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橘子,你这装蜂蜜的瓶瓶罐罐是哪儿捡来的啊?瞅着还挺有年份感。”
蓦地一顿,盈芳提高手里的破瓦罐,看到这越看越熟悉的瓦罐底雕着一朵同样熟悉的小花儿,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向刚扛着两只小的打来的野味到溪坎边处理干净。
琢磨着野生羊整头烤太费时间,不如把羊腿割下来架火堆上烤,其余的肉切成小块串竹签上,摊烤架上烤。
回来问媳妇儿调味料放在哪里,却见她秀眉紧锁,忙问:“怎么了?”
“这个……”盈芳指指装蜂蜜的瓦罐,“很可能是橘子从古遗迹里翻出来的。”
那就是古董了。难怪媳妇一副老纠结的表情。向刚了然。
“没事,待会儿洗洗干净,你拿回去研究。”
盈芳欲言又止。
问题是,这个瓦罐以前是她种花用的,偶尔还会施点农家肥。眼下却被橘子刨出来当食罐用……即便时间过去了百千年,依旧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呀。谁会想用沾过排泄物的器皿装食物?
发愣间,向刚提着瓦罐给烤羊肉上蜂蜜去了。
胖橘嗅着鼻子,生怕烤给它的羊肉少放了蜂蜜,亦步亦趋跟着,半步不离向刚。
嫌向刚抹少了,还“喵喵”地拿嫌弃的目光瞥向刚,好似在说:老子找来的蜂蜜,你就给老子搁这么点?别不是想赖回家吧?
盈芳扶额。
“给它多搁点。”让它手脚头闲的,钻遗迹底下翻出这么多瓶瓶罐罐来。留着给考古队研究多好。
“橘子,你老实交代,这样的东西,你刨了多少到你窝里?”
“喵?”金橘茫然地看盈芳。
小金倒是听懂了,悠闲地甩着尾巴稍提点喵大爷:就你装蜂蜜的那些破玩意儿,囤了多少?
“喵!”喵大爷爪子抓地,刨了十几条长短不一的杠杠出来。
意思是说至少得有十几个吧,大大小小都有。
盈芳彻底没脾气了。
还说担心盗墓贼,眼前这只才是最该担心的。时不时刨个能装东西的器皿出来,还专挑好使的拿。磕破了也不心疼,再钻进去淘呗。
若再不把遗址保护提上日程,搞不好连陶制的恭桶都要被它刨出来当水桶用了。
心好累。
第788竟 解决
向刚看媳妇儿没精打采的样子,拿了烤好的肉串坐到她身边:
“别恼了,橘子那不是不知道嘛,不知者无罪。其实,也就你们成天研究这个所以才一眼认出来,一般人谁会知道?像我们家,你照明看书的那盏台灯,要是钱教授不说,谁知道是前朝皇室用过的?”
盈芳心里吐槽:我知道啊!
“还有二婶家那个喝水的碗,你要不说这碗有来历,她哪天敲破了都不心疼,都缺口的那么厉害了。可你一说是古董,她哪里还敢当水碗用?当宝一样地供着都来不及。”
盈芳也想起这茬事了,笑捶了他一下:“好了,我又没怪橘子。”
吃过烤肉,和两只小的告别,俩口子来到遗址下层。
昨儿回去后,盈芳让男人做了把弹弓。准备拿来射机关,看机关被石子儿射中后会不会启动。启动之后,是怎么个情况。因为她的认知里,机关里的暗箭,是需要填充的。一旦耗光,这机关也就成了摆设、没用了。
哪知等他们蹑手蹑脚地找到钱教授描述的位置,哪儿有机关的影子啊。明明就一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石块。
俩口子面面相觑。
半晌,向刚蹲下身,指腹捻起一撮毛,回头瞅了眼吃饱就哈欠连天想打盹的金橘。
盈芳也意识到了。
“小金?这是不是你俩的杰作啊?”
“喵!”
金橘跳出来揽功劳:老子出力最大,快犒赏老子!
盈芳张张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是一早知道这俩家伙随便搞搞就能把机关搞坏,她用得着苦思冥想想对策嘛,还带把弹弓过来试探机关。搁这俩货面前,和关公门前耍大刀没两样吧。真是……
不过也亏得这俩家伙,把遗址开发的最大难题解决了。
这是个值得庆祝的喜事儿!
别说一顿烤肉,连着天天给它们烤都乐意。
盈芳开心地说:“回去就给教授打电话,让他也高兴高兴。后续的工作得尽快接起来。再停工下去,有点价值的都要被橘子刨回窝了。”
“喵?”喵大爷瞅了女主人一眼,老委屈了。
盈芳笑着捏捏它的大脸:“好了,回去我给你找几个轻便的器皿过来,以后装蜂蜜用它们。别钻到地下刨了。那是古董,磕破一个少一个,教授知道会哭的。”
没想到早起上了趟山,就把困扰考古队多时的问题解决了。虽说机关装置解除后,背后的石室并没有像小说、野史里描述的自动开启,但不管怎么说,阻碍考古工作展开的绊路虎不存在了,挖掘出具有考古价值的前朝遗物是迟早的事。所以还是要好好犒赏金大王和喵大爷的。没有它们,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盈芳让它们先去玩,傍晚再来烤肉给它们吃。
“嘶。”羊肉太瘦,不好吃。还是打头野牛来。
“喵!”烤多多的,早上那么点不够老子塞牙缝!
“汪!”烤脆点,焦了硬邦邦的,年纪大了牙口不好。
金牙也来凑热闹。
盈芳:……好好好!都依你们!谁让你们是小天使呢!
答应陪翠琴嫂子去县中学看望苍竹的,一看天色,盈芳催着向刚下山。
先去他办公室给钱教授打电话。
得知机关问题得到解决,钱教授高兴地连声道:“好好好,我这就安排下去,争取赶在年关前将遗址开发出来。”
等挂了电话,他才想起,光顾着高兴,居然忘了问学生这问题到底咋解决的。
不过就算他问了,盈芳也不会如实说。顶多推到年久失修、机关自己报废了。不管信不信,她就这个答案。
打完电话回到宿舍,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带上给苍竹准备的点心、纸笔,喊上翠琴嫂子出门了。
开车还用说,肯定比骑车快得多啊。一过雁栖大桥,没一会儿就到中学门口了。来早了,学生还在上课。
干脆让向刚在半里外的副食品商店放她们下来。
这家商店是去年新开的,生意有赶超供销社食品部的势头。盈芳听说过但没来逛过。趁今儿难得有机会,挽着李翠琴溜达了一圈。称了几斤鸡蛋饼、枣花糕。
看时间快到中学放午学的点,才意犹未尽地拎着东西赶往学校。
在传达室登了记,找到苍竹的班级。
正好赶上下课,只见学生们一窝蜂地涌出来往食堂跑,生怕去晚了抢不到便宜又饱腹的玉米窝窝头。
“苍竹!”盈芳眼尖,一下瞄到人群里的苍竹,忙朝他招手。
学生们见状,有羡慕,也有失望。恨不得来找苍竹的人变成他们自己的亲人。副食品店里卖的鸡蛋糕哎,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
苍竹倒没在意这些细节,他看到盈芳老激动了:“娘!芳姨!你们咋来了?”
李翠琴笑着说:“你叔前儿打到两只野兔,让我蒸了你喜欢的兔肉包,走!上你宿舍吃去。”
宿舍是八人间,跟盈芳以前读书的时候差不多。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排脸盆架。
“娘、芳姨,你们坐。”
“苍竹你别忙了,洗洗手过来吃饭吧。”盈芳见他端茶倒水的,忙制止道。
李苍竹拿洗干净的饭盒给两人倒了水,腼腆地在她们对面坐了下来。
李翠琴解开包袱,菜干啥的,让儿子收起来,往后吃饭的时候泡菜汤吃;辣子兔肉丁有两罐,开了一罐,再还有十几个兔肉包。
李翠琴拿了双筷子让盈芳一起吃。
三人边吃边聊。
“明年就毕业了,小芳你说,让他参军好还是考高中好?”李翠琴看了儿子一眼,这小子自从上了初中,就不怎么爱说心里话了。问他想不想参军,他说想;问他想不想读高中考大学,他也说想。真是急死个人。
盈芳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最好还是由苍竹自己来决定:“苍竹你有什么想法?”
“他要是有想法,我也就不着急了。”李翠琴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苍竹咧嘴笑笑说:“其实我都挺喜欢的,学校里能学到知识,当兵能强身健体,必要时还能上前线保家卫国,这些都是我渴望接触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高中毕业考军校嘛。”盈芳提议。
李苍竹挠挠头:“我也想过,可万一考不上,高中三年岂不是白读了。”
“傻孩子!”李翠琴给他夹了筷兔肉丁,“怎么会白读呢?像咱们公社,迄今为止高中毕业的一塌刮子才几个?要是真的没考上军校,不还能进工厂吗?工厂对高中毕业生的待遇多好!到时就是捧着国家铁饭碗的工人了,工作稳定、不愁吃穿,不也挺好的?不管怎么样,书读的多,总归比读的少好。”
盈芳点头表示赞同:“嫂子说得对!高中三年你拼一拼,考上了心目中的大学皆大欢喜,考不上不也还有高中毕业文凭嘛,想进哪个厂子还不是随你挑?”
苍竹想通了一直以来纠结的事,笑容洋溢着青春的脸庞,用力点了点头:“嗯!”
第789章 盗墓贼
午休结束的预备铃打响,盈芳和李翠琴才从学校出来。
苍竹收拾了一下正要回教室,室友们嘻嘻哈哈地涌进来。
“苍竹,你妈我认识,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呀?没听说你有大姐呀。”
“大牛你这是干什么!想给你哥介绍对象呀?”
“哈哈哈!”
苍竹瞪他们一眼:“别瞎说!那不是我姐,是我姨!她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了。上回报纸上刊登的世界青少年田径锦标赛,我国代表团一举夺得100米、200米冠军的就是我姨的儿子。”
“哇!!!”
“我们居然和世界冠军的哥哥一个宿舍!好荣幸好好荣幸!”
“冠军哥哥你需要服务吗?需要打热水吗?我来我来!这种小事哪能劳烦冠军哥哥……”
“去你们的!”苍竹被室友们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你姨这么漂亮,生的儿子又这么厉害,就算我老哥再出息,这么高的墙角也撬不起撬不起!”
“哈哈哈!”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姨夫老厉害的,是特种兵部队的这个……”苍竹比了个大拇指。
室友们立马安静如鸡。
谁都能开玩笑,唯独军队里的人不敢。尤其还是这么厉害的人物。简直要他们的命。
“那啥,小竹竹啊,以后见了你姨夫千万别提今个儿的事啊。我脑袋抽了才敢那么打趣。”几分钟前嚷嚷着要撬向刚墙角的这位同学急哭了。
苍竹眯了眯笑眼:“知道就好。走!上课去!回来请你们吃鸡蛋糕。”
“好嘞!走咯走咯!”
“话说小竹子,大娘给你送啥好吃的了?咋过了个午休,你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短暂的安静如鸡之后,室友们立马又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勾肩搭背地往教室走。
苍竹笑而不语。
有了芳姨那席话,令他茅塞顿开,对今后的人生充满希望和奋斗的力量。可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嘛!没毛病!
那厢,盈芳回到家,和向刚提起苍竹的打算,小俩口之间开起玩笑:
“苍竹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将来要是真的考上了军校,没准还能接你的班,比你那俩儿子靠谱多了。”
那俩臭小子,一个多半和运动杠上了;另一个文静起来让人牙疼。休息天,捧着一本书能看到地老天荒,还得家里人撵他出去玩才肯挪屁股。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当兵嘛。
“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向刚倾身覆上她柔软的娇躯,打趣里含着笑。
“是是是,你别压着我了,这么小的床,别压塌了……唔……”
部队出品的床是压不塌的,顶多撞出几声吱呀响。
和着屋外那叫不出名儿的虫鸣声,交织成一曲晚秋夜的圆舞曲……
……
回来待了三天,计划的事,超预期办妥,等向刚忙完最后一波,俩口子就要启程回京都。
不想这天晚上出事了。
凌晨两点,趴在木屋前的临时狗窝半眯着眼打盹的金牙,倏地跳了起来,仰头“汪汪”两声。
向刚警醒地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来:“听到什么了金牙?”
“汪!”金牙看了他一眼,随即撒丫子朝深山方向跑。
“怎么了?”盈芳睡得正迷糊,隐约听到男人拉开宿舍门的响动,支着胳膊坐起来问。
“山里有动静,我带几个人上去看看。你待在屋里别出来,才两点,困就继续睡,不用等我。”
都这样了她还怎么睡得着。
“那你小心点,防身的家伙带了吗?”
“带了。你把门反锁了安心睡。”
向刚走后,盈芳靠坐在床头,双手合掌不断祈祷。保佑他没事。
凌晨两三点,正是一夜中最宁谧的时刻。
四周万籁俱寂,除了遥远的深山,零星传来几声狗吠,再就是盈芳自己的心跳以及床头柜上石英钟滴滴答答的走针声。
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基地外围传来男人们的说话声。盈芳估摸着应该是上山的人回来了。
爬起来去开门。不想小腿肚抽筋,疼得她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媳妇儿,我回来了。”
向刚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盈芳忍着疼,单脚跳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