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点头，“那就好。”
叶晓棠犹豫半天还是问道，“金源物业财务总监为什么突然换人？”
“云开的意思。”沈严说道。
叶晓棠沉默，是陆云开换掉了项晴，是因为不想她跟项晴碰面？
不过对于叶晓棠来说，这并不是当前要考虑的问题。她首先要解决的，是项目组人员配置问题。
“我希望项目承做方面主要由袁意负责。”叶晓棠电话里跟阙帆商量，刚才开完会，她跟沈严说话，他没等她就先走了。
“袁意手上有其他项目，我让王丽唯负责，到时候袁意签字。”阙帆说道。
“我昨天问过袁意了，她对景泰有兴趣。”叶晓棠说。
袁意是骨干，王丽唯则不过是普通承做人员，之前甚至没有负责项目的经历。
“叶晓棠你什么意思？”阙帆发火，“袁意是快消组的人，什么时候可以由你指使了？”
“袁意应该跟你提过这个项目，如果今天开会你安排她过来，就不会有我这一通电话。投行部的规矩你比我清楚，项目最大利益永远归属公司，其他的谁做得好是谁的；职位从来不说明问题。”
叶晓棠与阙帆摊牌，不惧说话直接，她知道这样得罪人，但做他们这一行，效率高于一切，跟同事内耗最不值得。
第61章
阙帆也直接与叶晓棠摊牌：“客户公司是你男朋友的，项目由你把控，里里外外都是我给你打工，你跟我讲什么规矩！”
叶晓棠早知道阙帆是想要更高的分成，但是他不能主动提出来，因为跟公司规矩不符。所以只能拿他手上的承做人员来跟她谈判。
“我让出五个点，但不是给你，是给袁意和其他前台工作人员。这样一来，我跟你拿一样多，我想这很公平。”
“你安排签合同吧，我跟袁意说。”阙帆说道。
叶晓棠见他这么快同意，便知道此前他完全是嫉妒心使然，他不是不想做这个项目，只是不甘心她拿的比他多。
叶晓棠跟景泰那边敲定第二次的碰头会，算起来正是在陆云开回头的第二天。
她一边期待着他的回来，一边继续跟同事一起准备跟景泰开会的内容。
等陆云开要回来那天，叶晓棠特意提早下班回家，其实很想去机场接他，可他是随团，她就算去接也不见得接的到。
只能在家等着，一直收拾屋子，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倒不是为了让他觉得舒适，而且为了缓解自己焦急等待的心情。
终于晚上八点多，她听到了敲门声，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敲门，那样的节奏，像是敲在她心上，开门之前她已经完全肯定那是他。
打开门来，果然是他站在门外，天气暖和起来，他穿了一件薄款的夹克外套，头发有些长了，胡茬也长出来，仿佛能闻到他长途奔波而来的尘土味儿。
她迫不及待的抱住他，两人站在门口亲吻，是一个无比深长而温柔的吻，跟他们之前想的不一样，这个吻诉说的不是欲望，只是浓浓的思念。
“像是分开了半辈子。”陆云开笑说。
叶晓棠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屋里，忍不住又抱了他一回，双手丈量着他的腰腹说：“你瘦了。”
“想你想的。”陆云开说着用力抱紧了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真的吗？” 她问他，身体被他箍得生疼，可却又觉得痛快，依旧是一种确认。
她发现她开始需要不停的确认他的情感。她明明记得刚开始时，她是那样豁达。
“真的。”他捧着她的脸亲吻，“想你的样子，你的身体，你说话的声音，想你每天在做什么，想你不要又搬家，让我回来找不到你。”
叶晓棠不由得笑了，因他想的也正是他想的，他怕她搬家，可是她却怕他不来。
可是最终他找到了她，她也等到了他；如果说爱情真的是哥德巴赫猜想，那么这一刻，便是猜想被证实的那一刻。
当然，接下来他们还会不停的去证实，直到厌倦，或者直到死。
他们几乎吻了整晚，叶晓棠去看陆云开背上那个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印。
她吻那白印，细细的啄着，舍不得用力，完全是一种抚慰。
他像是被她的吻带入到常年不见阳光的湿地，人一点点的往下沉。沉到最深处，只剩下口鼻露在外面呼吸。竟是濒死的感觉，可又极致的快乐。
“我爱你，你爱我吗？”她问他。
“爱，我只爱你。”他说着再次将她抱进怀里，他没有想到，到最后他最喜欢的身体接触方式竟然是拥抱。
第二天他们是一起去的景泰大厦，陆云开不顾叶晓棠的反对，亲自将她送进景泰金源的会议室，才回自己办公室。
沈严今天没有出席会议，景泰金源的其他高管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想说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让我们帮你女朋友把工作都做了。
当然，开起会来他们发现是他们想多了，因为叶晓棠对事的态度简直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认真。
叶晓棠在景泰金源开完会，没有再上去找陆云开；猜到他出长差回来，必然有一摊事儿等着。
她不由得又想，不知道他在忙碌公务时是什么样子？当然她跟他有过共事，但想必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他的样子也会不同。
她边怀着这样的好奇边搭乘电梯去地库；到了地库出了电梯，正往自己的车子走，这时候却听到周围传来巨大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她不自觉的望向四周，去找那声音来源，却听到声音在自己的左耳边越来越近。她一回头，看到一辆红色的高级跑车正向她疾驰而来。
她躲开不及，那车已经到了她的跟前，正当她以为会被车撞之时，那车子却在她的正前方骤然停下。
她被吓得不轻，以为车上会有人下来，可是那车子却又迅速调转，飞驰而去。
她不用怎么去猜，已经知道开车的人是谁；在景泰，想要用车撞她的人，当然只有那个叫项晴的女人。
她想如果让她碰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将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加倍奉还。
只是她始终都没再看到项晴，也不能再去问陆云开，因为多半会被他认为是神经过敏。
陆云开出差回来，在公司里忙过了三四天之后，终于腾出时间，带叶晓棠去薛家湾看了那间已经装修完备的四合院。
果然那颗槐树被留下了，而且为了迁就它，院子和房屋的格局也都重新改过。
叶晓棠想怪不得装了这么长时间，原来都是为了那棵树。就在这一刻，她决定同意他爱她比较多的说法。
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有在一起，他已经如此留心她的喜好，除了是真的爱疯了她，再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他们去看一间又一间的房子，叶晓棠没想到，居然还有一间琴房，里面放着一架黑色钢琴。
“这是什么？”叶晓棠笑问，想说难道是为孩子们准备的吗？也太早了吧。
“我的。”陆云开说。
“啊？”叶晓棠惊讶，“你会弹钢琴？”
“弹过一阵子，很久没碰了。”
叶晓棠坐到琴凳上，从头到尾将琴键按过一遍，对陆云开说：“现在弹给我听！”
陆云开拒绝，“下次。”
叶晓棠上去捞他胳膊，“我不会嫌弃你弹的不好的。”
“等我们搬进来再说。”陆云开态度坚决。
“那我们什么时候搬进来？”叶晓棠有些迫不及待，不由得开始想象她跟陆云开住在这里的情形。
陆云开非常满意她的反应，他牵着她的手说：“再过几天，还有几件家具没进来，另外，你想要的石头桌凳，因为找石头找了好长时间，这会儿还在磨。 ”
叶晓棠想说那石头必定是价值不菲了，她搂住陆云开的脖子说：“感觉我像是国王的宠妃。”
陆云开笑说：“胡说什么呢！”
“纯白的大理石，泰姬陵什么的。”
陆云开总觉得她话里的意思怪怪的，不由看她说：“反正你最近这几个项目进账不少，你要是愿意跟我分摊装修费用，我没意见。”
“我不！我就要吃你的住你的！”叶晓棠语气坚决，一直以来，她对于独立平等的追求，力求与他平摊生活费用的坚持，都可以暂时抛却，她愿意全身心的接受他这份宠爱。
陆云开高兴，因她竟决定为他改变。
只可惜改变的不止是人，还有这个世界。
景泰金源项目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叶晓棠几乎不去那边的办公室，一切都交给袁意负责。
可是有天袁意给叶晓棠打电话，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叶总，这活儿我没法干了。”
叶晓棠一时摸不着头脑，仔细问下去，原来是因为金源物业的大股东想通过这次重组套现。所谓大股东，其实就是陆景寰和余敏二人。
重组套现方案是景泰这边已经定好的，袁意不过是帮忙准备具体文件，之后以专业资格签字确认。
“这种做法不能说违规，但肯定是不负责。而且到时候公告一出，让股民发现大股东居然一下子拿走这么多钱，我会跟他们一起被骂死。”袁意道出她的处境。
叶晓棠理解她，这种事情业内太多，资本家贪利，当投行是仆人，当股民是小韭菜。
股民无奈，找人撒气，多半是找到投行签字人身上。
叶晓棠去找沈严，却没想到他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是她认识的人，项国强。
“你让她这个时候进来什么意思？”项国强翘着二郎腿，坐在沈严办公室左侧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只雪茄，看着叶晓棠皱眉头。
“她是重组项目的中介负责人，你问她，她的人愿不愿意在你的重组方案上签字？”
项国强生气，“沈严，你行了。云开为了这女人，做的荒唐事够多了，你居然也来正儿八经问她意见。你想拿云开来压我，可以直接说。让这女人先出去。”
“项总，项目重组方案我同事跟我说了，她觉得那是对市场不负责任的行为，她拒绝签字。”叶晓棠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并没有显示出太多对项国强个人的好恶。
项国强再没想到叶晓棠会真的敢在他和沈严之间说话，他自觉不想丢面子跟女人争论，一气之下出了沈严办公室。
项国强走后，沈严对叶晓棠说道： “幸亏有你，要不然他还能在这儿缠半天。”
叶晓棠脑子里过了一下当前形势，问沈严道：“他替老陆总出面？”
“他替余敏出面，老陆看不上那点儿钱。”沈严说着让叶晓棠坐，自己打开门喊助理倒茶。
“你和云开都不同意重组套现方案？”叶晓棠又问。
“云开精力不在这儿。是我看好电商零售，不想让他们把金源名声搞垮。你有机会跟云开提一下，新能源虽然看上去让人振奋，但近期来看，电商零售才是最好的项目。”
叶晓棠笑，“你自己怎么不跟他说？”
“我说过，他就过个耳。估计还是得你说他才能听进去一点。”沈严语气随意，显得跟叶晓棠很熟的样子。
“我回头看情况跟他提下。”叶晓棠说，知道沈严拉她进项目，为的也是她在陆云开身边说话方便。
“得快点，对着项国强我能拖住。回头要是余敏亲自出面，我就撑不住了。”
“我知道。”叶晓棠说着站了起来，临走之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由问道：“项国强说云开为我做了很多荒唐事，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项晴的事，算不得荒唐，云开做事风格一向都是这样。”
叶晓棠疑惑，“让项晴从金源物业离职的事？”
沈严犹豫半天，还是说道：“你自己去问云开吧。”
“云开是不是跟项晴在一起过？”叶晓棠又问。
沈严沉默摊手，意思是无可奉告。但在叶晓棠看来，这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叶晓棠转身出门，只听沈严在后面苦口婆心说道：“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别耽误眼下的正事儿啊。”
叶晓棠从沈严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陆云开那里，她知道他不今天不在公司，可还是想去他那里看看。
第62章
陆云开的办公室在沈严办公室上一层，陆景寰办公室的下一层，绝对层级分明安排。
很少有人能在陆云开不在的时候进他办公室，但他办公室的人都认识叶晓棠，她要求进去，他们当然答应。
这间办公室叶晓棠以往也进来过，但那时候注意力都在陆云开身上，从没有留意过周围环境。
这时候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间办公室不仅大，而且视野极好，极目之处，几乎不见遮挡，平面角度更是可以达到一百八十度。
她无意探究他的隐私，不过是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去。可是就在要走的那一刻，却意外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发现一张碎相纸，上面正是陆云开的半边脸。
她拿起那碎相纸看了一下，发现是被人手工撕碎，显然陆云开旁边还有其他人。她犹豫半分钟，到底还是打开了垃圾桶，果然相片的其他碎片躺在里面。
没怎么费力的，那张照片被完整的拼了出来，是陆云开搂着一个女人在热气球上。
这女人叶晓棠见过，是在飞机场，她当着她的面，搂着陆云开的胳膊。
女人瓜子脸白皮肤，眼窝深陷，鼻梁高耸，嘴巴小巧厚实，跟项国强想象。毫无疑问，她就是项晴。
照片上有日期，大半年以前，算起来正是她跟陆云开在游泳池里不欢而散之后的那段时间。
叶晓棠脑子“嗡”了一声，强烈的嫉妒之意几乎瞬间将她淹没。想象着陆云开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是一回事，真的亲眼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连忙将那碎纸扔进垃圾桶，站起来平复呼吸，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陆云开的办公室。
从陆云开办公室到车库的路上，叶晓棠眼前始终晃着那张照片，她心情动荡，难以自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蔓延的想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