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难看出,这里的装潢明显地反映出这里原来的建筑是——
神殿。
准确来说,是魔族的神殿。
从现象种种迹象来看,这里的装饰都是魔族的惯有风格。
既然是神殿,那么就一定会有供奉的神明。
这里也不例外。
在大殿的远处,一个约有十人高的雕像被放在中央的位置。
顾意指着那个雕像,问道:“宁一阑,这是谁?”
“等一下,我看看。”
虽说那个雕像在岁月的摧残下,已有一定程度的损毁,身上的漆油左脱落一片,右脱落一片的,看起来不太美观,但是那个雕像的样子还是可以隐约看出个所以然来的。
那是一个男子的雕像,身穿暗紫色的衣服,一头墨发随意披在身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后,背手而立,唇角微扬,鬓角斜飞,如今看来,还能依稀看到他脸上傲气十足的神情。
顾意心想:这人长得挺好看的。
而且依目前所知,应该还是个狠角色。
她偷偷瞥了眼宁一阑,后者正看得认真,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你知道他是谁吗?”
宁一阑没有回应她,他慢慢走上前去,伸手把雕像底下的一块铜埤上的尘灰拨开,露出了三个字——
宁亦初。
心里跟着默念一遍,
嗯,不认识。
但是瞧这个姓氏,看来是宁一阑的远古亲戚吧。
只不过这样的美男子 ,还有规模如此巨大的神殿供养着他,为什么会没有听过任何关于他的传说,或者看过他的画像呢?
顾意不太明白。
看宁一阑专注的神情,顾意心想他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毕竟在她心里,宁一阑可是无所不知的,她问:“你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宁一阑收回他的目光,他看着怀里的顾意,缓缓说道:“我刚刚很仔细仔细的把我脑海里记忆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一丝记忆跟这个名字是有关的,那就是说,我完全不认识他。”
顾意不禁扁扁嘴,就连宁一阑也不认识的人,这天下还能有谁能知道呢?
唉,好好的洗澡,怎么洗到了这个鬼地方。
果然“鸳鸯戏水”是有风险的。
在野外“鸳鸯戏水”那就险上加险了。
一人一衣仰着头,看着这个不知道比他们大了多少倍的雕像,同时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慨叹。
“我们能出去吗?”顾意看了下还滴着水的自己,问道。
宁一阑低头看了下同样滴着水的自己,而且还是赤裸着上身的自己。
呃,有点尴尬。
一扬手,用体内的内力将自己和顾意不着痕迹的烘干,方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有种莫名的自信是能的。”
感受着身上的暖意,顾意微微点了点头,表明她是相信的。
接着,两人又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看着宁一阑赤裸着上身,加上自己被他抱着,于他而言,这个姿势是非常不利于他活动的,因此,她趁宁一阑定神思考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爬到他的身上,飞快的把自己套在他的身上,待他反应过来时,顾意已经死死的趴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顾意你这是干嘛呢?”感受着紧抱着自己的亵衣,他说。
“第一,我怕你着凉,第二,我怕你被看光,第三,我还是怕你着凉。”
“顾意,你还是‘贴心’。”宁一阑浅笑一声后说。
“谢谢你的夸奖。”
其实她只是认为,宁一阑的好身材只能闲时一看,多看的话,她觉得是会出事的。
而且,虽然说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但是顾意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住看着自己似的,看得她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只有紧紧靠着宁一阑能够舒缓。
有人说过,当你觉得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发挥你的想像力,那么人就会多起来了。
跟着宁一阑的身影在这个神殿踱步,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改变。
一会儿后,宁一阑的脚步又落在这个雕像面前。
“我觉得离开的契机就在这里。”
顾意心里表示非常赞同,毕竟这里除了它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咕噜——”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不过一会儿,一团灰茸茸的东西便在他们的脚下蹦达。
噜噜,牠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他们是什么时候把牠给弄丢的?
努力的从脑海里翻找记忆——
记起来了。
幻境那个时候。
那时它被宁一阑扔了出来,后来出了幻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牠的影迹,他们也没有人想起过牠,没想到,牠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瞧牠这身风尘,估计一路上也不好受。
顾意忽然觉得有点难过,虽然她不太喜欢这噜噜,一直以来没给过牠什么好脸色,还经常骂牠,但人家看到她时,还是那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相对于顾意的愧疚,宁一阑的脸上尽是疑惑,他在想:这玩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说真的,他真的把牠给忘了。
略施法术,在牠身上泼了几泼水,洗去牠那身狼狈。
须臾,噜噜高兴的在他的脚边上跳下蹿,头上那根草摇个不停。
跳着跳着,牠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牠回过头去,当牠的目光触及那个雕像的脸时,整只噜噜顿住了,头上的草也不摇了。
看出牠的异样,宁一阑问:“你认识他吗?”
噜噜没有回答他,牠慢慢跳到雕像的脚边,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几番,须臾,一句句他们无法听懂的话语从牠的嘴边传出。
语音刚落,宁一阑只觉一些灰尘从头底落了下来,紧接而来的是,脚上所踏的砖块相继破裂,隐约可见,那个雕像整个往左移去,滚滚灰尘扑面而来,宁一阑连忙设下结界,把这些脏物挡去。
要知道,他们可是刚洗完澡,干干净净的。
待一切回归平静,一条透着微光的暗道出现在雕像的底下。
噜噜似乎很兴奋,牠在洞口的边上“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好像在呼唤着宁一阑。
一闪一黯的光似乎在邀请他的前来似的,他顺着自己的内心,抬起脚步,小心翼翼的往那洞走去。
距离洞口一丈之距时,他停下了脚步,驻步不前。
站在洞边,里面的楼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宁一阑低头望去,都没有探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不走下去的话,是不会发现什么的。
他伸出脚来,往洞口里的暗道上伸,准备往下走去。
“宁一阑。”顾意突然急切的喊道。
宁一阑收回了脚步,垂眸看着顾意,问道:“怎么了?”
顾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唤他,但是她就是觉得下面好像很危险,未知的恐惧紧紧包围着她,她怕他会出事。
另一边厢,他好像还在等自己的回答,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纠结一会儿后,她说:“我有点怕。”
沉默了一瞬之后,宁一阑低声说:“顾意,你这个胆小鬼。”
尽管如此,他还是悄悄的攥紧了亵衣的袖边,给她一点安心的感觉。
对比两人的凝重,噜噜似是非常兴奋似的,看宁一阑迟迟不肯下去,牠好像等不及似的,率先一步跳了下去。
一团白茸茸的东西渐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宁一阑静静的看着那条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噜噜在下面叫个不停。
听着声音的大小,宁一阑知道这暗道虽然看不起尽头,但是距离地面并不深,估计就是弯道比较多。
而且听噜噜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下面是安全的。
终于,他抬起脚步,跟着这条暗道步履稳稳的往下走去。
第38章 等我一下
38
跟宁一阑猜测的一模一样, 这条暗道蜿蜒曲折,一路上他们都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但是它距离地面却没有多深。
里面用以照明的光,有节奏的一亮一黯,当它黯然时,四周的环境顿时变得伸黑不见五指。
顾意觉得有点毛毛的感觉,她往宁一阑身上再靠了点,说:“这里好黑啊。”
宁一阑微微挑眉,接着他抬起手来 , 掌心朝上,须臾,一个光球在他掌心凝结, 周遭立马变得光亮起来。
这混蛋,是特意吓她的吗?
有这样的法术不早点施出来。
“下次怕的话, 直说就行了。”
谁怕了?讨厌鬼。
借着宁一阑手上的光,顾意的目光开始打量着附近的景物。
墙身之上长满了青苔, 而且暗道里充满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密封的暗道里回荡着噜噜的叫声,似是对宁一阑慢悠悠的举动非常不满,牠越叫越响, 但是后者还是不慌不忙的慢慢往深处走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前,噜噜都已经停止了呼唤,无奈的在地上躺着时, 终于看到了宁一阑的身影。
看着那只快睡着的噜噜,顾意问道:“你看你走得多慢。”
宁一阑无所谓的说:“安全为先。”
拐过弯来,入目所见的景象让宁一阑的脚步不禁一顿。
里面只有一副棺材。
这里跟外面的破旧形成鲜明旳对比,不论是墙身还是这里的地面,皆是以白玉铺成,阵阵的凉意从中散逸出来。
噜噜看着宁一阑,打了个哈欠之后,用力一跃,落在那个棺材上面,躺在它的上面,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宁一阑。
顾意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这棺材里面不会放着尸体吧?”
宁一阑走上前来,伸手在棺木上轻抚,低头往自己的指尖望去——
没有任何的尘灰。
他打趣的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意连忙说:“宁一阑,这样不太好吧。”
宁一阑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棺身之上,语气淡然的说:“不这样的话,难道你想跟我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切”的一声,顾意表示才不要呢。
外面万千世界她还没有玩够。
跟顾意开完玩笑,宁一阑先把棺木上的噜噜赶了下去,继而将掌心贴在棺材之上,他调动丹田里的真气,欲把棺盖往一旁推去。
而顾意则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的神情,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棺盖没有丝毫的移动。
宁一阑暂且把真气收回,若仔细可见,他的额上泛出一阵薄汗,显然,刚才并不顺利。
顾意有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推不开吗?”
他点点头,说:“嗯,它有封印,这应该是魔族远古时期用以防止盗墓者的封印,但是这种法术我曾经在古籍上看过,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它给破解掉的。”
闻言,顾意不禁赞叹道:“宁一阑,你真是个活宝,什么都知道。”
被夸奖的某人说:“以后你会知道我更多的一面的。”
让自己稍作调整,这一次,宁一阑的脸上尽是凝重的神色,他伸出手来,放在棺盖的中心之处。
顾意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抱着宁一阑,给他一点支持而已。
看着宁一阑微颤的眼睫毛,顾意心里也为他攥了一把汗。
眼角忽然瞥到一丝余光,顺着光源看去,那是从棺木跟宁一阑掌心相贴处透出来的。
一会儿后,数道纹路从相贴处往外蔓延,不一会儿,整个棺木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各异的纹路,但是让顾意感到奇怪的是,纹路并没有蔓延到棺木的东南角。
瞄了下宁一阑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在试图突破着些什么似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色不太好似的。
“咕噜。”
顾意扭过头去,看着地上的噜噜,牠跟自己一样,都在看着棺木的情况。
下一瞬,牠用力跃起,顾意还没来得及把牠唤住,牠整个毛毛的身体就已经落在棺木之上。
焦急的往宁一阑脸上看去——
还好,没事。
如果因为这只噜噜做了什么,害宁一阑出了事的话,她肯定会把牠的毛给拔个光光。
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噜噜的一举一动,只见它看了下棺木上的纹路之后,慢慢挪到了那个没有被纹路覆盖的角落那里。
顾意心想:“难道牠知道些什么?”
不说别的,还真让她猜中了。
一向活泼的噜噜突然变得沉稳起来,牠头上的那根树子高高的举了起来,须臾,其中一片树叶忽然落下,往那片落叶触及到棺盖顶上之后,整片树子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到棺木其中。
与此同时,那片空白的地方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瞬间被纹路覆盖。
光达致极点的时候,顾意隐约看到三个字——
宁亦初。
那是外面那个雕像的名字。
可是数念后,所有的光黯了下来。
宁一阑也收回自己的真气。
顾意所有的焦点又回到了宁一闱身上,她紧张的问道:“你还好吗?”
浅浅一笑,他说:“顾意,你以为我是你吗?一丁点儿事情都得提心吊胆着。”
暗自反了个白眼,不过她也知道他说这话,只不过是让自己放心而已。
目光回到棺木之上,宁一阑沈声说:“这棺能开了。”
顾意低声应道:“嗯。”
把手放到棺盖的角落,宁一阑突然说道:“顾意,要闭上眼睛吗?我不敢担保里面会有什么,待会把你吓得呜哇大叫的话,我觉得这样对我的耳膜不好。”
深呼吸一口,顾意故作淡定的说:“那你可就放心吧,我保证你这耳膜还能用上数万年。”
宁一阑嘴角微扬,他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