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No.022
雨持续了一整天。
清凛坐在廊下,看着细细密密的雨滴滴落在院子里的池塘,漾出一片片涟漪。
小次郎靠着廊柱,立在清凛不远处,目光落在对面正三三两两结队休息的道场弟子身上。
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叹了口气,走到清凛身后,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小姐,不合群可不好哦。”
“最近我的社交那么令人堪忧吗?”清凛表情不变,专注地盯着池塘,“我的爸爸、同学以及老师——对,老师指的就是你——都很担心我的社交状况。但是实际上我现在的状况很舒服。”
小次郎勾了勾唇:“在下是觉得,小姐过于不合群的话,容易被人指点。”
清凛歪头,掀了掀唇:“像你这种自称不受条条框框束缚的人,也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讨厌别人的指点吗?”
“在下的话自然不介意。”小次郎垂眸,“但是在下必须要为小姐着想,小姐的声望也是很重要的。”
“老古板——”清凛撇了撇嘴,嫌弃地说了句,忽然又想到什么,扭头看他,“那在小次郎你看来,我是公主大人吗?”
“……”小次郎沉默了一瞬,才谨慎地点评,“……您还真是厚脸皮呢。”
清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揽起道场服的下摆站起身来。
“小姐?”
“你不是担心吗?”清凛步伐平稳地顺着走廊往前,向对面廊下的师兄弟们走了过去,“我去打个招呼。”
小次郎:“……”
小次郎:“真的没问题吗?小姐?”
“没问题。”
清凛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在师兄弟们面前站定。
从她走过来开始,本来还在小声交谈着的道场弟子们就止住了声音,神色不明地看着靠近的清凛。
清凛弯腰行礼:“请师兄们指教。”
“啊啊啊啊小姐,你这不是问好!你这明明是挑衅!!!”
小次郎无力地扶着墙,纠结地看着清凛毫无波动的侧脸。
师兄弟们也被清凛突如其来的约战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居然谁也没有吭声。
清凛等了一会儿,见师兄弟团队里有个矮个子的小家伙紧皱着眉头跳了起来。
他几步跨出人群,向清凛拱手:“请!”
清凛这个人,一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不多关注,所以并不认识对方是谁。
但闲暇无事时便喜欢观察别人的小次郎却认出来,对方虽然年纪小,却是这个道场分外有天赋的人,刀术也精湛熟练。
但是比起小姐来,还是不够看。
他用一种欣慰和信任的目光扫了眼清凛,发现后者已经握着刀柄摆好了架势,但是姿势略略有点僵硬。
……奇怪?以小姐的能力,刀术比拼这种活动,不应该紧张啊?
道场弟子们已经起身,集体后退,将舞台让给两人。
小个子握刀立在清凛面前,自若地握着刀,挑了挑眉:“你在紧张吗?”
“……”清凛抿了抿唇,点头,“嗯,怕输。”
小次郎:“……”
小次郎觉得大概是因为这将近一个月的日子,每次清凛都是极快地输在了自己的手上,导致了自信心的缺失。
这么看来,让她多与道场弟子们交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想着,小次郎便慈爱地看着聚在一起的道场弟子们,宛如看着一堆EXP。
小个子嗤了一声:“没自信还敢上前挑衅,你可真行。”
“过奖过奖。”
“我可没在夸你。”小个子脸黑下来,“是不是需要我等你冷静一下?”
清凛深吸口气:“不必,正常战前反应,尽管攻过来就好了。”
小个子敛眉肃立,屏住呼吸举刀扑了过来。
清凛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她偶尔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刀这个武器。
……老是输。
特别是这个月,本来她一直在分家的道场是数一数二无人能及的,但是事实证明是她眼界太过狭窄。
小次郎总是能在十秒之内就制服她。
所以现在,在对方举刀杀过来的时候,她着实愣了愣。
并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她忽然发现,对方的动作就好似摁下了慢动作回放键,慢得惊人。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原因,身体已经自发做出了反应。
清凛的木刀向上斜挑,与对方的木刀在空中相撞。
对方一击脱离,迅速后撤,随即突刺过来。
清凛侧身避过,木刀用力往上一划。
卟的一声闷响。
对方的木刀脱了手,在空中扑簌簌划了好几个圈,啪地掉落在地上。
清凛收刀行礼:“承让。”
小个子的脸色更黑了,但迫于礼节,他不得不向清凛立正行礼。
双方致意过后,清凛便转身顺着走廊原路返回。
小次郎追上她的脚步,将手抄在广袖里,笑吟吟地问她:“感觉如何?”
“还行。”清凛蹙着眉,放慢脚步,看着自己手里的木刀,“开始之前有点紧张,但是开始之后,我发现他的动作好慢……”
小次郎一笑:“不是他的动作慢……”
“?”
“是平常与小姐做对手的在下动作太快了。”
“……”清凛扬眉瞥了小次郎一眼,正想开口损他几句,忽然看到了走廊拐角处站立着的雪村爷爷。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似乎正等着清凛走过去。
清凛稳了下神,疾步走过去问好:“爷爷。”
其实她不太清楚雪村爷爷的态度,他虽然让清凛留了下来,但是也没有太过干涉她,也不要求她每日都去道场报道。
……可能老爷子只是单纯地想孙女了?
雪村爷爷对她点了点头:“你收拾下东西,你父亲早上联络了我,说就这几天来接你。”
“诶?”清凛着实愣了愣,“可是假期还没结束……”
“谁知道你父亲在想什么。”老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总之你收拾东西等着他就行了。”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掉了。
清凛与小次郎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刀语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出。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清凛皱着眉,隐隐有点担心。
“先去收拾东西吧,小姐。”小次郎按着她的肩膀,“现在说什么都无用,安心等着你的父亲来接你。”
“好。”
几个小时后,被刀语成功接到,离开雪村道场的清凛觉得自己几小时前的担心宛如一个傻子。
不但刀语来了,由美子也来了。
这对傻子夫妇兴高采烈地对清凛说:“因为想着你都在爷爷家呆了那么久了,干脆趁此机会去外婆家拜访一下,老人家也很想你的。”
清凛:“……”
清凛:“喔,好的吧。”
清凛对外婆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只记得她似乎一直住在遥远的乡下,交通很不便。
现在算起来,那里似乎离爷爷家也不是很远。
清凛舒了口气,扭头看了眼坐在汽车后车厢上的小次郎。
他看起来有点小兴奋,嘴角带笑,长发在风中飞扬着。
怕是个傻子吧。
清凛在心底默默吐槽着,将头拧了回来。
而外婆家也就在眼前了。
刀语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清凛钻出车,一眼就看到了立在路边的矮个子慈祥老外婆。
由美子已经迎上去握着她的手亲切地喊妈妈了。
“好久不见啊,由美子。”外婆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一家人,“清凛也长那么大了呀。”
清凛行礼小声打招呼叫外婆。
外婆点了点头,笑着说:“正好你们来了,我正愁我的阁楼没人帮忙收拾呢。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去打扫阁楼吧!”
“……”
“……”
“……”
小次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的外婆,真是热情呢。”
清凛转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废话,你以为你能逃脱?快来一起帮忙。”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行李,脚步敏捷地跳上了田埂,跟在外婆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旁友大概能猜到下章会出现什么了吧。
第23章 No.023
清凛的外婆姓沢田,独居乡下很多年了。
这次听说女儿带着全家过来,她便将一直打算的整理阁楼工作提上了日程。
清凛与父母跟随着外婆一起到了外婆家,外婆住在一个三层小楼里,楼顶是个小阁楼,据说堆满了杂物。
清凛心疼父母一早起来就开车赶路,便自告奋勇独自上了楼顶收拾东西。
阁楼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旧沙发、书籍、破破烂烂的伞等等。
小次郎伸手掸掉墙角的蜘蛛网,嘴角抽搐:“你的外婆是把阁楼当做垃圾场了吗?”
清凛不答,她不厌其烦地把大大小小的盒子打开,仔细检查里面是否有重要东西遗漏。然后再将不需要的东西摞在角落,搬下楼扔掉。
“在下发现,小姐。”
小次郎已经坐在窗框边偷懒了,他笑吟吟地看着清凛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感叹道。
“你有时候表现得特别贤惠,跟你平时表现出来的设定完全不符。”
清凛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小次郎叹了口气:“在下真的不擅长这种琐碎的工作,让在下收拾房间还不如让在下去练一下午剑。”
“所以你坐在那偷懒我也没让你滚出去。”清凛面无表情地将旧沙发搬到楼梯口,拆开沙发下垫腿的木盒子。
打开盒子时扑起来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
小次郎急忙从窗边跳下来,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背。
清凛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进了木盒子,取出了里面的一个长方形的蓝色丝绒盒子。
小次郎好奇地俯下/身凑近盒子:“诶,这个盒子看起来好高级,也是垃圾吗?”
清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上面雕刻着的暗金色徽章——那是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精致的图案,两把长枪架在一起成三角形,两枪交叠的地方,是一个长着翅膀的贝壳图案,中间是一块盾牌样的图案,盾牌中间嵌着一枚子弹。在整片图案的最下面有串字母“VONGOLA”。
她轻轻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挺大,里面有七个凹槽,却只有最中间的凹槽嵌着一枚戒指。
戒指看不出什么材质,戒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顶端是个圆形的装饰品,用一个类似于玻璃盖一样的透明材质盖住顶端,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图案。
是跟盒子上雕刻的图案一样的贝壳,还可以看到贝壳下的一串熟悉的字母——“VONGOLA”。
“……Vongola?”清凛将那枚戒指从凹槽内取了出来,仔细地观察着它,“什么意思?”
小次郎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是意大利语的‘牡蛎’的意思。”
清凛抬头,看着端着托盘走上楼来的外婆。
外婆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将托盘随手放在摞起的盒子上,将托盘上热乎乎的蜂蜜水递给清凛:“辛苦你啦,真是能干呢,我那个废柴女儿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才得了你。”
“谢谢外婆。”清凛接过蜂蜜水,在外婆的示意下将戒指递给了外婆,“……‘牡蛎’?为什么会在戒指上刻这个?”
外婆凝视着戒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轻轻笑着说:“‘Vongola’,其实是我们祖先创建的意大利黑/手/党组织‘彭格列’的意思,这个戒指也是当时首领的信物。”
母亲由美子这边的祖先很久以前是很出名的意大利黑/手/党,这个清凛也听由美子说过,但是她一向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是真的啊。”清凛看着盒子上那个看起来非常黑/手/党的标志,感叹道。
“哈哈,是啊。”外婆爽朗地笑了,“不过兴盛了十多代之后就逐渐衰败啦,这个世界还是做生意当良民比较好。”
清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外婆看着盒子里其他的六个凹槽,叹息这说:“本来一共是七个戒指,首领的一个戒指和下属的六个戒指是一套,可是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属于首领的了。”
她将戒指递给清凛:“剩下这个名为‘大空指环’,具体名字由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留着玩吧。”
清凛接过戒指,问外婆:“这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外婆不留着?”
“我留着好像也没什么用。”外婆皱起眉,“不知道拿去卖的话可以卖多少钱呢,看起来不是真金白银的应该不是很值钱吧。”
“……”清凛将戒指握在掌心,“那我就收下了。”
“哈哈,那我就先下去了。小家伙辛苦你了,累的话就休息一下。”
“嗯,外婆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