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金安——一玉木
时间:2018-08-31 09:08:02

  说着,他吩咐了一声,“传仵作。”
  回府的路上,孟竹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秋善公主的自尽太出人意料了,她本来还因为秋善公主执着沈令安一事觉得不舒服,如今听到她香消玉殒的消息,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秋善公主是为情而死,那么沈令安又该如何自处?
  “夫人不必担心,主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不会有事的。”绿袖看穿了孟竹的忧虑,安慰道。
  孟竹的心却并没有得到宽慰,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令安是第二天才回来的,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一回府就进了书房。
  “主子,可要继续查?”沈缺看着沈令安阴晴不定的脸色,问道。
  谁会想到两个仵作查验出来的结果竟然都是公主死于自尽呢?
  “查,当然要查。”沈令安浑身都是冷意,他绝不相信秋善公主是自己悬梁自尽的!
  她没有跟他说过要皈依佛门,她说的是,“此生无法为沈相所爱,但愿能为沈相所用,李彦父子野心勃勃,本宫愿重回冀州,助沈相和皇上一臂之力。”
  一如当年她决定嫁给李彦的时候,她说:“本宫知沈相心中有宏图伟业,亦知沈相对冀州李氏多有忌惮,此番下嫁,只愿为沈相耳目。”
  可是不论当年还是现在,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他沈令安,并不需要她去牺牲自己的幸福,来为他谋大业。
  可她也仍如当年一般一意孤行,她说:“本宫既已决定,便不会改变。”
  所以,过去那八年,即便他不曾联系她,她亦会在必要的时候为他送来冀州的消息,在她回京那日,她来送给他的亦不是什么书信,而是李氏父子做过的一些事的证据。
  所以,这一次,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自杀!
  可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不但胆敢杀害一朝公主,更将暗处的矛头直接对向他?
 
 
第76章 
  “是谁放出的消息?!”第二天早上, 书房里传出沈令安暴怒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匡当一声巨响, 他直接将桌上的砚台砸碎了。
  “属下已经着人在查。”沈缺战战兢兢地道, 他觉得自己最近办事着实不力,感觉离被主子砍死已经不远了……
  “冀州之事,你还未查出是谁放出的消息吧?”沈令安冷冷地瞥了沈缺一眼。
  “属下无能, 请主子恕罪!”沈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背脊停得笔直,内心却有些发虚。
  沈令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却没再说什么。
  秋善公主自尽一事,乃是宫中秘辛, 皇上已下令封口,本欲对外宣称公主突染疾病, 不治而亡。
  哪知, 不过一夜,秋善公主悬梁自尽一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连她曾向他自荐枕席一事都被传了出来……
  “随我进宫。”沈令安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道。
  “是。”
  沈令安进宫没多久,林青壑便上门了。
  “秋善公主之事可是真的的?”林青壑很是直接,单刀直入。
  孟竹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这京城里只怕没人不知道了。”林青壑叹息一声。
  “怎, 怎么会?”孟竹惊呆了, 不过一晚上, 怎么可能会传得这么快?
  “你只要踏出相府, 只怕就会听到了。”林青壑蹙了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会传得如此不堪?”
  “外面是怎么传的?”
  “都说秋善公主在和离之前便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明知沈相有夫人,还向沈相自荐枕席,好在沈相不解风情,秋善公主自取其辱……也因此才羞愤自尽……”林青壑顿了顿,道:“这秋善公主的名声,如今已经一败涂地了。”
  孟竹惊愕地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当年京城人人知晓秋善公主对沈令安用情至深,可惜被其拒绝,这才另嫁他人,人们提起秋善公主,都会为其惋惜,现在她就算向沈令安自荐枕席,也应当可以理解为她情深不悔,这才自降身份。
  怎么会所有的流言都是对她不利的?
  “你可知到底怎么回事?”林青壑问道。
  这样的流言,虽然看似都针对秋善公主,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林青壑只怕后面会生出对沈令安和孟竹不利的变数。
  “我只知她确实悬梁自尽了,至于为何,却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她定然不是因为在令安这边遭到了拒绝,才羞愤自尽的。”孟竹道。
  “为何?”
  “那事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如果她要自尽,不是应该早就自尽了?”
  “你说得倒也有理。”
  但孟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
  林青壑见她的模样,安慰道:“你不必太过担心,这些都属小事,交给沈相处理便可。”
  “嗯。”
  “昨日皇上曾说要奖赏微臣,微臣可否请求皇上答应臣一件事?”沈令安进宫的时候,便听到李彦的声音传了过来。
  “世子想要什么?”
  “臣与公主虽已和离,但臣对公主之心不变,安乐侯府永远只会有这么一个世子夫人,臣恳请皇上,让臣将公主的灵柩带回冀州,入我李氏宗陵。”
  “世子既已与公主和离,公主便不是李氏内眷,如何入李氏宗陵?”沈令安走上前去,淡淡道。
  李彦听到沈令安出来阻挠,眼底浮现一抹暗恨之色,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昨日他已经足够冲动,今天,不该再如此了。
  “公主之名,仍在我李氏宗谱上,如何入不得李氏宗陵?”李彦并不看沈令安,只顾自应道。
  “皇上,公主既已选择和离,便仍是皇室之女,自然应入皇家陵墓,更何况公主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死后只怕也更会愿意留在京城,而不是远赴千里之外的冀州。”沈令安看向小皇帝说道。
  “沈相!”李彦再也忍不住,看向沈令安,眼中有悲愤之色,“公主生前一颗心系在你身上,你既没有珍惜,又有何资格阻挠她入我李氏宗陵?”
  “正是因为本相曾得公主厚爱,所以恰恰能够说明她对世子无意,她既对世子无意,又如何会愿意入你李氏宗陵?只怕连她的名字,都不想留在你李氏宗谱上。”沈令安今日心情不好,说话也丝毫不留情面,“世子口口声声心系公主,难道你的心意,便是违背公主的意愿,令她芳魂难安吗?”
  “你……”李彦被沈令安气得气血沸腾,双拳紧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你们二人不必说了。”小皇帝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道:“三皇姐既已归京,朕便不会再让她离开,所以她的灵柩,自然也会迁入皇陵。”
  小皇帝既已开口,李彦心中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只是他心中对沈令安的恨意却是更深了。
  出宫的路上,沈缺看了眼沈令安,道:“世子如今只怕恨透了主子,属下觉得主子身边也该再加派一些人手。”
  “无妨,他对本相的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令安面色平静,“除非他不想回冀州了,否则他还不至于蠢到在京城对本相动手。”
  只是,秋善公主故去,以李彦如今的态度,他和李氏之间,只怕维持不了多久面上的和平了。
  李氏是先皇后的母族,安乐侯便是先皇后的亲弟弟、前太子的亲舅舅,先皇一直待皇后亲厚,先皇后逝去三年不曾再次立后,太子逝去后,更是因为念旧情,对安乐侯府多有照拂,也正因如此,安乐侯府暗中的势力才会一直壮大,这些年他虽暗中打击了不少,但是朝堂关系盘根错节,在没有将其连根拔除的信心之前,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只是如今看来,就算他不动手,他们也按捺不住了。
  秋善公主很快就出殡了,因皇上给她的丧礼办得隆重,故而参加的人众多,沈令安和李彦自然也在其列。
  只是没想到的是,只这一件事,又生出了不少流言,流言称沈令安重情重义,怜惜秋善公主之死,为其送葬,又称李彦可怜又无能,成亲八年都未能得到秋善公主的心,如今被秋善公主戴了绿帽,还上赶着送葬……
  孟竹听到流言的时候,正在林氏医馆帮林青壑煎药,在后院便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
  “这又是谁散布出来的流言?”孟竹有些无奈,想到那李彦可怖的脸,只觉得这流言显然是为了激怒他而来,听说李彦对秋善公主用情甚深,若是他当真往心里去,岂不是会对沈令安不利?
  “阿竹!快出来帮我!”突然,林青壑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大堂传了过来。
  孟竹一惊,将手中蒲扇放下,匆匆走了出去,却被眼前的场景骇了一跳,只见大堂里躺着两个面目全非的哀嚎之人,身上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林青壑正跪在地上为其中一人处理伤口。
  “阿竹,你帮我为他处理伤口!”林青壑看到孟竹出来,连忙道。
  孟竹第一次见到烧伤的人,而且烧得如此严重,不由有些心惊肉跳,心中亦涌起不适,但还是生生克制住了,跪到那人面前,手忙脚乱地从林青壑身旁拿过清水和药膏,学着林青壑的模样,为那人处理伤口。
  等到全部包扎好,孟竹几乎瘫软在地上,手抖得不成样子,后背更是被冷汗浸湿。
  孟竹听到身旁的人议论纷纷,才知这两人是街尾铁匠铺的伙计,两人干活干了一宿,铁匠铺着火时正在睡觉,未能及时逃出,被救出来时便烧成这副模样了。
  孟竹看着全身都缠满细布的两人,虽然已经昏迷过去,仍是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光是听着便知有多痛了。
  “小姐,你还好吧?”明俏见孟竹坐在地上,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林青壑也出了一身汗,她让人将患者抬到一旁的塌上,看了眼孟竹,歉疚道:“阿竹,吓坏你了吧?”
  “我只怕自己处理得不好。”孟竹看着塌上的人,心有余悸道。
  “不,你做得很好。”林青壑走到孟竹面前,唇角露出一抹笑,“你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人,不过是听我的临时指导,便能处理得如此好,说实话,当年的我可不及你。”
  “啊?是吗?其实我刚刚脑子都一片空白了……”孟竹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她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一声:“你看我现在还在流汗。”
  “阿竹,你若是能在行医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他日定能超越我。”林青壑说道,她说的是心里话,她从小便生在医学世家,可以说是从小开始学医,到如今仍不敢自称医术有多高明,而孟竹不过是半路出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厉害。
  以孟竹的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只要不半途而废,定会有所成就,超越她亦非不可能的事。
  “青壑,你太看得起我了。”孟竹被林青壑说得汗颜了。
  林青壑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正巧又有病人进门,林青壑便去忙了。
  孟竹看了眼塌上的两个病人,心想,真希望他们能康复啊……
  孟竹回府时,沈令安已经在府中了,这么多日以来,他倒是难得这么早回来。
  “夫人,主子在书房呢,听说午饭也未吃,夫人要不要送点吃食过去?”绿袖在孟竹旁边道。
  “好。”孟竹点了点头,“准备一些沈相爱吃的,我送过去。”
  没过一会儿,婢女便拿了一个食盒上来,里面都是精心准备的饭菜。
  孟竹提着食盒走到了书房门口,外面只有沈缺一人守着,孟竹笑了笑,“听说夫君未吃午饭,我让人准备了一些饭菜。”
  沈缺知道最近自家主子心情不太好,而夫人显然是那个可以让主子的心情由阴转晴的人,便连忙让开路,道:“主子在里面练字,夫人请进。”
  孟竹闻言,笑着推门进去,看到沈令安低头写完一个字后,就将毛笔搁下,然后将手下宣纸收到了一旁。
  “练完了?”孟竹诧异地问道。
  “夫人亲自送饭过来,我若还练字,岂不是太不识趣?”刚刚还一身冷意的沈令安,在孟竹推门的那一瞬间,已经将一身气息都收敛起来,眼中亦浮现一抹温柔。
 
 
第77章 
  孟竹听了, 唇角不由绽出笑意,她将饭菜一碟碟拿出来, 放到桌上, 然后将筷子递给沈令安。
  “夫君近日好像瘦了。”孟竹看着沈令安俊美的侧脸,嘟囔了一声。
  自从秋善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他便似没睡过一个好觉, 天天早出晚归, 就算是回府,也总是在书房呆着。
  孟竹心中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导,但如今见他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还是忍不住道:“我知公主过世,你心中难过, 但是逝者已矣……”
  沈令安听了, 抬头看她,解释道:“公主过世,我固然遗憾,但我如今并非在为她难过……”
  孟竹一愣,“那你最近为何心情如此不好?”
  “我心情不好,不过是因为朝堂之水被人搅浑,公主之事只是一个引子, 只怕后面会发生更多的事。”沈令安继续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公主并非自尽?”孟竹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夫人比我想像中还要聪慧。”听到孟竹这一句, 沈令安的眸光微闪, 似是有些惊讶。
  孟竹没想到沈令安竟承认了, 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过此事并无证据,你心里知道便好,不可与他人言说。”沈令安道。
  孟竹点点头,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不知。”沈令安摇头。
  但是他知道,不管是谁,最终矛头,都是指向他,只是这些便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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