沁兰立刻带着宋初一离开，留下郑元芳等人在原地破口大骂。
找了处空置的教室，两人走了进去。
“你真的能治我眼睛？”朱沁兰盯着宋初一。
她眼睛有问题只有她自己和她父母知道，没有跟第四个人说过。
宋初一能道出她眼睛的问题，让她多了丝希望。否则，刚才的她绝不会按照宋初一所言做。
她狠厉威胁：“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治不了，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世界。”
宋初一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细细麻麻的针。
“这是什么？”朱沁兰脸色一变。
宋初一面不改色：“我的治疗工具。”其实是从黄晓丽抽屉里找到的，也就是黄晓丽粘在她椅子上的那钟细针。
她捻起一根细针，窗外有阳光照进来，落在针尖中，反射出一缕森冷的光芒。
朱沁兰头皮发麻：“你……”
“闭上眼睛。”宋初一冷冷道。
朱沁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她没看到，在她闭上眼睛时，宋初一缓缓笑了。
下一秒，刺痛传来，朱沁兰条件反射的要睁眼，宋初一一本正经道：“你眼睛之所以会出问题，是因为有穴道闭塞，还好发现的早，要是再晚点，等穴道全部闭塞，你这双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现在用银针替你打开穴道，你要是乱睁眼，坏了位置，出事可别怪我。”
朱沁兰咬牙，已经走到这一步，只有相信宋初一了。
如果她能看到的话，会发现宋初一擒着针，几乎是含着快意的随意往她眼睛上扎，这儿一针，那儿一针，毫无章法所言。
时不时学着老中医那样，捏着针尾转圈，疼得朱沁兰脸皮直抽抽，低声呼痛。
但是，虽然眼皮以及眼睛周围扎针的地方痛得不行，可她却能感觉到眼睛内部真的松快许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平时她总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累很累，仿佛压了东西在上面。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感受，她才任由宋初一在她眼睛上扎来扎去。
宋初一拿出手机看了看，离放学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她还得回宾馆。
看了眼朱沁兰，右眼轻轻一动，停止吸入对方眼中的黑气。后者眼睛周围的黑气淡了不少。
“好了。”唰唰几下将针拔了。
朱沁兰试探的睁眼，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和眼睛周围都肿了，伸手一摸，全是血。
迫不及待问：“是不是好了？”
宋初一挑眉：“你这已经太久了，一次针疗治不好，至少五次。”
朱沁兰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宋初一道：“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也没法。”
耸肩：“我还有事，先走了。”
也不待朱沁兰说话，转身步出教室。
朱沁兰脸色变了又变，转动眼珠朝四处看，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只觉得入目的东西也比原来清晰多了。
等她也离开这间教室时，窗外忽然走出一个人，撑着窗檐翻进教室，捡起宋初一不小心落下的一根针，眼中光芒闪烁，喃喃：“有趣……”
*
宋初一打车到如家宾馆，还打包了两盒盒饭，万一那个人醒了也可以吃。
刷卡进门，男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她俯身在男人胸口，能听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顿时放了心，又替男人吸了些黑气，拆开一包盒饭几口吃完。
吃完后，宋初一来到洗手间，将男人昨天晚上扒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做完这一切，准备回学校。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010：躺着别动
宋初一心中一跳，回过身，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后者的眼睛仿佛有魔力般，能将人的目光吸进去。
然而，宋初一没有忽略他眼中的警惕和淡淡……杀意。
“宾馆。”宋初一撤开目光，答。
男人稍稍动了动身体，见状，宋初一立刻道：“你别乱动，小心伤口绷开。”
听出宋初一话语里的担忧和关切，男人看向宋初一。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幕，瘦小的身躯背着他，耳边是负重的喘息以及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不能死，不准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
男人眼中柔和下来：“是你救了我。”
他问的是疑问句，说出的却是陈述语气，显然已经确定。
宋初一却飞快摇头：“我没做什么，是你自己……”
“我都知道。”男人打断她，看出她的局促，岔开话题，轻声问，“你叫什么？”
“宋初一。”
“初一的那个初一？”男人微微扬声。
宋初一点头。
“好名字。”男人道。
“是吗？”
男人道：“一年的开始是初一，一个月的开始也是初一，初一代表开始，难道不是好名字吗。”
宋初一垂下眼睛，片刻后道：“你呢。”
没头没脑的一个‘你呢’，男人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