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陪姐姐猫猫冬——寒雪悠
时间:2018-09-05 09:48:30

  “当然会变,所有人不会停留在原地,大家都在变。”
  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立刻说:“可是,医院里那个小姐姐在我心里永远不曾变过。”
  冬苗收敛笑容,镜片一片冷然。
  “你错了,十年前医院里的冬苗早已经不是现在的冬苗了。”
  没有等他继续说话,冬苗就挂断了电话。
  车内一瞬间静了下来。
  冬苗重新开车,牧川望着路边的牌子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一抓一放,似乎在为难什么。
  突然,他指着路边说:“那个标志像是一个人踢脚正步走,这是什么标志?”
  冬苗被他这么一说,也起了好奇心,她喃喃:“踢脚正步走?居然还有这样的标志?”
  “喏,你看,就在那里。”
  冬苗顺势望去,只见一道黄色的牌子上有个一个向前的箭头,箭头的右下分出一道斜杠。
  冬苗:“……”
  神特么的踢脚正步走!
  冬苗瞥着他一本正经、满是求知欲的脸,无奈说:“那是合流的标志。”
  牧川:“哦,原来是这样。”
  冬苗摇了摇头,“你实在想问问题,你就直接问,别找这么奇怪的借口跟我搭话了。”
  牧川立刻精神抖擞,开口问:“情萌生是什么意思?姐姐的初恋?”
  冬苗:“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牧川的脑袋迅速转了起来,他把每个字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想,想来想去,想到了无数种情况,他正准备一一验证的时候……
  冬苗不太好意思说:“就是打他名字的时候,手一滑不小心打错了字。”
  “哈?”
  冬苗平静说:“他叫秦萌生,秦齐燕赵韩魏楚那个秦。”
  牧川的身体一滑,整个人都快缩进了座位底下。
  冬苗唬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牧川捂着脑袋想哭又想笑,最终嘴角抽了抽,说:“不,我现在觉得姐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他恨恨道:“想太多果然是种病。”
  冬苗:“……”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冬苗见他继续追问,倒是有些奇怪。
  “你不继续问了?”冬苗问他。
  牧川懒洋洋说:“不了。”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围巾里,闷声说:“明知道答案会令自己伤心……我可还没大度到不在意的程度。”
  他攥着自己的宝贝围巾,用诗朗诵一样的语调喊道:“爱情啊,你的名字为嫉妒。”
  冬苗低头笑了起来,又忍不住呵斥他,“你老实正经一些。”
  他嘟囔了一句:“姐姐假正经。”
  “嗯?你胆子肥了!”
  冬苗转过头,轻笑出声,“我如果是假正经,你就是真明骚。”
  牧川:“明骚易躲,暗恋难防。”
  “哟,你还一套一套的。”
  “十年前,明明应该是我的,跟那家伙究竟有什么关系。”牧川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吐露出心底里迈不过的坎。
  那个男人说了那么多,他最在意的还是“十年”这两个字。
 
 
第16章 
  晴朗的天空渐渐被蔓延的乌云遮蔽,在厚实的雪被上晕染开沾了水的墨痕。
  冬苗盯着眼前的大道, 道路上的积雪基本上被清理干净, 混杂着落叶泥土的灰褐色雪堆积在路边, 飞速从车窗前掠过。
  她将“十年”这这个词在嘴中嚼了一遍, 才轻声道:“十年前,根本就没有冬苗, 我不知道你们见的都是谁。”
  牧川的眼眸划过一道阴翳, 他沉默地凝视着冬苗。
  冬苗轻咳一声,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想知道。”他低声呢喃, “但凡发生在你身上的, 无论好坏, 我都想要知道。”
  见冬苗不吭声,牧川缓缓说:“当初我就跟你提起过, 我也生过病。”
  他将自己的不堪全都揭露, “我曾经有情感障碍类的精神疾病,无法体会情感, 也不会表达情感,父母认为我是个怪人。可能我当时的眼神太冷漠了吧,吓坏了他们。后来, 他们两个离婚,就把我留在医院里,除了按时打钱外, 很少理会我,想要我自生自灭。”
  “其实,我本来是能说一些话的,但进了医院后,我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医生检查我的发声器官没有任何病变,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声带。”
  冬苗控制不住去看他。
  他朝着她微笑,语言流畅,没有一点无法说出话的样子。
  “有一次我听到了父母的争吵,他们说像我这样无泪无情的孩子就是个天生杀人狂,他们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然而,他们彼此指责对方不负责,最后大打出手。”
  他笑着,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说的是他人的人生。
  冬苗的心脏猛地揪紧。
  “那个时候,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他们都比我高大,就像是一道道黑色的栅栏把我围了起来,他们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什么。”
  “就像姐姐说的,我是天才,没有情感的拖累反而让我的思维更加清晰,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害怕我,也在好奇我的情况,他们谈论我的情况,把我当作艺术作品中杀人狂在现实的原型。”
  冬苗的唇动了动,“你……”
  牧川神色无比平静,他轻声说:“我知道姐姐要说什么,我也知道这些人的恶意也许称不上恶,那只是一种浅薄与庸俗,他们也会怜悯我,甚至还会提供帮助。然而,这种闲谈旁人是非的浅薄与庸俗是会压垮一个软弱的人。”
  冬苗眼波流动,她抿了一下唇,笑了起来,“对,你说的对。”
  “所以,我不在意他们。”
  冬苗扶着方向盘,看向前方。
  牧川低声问:“这个故事……姐姐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冬苗轻声说:“我不想打听这种事情,过度的关心反而对你是一种伤害吧。”
  他低声叹了口气,喉咙里发出渴望的气音。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更能体贴他了,所以她才让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但是……
  牧川:“姐姐撒谎了。”
  冬苗条件反射地挺了一下脊背。
  牧川沉静的眼底倒映着她禁欲的身影,他说:“这个故事里接下来要出场的人物,姐姐并不想知道。”
  冬苗的耳坠微微颤动,就像是她纷乱的心绪。
  “因为将要出场的人就是……”姐姐你。
  “啊,路边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冬苗突然出声打断了牧川的话。
  牧川惋惜地舔了一下唇。
  可惜,姐姐又钻进自己的玻璃罩中了。
  牧川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顺着冬苗的目光看去。
  只见阴沉沉的天气下,一个只穿着毛衣的年轻男人站在空荡荡的道路中央,拼命地朝冬苗的车子挥手,路边则蹲着一个披着黑色羽绒服年纪挺大的男人,头发花白。
  看到冬苗的车子放慢速度,那个年轻男人像是不要命一般冲了上来。
  冬苗一脚踩下刹车,惊呼:“这人怎么了?应该不是碰瓷吧?”
  牧川摸了摸下巴,低声说:“不是。”
  冬苗放下心,她刚摇下车窗,那个男人就迫不及待道:“帮帮忙,我爸突然身体难受,帮忙把我们送去医院行不行?我付钱的!”
  外面天气十分冷,他也没穿羽绒服大衣之类的外套,头上居然还冒着热气腾腾的汗水。
  因为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冬苗此时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她的目光挪到牧川身上。
  牧川却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冬苗猛地一愣,明明她比他要大,为什么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去看他呢?难道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这么信任他了吗?
  冬苗转过头对男人说:“老人身体更重要,我带你们去医院。”
  男人:“多谢您了。”
  他立刻回头朝着老人的方向跑去。
  男人似乎要背着老人过来,老人却蹲着不起身,还连连摆手。
  冬苗下车,对牧川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帮忙。”
  没等他答应,她就匆匆赶了过去。
  冬苗临近,听到老人倔强说:“我不去,去啥子医院,医院就是乱花钱的地方,没病也能给你整点病出来,我这是老毛病了,就是胃疼而已,反正我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
  男人急了:“爸,我出钱,我出钱还不行吗?你这都疼到在地上打滚了,怎么能不去医院!”
  老人训斥:“你的钱就可以乱花了吗?你要是嫌前烧手就给我,我给你攒着好娶媳妇。”
  “娶什么媳妇,您赶快去医院吧,算我求您了!”
  一个男人急的脸都白了,可他又不敢硬拽父亲,因为他一拽,那个老人就“嗷嗷”喊疼。
  “要不要我帮忙?”冬苗走了过来。
  老人瞄了她一眼,“哎,这位大姑娘真俊啊,是……”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男人简直哭笑不得,“您都疼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想这个?不是,这是我路上拦的好心司机,您不是非拦着我不让我打急救电话嘛,那咱们总的打个车去医院啊。”
  一听去医院,老人立刻翻脸,“不去,不去,我说不去就不去!”
  “您这样不行,要是胃一直疼,疼到胃穿孔怎么办?”
  老人板着脸,“胡说八道,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回家养一养就好了。”
  男人还要说什么,老人立刻扬高声音,“我看你就不望着我好,你是不是想着把我扔进医院里,自己就回去工作啊!”
  男人无奈,“您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回去工作啊?当然是守着您了,这样,我陪您去医院,然后,我打电话说我回不去了好不好?”
  老人的嘴角翘了一下,又迅速拉平。
  “哼,我在家里养病也一样,不去!”
  老人倔强的很,男人简直要把自己的头发挠秃了。
  “怎么样?”一阵闷热地呼吸拂过她的耳朵。
  冬苗回眸,见牧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车。
  男人一见牧川,眼睛顿时一亮,他立刻说:“来,小兄弟帮个忙,咱们把我爸架上车。”
  说着,他就直接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牧川双手抄兜,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冬苗握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说:“你就帮他一下。”
  牧川扭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扶住了老人的另一只胳膊。
  老人见两个男人把自己架了起来,立刻惊慌失措道:“喂喂喂!你们要做什么!放下,快把我放下,你们听见没有!”
  两人充耳不闻。
  冬苗一路小跑,跑到后门,帮他们把门打开。
  老人瞪大眼睛,立刻大喊;“哎哟,好疼啊,好疼啊!”
  男人立刻紧张问:“爸,哪里疼?还是胃吗?”
  老人忙道:“快快快,开把我放下,我觉得我快疼死了。”
  男人迟疑。
  冬苗提议:“让在车座上躺一下?外面实在太冷了。”
  男人立刻点头,“对对,爸,你稍微忍耐一下,等会儿到车里就好了,咱们去医院。”
  一条马路能有多宽,不一会儿二人就将老人架到车门口。
  却没想到,临到进去时,老人双手撑在车门处,怎么也不肯进去。
  “我不去,不去,车子里难受死了,我受不了闷!”
  冬苗:“要不开着车窗跑?”
  男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对老人说:“爸,把车窗给你开着,不会闷了。”
  老人立刻露出憋气的神情,他执拗说:“要我去医院是让我死在那里吧?说不去就不去!你要是再让我去,我就立刻去死!”
  男人麻了手,他无能为力地看着冬苗,似乎要寻求她的帮助。
  冬苗:“……”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哟!
  冬苗看向牧川。
  牧川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老人露出得胜一样的神情。
  男人一脸紧张,“哎,小兄弟你……”
  牧川走到冬苗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我觉得你也不用送你爸去医院了,你爸……唉。”
  他故意叹了口气,惹得老人和男人都紧张起来。
  男人急切问:“你……你是医生吗?我爸这是怎么了?”
  老人气急,“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第17章 
  从旷野上吹来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男人穿的比较少, 身上早已经凉透了。
  他抱着自己, 焦急询问:“你是医生吗?我爸怎么了?”
  老人抻着脖子, 铁青着脸道:“你别听这骗子的, 他在胡说八道!”
  男人目露怀疑之色,可他还是盯着牧川。
  牧川带着冬苗的手放在口袋里, 缓慢吐出一口气, 白茫茫的水汽遮住他精致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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