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整个人又立马精神起来,昂首挺胸地走出博物馆。
与此同时,馆长在办公室里看着一张打满分数的名单。
馆长秘书在一旁小声询问:“萧老不是还没给肯定的答复吗?直接找他孙女会不会不太妥当?”
“这你就不懂了。”馆长低头看着名单漫不经心地说,“萧老那是客气,咱却不能拿他的客气当成理所应当。没见他孙女挺喜欢的嘛。咱们这儿比起考古研究所工作轻松,福利待遇也不比他们差。学考古的女学生,哪个会不乐意来?早点把这空缺填满也好,省的这个那个的都托熟人来打招呼,我头都大了……”
说着,他疑惑地一顿:“萧老的孙女看上去挺文静乖巧,怎么上班这么不用心?这么多两分,没搞错吧?”
这表格是五分制的,工作表现还过得去,基本都会给个三分、四分。特别出色的当然给五分满分了。
一分、两分的却是极少数,毕竟是京大的学生,又是钱教授带来的,还不至于消极怠工。
“搞错不至于。不过先前咱不是不知道萧老的孙女读的也是这个专业嘛,没特地关照过,下面的人哪里懂。”
馆长闻言点点头,继续看下去:“哟!这女学生不错!好像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五分以下的。”
馆长秘书赞同地附和道:“我也关注过她一段时间,确实挺优秀的一个学生,性格沉稳、做事勤奋认真,对所带小组的工作进度也十分负责。可惜才大一,离毕业起码还有两年半。”
真想马上把她挖到自己手底下来,馆里太缺这么敬业的正式工了。
馆长遗憾地摇摇头:“咱们馆这两年人员过度饱和了,上头已经发话要咱们精简编制,这还要给萧老的孙女留个空缺呢,还是算了。”
馆长秘书轻叹一声:“那可太遗憾了。”
瞥一眼萧文玉的工作分,再瞥一眼舒盈芳的,傻子都知道选哪个。可惜馆长应承出去了,那就没辙了。
……
盈芳离开博物馆以后,乘坐电车到后汀站下,想去看看男人说的“改造一新”的四合院。
他忙了半个月的成果,她还没去鉴赏过呢。
趁今儿提前下班,过来看看。
四合院大门紧闭,幸好她带了钥匙。
从书包内口袋掏出角门钥匙,刚插进铜锁,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倒抽气声。
盈芳扭头一看,是一对年轻夫妻,但不认识。
出于礼貌,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钥匙一扭,推开角门走了进去。
许兰芳看着合上的角门,惊讶地直扯丈夫的衣摆:“阿升,这、这难道就是你堂妹?”
萧鼎升皱了一下眉,由此想到自家那个扯后腿的糟心妹妹,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同样是萧家的孙女,一个还在女监服刑劳改,另一个却住上了如此高大上的四进四合院。
瞬间,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转身道:“算了,不进去了。今晚先住招待所,其他的回头见过爷爷再说。”
“可是……”
许兰芳还想再劝点什么。
萧鼎升脸色一沉:“我说回去!”
说完径自大步离开。
许兰芳回头看看雄伟大气的四合院,再看看低气压萦绕的丈夫,跺跺脚,追了上去。
“阿升你等等我——”
第741章 太岁泡酒
盈芳一进四合院,就听到一串爽朗的爆笑声,从后花园的方向传来。
她秀眉轻挑:爷爷他们果然在这儿。
顺着长廊穿过两座四合院,途中路过二进院,看到那黑白分明鹅卵石镶花天井,一时兴起,脱掉鞋子上去体验了一把。
男人听部队军医说,鹅卵石刺激脚底各个器官的反射区,长期走能起到脚底按摩作用,对身体有莫大的好处。
可她感觉自己挺健康的呀,咋还这么疼。
盈芳提着鞋子,龇牙咧嘴地跑上长廊。
艾玛啊这体验有点刺激,不晓得老爷子他们在上头走过没有。
老爷子几个一人一顶草帽、一把小马扎地坐在人工湖边的柳树荫下垂钓比赛呢。
方才爆笑是夏老钓到了一只大土鳖。
那土鳖大的哟,好悬没把人拽下水。
幸亏警卫员就在身边,一发现异常,立马扶住了他。否则怕是要下湖游一圈才能上来了。
“不过别看我现在这副老骨头,年轻力壮那会儿,咱也是市一级的游泳健将好伐。”夏老回忆起往昔。
萧老爷子不遗余力地调侃:“人家大土鳖不仅年轻的时候,年老了不还是游泳健将?独霸这一方泳坛啊!反正老子是不敢下去跟它比划。”
“哈哈哈哈——”
大伙儿放声大笑。
“啧!笑这么大声干啥,这下钓不到鳖了!”
“夏老头,你今儿吃的瘪还不嫌大啊?”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齐声爆笑。
“说起大土鳖,我在宁和乡下住的时候,看到比这还要大得多的老乌龟,那才叫罕见。那龟壳,拱得有半尺高、有椅背这么阔……”萧老爷子伸开胳膊比划着。
“真的假的?”
“这么大的乌龟,得有上百年了吧。”
“我看百年都不止,乌龟长起来多慢啊!我孙子小时候捡到过一只草龟,非要带回家养,养了五年也没见大多少。”
听着老战友叽里呱啦的议论,萧老爷子挺直腰板嘚瑟地说:“百年肯定不止啦,都通人性了。你跟它说话还摇头晃脑的,啧!瞅着比很多人都聪明。”
“还是老萧想得通,说去乡下就去乡下。话说回来,乡下住着不比城里差啊,看老萧的气色就知道了,听你家老二说,这几年关节炎都没再犯了?”
萧老爷子嘴里谦虚着:“我那是没办法,家里出了那样的丑事,搁这住着,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脸上表情却有目共睹的嘚瑟。
“说到关节炎,给你们的药酒真是好东西。打仗那会儿落下的病根,全都拔除了。当然,我孙女学医的,泡的药酒都是按比例调的配方,你们就算有上年份的山参、灵芝,也调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是是是,你孙女厉害。话说,老三家那丫头不是读的考古专业吗?难不成夏老头传错了?”
夏老眼一瞪:“我怎么可能传错!她也是我干孙媳妇好伐!不过我那干孙媳妇是真厉害,要不是报考大学的时候填了个服从分配,被劳什子考古专业录取了,真的是学医的料啊。那些药酒、药油都是她闲暇时自学医书配出来的,外头想买还买不到呢……”
“效果是真好!我这腰老毛病了,先前看了不晓得多少个专家、老手,说什么腰肌劳损没法治,后来老夏送了我一瓶药油,才推拿两次就明显感觉舒服了。我还问他是从哪个避世不出的老中医那儿讨来的,药效真不错,没成想是他干孙媳妇。啧,老夏、老萧俩这福气好啊,我们就厚着脸皮跟着占点便宜了……”
“没错没错,跟着这俩老货准有收获。瞧今儿中午那药酒,哎哟喂,老子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喝到太岁酒。一杯下去,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
“哈哈哈!这牛皮吹得有点大……”
“回到十七八岁夸张了,年轻了十七八岁倒是真的。”
盈芳听着满耳朵的夸赞之词,都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了。
岂料警卫员眼尖,看到她立马汇报。
“说曹操曹操到。”萧老爷子乐呵呵地说,随即挪过身旁搁茶杯的小板凳,招呼盈芳,“来爷爷身边坐。今儿回来得挺早嘛,工作都忙完了?”
“今儿馆长和教授放我们假,我顺道过来看看。爷爷你们中午没回去啊?那中饭怎么解决的?中午没歇会儿?”
“歇了歇了,中饭让小陈两个回家取的,还扛了一坛子酒过来,就是你前阵子泡的太岁酒。刚还在说,喝完歇一觉,年轻了十几岁。”
其他几位老爷子顺势问盈芳,太岁酒有没有的多,有的多卖他们几坛,钱不是问题。
盈芳笑着道:“您几位的酒,我泡的时候就预算进了,就是最近这阵子太忙,还没给您们送家去。”
老爷子们高兴地眉开眼笑:“哈哈!有我们的份就行!用不着你送,待会儿我们几个自己扛回去。想以前百斤的扛肩上都不算事儿,如今人老体弱了,但拎个斤的坛子还是有力气的。”
盈芳不好意思地说:“太岁在酒里还能继续长,所以我用的都是五十斤的大酒坛。”
“噗哈哈哈……”带了警卫员的夏老拍腿笑,“我说老叶啊,五十斤扛得动不?扛不动我把小陈借给你。”
“行啊!”叶老倒也不气恼,谁让他今儿出门搭的老战友的便车,没带警卫。
反正有酒喝就行。五十斤,那可是五斤的十倍,够他喝一阵子的了。
其他人也都乐得眯眼笑。
收起鱼竿说今儿就钓到这儿,赶明再继续切磋钓鱼技术。其实是馋那五十斤的太岁酒了,恨不得马上抱回家。生怕晚一步又说酒不够分。
盈芳啼笑皆非,却又拗不过他们,只好领他们回家取酒。
“小芳,这鱼你提回去,咱们这些老家伙,纯粹是享受钓鱼的过程,吃就算了,你带回去给你家娃子们吃。”夏老把盆里的鱼换到带拎环的水桶里,让警卫员帮她提回家。
其他老爷子见状,也纷纷这么做。
盈芳心知他们这是客气,哪有谁家不吃鱼的。忙说:“这哪成!这是您们一天的劳动成果,哪有让我捡便宜的。要是几位爷爷嫌连桶带水的不方便,等下我用草绳把鱼串起来,带回家添个菜。往后什么时候想钓了,随时过来。前面那棋牌室,就是给您几位准备的。”
大伙儿听她这么说,心里越发满意。
这几位都是老革命家,家里条件自然都不错,哪里会缺几条鱼吃。但正如盈芳说的,这是他们亲自钓上来的,意义不一样。而且搁这坐一天了,回家时拎着几条鱼,跟老伴儿、子女说是他们自己钓的,那种心情,跟菜市场买的完全不同。
离开的时候,夏老瞅了眼紧邻这座四合院的隔壁院墙,心里暗道:不晓得隔壁有主人没有,没的话,我去把它买下来。没准还是一个格局的,以后和干孙子一家做邻居,院墙打通,嘿,天天来干孙子家钓鱼……
“夏老头你想啥呢那么高兴,哈喇子都留下来了。快上车啊,就等你了。”
“哎——来了来了,催啥催啊,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
几辆红旗牌轿车一字停在萧宅门口。
盈芳带着警卫员进去搬太岁酒。
几位老爷子坐在天井的树荫下喝莲子羹唠嗑,眼睛却时不时地瞄里屋,心思都在太岁酒上啊。
太岁酒埋在后园地下。这院子没酒窖,后罩房那边放粮食的地窖面积小,这么多酒坛子放不下。即便放得下,搬进搬出也麻烦。可这大坛子的酒,最好放在阴凉地,且温度和湿度最好恒定。
所以盈芳密封了坛口,埋在后园隐蔽处。且埋得比较深,挖出来的时候,酒坛子沁凉沁凉的。
除萧老爷子以外,每位老爷子都分得了一坛。
轿车后备箱比较矮,酒坛子竖着一放没法盖车厢盖。
萧三爷提议要不他问街坊邻居借个板车来,回头给他们送家去。
然而几个老爷子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宁可座位挤一挤,也要让酒坛竖着卡在前排椅背和后排座位之间跟着他们回家。
萧老爷子抽了抽嘴角:“行了行了,赶紧地走吧!看得老子辣眼睛。”
“老萧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这酒是我乖孙女泡的,看你不颠颠地抢回家去。”叶老摇下车窗怼道。
萧老爷子拄着拐杖嘿嘿笑:“这假设不成立!”
叶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转头对盈芳说:“丫头,谢谢你的酒了。回头我让警卫员送钱过来。”
盈芳摆手说不要。
五十斤烧酒花不了几块钱,而太岁说说珍贵,一坛里其实就掰了一小块。
再者这些老革命家,都是老爷子的战友,权当攒人情了。
没想到老爷子却说:“斤的送他们尝尝不收钱,五十斤一坛的送出去,你太吃亏了。”
“对对对,以后有好酒给咱们留着,价钱好商量!”
于是乎,她抽空泡的几坛药酒,挣的钱比早出晚归在博物馆里当助手多多了。
第742章 脸皮厚的没边
老爷子把收来的酒钱塞给盈芳,末了不忘吐槽:“上头那位咋那么不自觉啊!前儿给的参酒、灵芝酒坛小量少,送就送了。五十斤的太岁酒,收了咋就不主动付个酒钱,下次不给他喝了!”
老爷子吐槽元首的话,盈芳可不敢接,还是捣鼓她的药材去吧。
小金在石景山替她搜罗了一大堆外头难寻的上乘药材,炮制好了打算给师傅捎些去。
眼瞅着马上放暑假了,她计划带孩子们回老家住一阵子。过年假短、天又冷,回去一趟,大包小包地实在不方便。要是暑假也不回去,师傅师娘该念叨她了。
还有煤城的姥姥、姥爷,本来去年暑假就想接他们到宁和住一阵子的,姥爷非要等他自己能下地走了才肯出门。如今能下地走了,当然要接他们来家里团聚了。
盈芳把暑期计划一说,家里人都同意。
不仅同意,还说要和她一块儿回去。
老爷子甚至很干脆地吩咐福嫂将他夏天的衣裳收拾出来打包,等着随时出发。
盈芳哭笑不得:“爷爷,就算要回去也还早,今儿才五月初二,端午都还没过呢。”
说到端午,姜心柔和福嫂这几天正准备包粽子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