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宠妻日常——宋家桃花
时间:2018-09-06 09:20:00

  “如今事情真相不明,你却不顾青红皂白在丫鬟、婆子面前这般质问于她,我且问你,你可曾替她考虑过?她不仅是你的妻子,还是我们国公府的掌馈人,今日之事若是传得出去,你让她日后在那些人面前如何立足?”
  李怀信听得这话,面色也有些发白…
  他仍旧未曾起身,口中却是说道一句:“今日是儿子着急了。”
  程老夫人听得这话心下是又叹了口气,她自然明白他是为何这般着急,当年淑德的死讯传过来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她这儿子却是越活越过去了。只是如今事情已出,再说道这些也于事无补。
  因此她也不再说道此事,只是开口一句:“那盘糕点的事先搁置着,如今最要紧的是秦氏的身子…我已遣人去查探了,若有什么消息自然会有人来禀,你们都先好生坐着吧。”
  她既然发了话——
  底下的人自然不敢不从。
  姚淑卿和李怀信皆伴着程老夫人坐在屋中,其余一众丫鬟、婆子也都垂首立在一侧,偌大的正堂此时却安静得好似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似得。却是又过了一会,外头才传来丫鬟的轻禀声,道是:“三夫人和大少奶奶过来了。”
  程老夫人听得这话,眉心却是轻轻拢了一回,不过她终归也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两人进来,等到丫鬟打了布帘,她眼瞧着霍令仪由方容德扶着迈进屋子,才又疼惜得开了口:“你如今身子重,过来做什么?”
  霍令仪闻言是先朝几人打了一礼,跟着才柔声说了一回:“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我一个人待在屋子也是平白担忧,倒不如到这处来也能早些知晓情况…”
  “罢了——”
  程老夫人知她的性子便也未再多言,只是让平儿又替她们重新置了椅子,却是让两人一道坐下了。等到两人坐下,屋中丫鬟又上了茶,余后便又恢复成先前的静谧了…不知过了多久,那外头才又传来丫鬟的轻禀声,却是先前程老夫人遣过去的徐嬷嬷回来了。
  众人听到这一句,却都端直了身子坐着,原先屋中静谧的气氛也转为紧张…
  程老夫人忙搁下了先前并未动一口的茶水置于茶案上,而后她才发了话:“快让她进来。”
  帘子一起一落——
  一个穿着黛紫色比甲的老妇人便走了进来,她原是想朝屋中几位主子打一道礼,只是还不等她请安便听得李怀信先开了口:“怎么样?”
  徐嬷嬷闻言,请安的动作便是一顿,她是朝程老夫人看去,眼瞧她面色淡淡却也未曾阻止便轻声说道:“回大老爷的话,秦姨娘现在已经苏醒了,只是她腹中的小公子…”她说到这是又忍不住停顿了一瞬,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又说道:“因为误用太多的红花,未能,未能保住。”
  她这话一落——
  屋中却是死一样得沉静。
  李怀信颓败得坐回到椅子上,素来端正沉稳的脸上此时是一片灰白之色。
  程老夫人也合一双眼睛,手中握着那佛珠轻轻转动着…
  无人说话。
  霍令仪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她未曾想到今生与前世竟有如此大的差别,秦氏的孩子竟然未能保住…她想到这便拧头朝身侧的姚淑卿看去,见她面色也有些不好,心下是又叹了口气。
  她平日虽然不曾理会东院的事,却也知晓大嫂待那位秦姨娘是很好的,偶尔她来东院探望大嫂的时候,也能在屋子里瞧见那位秦姨娘。
  她能从大嫂的眼中看出几分怀念和眷恋…
  霍令仪知道这一切的缘故都是因为那一副面容,因为那一副酷似姚家那位二姑奶奶的面容,大哥把那位秦姨娘当做了姚淑德,而大嫂也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把这些年她以为亏欠的情都负于在了这位秦姨娘的身上…就凭这么一层关系,大嫂也绝对不可能会下这样的狠手。
  何况,大嫂生性骄傲,也绝不屑去做这样的腌脏事。
  只是偏偏今日秦氏所用的糕点正是大嫂遣人送过去的,而那份糕点中也的确被人查出有红花…虽说秦姨娘不过是家中的一个妾氏,可出了这样的事倘若不调查清楚,日后大嫂在府中也难以自处。
  霍令仪想到这,心下是又深深叹了口气,她眼瞧着姚淑卿紧抿着唇不曾说话,便又握了回她的手。
  姚淑卿察觉到手上传来的热度倒也回过了神,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拧头朝霍令仪看去…眼见她那张明艳的面容上带着未曾遮掩的关怀和担忧,姚淑卿便也轻轻回握了她的手,而后她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站起身。
  她端正着脊背往前走了三步,而后是径直跪在了程老夫人的跟前。
  她这一番动静,自是惊醒了众人——
  程老夫人睁开先前紧闭的双目,她眼瞧着姚淑卿跪在面前,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口中也是忙跟着一句:“淑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这话一落,身侧的平儿也忙上前几步,却是要扶姚淑卿起来。
  姚淑卿却轻轻推开了平儿过来搀扶的手,她只是依旧看着程老夫人,口中是道:“母亲,不管如何,此事都是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倘若不彻查此事,儿媳日后在府中只怕也难以自处。”
  “请母亲允儿媳先行告退先去彻查此事…”
  “儿媳一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还秦姨娘一个公道也还儿媳一个清白。”
  姚淑卿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她是朝李怀信看去,眼瞧着他依旧颓败得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神色和当年淑德死得那日一模一样…她袖下的指根紧紧攥着,却是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跟着沉声一句:“倘若儿媳不能查出此事真相,那么儿媳日后也无颜再掌府中中馈。”
  姚淑卿这话一落——
  屋中却是又一番躁动,就连原先颓坐在椅子上的李怀信也朝她看来。
  程老夫人更是白了回面容说道:“淑卿,你这又是何苦?你是什么性子,家中人难道会不知晓?”
  “母亲能信任儿媳,是儿媳的福分,可是儿媳不仅是您的儿媳,还是府中的掌馈者…”姚淑卿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端正着脊背,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丝毫更变,等前话一落,她是又一句:“一人疑,纵千人信也无用,倘若不能查出事情真相,那么儿媳日后又如何管理底下人?”
  程老夫人有心想再劝说几句,可看着姚淑卿这幅面容终归也未再开口,她轻轻叹了一声,终归是应了人的话:“罢了,你下去吧。”
  姚淑卿闻言便又朝人道了一声谢…
  她由平儿扶了起身,待又朝人行了一礼才转身往外走去。
  等姚淑卿走后——
  屋中却是又转为一片静谧,程老夫人终归年岁大了,经了这样的事,面上也难免显露出几分疲态,她握着手中的佛珠,口中是跟着一句:“遣人去好生照顾秦氏,至于她的孩子…虽然与我李家命中无缘,可终归也是我李家的孩子,赐名抬入宗祠。”
  等这一番话说完,她也没了精神气,只由平儿扶了起身…
  而后她是朝身侧的李怀信看去,眼见他依旧是这样一幅颓败模样,程老夫人的心下是又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却是与霍令仪说道:“晏晏,你随我回去,至于容德,你且随你母亲一起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屋中众人皆应了“是”,等到众人一一离去,这偌大的东院便又恢复成原先的安静。
  …
  夜里。
  霍令仪倚在李怀瑾的怀里,说起今日之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哥和大嫂原本就有心结,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她说到这是又叹了口气,跟着才又一句:“只怕日后想要恢复如初,却是难上加难了。”
  或许是要下雨的缘故——
  屋中虽然置着冰块,可还是难掩闷热。
  李怀瑾看着她额上的汗便取过一侧的团扇轻轻替人打起来,闻言他是开了口:“今日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沾湿的几缕碎发,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祖父早年就有下令,李家子嗣不可随意纳妾,为得就是怕生出这样的事来。”
  “大哥这回,却是母亲念及旧事才心软了。”
  虽然时下士族都有纳妾的习惯,可但凡屋中有妻有妾的难免不生出些事来…她家中不也如此?霍令仪想到这免不得又生出一道叹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道什么,等到身上的那股闷热少了许多,她眼瞧着李怀瑾额头冒出的汗便握住了他打扇的手,轻轻说了一句:“好了。”
  霍令仪一面握着帕子拭着他额头的汗,一面是拧着眉心问道:“您说大嫂能查出事情的真相吗?”
  倘若不能查出此事真相,大嫂日后的声名…
  “你该相信大嫂,大嫂在府中掌中馈二十余年,什么样的事未曾见过?”李怀瑾这话说完便握住了霍令仪擦拭额头的手,而后是伸出指腹轻轻抚平她隆起的眉心,是又跟着一句:“如今你身子越重,这些事且先搁置,免得忧思过重损了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垂着眉眼看着霍令仪,等抚平了她隆起的眉心,却是又一句:“晏晏,这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儿,我不希望你们有半点事。”
  霍令仪听得这话倒是也止住了原先还想说道的话,她依着一侧的烛火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什么都不曾说,喉间却是轻轻应了一声…李怀瑾说得对,大嫂持掌中馈这么多年,前世直到她死都还好好活着,今生又岂会出事?
  而她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好好照顾身子,免得又生出什么事,让大家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晚上八点。
 
 
第100章 
  几日后。
  东院正堂。
  姚淑卿端坐在椅子上, 她的手中握着一杯茶盏, 里头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她也不曾饮用,只这般握在手中的茶盏朝底下跪着的女子看去,却是过了好一会才淡淡开了口:“你可知道今日我让人把你带来所为何事?”
  那底下跪着的丫鬟头梳成双丫髻,模样长得很是清秀,她按着规制穿了一身青色比甲, 可若是细瞧的话还是能从那衣裳上找出几处与别的丫鬟所穿的衣裳的不同之处…那衣裳应是改良过得,很显身形,袖子口还有那裤脚上皆绣着桃花, 身上还有一抹很好闻的味道。
  这丫鬟正是秦氏身边的贴身侍女, 名唤红袖,却是陪着秦氏从陕西一道过来的。
  红袖听得这话也未曾抬头, 她仍旧伏在地上,口中是轻轻说着:“奴,奴不知道…”
  “你不知道?”姚淑卿的声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就连面容也未有什么波澜, 她抬了手中的茶碗浅浅呷了一口茶, 而后便把茶碗置于那茶案上, 跟着她是握了一方帕子拭了回唇角, 才又低垂着一双眉眼朝人看去, 添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秦氏说你自幼便陪着她,虽说是主仆,可实际她却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
  “我把府中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 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凶手原是出在了秦氏的身边。”
  红袖闻言身子一颤,只是也就这一瞬,她便抬了头朝姚淑卿看去:“大夫人的话,奴听不明白,奴自幼便陪着秦姨娘,对奴来说,她不仅是奴的主子,也是奴唯一的家人…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等这话一落——
  她是一顿,跟着才又一句:“府中都言大夫人为人端正,管理府中这么多年,手上从未有一桩冤假错案,可今朝…姨娘是用了您送去的糕点才会小产的,您却要把这样的罪胡乱戴在奴的身上,奴纵然只是一个丫鬟,也实在受不得这样的冤屈!”
  她这话说得很是义正言辞,那话中虽然添着恭敬,可那里里外外的意思却是在指责姚淑卿今日是要胡乱找个人顶罪来洗清自己的过错了。因此红袖这话刚落,原先伺候在屋中的几个丫鬟、婆子纷纷对她怒目而视,倘若不是姚淑卿未曾发话,只怕这时就该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姚淑卿闻言,面上倒是未有什么变化,她只是把握着帕子的手置于膝上,而后才看着人说道:“往日便觉得你聪明,倒是未曾想到你还生了一张巧嘴…”
  她这话说完也没个停歇却是又一句:“你也说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断过一桩冤案,今日我既然找你过来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红袖听得这话,身子是又一颤,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是一顿——
  她眼看着姚淑卿面上的笃定,心下思绪也有几分紊乱,撑在地上的指根也忍不住蜷了起来…还不等她心下那股思绪滚上几回,便听得姚淑卿已淡淡开了口:“请玉松堂的王大夫进来。”
  红袖听得这一句,面色骤然一白。
  她听见身后的布帘被人打起,没一会功夫便有人迈步走了进来,而后屋中便响起了那位王大夫的请安声。
  姚淑卿等他请安完便笑着开了口说道:“今日请王大夫过来却是有桩事想问,我听说王大夫很善记人,即便是几年前的患者只消见上一眼也能记起他何时曾患过什么病…却不知我这底下跪着的丫鬟,王大夫可识得?”
  等这话一落,她是又看着红袖说道:“红袖,你且抬起头来。”
  红袖早在王大夫进来的时候,心下便已有几分慌乱,她伏跪在地上不肯抬头,只是在听到姚淑卿的话后却还是不得不抬起头…那桩事已过去这么久,玉松堂身为燕京城最大的药房,每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她就不信这位王大夫当真有这样的好本事。
  她想到这便先敛了心底的思绪抬了头。
  王大夫闻言便拱手朝人应了一声“是”,而后他是顺着姚淑卿的话朝红袖看去,眼瞧着跪在地上的红袖,他是细细打量了一回才又朝姚淑卿拱手一礼:“老朽识得。”
  他这话说完——
  姚淑卿还不曾开口,红袖却已开了口:“你胡说!”
  王大夫听得这话还是皱了回眉,他也未曾理会红袖的话,只照旧与姚淑卿说道:“三个月前,这位姑娘曾来过玉松堂,只是她却不是问诊而是买药…原本买药的事,老朽也不会多加理会。只因这位姑娘买的是红花,我那新来的徒儿又搞不清楚,老朽这才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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