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逢灯
时间:2018-09-04 08:42:50

  “姨姨姨姨!温叙哥哥骗绵绵,他说那是他名字,才不是呢!明明是余和又,两个字的嘛!”
  她还顺便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下。
  后来认识“叙”字了,越绵偏不好好叫他名字,一口一个“温余又”,藏着她嘲笑温叙一个字有两个大的小心思。
  温叙纠正了许多次无果,便也随她,不过要说喜欢这个称呼,那倒是没有的。
  不喜欢“温余又”,更别说后面挂满猪头的“温余又”了。
  越绵咬着笔帽,愁苦的看着温叙手里的罪证。
  他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大概是打完球洗了把脸,面色微红,发梢上挂着零星水珠子,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晕在衣服上。
  距离隔得近,她闻得到他身上浅浅的汗气,不难闻,混杂在洗衣液的清香里莫名还有种阳光清新的味道。
  都去打球了干嘛不再玩一会儿啊,居然被抓包,太惨了。
  越绵嘀咕着,迅速将自己的草稿纸抢回来夹到习题册里,若无其事道:“干嘛偷看我解题思路,不给你学。”
  温叙伸手揪她顶着的丸子头,哼笑:“你解题思路就是我?”
  “醒醒。”越绵挥开他手,不高兴地摸着头发,语气里尽是理所当然,“我草稿纸写的我说了算,就是解题思路不接受反驳。”
  温叙莞尔,他摇着头,手臂抬起。
  越绵下意识抱住脑袋往后躲:“说不过我也不能打我啊,你这是嫉妒我机智好吗?”
  去拎椅背上挂着的校服外套的温叙微愣,片刻后黑眸里涌上笑意,他拿过外套慢条斯理地套上:“机智绵,你的解题思路很有意思,用错误公式求得正确答案?”
  “……”
  眯着眼睛看他的越绵知道自己领悟错了他动作的含意,舔了舔小虎牙,凶巴巴的,“你好烦,都是你打扰我!”
  温叙不恼,跟越绵同桌的他拉开椅子坐下,拉上衣服拉锁:“我教你?”
  “不!要!”越绵转过头不看他,草稿本翻了页,重新开始做题,“不要说话,不准影响我!”
  温叙不说话了,他从桌面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堆里抽出习题册,翻开,推到越绵那边,自己拧开保温杯喝水。
  越绵微微一顿,状似不经意地偷瞄着题本。
  字迹工整条理清晰,解题思路用铅笔写在一边,跟谢知微只有一个答案的习题册完全不一样!
  还有重点注解诶。
  她见温叙低着头在翻找东西,眨了眨眼,手肘压住本子边缘往她这边拖蹭。
  “绵绵。”
  越绵立马停住小动作,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抢着开口:“温余又,你东西占我桌了,不拿开就要没收了。”
  “行吧。”在越绵瞪着他的目光里,温叙把题本合上放到书堆最上面,“墨水借我用下,我的没找着。”
  “求我呀!”越绵单手托着腮冲他眯眼笑,俏皮又朝气,“噢,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才不做。”
  谁让你收回去了!一点都不懂事。
  还要用我的墨水!想的美噢。
  “啧。”温叙对着她脑袋推了一下,力度不大,“行行好借墨水一用,顺便请允许我跟你探讨下解题思路?”
  “不准碰我!”越绵睁大眼睛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她拧着眉思索了半天,勉为其难的点头,“那行吧,我同意了,虽然还是有点亏诶。”
  她说着,从桌肚里捞出墨水瓶,顺着桌面推过去。
  课桌四角都有螺丝钉,钉头微微凸起,墨水瓶脱手循着惯性滑过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右下角的那颗。
  瓶身倾斜,向着地面下落。
  越绵张了张嘴,似乎在想是不是用太大力了。
  温叙反应极快地去捞,但接空了。
  墨水瓶砸在瓷砖地面上,玻璃瓶体碎成几块,黑蓝色的墨水四溅。
  越绵裤腿上溅了几滴,还好校服裤子是纯黑色的,不明显。
  至于温叙——
  “嘶。”
  温叙垂着眼看着自己晕着许多斑点的小白鞋,眼角微抽。
  脑壳疼。
  听到响动的同学转过头来看,跟温叙熟的都开始幸灾乐祸了。
  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谢知微拿了一抽纸给越绵,还附赠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越绵睁圆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收回罪恶之手,小声道:“你干嘛不接住呀!其实——还挺好看的,小白鞋太单调了。”
  温叙咬牙。
  “噢!”越绵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抽纸递给他,“你擦擦!”
  她身子往后缩,下巴试图藏在衣领里,眼光轻闪着,无辜又可怜兮兮的。
  温叙被她这副怕他揍她的样子气笑了,心里的郁卒给她委屈散了,飘逸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的。
  “要不,”越绵眼睛一转,乖巧道,“你现在脱下来我给你拿去洗洗?刚弄上的应该挺好洗的。”
  “……”
  在教室里脱鞋光脚,认真的?
  温叙更无奈了,他揉揉眉心,拿过她手里的纸弯下腰去。
  “……不是吧,你真脱?”越绵讶异。
  温叙抬眸瞥了她一眼,纸包着大块的碎片捡起来扔到挂在两张课桌中的塑料口袋里。
  越绵后知后觉地蹲下身去要跟着捡,被温叙抓着手腕拦住了。
  “祖宗你别弄,扎到手我可没办法。”温叙自己也不弄了,他又抽了几张纸盖在那摊污渍上吸着墨水,拉着越绵站起来。
  越绵鼓鼓脸颊,不太服气:“那我去拿拖把。”
  拖把是放在清洁间的,在厕所旁边,几个班共用一间。
  温叙跟她一起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清洁间走。
  “真的不用去洗洗?你先去处理鞋子,教室里的我来弄就好啦。”
  “不用。”
  “那——回家换了,我给你送店里洗呀。”
  “不用。”
  “又又,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越绵垂着头走在前面,丸子头翘得高高的,却有点没精打采的感觉。
  “你说呢?”温叙忍不住又看了眼鞋子上的墨迹,语气意味不明。
  “你可真难哄。”越绵叹气。
  “……”
  温叙完全没感觉到他被哄了。
  越绵正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哄好他,本想投其所好,结果一想关于他的喜好,满脑子都是看书、做听力、看新闻联播这类。
  真是匪夷所思的爱好!
  怕是哄不好了。
  “瑶瑶你说温叙啊——”
  清洁间里传出的女声打断了越绵的思绪。
  她下意识慢下脚步。
  “好像也没说错,是挺好看的,还是个学霸。”方才说话的女生继续到。
  回话人的声音小了许多,听起来娇柔羞涩:“哎,你小声一点啦。你们说的高一学弟我没见过,但我觉得不会有温……”她声音含糊起来,酿着点甜意,“好看。”
  “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那款。”旁人揶揄,“不过话别说这么满,改天带你去楼下看看陈……”
  越绵没听下去,她抬眼看看近在咫尺的清洁间,又想想马上要跟着她进去的温叙。
  他听见没有?
  哎呀不管了,反正我不能听见!
  决定不领着人进去让少女心萌动的姑娘尴尬,越绵转头就要走。
  一转身就撞在温叙胸口。
  “干嘛呢?”温叙扶着越绵肩膀,稳住身形。
  越绵捂着额头,随口说:“我想去厕所,一起吗?哎哟,你撞到我了,疼死了。”
  温叙舌尖顶了顶嘴里软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他是没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刚才他一直盯着越绵顶着的小丸子看,十分想伸手去揪,没在意其他声音。
  更何况还有水声,他落后越绵一大截,没有在走神的情况下听清里面的对话。
  他只知道,越绵突然想邀请他一起上厕所。
  “松手我看看。”温叙拽住想要走开的越绵,扒开她手掌,看着红了一块的额头,不着痕迹的皱眉。
  越绵正想说话,余光里瞧见有人从清洁间出来,心念一转,到了嘴边的话瞬间拐了个弯:“温同学,你还没跟我道歉呢,可疼的。”
  她颤了颤眼睫,眼里突兀的盈上水光。
  温叙怔了下,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让开我要过去,再这样拉着我我要告老师了!”越绵空着的手抹了一把脸,抬起被他握着的手腕,试图挣脱他。
  温叙本来就没用多大力道,轻轻一甩就被甩开了,他手插进衣兜里,看着越绵绷着脸揉着手腕走进了隔壁卫生间,若有所思。
  演什么呢?
  他视线扫过围观群众。
  先前在里面讨论温叙的几个小姑娘面面相觑。
  刚一出来就看见讨论对象是很刺激的一件事,话里话外都向着温叙的程瑶脸都涨红了。
  然而没等她想好怎么跟他打招呼,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温叙扼着一女同学的手腕不让人走,听起来好像是他撞了人还不道歉,女同学生气了。
  个子小小的女同学皮肤白皙,额头上那一块微红很明显,她仰着头目光委屈的看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温叙,眼里渐渐蒙上轻薄的水雾。
  再看温叙,紧紧皱着眉沉沉的看着她,也不松手。
  直到女同学走了都还盯着她背影看。
  就很过分了。
  旁边的小伙伴拐了拐程瑶,小声嘀咕:“没想到温叙性格这么差啊,撞了人还这么凶,看不出来诶,瑶瑶你……”
  声音虽小,但他们隔的并不远,走廊上还挺安静的,温叙隐约听清了她们的说话声。
  性格差?
  撞了人还这么凶?
  他领悟着话里的意思,没在意面色不太好的程瑶,垂着眼,半晌,无可奈何地低笑出声。
  前因不清楚,说不准就是她心血来潮,后果——
  稍没注意,就给越绵熊了一道。
  很好。
 
 
第3章 小祖宗
  越绵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直到听到了晚自习预备铃响了,她才不疾不徐的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背靠着走廊栏杆的温叙,跟周围一众拿着书在走道各处盘踞着的同学不一样。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点懒洋洋地靠在那,手揣在兜里,一条腿微屈踩在后面栏杆空隙处,视觉上,姿势将人拉得更修长。
  夕照暖光从天空洒落,顺着他身子滑落下去铺在地面上,调子柔暖下他面容显得更温润好看。
  越绵没心思欣赏,她轻声哼着的调子卡在了喉头。
  居然还在?
  真是震惊坏了。
  越绵将擦手的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走到温叙面前,故作疑惑:“卫生间里有空的,你不进去吗?”
  温叙一巴掌盖在她脑袋上:“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开心。”越绵往后躲开,不满地甩甩头,垮着一张小脸埋怨:“说了好多次不准碰我头,就是因为你我才长不高的,你要负全责的知道吧!”
  “行吧,”温叙满不在意的点头,唇角掀起,拖拉着语调藏着点笑,“只不过,撞了同学还不道歉的人是不会负责的,你说是吧?”
  “噢。”越绵半点儿不心虚,挺挺胸,正色庄容地点头,“也对,世风日下,人品堪忧啊,嗷——”
  她揉着被温叙偷袭弹了一下的脑门,条件反射踩了他一脚,“同学,你不要太过分呐!”
  沁着墨点的鞋面上又多了个浅浅的鞋印。
  温叙低头看着惨不忍睹的鞋,暗自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过分啊?
  他虽然弹了她,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收着劲怕弄疼她,她倒好,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真当他不会揍她呢。
  温叙同她对视。
  说不准真是因为他老爱按她脑袋,跟他同岁的越绵勉强到他肩膀,跟几年前一样娇小玲珑。
  她仰着头不服气地瞪着他,漂亮的小脸又软又白,像棉花糖,灵动的猫眼清澈透亮,还有点湿漉漉的,浸透着倒映在她眼里的他,看得他有点晃神。
  温叙无端的不自然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身后蔓延过来的夕阳光太暖,熏得他心头微痒发麻。
  “算了,是我过分。”他移开目光,手抄回兜里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快上课了,走吧。”
  不怪她吃准了整天闹他,他真不会。
  教室里那一滩墨迹早就被温叙清理掉了,他回去放拖把的时候见越绵还没回来,才在那里等着的。
  刚坐回座位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周日晚的自习的自习是班主任杨怀远的,他没拿来上课,自顾地游逛着讲着话,当开班会。
  “上周迟到情况严重,你们去楼下黑板那看,齐整整的都是我们班的。”
  “都高三了,还有什么起不来放不下的,认认真真学一年,以后有得的是让你做其他的时间。”
  “……”
  “下周就是咱们高三第一次考试了,同学们……”
  杨老师在那滔滔不绝,越绵完全不受影响的跟谢知微传着小纸条。
  ——绵绵!明天中午你也不回家对吧,咱们去吃新开那家店啊。
  ——保证好吃就去!
  ——应该没问题吧,挺多人说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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