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这回不藏了，乐呵呵道:“对啊。”
宋却:“真身穿越啊？”
系统:“是的，我们把bug修复了。”
宋却:“你要我怎么解释一夜功力尽失？”
系统:“别急，你还有个身败名裂的背景没出来。”
宋却:“……谢谢您了。”
不过系统这句话还真有些用，不知道是不是宋却翻箱倒柜的声音被人听到了, 开始有两个人在他屋前说闲话，那是一男一女，男的管女的叫小师妹，女的管男的叫小师兄。那位小师兄说话相当刻意，句句都意有所指。宋却躺回床上，听得津津有味。
小师兄道:“师妹，你说大师兄怎么变成这样了？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结元婴时的心魔劫居然是二师兄，还一心一意地要杀了二师兄，累得我们全峰在宗门丢了大脸。现在好了，他结婴不成，金丹反碎，境界一路往下掉，听说如今已经失了灵根，成了常人一个啦。”
那位小师妹似乎还有些背后说人坏话的顾忌，但过了一会儿也开口道:“嘘，你小声点，大师兄可能还未醒呢。大师兄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也许是一时想岔了，才走上邪路。而且他现在这样，也害不了二师兄啦。”
小师兄冷哼了一声，显然很不高兴她为宋却说话，大声道:“他这种对同门狠下毒手的人，有什么好顾惜的，师傅给他疗伤，护住他的经脉，让他不至于连个普通人都做不成，已是仁至义尽。我看他很快就要被逐出师门，赶下山去了。师妹，你为他说话，莫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听说从前师傅有意为你俩指婚呢。”
一扯到自身的婚嫁之事，小师妹立马急了，也顾不上宋却，她跺了跺脚，娇蛮道:“你从哪听来的，快别胡说，我和大师兄可没什么关系！这话要是被……被别人听到了我拿你是问！”
小师兄嬉皮笑脸道:“被别人听到？你是怕被二师兄听到会误会你吧？”
小师妹显然是急了，气道:“我不跟你说了！”
她转身想走。
宋却听着响动，不知道她是不是又被那位小师兄拉了回来，两个人的声位只微微挪动了一些。
那小师兄问道:“师妹，我只问你一件事，若师傅让二师兄向你提亲，你肯是不肯？”
也不知那小师妹是不是羞红了脸、低垂了头，半晌才小声道:“那我自然是听爹的。”
宋却着实感激这位小师弟，虽说他是刻意来寒碜宋却这位大师兄的，但托他的福，宋却把目前的形势摸的差不多了。
他是某个修真门派某个峰的首徒，一般来说，首徒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位置，就算他的资质不是绝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看小师弟不停拿小师妹爱慕二师弟这件事来刺激宋却，只怕他原来还挺喜欢这个小师妹的，如果原主真这么嫉妒二师弟，说不定还有这一份爱恨情仇的缘故在里头。
小师弟着重提了嫉贤妒能，看来这位二师兄还相当出色，能力卓越。
而原主在结婴的时候没渡过心魔劫，在心魔劫里妄图斩杀二师弟，这件事还弄得人尽皆知……
宋却越想脸色越古怪，心魔劫是公放的不成？他怎么想都觉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原主心性不正，又倒霉到家，二师弟天道之子，洪福齐天，不用自己出手，老天爷就帮他收拾了原主；要么原主是被陷害了，有苦难言，妄背罪名。
但无论如何，宋却接下来的路已经很清楚了，被逐出师门之后，收拾东西下山。
系统:“如果是第二种你不帮原主洗刷冤屈吗？”
宋却有些嫌弃系统:“人家是修道之人，沉溺于这些事情有害无益，搅和进这趟浑水没有意义。下山正好，让这些人修真，我们自己修仙去。”
系统将信将疑:“你该不是想下山做个凡人吧？”
不怪系统这么怀疑，宋却上个世界可谓劳心劳力，最后还来了个壮烈牺牲，这个世界好不容易重归正常，可以感受人间处处充满爱，寻个荒山野岭消极怠工，自己关门过起小日子是极有可能的。
宋却笑嘻嘻。
系统无话可说。
这时候外边的小师弟开始咣咣咣砸门了:“师兄，起来吧，师傅和几位师叔都等着你呢。”
等着开除他的学籍呢。
宋却从床上一跃而起，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兴奋劲，打算去开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先前看到的一套褐色的常服，换下身上和柜子里一个系列的门派衣服。
宋却打开门，门外两人都愣了一下。一来是因为大师兄往日都穿着门派发下来的衣服，成天就蓝白二色裹于身，一脸严肃端正，今天突然有些不同。脸上的板正一去，眉角眼梢就流露出三分写意，那一身褐色衣裳无论材料还是形制都粗糙的很，但穿在他身上将那股潇洒味道衬得刚刚好。二来嘛，他们对这衣服都有些印象。宗门的孩子都是很小便被送上山的，小师弟也不例外，小师妹更是生于宗门之中，他们从小在宗门长大，少年时曾经缠着大师兄带他们偷偷下山，还买了凡俗的衣裳穿着玩，只他们早就把那粗制滥造的衣裳丢掉了，没想到宋却竟还留着，又在今天穿了出来。
一时间，小师弟和小师妹都有些沉默。
宋却不知道这衣服背后的故事，只想着待会要离开山门，再穿着宗门的衣服不好。他若略有留心，绝对能从两人神色里看出端倪。但宋却早已决定必要下山，对山上一切全然不放在眼里，更不会留心观察二人。
也许是照顾到宋却这个灵根已废之人，小师弟和小师妹没提什么御剑飞行，三人全靠步行走到了正殿，宋却额发间微微生汗，面略有红，伴有些喘。干干净净的师弟妹二人看了宋却一眼，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待进了正殿，长辈所坐之处皆是男俊女美，看不出年纪，唯有周身威严可区□□份。下手还坐着一个年轻人，虽然面上一副沉稳模样，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意气风发，小师妹从进来起视线便不停往那里扫，显然这便是二师弟了。
宋却略微扫了一眼，不能判定这是好人亦或坏人，只知道这人多少有些虚伪。他虚伪不代表他一定陷害了原主，但这概率又略有提升。宋却脑子一转，决定了应答的策略。
师傅果然是叫宋却来认罪的，宋却动作并不含糊，干脆利落地下跪，垂首恭敬地听人重复他的罪状，直到他师傅痛心疾首地问了一句：“宋却，你可认罪？”
宋却方才抬头，缓缓道:“不孝徒儿宋却在此，今日全凭师傅处置，师傅若是认为我有罪，徒儿便认罪，有何处罚全然接受。师傅若是相信徒儿无罪，那徒儿便不认罪，便是各位师叔不信于我，要一掌拍死我，徒儿仍是不认。”
宋却这招极恶心，二师弟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他师傅更是显而易见地动摇起来。宋却入门的时候，小师妹还没出生呢，他既是师傅第一个徒弟，某种意义上又是第一个孩子，从小小的那么一点养到这么大，怎么会没感情呢？
其他几位师叔就不同了，不是自己养的孩子不心疼，又觉得二师弟前途光明，宋却心术不正已是证据确凿，不能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就受蛊惑，一定要严惩不贷，省得其他人有样学样，祸害他们的优秀苗子。
在几位师叔的严词之下，宋却的师傅到底没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宣布了要将宋却逐出门派，即日起离开山门。
宋却也没多话，按着诺言认下罪名，接受惩罚，然后结结实实地往地上磕头磕了三下，抬头道：“这是感谢师傅的养育之恩。”
宋却再三磕，抬头道:“这是感谢师傅的教导之恩。”
宋却这每一磕都磕的诚心诚意，他现在又是一介凡人之躯，头上已经磕出血来，顺着脸往下流，有些触目惊心，偏偏他毫不自我顾惜，眼睛都不眨上一眨，竟顶着这血淋淋的脑袋又往地上磕了三下。
师傅最先受不住，喝道：“够啦，你，你便下山去吧。”
宋却抬起头，继续道:“恕不孝徒往后不能常伴师傅左右。望师傅往后平平顺顺，长长久久，得窥仙途，不孝徒在此拜别。”
宋却头上的血还在流，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看见师傅眼中微湿，动作一顿，随即转身。
宗门的弟子向来飞来飞去，整个宗门也没好好修过路，这山路便不是给人走的，更不用说宋却头上还在滴血，着实有些麻烦。
好在宋却刚走出正殿一些，便感到头上被什么拂过，这伤竟是和好如初了，宋却知道这是殿中那位唯一湿了眼睛的手笔。
很快，有人御剑而来，道：“师兄，爹爹让我送你下山。”
宋却目视前方，心平气和道:“不用。”
第121章 落入凡尘（二）
大师兄虽然一直严肃板正, 但正经说来, 还没这么直接地拒绝过这位小师妹。
小师妹咬咬唇，一时间心里有些难受, 忍不住想道:“大师兄这般，倒像是反怪起我们来了？我们有什么好怪的，又不是我们让他去嫉妒二师兄的。”
宋却还真不知道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拒绝以后在想什么, 他只是单纯地想自己走下山而已，毕竟这个地方以后也不会再来, 临走前不参观一下实在可惜。
经了刚刚的拒绝，小师妹的心境也略有变化, 脚下长剑慢悠悠晃着前行, 又追着宋却走了两步，似是想劝他, 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道:“大师兄，你和二师兄的事传遍了整个宗门, 你若执意要步行下山，只怕要忍受旁人目光。”
宋却觉得这个宗门真的还行，不管原主是真的嫉妒到想杀了那位二师兄, 还是被陷害的，因为他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宗门里不管是师傅还是师弟妹都没赶尽杀绝。
这就够了，反正宋却也打算着相于此，他停下了脚步, 对这位小师妹道:“我不再叫你师妹，你也无需唤我师兄，我不再是宗门之人，此去山高路远，不必相送。”
说罢，宋却不再理会这位师妹，一心沉浸于脚下的路，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外物突然消失眼前，进入一种物我两忘之境。好像一切都不存在，唯有脚下之路尚在。宋却沉浸在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看上去是什么模样。
小师妹惊讶极了，只见宋却说完这句话之后，脚步一迈，整个人身上就发出一股莹润的光泽，似乎隐隐有仙乐不知从何而来。
宋却的脚步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律，明明不疾不徐，但小师妹只是微一愣神，宋却就要从她眼前消失，小师妹踩着飞剑追了上去，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宋却行过时残留的光辉。
显然注意到这异象的人不止她一个，有些人本来想看宋却的笑话，没想到见证了这般奇妙的一幕，甚至有人惊鸿一瞥后就盘腿而坐，闭眼入定，竟是顿悟了。
这场面颇为奇妙，一群人架着飞剑，追着步行的宋却，却追的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要失去宋却的踪迹。宋却脚下的每一步都是那样自然，却看的人心头沉重，好像这每一步，都将宋却送到了他们更难以企及的地方去。
漫漫修仙路，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过了。
这些人见着身负异象的宋却，突然在脑海里浮现了四个字——白日飞升。
这打击不可谓不大，他们日日修行，到头来竟不如别人随意踏出的几步。
这种打击在山门前达到了巅峰。
到达山门之时，宋却停下了脚步，身上那股淡淡的光泽也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仙乐俞昌，天空中似有婀娜女仙，衣袂飘飘，演奏乐器，好像在迎接什么人似的。
宋却整个人都不好了，等他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从清醒过来时，眼前便是这样的场景，耳边是系统马不停蹄的播报:“恭喜宿主，仙根已塑。”
“恭喜宿主，仙体已成。”
“恭喜宿主，仙灵已满。”
“恭喜宿主，你好像要上天了。”
宋却发誓，系统在幸灾乐祸。
宋却曾经思考过修真和修仙的问题，最后认为修真之人多求长生，心有执念便难以超脱成仙。他也考虑过要不要琢磨一下如何成仙的问题，但最后轻飘飘地放弃了思考，决定先回人间感受一下温暖再说。没想到就是这种太过随缘的想法导致他执念过轻，走几步路都能飘的要上天。
其实宋却一直是这种性格，只不过这个世界太过危险，人一飘就会真的上天。
宋却立马开始给自己心理暗示，火速定了一个目标，暗示自己一定要完成目标。在这种暗示之下，他的双脚才又像灌了铅一样，重新踏实地站在地面上，而不是像刚才一样，好像轻轻一蹬就要脱离地心引力。
天上奏乐的仙女演奏一停，面面相觑后似乎露出了些微妙的疑惑来，宋却趁这个机会，心念一动，便从原地消失了。那些仙女也都藏回云中，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宋却这回算是占了个大便宜，平白又从凡人得道成仙，只是没上那九重天，正式领个仙籍，看形制倒有些像散仙。宋却那心念一动，就把自己传到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里充斥着人间烟火气，宋却的脚步才算踏实了。
系统问道:“你为何不愿成仙？若是白日飞升，这消息往天下一传，你的进度条说不定就满了。”
宋却想了一会儿，道:“有道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当时还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是一念之间，便做了这个决定。但现在想想，仙人有什么好当的，留在凡世间不好吗？”
系统辩不过他，只道:“那你要做什么？总不能真的就四处游逛吧？”
宋却道:“你说说什么事情烟火气最重？我现在这身子，不隔三差五地沾点人间烟火，真怕那天一觉醒来便是天上见了。”
系统还在琢磨呢，宋却就蹭饭去了。
系统:“你这是要做个美食家？”
宋却微微一笑，道:“先做个美食家，再做个厨子，岂不美哉？”
系统怼他:“你有钱吗就在人家店里吃饭？我看你不一定要沾这人间烟火气，先当个商人沾沾人间铜臭气也是可以的。”
宋却充耳不闻，权当没听到。他点了大鱼大肉，亦点了清粥小菜，店小二只以为他是那等口味奇异的豪奢之徒，却没想到他竟是吃完了所有的菜，哪怕是最出名的大胃王也做不到这一点。更不用说他的盘子干干净净，连汁水都用馒头沾了一同吃尽，好似饿死鬼投胎。
最可气的是宋却吃完还和系统叹了一声:“不是这个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