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必须要吸引到宾客留下看你们演出,要不然他们可能会更想待在屋里。”
最近基本上都是没太阳的刮着微风的天气,她在布置的时候,考虑到霍公馆的客厅不够大,而后院老派的设计又太跳戏,就把前院囊括待客。
正好也有足够的地方搭建舞台。
“演出是白天,没有大量的灯光跟夜色的掩盖,很考验你们的演出能力。”苏疏樾实话实说,见他们没有她的话紧张,反而更有干劲,苏疏樾笑了笑。
“我想看看你们的表演,黎教授之前说的练习排演的地方租好了没有?”
苏疏樾决定签下他们,就拿了一笔钱给黎宽,戏服道具场地都不用省钱,记得报账就行。
而这笔钱苏疏樾本人出的不多,跟霍成厉撕破脸之后,苏疏樾就没什么他的钱拿不得的想法,反正朝阳剧团是在霍公馆演出,演出费她从宋管家那里就拿了一大笔。
“已经租好了,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是个大仓库,价格不贵重要是很安静。”
“去的路上我们把删减的剧本过一遍,等会直接演几个高潮部分,边演边看换什么烘托方式,让喜剧效果能不能更突出。”
“既然是国语演绎,演出时间又要缩短,台词语言上应该得做些改变。”黎宽接话的道。
苏疏樾点头。
出门吴孟帆没空,苏疏樾就会带春雀跟程鹏,此时两个人落在后面,春雀看着前面挽着袖子边说话边走的苏疏樾,情不自禁地道:“姨太太好厉害。”
程鹏赞同地点头。
他本想把苏疏樾说的话都记下来,要是上官问起他也好回答,可惜完全像是听天书,听不明白就更别说记住了。
等到剧团告一段落的时候,苏疏樾看窗外已经晚霞满天,吓了一跳。
黎宽看时间那么晚了:“投入起来,就忘了时间,我送苏同学回去吧。”
他说完,还在旁边打盹的程鹏立刻上前挡在了两人之间,一声不吭但那个意思,让黎宽扣了扣脑袋,苏同学叫惯了,他一时都忘记苏疏樾有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还是现在盛州没几个人敢惹的人物。
“不用麻烦教授,我们先回去了。”
“苏学姐放心回去,我们再排演几遍。我本以为剧本精简了就变成了不完整的戏剧,没想到精简过后反而更吸引人。”杨茜一脸兴奋。
他们之前对演出就是照搬国外的,国语剧本翻译过后也咬文嚼字,争取原汁原味。
但是苏疏樾的精简跟改变,仿佛给这个他们排演了上百遍的戏注入了鲜活的色彩,让这个剧本多了原本没有的韵味。
“那辛苦你们了。”
苏疏樾朝所有人招了招手,出门吩咐程鹏跟春雀给他们买了八宝粥,等到一切处理好了,才让司机开车回霍公馆。
吃着八宝粥,杨茜不禁道:“我算是知道唐先生当初为什么为苏学姐做保了,她好厉害……”
除了厉害,杨茜无法用别的语言表达自己这一天受到的冲击。
“记得以前白先生也为苏学姐说过话。”
“都怪苏家二房那些混人,要是苏学姐没有成为霍成厉的姨太太,该是盛州怎样的风云人物。”
说到苏疏樾跟了个莽夫,人人都露出娇花插在牛粪上的难看表情。
别人说的可惜,苏疏樾通通不知道,她回了霍公馆听到霍成厉今天会留在军区不回,刚庆幸了下,传话的士兵又说,霍成厉明天早上让她继续去练枪。
士兵说完,见苏疏樾脸上的笑容僵住,怕被迁怒迅速溜了。
苏疏樾不是不喜欢练枪,她就是不喜欢霍成厉教导的语气,特别他一压低眼看她,她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从小都是生活在夸奖里,来了民国之后,也没被人说过蠢,偏偏到了霍成厉那里频频吃瘪。
每次她想好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他就非要改换一番,就是不按照她的逻辑走。
不过练枪还是要去的,不成为神枪手,怎么把霍成厉一枪爆头。
苏疏樾早早睡下,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这次她穿的是春雀已经改过更合身的军装,还准备了耳塞跟露指手套。
至于眼镜现在没哪个技术就放弃了。
到了靶场,意外的霍成厉不在。
苏疏樾想着他大概是教了一天就没兴趣了,这样她反而乐的轻松,只是练起来,仿佛因为霍成厉不在没了压力,她表现的还没有第一天好。
吴孟帆察觉了,劝道:“姨太太别紧张,之前都不怕枪声了,怎么现在又怕了?”
今天的靶场不像是之前那么安静,不止苏疏樾和吴孟帆,还有其他的几组人,嘈杂的声音耳塞根本堵不住。
而且霍成厉财大气粗,让她练习都是用实弹,而大部分人刚接触枪支哪会那么浪费,苏疏樾能听到许多针对她的声音。
因为有耳塞那些只字片语才更打扰人的思维。
苏疏樾取了耳塞,坐下灌了一口水。
“休息一会再继续。”
吴孟帆点头:“姨太太别太大压力,以现在的程度来说姨太太已经做到很好了……”
“哟,吴副官这位是谁?”
苏疏樾才坐下,就有人过来串门,那人的视线扫过苏疏樾的小兵服装,想看清她帽子下的长相。
苏疏樾察觉了,伸手把帽檐压低。
漆黑的帽子遮住了大半的脸,更显得苏疏樾的嫩白的下颌楚楚可怜。
那人看着更有兴趣了。
“是霍少将的弟弟?”
不管是大将、中将、少将,人们都习惯是统称将军,就跟副局长别人会直接叫局长一样。
听到这人的称呼,苏疏樾就知道他跟霍成厉的关系估计是敌对,更没有说话的意思,低着头转身避开他的打量。
那人见苏疏樾用背对着他,眼睛一利,在军区还没人给他吃过这种憋,伸手就要去扯苏疏樾的领子。
“孙大校!”吴孟帆发现想拦,却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伸出的手臂被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孙中靖看向顺着手臂往上看,触到霍成厉那张冷脸,眉头挑了挑:“霍少将怎么来了。”
“我的人在这,我难道不该来?”霍成厉扫了眼对局面一无所察,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更坚定背对他的女人,这只傻狍子,他一不看紧就出漏子。
孙中靖甩了甩手,见霍成厉不放开,脸色变了变,但是等他准备开口,霍成厉就像是耍他一样,手指一松。
“送客。”霍成厉吩咐吴孟帆,没门的靶场隔间,被他说出来有铁门的架势。
孙中靖哼了声,扫了眼苏疏樾的背:“霍将军好大的气性。”
等到人走了,苏疏樾依然没有转身的意思,霍成厉拿下她的帽子,揉了揉她的头,又若无其事的把帽子放回去。
苏疏樾转脸瞪他。
“过几天修好了新靶场,你再过来练习。”霍成厉说着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打量她瓷白的小脸,这样子在军区太招眼了。
“说说今天的成绩?”
苏疏樾抿着唇不说,说出来指不定要被霍成厉怎么嘲讽。
霍成厉看向吴孟帆。
吴孟帆对着上官不敢说假话,把成绩据实报出。
“蠢。”霍成厉没听完,嘴唇微动轻飘飘地吐出这个字。
这会苏疏樾连瞪他都懒得瞪。
霍成厉解开了几颗衣服扣子,像是昨天那般环抱苏疏樾:“想换个方式让我抱你?”
子弹射出去前,霍成厉凑近苏疏樾的耳畔道。
“十环!”
今天第一次打出好成绩,苏疏樾却一点都不高兴,侧脸看向自大的霍成厉:“你多想了。”
“哦,我还以为你对睡我的床上瘾了。”
风轻云淡地说完,见苏疏樾眉心紧蹙,霍成厉心里奇异的满足了。
霍成厉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毛病,怀里这个女人撩他,他觉得过界,但她不撩他,他又想去逗她。
稍稍练了一个小时。
霍成厉没让苏疏樾直接走,而是把她带到了办公室:“等会一起回去。”
霍成厉在军区有独层的办公室,坐在德国沙发上,柔软的真皮让苏疏樾有些想躺下睡觉。
“我的体力不够好,所以拿枪才会颤,要不然我练习跑步,或者那些新兵入伍是怎么训练的,我也可以学习。”
苏疏樾从昨天就想这件事,她本身比较贪图享乐,能躺着就不站着,穿高跟鞋对她来说已经是锻炼,按摩师给她按摩就是帮她运动。
但是她受不了霍成厉的鄙视,所以忍不住提了出来。
霍成厉去办公的步子顿了下,从头到尾扫了苏疏樾一遍,特别是她的腿。
“你不用训练。”
说完人就走了,苏疏樾眨了眨眼,简直莫名其妙。
而对霍成厉来说一点都不莫名其妙,他还记得她穿旗袍,风吹过撩起裙摆,她修长小腿若隐若现的样子。
那么漂亮的腿,跑粗了多可惜。
“刚刚那个人是谁?”
只留下了吴孟帆,苏疏樾就不用控制自己的八卦欲,刚刚看着像是那人吃了瘪,但是气焰上那人可没输。
对待霍成厉的敌人,苏疏樾一向都很有兴趣。
“刚刚那位叫孙中靖,他本身的军衔是大校,没上过战场没功勋可说,但他的父亲是军区的副司令。”提起孙中靖,吴孟帆明显不屑十分看不起这种靠关系混军衔的。
“我记得庆功宴的邀请名单,他们在被邀请之列。”苏疏樾顿了顿,“那他们跟将军的关系应该不错?”
怎么可能不错,恨不得一方咬死一方。
吴孟帆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苏疏樾,而是说了不少孙中靖和副司令风评,侧面告诉苏疏樾,这两个人比起霍成厉差远了。
他家将军才不会跟他们关系好。
“哦,之前也不少人说将军是个混账,欺男霸女,搜刮民脂民膏;人见人厌,鬼见鬼愁。既然这样,外面说副司令父子的话也有可能是假的。总不可能他们的传言是真的,将军的就是假的。”
“呃……”对待不犹余力想讽刺上司的女主人,吴孟帆哑言。
第46章 号外
“号外,号外,霍成厉姨太太在盛州报发表教育论,谴责当代教育系统,认为人人都该进学堂读书写字……”
车进了城,道路变得狭窄,车速只有减速慢行。
苏疏樾嫌车内太闷,车窗开了一条缝,然后就听到了这条关于她的号外。
愣了愣,她登刊的文章能成号外都已经够稀奇了,这小报童说的话,她怎么想不起她的文章里面有说过。
实现人人素质教育,在文章里面是她设想的很久以后的事情,只是提了一句,并不是她文章的主旨。
“车停下。”
霍成厉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阖上的凤眸微张,慵懒地道。
“嗳,你这小报童,胡乱说个什么,‘号外’这两个字是能乱用的嘛!一个姨太太的文章,通篇文章能没错字就不错了,你为了卖报纸瞎说话,也不怕挨揍!”
显然有人跟苏疏樾想到了一块去了,苏疏樾微微掀开遮光的丝帘,就见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士站报童面前训斥他。
报童昂着脖子:“本来就是号外,盛州报的附刊,有几位先生对于教育的看法,霍成厉的姨太太文章的标题最大,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报童说着拿报纸在那人眼前晃了一眼,见那人想接过看仔细,迅速撤手:“报纸可不能白看,要看就花花钱买。”
“你这小鬼,谁还差买报纸的钱不成。要是让我晓得你是博噱头乱咋呼,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他们对话吸引的人也纷纷点头,因为这个报童的一沓报纸消得格外的快。
“下去买一份。”霍成厉吩咐司机,“我姨太太的号外,我怎么能错过。”
苏疏樾放下车帘,表情都不带个变化,像是霍成厉调侃的不是她。
“之前还说《风月》那几篇见地特别的文章是这个姨太太写的,你们相不相信?”不止一群女人围在一起是几百只鸭子呱呱呱,一群男人围在一起讨论一个女人噪音也不容多让。
“几位先生愿意为她说话,我相信她有些真本事。”这人虽然为苏疏樾说话,但却无法肯定《风月》上面那几篇好文章是苏疏樾写的。
“我看盛州报社是被那位苏姨太太告怕了,所以她写了什么都望天上捧。”有人翻开报纸,发现这份附刊的确是苏疏樾文章的标题占的最大,不由讥讽。
“就怕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张良兄,你这就看上了。”
聚集一圈的人当中,大部分人在侃侃而谈,但是也有人已经开始阅读报上的文章。
“怎么还不开车?”
写文章跟在《风月》上刊登故事不一样,一个是叙述别人,一个是带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所以见霍成厉开始低头看报,苏疏樾有种莫名尴尬的感觉,很想打断霍成厉的行为。
她的脑海不断模拟霍成厉看完用似笑非笑眼神睇她的样子。
“开吧。”霍成厉收起报纸,吩咐司机。
“这文章写的实在是妙……”
汽车行驶起来,只有半句话飘入车内,明显就是评论苏疏樾上报的那篇文章。
听到有人背后损她,她没什么感觉,但听到有人夸她,苏疏樾脸颊微红。
霍成厉斜眼扫了一眼她脸色微红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翘了翘。
关于苏疏樾文章的讨论发生在各个地方,没看到内容的自然是嘲,把文章看了个遍,真有些学问知识的,闭着眼都没办法瞎嘲。
“这描绘的简直是理想国。”
“你就看到了理想国,我却看到了作者对这个时代的感触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