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安闻言,扯了扯唇,“不可以。”
孟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想了想,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令安,然后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沈令安冷笑,“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是搁在从前,孟竹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可现在她却丝毫不怕,若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也是他给的。
所以孟竹继续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沈令安。
然后,她就看到沈令安冷着脸拂袖出了帐篷。
孟竹眼中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她就知道,他会答应她的!
沈令安出去后,孟竹便开始迅速地宽衣解带,然后用热水打湿毛巾,开始给自己擦身。
沈令安站在帐篷外,看到孟竹窈窕的身姿,因那摇曳的烛火,映出了剪影。
剪影并不清晰,但已经足够令人血脉喷张,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脱衣,脱到了哪一件,什么时候在擦身,又擦到了哪一处……沈令安的眸色暗了暗,看了眼周围,确认无人可以看到这一幕,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看来以后不可再让她在这种帐篷里擦身了,除非熄了烛火,或是将帐篷加厚,确保不会露出她的剪影。
孟竹一换上干净的衣裳,沈令安便走了进来,只是脸色却比他刚刚出去时还差,孟竹的心不由突了突,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沈令安却没有看她,迳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准备出去,孟竹小心地拉住他的衣袖,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去哪儿?”
“沐浴。”
“河水凉。”
“那正好。”
第65章
孟竹看着沈令安匆匆出去, 脸色却不见缓和,心中难得升起了一丝不安, 不过沈令安不在, 她也不敢出去,只能先躺到行军床上歇息。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令安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 孟竹躺在床上, 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见他进来,忙睁开眼。
沈令安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行军床较窄, 两个人睡在上面,几乎贴在一起, 孟竹伸手环住沈令安的腰, 蹭进他的怀里,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沈令安一愣,答道:“没有。”
“骗人,你刚刚脸上明明就写着不高兴。”听到他说没有,孟竹的胆子又壮了些。
“少胡思乱想。”沈令安伸手捏了捏孟竹的腰。
孟竹怕痒,立刻老实了,他既然没生气, 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想着, 孟竹便准备睡觉, 可她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时还觉得舒适, 沈令安上来之后明显觉得热了起来。
孟竹动了动身子,试图与沈令安拉开点距离。
“乱动什么?”沈令安重新将她搂进怀里,问道。
“热……”孟竹老实回答道。
沈令安一顿,下床走动了下,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折扇,他轻轻地摇着扇子,轻声问道:“还热吗?”
清风徐来,孟竹身上的燥热一下就被缓解了,可心里却似被星火燎原,一颗心滚烫滚烫的,差点把她自己化了。
她想起第一次发觉自己喜欢上他,便是那次去善清行宫的路上,他为她扇风,小小的一个举动,便轻而易举地掳获了她的心。
有时候她都会想,她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讨好呢?
不过就是为她扇风而已,她便没出息地心动了。
可他是沈令安,谁人能被他这么温柔对待?
她若不心动,才是没天理。
“那次去善清行宫,你为什么会为我扇风?”孟竹忍不住问道,那时他应当还未喜欢上她吧?
沈令安被孟竹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想起那时她趴在马车里的的可怜模样,道:“你不是热吗?”
她为了他最重要的人受伤,给她扇扇风而已,并不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享受二人独处的空间,并不想要有第三个人来打扰。
这个理所当然的答案,让孟竹的心中微甜,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一夜好梦,睡了过去。
第二日仍是赶路,不过这天晚上倒是不用再住在荒郊野外,他们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驿站。
一群人风尘仆仆地下了马,沈缺吩咐几人将马迁到马厩,其他人和沈令安一起进了驿站的大堂。
大堂里尚有其他人在,孟竹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令安身后,倒也不敢跟他太过亲密。
沈缺在柜台处订房,沈令安和孟竹几人在一旁站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女子惊恐的叫声:“救命!”
孟竹下意识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女子正跌跌撞撞地朝驿站里跑进来,她的头发凌乱,身上沾着尘土和血迹,一身狼狈。
而那女子身后,则跟着两个模样凶狠的壮年男子,手中还拿着带血的刀,对着那女子邪笑道:“你以为跑到这里就没事了?乖乖从了大爷,还能少受些罪。”
孟竹看着那女子的容貌,眸中满是惊愕,为什么她觉得那女子竟有些像秋善公主?
很快孟竹就发现,那人不是像秋善公主,那就是秋善公主。
只见她满脸惊惶地抬头环视了一圈,看到沈令安时,眸色蓦地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朝沈令安狂奔而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哭着唤了一声,“沈相,救救我……”
这一幕有些眼熟,孟竹不由想起当日在善清行宫时,她被瑞王所追,也是这样扑进沈令安的怀里,那时她觉得沈令安就是她的天,一定可以护着她,不让她落到瑞王手里。
可此刻,看着秋善公主这般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但秋善公主看起来当真可怜,她便只能忍了。
沈令安蹙了蹙眉,伸手便要将秋善公主推开,可她的力气却前所未有地大,抱着他不肯撒手,似是恐慌到了极致,连神志也有些不清了,只喃喃道:“救我,救救我……”
不用沈令安吩咐,沈缺已经上前将那两个壮汉制服了。
孟竹看着紧抱着沈令安不放的秋善公主,心情很是矛盾,很想将她推开,可一想到她刚刚的经历,她也算能感同身受,又心软了。
算了算了,让她抱一会儿,也死不了人。
突然,秋善公主的身子一软,晕倒在了沈令安的怀里。
“沈缺。”沈令安唤了一声,沈缺便走上前来,沈令安顺势将秋善公主推到沈缺怀里,道:“抱公主上楼。”
沈缺:“……”
孟竹的心情却因沈令安这一个举动好了一些,她跟着沈令安上了楼,见沈令安跟着沈缺踏进安置秋善公主的房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进去。
沈令安回头看她,眸中带了丝笑意。
“去请大夫。”沈令安吩咐了一声。
“主子,这附近只怕没有大夫,离这最近的城镇也有三十里路……”沈缺想了想,回道。
沈令安蹙了蹙眉,就听身后传来孟竹试探的声音:“不如,让我试试?”
孟竹不出声,沈令安几乎要忘了自家夫人博览医书,还救过自己一条命,当下点了点头,应道:“好。”
孟竹没想到沈令安真的会同意,她其实有些紧张,虽然她脑海里的理论知识已经足够丰富,但毕竟没什么诊治经验。
但既然沈令安信任她,她便决定相信自己一回。
孟竹坐到床沿,将手指搁到秋善公主的手腕上,凝神听了一会儿,道:“她的脉率过快,脉象有些虚,应当只是惊吓过度,并没什么大碍,正好我们带来的药材里有安神静心的药,给她煎一副就好。”
“属下这就让人去煎药。”沈缺听了,连忙道。
“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我们先去吃饭。”沈令安看着孟竹,道。
“不等她醒来吗?”孟竹眨了眨眼。
“她若是醒了,自然会有人来通知我们。”
孟竹确实也饿了,便跟着沈令安走了出去,饭菜已经端进沈令安的房间,房间里没有旁人,孟竹便也不觉得拘束了,直接在桌前坐了下来。
沈令安换了件外袍才过来坐下,孟竹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作何要换外袍?”
“脏了。”沈令安淡淡道。
孟竹哦了一声,也不再多想,继续埋头吃饭,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抬头看着沈令安。
“怎么?”
“你是因为秋善公主抱了你?”孟竹试探地问道,因为她想起当日在将军府,她不小心撞了他,薛锦岚便问他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毕竟昨天他们也奔波了一天,可他也没急着换外袍。
沈令安默认。
“那……我以前抱了你的时候,你也要换衣服么?”
“你与她如何一样?”沈令安一副“你在胡说些什么”的表情。
孟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似开出了一朵花,唇角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
她怕被沈令安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连忙低头扒饭吃。
“慢些吃。”沈令安为孟竹夹了些菜,提醒道。
孟竹点头,放慢了速度,两人刚吃完饭,就有人敲门汇报,说是秋善公主醒了。
沈令安站起身,孟竹却没动,她想着自己过去也没她什么事,不如便沐浴更衣早些休息算了。
哪知沈令安却道:“你与我一道去。”
“我去做什么?”
“你不去,若是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谁为我伸冤?”沈令安看着孟竹,表情里含着一丝戏谑。
孟竹的脸腾地红了,下意识地狡辩道:“谁会胡思乱想啊?”
声音小小的,似有些心虚。
但她最终还是站起来,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沈令安的唇角勾了勾。
“沈相……”秋善公主已经坐起身,靠在引枕上歇息,看到沈令安进来,她眼中的泪珠顿时便滚滚而下,只听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嗓音里的百转千回、楚楚可怜,就连孟竹听了都要忍不住心动。
“公主不在京城,何以出现在这里?”沈令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他走向秋善公主,在离床榻还有些距离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淡淡地问道。
秋善公主哽咽地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大意便是她在京城呆得并不开心,所以便准备去南方的州城散心,但是不想引人注意,便只带了一个婢女,哪知不久前在路上遇到山匪,婢女为了救她被山匪一刀砍死,而她一路逃到这里,差点也步了婢女的后尘。
秋善公主说完,房间里就陷入了安静,孟竹觉得有些无语,秋善公主这般身份和容貌,出门竟只带一个婢女,这一路只遇到这两个山匪,只怕都算运气好了。
虽然她也干过离家出走的事,但好歹她还将自己打扮成了男子,比秋善公主要聪明那么一点点。
“公主无事便好,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本相会派人送公主回京。”沈令安说着,便欲转身出去。
“沈相……”秋善公主唤了一声,“本宫很怕……你可否在这里陪本宫一会儿?”
“公主不必害怕,本相会派人在门口候着,不会有人敢惊扰公主。”沈令安淡淡道。
秋善公主面色一僵,眼中的泪珠再次滚下,她的嗓音里含着委屈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坚定,“当年云秋殿上,沈相曾说,他日本宫若是有事相求,你一定会竭力满足本宫的要求,不知沈相此话,如今可还作数?”
“作数。”沈令安抬眼,终于正视秋善公主。
秋善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沈令安,眼神却出乎意料地执拗,只听她慢慢道:“既如此,本宫想求沈相留下。”
第66章
若是当年在宫门口拦下沉令安质问他为何拒婚, 是她这辈子做过最降身份的一件事,那此刻求他留下, 已经将她所有的尊严和骄傲抛在身后。
孟竹震惊了, 她真没想到秋善公主的要求会是这个,她看着秋善公主的神情,突然明白, 眼前这个女子一定是爱极了沈令安。
她一时觉得五味杂陈。
沈令安的目光有变得复杂了些, 他看着秋善公主道:“本相知道今日公主受了惊吓,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但本相已有家室,留在公主房中, 只会令公主招人非议,还请公主换一个要求。”
“本宫不怕非议!”秋善公主的音量微微提高, 神情有些哀伤。
“可本相怕。”沈令安说完, 也无心与她多说,转身便走了出去。
孟竹亦步亦趋地跟在沈令安身后。
秋善公主看着沈令安头也不回的背影,忍不住伏在被子上呜咽起来。
“你先回房歇息,我去看看那两个山匪。”出门后,沈令安低声跟孟竹说了一声。
孟竹点点头,怀揣着一肚子的复杂情绪回了房。
“主子,这两个山匪时常在那片区域打劫, 看起来确实是秋善公主倒霉遇到了他们。”沈缺在沈令安身后说道。
沈令安看着面前被揍得伏地求饶的山匪, 蹙眉瞥了一眼, 道:“再查, 本相便不信这世间有这般巧合的事。”
孟竹沐浴完后,便上了床,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就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孟竹知道是沈令安回来了,她正欲装睡,突然听到门口又传来秋善公主的声音:“沈相既让本宫换一个要求,那可否陪本宫下一盘棋?”
她已经梳洗打理过,面目仍然清冷美丽,眼中却似盛了深情。
不等沈令安开口,秋善公主又继续道:“只下一局,本宫便会回房,沈相难道连这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吗?那你当年又何必对本宫作出那种承诺?”
沈令安看了眼身后的房间,好在这房间够大,还分了内外室,所以秋善公主察觉不到孟竹的存在。
沈令安想了片刻,道:“只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