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道自己都已经被定位成了自恋的“水仙”的邵南洲眼角都蕴着深深浅浅的笑意,看着钟茴嘴硬的样子,他忍不住刺了一句,“哎,你这样子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我有点怕怕了怎么办?”说着,他还夸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胸部,“你可不要色-眯-眯地看着我,我警告你!”
第22章
钟茴气得快要爆-炸,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人啊!她因为羞愤,还有被蒙上了一层“色-眯-眯”的薄纱的“栽赃”,脸色都已经变得通红。她想要辩解, 可是每次她一说话就能被邵南洲故意曲解成另外一层意思。她一点都不想要跟眼前的人说话了, 可是就这么平白被冠上“登徒子”的称号,她一点都不甘心!
“邵南洲!”钟茴下定决心要给邵南洲一点点颜色看看, 她颇是运足了功力大吼了一声吼,成功地引起了身边的人的注意, 可是下一刻, 她脑子一短路, 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样一来,在大街上,一个街道口, 头顶是明晃晃的路灯,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少年就跟少女对立站着, 隔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大眼瞪小眼, 嗯,相顾无言了。
钟茴很想要发力,可动了动嘴唇,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她急得都快哭了,而站在她跟前的邵南洲却是很努力地憋着笑意,最后钟茴突然的一脚就踩在了后者的脚背上,“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她冲着他大喊,喊完就一个人跑了。
那声音里都还包含着无奈和委屈,还带着那么些许的理直气壮,要不是邵南洲现在觉得脚疼,他真的都要笑哭了。跟钟茴吵架,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酝酿了半天,结果吵架的人忘了自己的台词,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
邵南洲看着已经逃远了的那抹声音,不由大笑出声。为什么班上新来的女孩子可以这么可爱!搞笑地他忍不住又想要去欺负她了。
沮丧不已的钟茴跟现在得意的邵南洲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钟茴讨厌死邵南洲了,也恨死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嘴笨到无可救药了,这才一次有一次地被邵南洲欺负!
望着天,钟茴很想要大喊一句,她真的好想要报仇啊!可她每一次的报仇,就像是《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去杀洪七一样,每一次下手,结果受伤的都是自己……
一阵夜风吹来,卷起了街边大树树桠上的被新叶挤掉的枯叶,然后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钟茴被这阵妖风吹来的沙尘被迷了眼,打了个哆嗦。在她闭眼的时候,突然肩头就多了一件衣服,带着阳刚的不属于她的气息。钟茴没有挣扎,她能闻得出来那是属于谁的问道。果然,很快耳旁就传来了邵南洲熟悉的声音,“冷吧?平常多吃点,你看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卷走了……”
钟茴:“……”她是纸片人吗!好歹穿的厚也有九十多斤呢!
邵南洲朝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都还还没有跟上来,回头问道:“不走?难道要我牵着你?”
钟茴大羞,跺脚恼怒道:“谁要你牵了!”说着,她的眼泪都先流了出来。
这一回,就是邵南洲震惊了,看见眼前的人哭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啊,邵南洲顿时慌了。从前他是把钟茴欺负地红了眼睛,但是那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真的哭了啊!让他最有些无措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钟茴究竟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哭了。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每句话都能把钟茴欺负哭,而是泰然的认为自己没有哪句话是能够让钟茴哭出来的。
“你别哭啊!”他赶紧走到了钟茴身边,想要伸手拍一拍后者的肩头,最后那只手还是落在了钟茴的后背。
钟茴无语,“谁哭了!”她揉好几下自己的眼睛,可是那渣滓就像是在跟她躲猫猫一样,就是不出来。结果越揉眼睛越疼,眼泪哗啦啦地掉着。
看着这样的钟茴,邵南洲很认真在反省是不是真的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了,他看见钟茴脸上挂着的一小颗一小颗的晶莹剔透的泪珠,也没多想,伸手就抹了去。
不同于女孩子柔软的指腹,邵南洲的大拇指有些粗糙,干燥的手指在接触到钟茴的泪珠后,瞬间就变得濡湿了。突然一下子,他觉得心头有些堵得慌,“还说没哭,这是什么?”他声音微沉,带着不同于平常的明朗和轻快。
钟茴伸腿就朝着他的方向踢了一脚,她看不见,倒是没有想到会真的一脚踹在邵南洲腿上,“神经啊你!我眼睛进沙了!”
邵南洲:“……”那一瞬间,他相信自己的表情是皲裂的,那种担忧简直在一瞬间被钟茴的这句话秒杀得碎成了一块一块的,然后掉落在了地上,无声的嘲笑着他。
“你不早说!”邵南洲表情很郁闷,他不动声色地就将手指尖上的那点湿意擦在了钟茴身上。他觉得钟茴说的没错,他就是神经病,当然还心疼了那么一下下,结果心白疼了!
“抬头。”他没好气地对着钟茴命令道,钟茴不配合,他直接就伸手抬起了女子的下颔,然后低头,一手强势地掰开了她的眼皮,朝着里面狠狠一吹!
钟茴“呀”的一声就尖叫了出来,“邵南洲,你口水吹我眼里了!”
被点名的人神态自若,“哪有!”怎么可能!他邵南洲是那种吹气就会飚口水的人吗!
钟茴拍开了跟前人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双手,使劲儿地瞪了瞪他,没好气地说:“不然呢!是天上下雨了吗?”
邵南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睛不疼了?吹出来了?”
钟茴被他的话带走了,眨了眨眼睛,是已经没了刚才的刺痛感,“好了?”她就像是不敢相信那样,自言自语道。
“废话!”邵南洲嗤笑了一声。他话落,大手就按在了她的头顶,“好了,走吧。”
钟茴“哦”了一声,像是一只还有印随行为的小鸭子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邵南洲身后,她身上都还搭着男孩子的棒球衫,一米八几的个子的男孩子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就像是穿了及膝的大衣一样,异常暖和。钟茴加快了两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前面走着的男孩子的衣摆,小声说:“谢谢哦!”
邵南洲没回头,“谢什么!”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有没有口不对心,那张好看的脸上,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看着就让人觉得愉悦。
一路不长不短,坐上了地铁,就更快了。
将钟茴送回西苑的时候,已经是把九点四十五了。邵南洲站在小区大门外面,这一路都是他走在前面,这时候转身,钟茴才发现在前面的那具就像是大山一样看起来可靠的男子已经回头,脸上挂着不同于往日的嬉笑,十六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风华张扬,加之他头顶着学霸和男神的诸多正面的头衔,活得似乎比同龄人更加丰富。永远嘴角都是噙着一丝耐人寻味却教人移不开眼的男孩子,现在眼神深深的,带着几分安静的内敛,跟寻常截然不同的气质,让钟茴微微失神。
直到,一只干燥的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带着微微嘶哑的嗓音被夜风带进了她的耳朵。
“进去了,听话。”
微沉,低哑,这可不像是钟茴认识的人。她意外觉得这一刻,夜色撩人。
“哦。”她小声回答。性子一直都挺温吞的又容易被人命令,听了邵南洲的话,就乖乖的朝着小区里面走去了。
邵南洲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钟茴的身影一点一点走远,直到拐弯在拐角消失不见的时候,这才转身。皓月当空,他突然觉得身后少了点什么,身边空荡荡的。
走了两步,突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哒哒哒”的脚步声,“邵南洲!”伴随着脚步声的,都还是女孩子的呼唤。
邵南洲转头,看着由远及近的少女,“怎么了?”
钟茴的脸上红扑扑的,因为才跑步的缘故,说话都还在喘着大气,她将手里的外套朝着跟前的人手中一塞,眼睛都弯成了头顶悬挂在苍穹的弯月,“谢谢哦!还给你!”
邵南洲微微失神,因为手里衣服上的清香。
钟茴没有停留太久,她的门禁时间快到了,她朝着邵南洲挥了挥手,“赶紧回去吧!注意安全!我先走啦!”
说着,她已经转身,在黑暗中跑了起来。那一顺溜的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拂,飘了起来,当她回眸的那一瞬间,不安分的发丝胡乱地拍撒在了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半张脸,却是有霎那芳华的美感,有些窒息的动人。
“快回去啦!”
邵南洲回神,原来,她转头只是为了对自己说这话。
再转身的时候,邵南洲手里已经捏着自己的外套了。上面都还有温热的体温,他没再穿在身上,大步离开了。
——
周一的时候,钟茴起得稍微晚了些,她昨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的画室,晚上也很晚才睡觉,结果就有些起不来了。
从桌上拿了面包,钟茴就准备跑去上课,耳边就传来了吴湘的声音,“小茴,坐下吃,急什么。”吴湘说着都还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鸡蛋羹走出来,看着她急慌慌的样子,不由微微蹙眉。早上就吃一个面包怎么有营养?
“我来不及了!”钟茴跳着脚在玄关处穿鞋。
“过来吃饭,我等会儿开车送你。”吴湘说。
钟茴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干笑了两声,“不用了吧?”从前吴湘可跟她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楚河界限明显着。
“怎么不用?先过来吃饭。你哥哥昨天给家里打电话,说你现在用脑的地方多着,以后每天早上吃核桃花生稀饭是行的吧?今天早上先吃蛋羹。”吴湘走过来,将她的书包拿着放在了餐椅上。
钟茴愣了一下,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见吴湘坚持,她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末给钟潭文打电话后者让她在家里好好听话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这一次没在继续反抗了,乖乖坐了下来。
面前很快就出现了一小碗的蛋羹,钟茴默默吃着,没说话。
“学校的功课重吗?”吴湘问道。
“还好。”
“对学校还满意吗?”吴湘又问,
“还好。”一层不变的回答,钟茴想到了网上说有些人真的是随便什么聊天能聊死的人,她想可能她就是这种人。果然,在她接连着回答了两个“还好”之后,吴湘也不说话了。
母女俩安静地吃完了早餐,钟茴先出门了。
来到洵北市快要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钟茴第一次跟吴湘两人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
银灰色的奔驰停在她身边,她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钟茴承认自己的姿态可能有些僵硬,她还没准备好怎么跟吴湘相处。
“安全带。”旁边的人淡淡提醒道。
“哦。”
一路依旧保持着安静,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钟茴干脆偏着头一直看着窗外,她快要觉得早餐不消化了。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吴湘开口道:“明天是你杨叔叔的的生日,四十九是大生,你知道吧?”
钟茴一愣,这是她真不知道的。
“原本这事你哥哥想要昨天跟你讲的,可你昨天不是在忙吗?就没时间。妈妈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也没想要求你明天要怎么样,但是小茴,明天你跟着妈妈一起去外面见见好不好?也可以认识一些朋友,明天你杨叔叔准备邀请几个市里有名的青年画家,到时候妈妈带你去认识认识?”
钟茴突然转过了头,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吴湘,“你今天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想要让我明天跟着你去参加别人的生日会?”她是想要跟吴湘好好相处的,可是话一出口,就变得有些像是一只小刺猬了。
听见她的话那一瞬间,吴湘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她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小茴,我,没那个意思。”她对她好,是因为本能啊!因为她是母亲,不由自主就想要对她好。
钟茴咬住了下唇,她不想跟吴湘交谈,嗓子眼里像是梗了一根鱼刺,用力呼吸,就有些微微刺痛。
见钟茴不再说话,吴湘又喊了她一声,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固执地一直偏着头,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象。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洵北中学的门口,钟茴抱着自己的书包,飞快地下车,就连是一声“再见”她都吝惜于出口,跑远了。
吴湘都还想要追上去,可是钟茴就像是卯足了劲儿想要逃离一样,瞬间就穿梭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吴湘手撑着车门,眼里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她重新回到驾驶室里,枯坐了好半晌。
钟茴抱着书包闷头跑着,结果冷不丁地就撞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头说抱歉。
“小学生,你走路不带着眼睛的啊!”头顶蓦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腔调,钟茴一抬头,就看见了邵南洲那张笑脸,明晃晃的笑容,像是能发光。
可是现在她情绪低落,不想跟任何人说话,绕过邵南洲,她一个人就闷头继续走了。
“哎,怎么不说话?”邵南洲追了上去,跟她并肩。“眼睛红了?哭了?谁欺负你了?”他一连串的问题让钟茴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就在钟茴以为下一句邵南洲要说“我帮你去教训她”的时候,后者开口了,“找沈岑,让沈岑咬死她!”
钟茴 :“……”好吧,她其实是真的很难过的,可是在听了邵南洲这话后,她好像真的难过不起来了。“噗”的一声,很小声,但是还是代表着她笑了。
邵南洲也跟着笑了两声,“这就对了嘛,心情好点了没?”
钟茴一愣,所以刚才的那些话,都是眼前的少年故意说给她听的?不过,还真的是好了些。她不由点了点头,“谢谢噢。”
“那么客气,现在能说说谁欺负你了吗?虽然周一大家都不想上学,但你别说因为这个哭了啊!”他说实话,还是有些害怕女孩子的眼泪的,尤其是像钟茴这样的,平常话本来就不多,安静得很,就连是哭,都只是安静地只掉眼泪,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着实让人觉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