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澈眼眸微暗,千殇上来便是杀招,竟真的是想取她的性命。
然而情势危急,容不得她多想,她现在处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利于身法的施展,千殇站在床前,便挡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千殇,你可是给我看过果体的,怎么现在出手毫不留情,我真是太伤心了。”苏千澈幽幽叹道,说着伤心,面上却无丝毫伤心的情绪。
千殇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之后便是更迅猛的攻击。
苏千澈在床上无法躲避,床前的空位又被千殇堵住,只能硬接下他的攻击。
可千殇带着内力的攻击,岂是那么容易招架的?
几次交锋之后,千殇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几次差点把匕首震落,苏千澈有些烦了,竟把匕首换到左手,右手徒手向寒光闪烁的短剑抓过去。
千殇举剑动作不变,左手同一时刻一掌拍向苏千澈胸口。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股凌厉寒风携着冰冷的寒芒向千殇劈斩而下!
剑光中,苏煊铭的脸色冷得吓人。
千殇迫不得已收掌,身体侧移,见到来人,竟丝毫不恋战,直接破开窗户跳了出去。
苏煊铭见势欲追,却被苏千澈叫住了。
虽然与他交手只有几招,苏千澈却清楚地知道,以千殇的实力,若是全力逃跑,苏煊铭想要抓住他,极难。
“大哥,你来得真快。”苏千澈赞道。
从千殇动手,到苏煊铭到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必是千殇刚动手之时,苏煊铭就已经感觉到,才会直接赶过来。
苏煊铭冷声问:“是谁?”
“唔……是皇甫溟的弟弟。”苏千澈道。
皇甫溟只说了他与千殇的关系,其他的倒是没说。
只是千殇为何会来警告她离开皇甫溟?又因警告不成而刺杀她,她应该没有得罪千殇才对,当时千殇的果体也是他自己给她看的,她并未强迫他啊。
哎,那么美的一个人,上来就打打杀杀的,真是伤脑筋。
苏千澈低下头,看了看已经被剑气损坏的棉被,难怪她觉得有些冷。
苏煊铭薄唇紧抿,身上的寒气简直能冰冻三尺。
“他说了什么?”
苏千澈穿上外袍,掀开被子下了床,她刚走下来,木床便传出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随后,在苏千澈的注视下,直接拦腰断了。
苏千澈嘴角抽抽,这个房间是不能住了。
“他说,让我离开皇甫溟。”苏千澈拢了拢衣服往外走,“我觉得,他可能是兄控。”
苏煊铭抬步跟上她,听到她的话,锋锐的眉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兄控?那是什么?
“就是,对自己的哥哥有一种超乎兄弟之间的感情。”苏千澈走出房间,便见一身血衣的皇甫溟站在廊外,距离她不远,而她说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皇甫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他来过了?”皇甫溟走过来,在苏千澈面前站定。
苏千澈梳理了一下因为打斗弄乱的头发,淡淡说道:“你知道他会来,所以,才跟着我?”
皇甫溟薄唇勾起,依旧是邪肆魅惑的弧度,“爷喜欢小东西,自然要时刻跟着。”
苏千澈眼眸微眯,从皇甫溟嘴里听到‘喜欢’二字,总觉得有些玄幻。
“有没有受伤?”皇甫溟问道。
苏千澈还未答话,身体便被一道柔韧的力气拉开,苏煊铭站到了皇甫溟面前。
“管好你的弟弟。”苏煊铭的声音很冷,仿佛刚从冷冻库里走出来。
虽然没有说威胁的话,可他的举动,却处处都是威胁。
皇甫溟抬手摸了一下血色耳钉,嘴角的笑容嗜血而危险:“你是小东西的大哥,本座可以不计较你刚才的话。”
“小东西,你的房间不能睡了吧,去我的房间休息,他不敢来。”
苏千澈白他一眼,千殇会来找她,究竟是因为谁?
“千殇虽然动了手,却也留了手。”苏千澈道,虽然他每一招都内力深厚,苏千却能感受到他并未尽全力,“或许,他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她接着道:“千殇神出鬼没,连你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大威胁,你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便不必与我们同行,”
苏千澈并不想与皇甫溟同行,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麻烦体,再加一个无法察觉气息的千殇,他们两人,比之其他危险更甚。
若是千殇真的要暗杀她,她极有可能在他动手之前毫无察觉。
皇甫溟轻笑一声,“小东西,你强吻了爷,难道不该负责?”
他的话音刚落,苏千澈便感觉到身边的大冰库又冷了一个度。
苏千澈额头直跳,那本就是一场错误,过去便过去了,她从未想过皇甫溟会在苏煊铭面前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他故意误导的她,竟然还要让她负责?!
“又不是上了你,不,就算上了你,也无需负责。若是所有吻过你的人都要负责,你的后院只怕已经塞不下了。”苏千澈咬着牙,眸光有些冷。
“可是,你是第一个强吻爷的人。”皇甫溟着重强调了‘强吻’二字。
苏千澈呵笑一声,“你强吻过的女人,你是怎么负责的?”
皇甫溟眸光闪了闪,“爷从未强吻谁。”
“那你吻过的那些女人,你是怎么负责的?杀了她们?还是娶了她们?”
皇甫溟无话可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苏千澈顿了一下,她好像还未及笄?不过这不是重点,“那只是一场误会,我早已忘记了,我想,游戏花丛的皇甫殿主应该也不会再提起?”
“生气了?”皇甫溟静静看着她,赤色的狐狸眸中一片平静微弱的光。
他的嘴角微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却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苏千澈恍然间想起那一夜醒来之后,看到脆弱无比的皇甫溟,和那一滴滴在眉角的泪,触感清凉,却如一团火,烙在脑海里。
苏千澈烦躁地扒头发,他们二人分明该是对立的立场,即便不是敌人,也做不成朋友,可他却愿意损失大半精血为她续命,明知可能会丧命,还是要帮她转移药性。
这样的皇甫溟,让她如何对他下重口?
他为何不恢复正常,像初次见面时,毫不留情地想要取她性命不好?
前世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为她付出,她完全无须在意其他,为何今生她却要烦恼这些事?
“你若是把我当朋友,我们可以随行。”若皇甫想要跟着,她即便拒绝,他也会跟上来,还不如直接答应了。
“不过,那个错误,不要再提,以后,也别再误导我做那些事。”苏千澈冷声道。
有了第一次,她自然有了戒备,即便他想要误导,她也不会再上当了。
皇甫溟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当时分明那么舒服,只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司影么?
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皇甫溟嘴角缓缓勾起。
朋友?他要的不只是朋友。
他舔了舔嘴角,狭长的眸中迸射出汹涌的红光。
第二日,苏千澈难得起了个大早,与苏煊铭一起向天音寺而去。
皇甫溟笑意盈盈地跟上。
虞樊城人口众多,街道上行人不少,皇甫溟自身带着勾人的邪魅,加之他嘴角魅惑的弧度,和微微挑起的眼尾,不时抛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惹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低叫不已。
苏千澈和苏煊铭目不斜视,皇甫溟抛了个媚眼之后,手臂搭在苏千澈肩上,清甜惑人的魅香瞬间侵袭了所有感官。
“拿开。”苏千澈脸上波澜不惊,眼底却有一丝冷意。
“小东西,你现在是男子装扮,男人勾肩搭背有什么?”皇甫溟微侧过头,故意贴近女子耳边说道,“你看,那些可爱的少女女子们,都在看着咱们,你不配合一下,笑一个吗?”
苏千澈淡声道:“别逼我动手。”
“小东西,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皇甫溟虽这般说着,却还是站直了身体,不过很快他又像没骨头似的,又要往苏千澈这边倒。
苏千澈面无表情地往前快走了几步,皇甫溟倒了个空,眼底却满是邪肆的光。
苏煊铭冷眼扫向他,握在手中的佩剑似要拔出来。
皇甫溟笑盈盈地看苏煊铭一眼,又快速追上去:“小东西,等等爷~”
前面人流拥挤,一个小男孩从人群中跑出来,低着头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到苏千澈,一条手臂横出,挡在苏千澈面前。
男孩撞在手臂上,手臂一动不动,男孩却被撞得倒退了两步。
男孩头都没抬,看也没看前面的人一眼,避开苏千澈三人便又接着快速往前跑。
“抓住他,抓住那个小贼!”男孩身后,几个家丁追了上来,家丁后面,一个二百斤左右圆滚滚的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拖着腿往前挪,“抓住他……老子要打断他的狗腿!”
街道上的人见了这个胖子,顿时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全部散开了,于是,站在街道中间的苏千澈三人便显得格外显眼。
几个家丁见有人拦在面前,顿时抬头,凶神恶煞地便要吼:“你们竟敢挡齐家少爷……”
话还没说完便卡了壳,那吼叫的家丁看到眼前三人,登时愣住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三人绝不是易与之辈。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去追!”胖子呸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苏千澈三人,家丁们闻言连忙继续去追那男孩了。
这种小事几乎在每一处都会上演,苏千澈自然没有多余的闲心去管,而胖子似乎也觉得他们三人不好惹,只是瞪了他们一眼,便冷哼一声从三人身旁走过。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苏千澈等人都未放在心上,围观群众却开始嘀嘀咕咕地议论。
“那位齐家小少爷竟然避开了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没见他们三人的风姿?必是人中之龙无疑。”
“啧啧,这样的人平日里一个都难见,现在却一下看到三个,真是死而无憾了。”
众人的议论像是一阵风般吹在三人耳畔,三人都未理会,径直朝天音寺而去。
天音寺依然香火鼎盛,不管是什么时候,进香的人都络绎不绝,不过因为普惠大师没有公开讲授佛法,此次天音寺中来上香的人倒是比上次少了许多,门口也没有那么拥堵。
苏千澈并不打算直接去找普惠,反而与上次一样,来到较为偏僻的院子里。
上一次见到的梧桐现在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地面还有些黄叶未来得及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