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的刚刚好——摇兮
时间:2018-09-07 08:37:22

  “出去,”池清珩板着脸摆了摆手,“这天没法儿聊了,赶紧的。”
  “这么快就赶人啊,我说的实话呀,”赵振盯着池清珩,缓缓站起来,“那班呢,不要我陪你一起值了?”
  “滚吧。”池清珩说。
  赵振乐呵道:“那我真走啦,时差正好够,我给媳妇儿打电话去。”
  “三点过来交班。”池清珩又说。
  “啊?”赵振纳闷,“不是不要我了么?怎么还要三点过来?”
  “给你时间打电话,我值两个人的班,你打完电话过来,而我去睡觉,分工很明确啊,有异议?”池清珩说。
  “池清珩,你分工真行,”赵振说,“罢了罢了,有媳妇儿的我不跟你计较,走了。”
  这一说,池清珩就有点不舒坦了,“你回来。”
  “又想让我干嘛?”赵振扭头问。
  “枪,”池清珩指指赵振刚才藏枪的位置,“收了,把队里的规定当摆设啊。”
  “成成成,池大爷,池老大,我收,”赵振走回座位那儿,紧盯住池清珩,“可不能再叫我做这做那,分工得明确,你说的。”
  池清珩懒得理他。
  赵振很快把枪收好放回原处,就赶快遁了,房间里只剩下池清珩。
  坐了会儿,睡觉的广播铃声就响了起来,已经十一点。
  池清珩推开窗户,望着夏夜巨大的星空,那些明晃晃的星星似在悠悠的往下坠,楼下有巡逻兵整齐划一地走过,除了路灯,其他光亮都渐渐消失不见。
  世界安静下来。
  有风吹进来,心也静了。
  他便想起在大院里刚认识景潇那时候,景潇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随父亲的工作调动来到大院里生活,他当时也才十三岁,景潇家在隔壁的那栋楼,他仅是听说有人搬过来,见到景潇都在一周后了。
  那天他到部队里去找阿公,景潇的父亲景诚正在同阿公谈事情,也才知道两人交好,景诚与他有眼缘,阿公也有意让他跟着景诚学习,于是乎他就成了景诚的徒弟,唤景诚为师父。
  自从跟了景诚,景诚教了他很多在部队里的为人之道和一些军事上的东西,并让他开始练体能,他很努力,不想让阿公失望,便在上学与训练之间建立平衡点,第一次见到景潇,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放学回来就被景诚叫去操场做俯卧撑。
  做到第二十个的时候,有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笨拙地跑过来要景诚抱,他悄悄瞧了一眼,这女娃水灵灵的,可爱得很,景诚给他介绍了一下,景潇就老盯着他。
  之后景潇吵着要景诚陪她玩,景诚算是老来得女,两年前妻子因病去世,便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景潇身上,宠得有些过头。
  当时突然有公务要急着去处理,景诚就把女儿给放到池清珩背上坐着玩,人就离开了。
  俯卧撑一上一下的,景潇觉得特好玩,也没闹景诚,就在池清珩背上咯咯地笑着。
  一开始还觉得景潇不重,但接连做了十多个俯卧撑后,池清珩感觉衣服都湿了,手臂的力量在逐渐消耗,没之前那么充足了,就喊景潇:“你下来。”
  “不,”景潇摇头,“上面好玩,才不要下来。”
  “你下不下?”池清珩再次发问。
  景潇依然拒绝:“不下,我爸爸说了你要陪我玩的。”
  “信不信我抓毛毛虫给你玩?”池清珩威胁。
  景潇可不怕,整个人趴在池清珩背上,两只小手臂搂住池清珩的脖子,“你抓吧,反正是在你背上玩。”
  池清珩无奈,又不好对一个五岁的女娃发脾气,就忍着继续做俯卧撑,到最后,他终于撑不住了,直接趴在草地上躺着休息,叫景潇,景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他看了看脖子上的小手臂,用下巴戳了两下,软绵绵的,他又戳,景潇就张开两只小手掌抓他的下巴,但是人没醒,他不知怎地忽然就乐了起来,凉爽的风拂过他湿润的发梢,周围的草都在随风晃动。
  后来,景潇经常被父亲放在他背上坐着玩,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也会吵架。
  “哎臭丫头,别老晃腿行不行?我没力气了,你最近吃得太多,重得跟什么似的,你还给我晃。”池清珩故意凶她。
  景潇也凶:“哼,我就要晃就要晃,我爸爸都没说我重,你这个臭哥哥。”
  “师父又没把你放他背上做俯卧撑,当然不知道你重。”池清珩说。
  景潇想了想,就趴在池清珩后背上,说:“那我不晃腿,我这样应该不重了。”
  池清珩哭笑不得,脸埋进草里感叹:“我的天,你这理解能力,以后上学怎么办哦......”
  “你教我呗。”
  “成,算我倒大霉。”
  有时候见景诚没在,景潇也会悄悄给他带凉水带冰棍,两个人就躲着吃,有次被景诚发现偷懒,景潇就说是她赖着池清珩捉迷藏,景诚宠女儿,自然也就不会怪罪。
  就这样过了一年,那天池清珩从学校里回家,这几天都没练体能,因为景诚带队出任务去了,阿公因身体小疾住在军分区医院,他便每天都会去医院看阿公。
  本来还想带景潇过来的,但景潇在睡觉,他就一个人来医院,在病房里跟阿公说完话,医生要检查了,他就出来外边坐着,正在想景潇那臭丫头睡醒了会不会哇哇大哭的这个问题,对面走廊突然闹起来。
  医生护士还有几个穿着作战服连战帽都没脱掉的特战队员推着平车去抢救室那边,气氛十分紧张,他认出其中一个队员是景诚手底下的,连忙跑过去。
  真的是景诚。
  脸上全是血,已看不清原本的轮廓,身上有好几处都已血肉模糊,他看着都发憷,但还是强撑着帮忙推车,心里一直在庆幸没带景潇过来。
  在进抢救室之前,景诚忽地抓住他的衣袖,说:“阿潇,照顾她......”
 
 
第9章 他曾鲜衣怒马(9)
  池清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出来,回到家里面的时候,景潇正好睡醒,眼睛水汪汪地,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看着他。
  “珩哥哥——”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蹲在景潇面前,抓抓景潇的胳膊,轻声问她:“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饿。”景潇甜甜地笑着点头。
  他便把景潇抱下楼,吃过饭后,晚上陪景潇玩,等景潇累了,就又哄景潇睡下。
  自景诚外出执行任务,景潇这两天一直是在他家里面住着,阿公在部队,他每天去学校,中午和下午都回家一趟,然后给景潇做吃的,他不在的时候,景潇也乖乖在家里自己呆着,一般只要景诚外出,她都不会特别顽皮,很听他的话。
  回来前阿公让他先别跟景潇说,等出院了再告诉景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景潇解释景诚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景潇才六岁就要承受这么多,在这样的年纪,如果对这段记忆深刻,那就会伴随一辈子。
  就像当初阿公跟他说了他的身世一样,那时他十岁,一直以为自己是池家人,当天他跑去外面独自呆了一天,天又冷,他差点扛不住冻,最后是阿公派人来找,才将他带回去。
  一天过后,阿公出院,把景潇给抱到书房里去,将事情的原委都跟景潇说了。
  那时池清珩就在阳台那里站着,等了很久都没见书房里有动静,之后过了好久,景潇跑来找他,眼睛红彤彤的,脸上挂着泪珠,特别伤心的盯着他看,半天,景潇伸手要他抱,他便抱景潇起来。
  景潇问他:“我爸爸真的不在了吗?”
  他点头,景潇抽泣着,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那里,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等哭累了,景潇趴在他肩上睡,之后再没见景潇哭过,也不吵不闹,他都怕这丫头会憋出病。
  直到景程的葬礼办完,景潇被正式接到家里面,那个时候阿公常年居住在部队里,从不轻易回家来,于是家里面就只有他和景潇,每周会有阿姨过来大打扫卫生,景潇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他来负责。
  他也还会每天都出去练体能,景潇无聊了就跑来找他,坐在他的背上玩耍,累了就趴在他背上睡大觉,他每次都没撑住,直接脸贴地面躺着。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都非常的敏感,自从景潇来到他家里,性子跟以前相比,收敛了很多,也变得不再娇气,不再挑三拣四地为难他,不跟他抬杠,反而更加的依赖他,把他当做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景潇的爸爸是孤儿,没有信赖的人能够照顾潇潇的后大半辈子,又或许是因为现在他和景潇是同类人,所以他对景潇特别好,就跟阿公对他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潇到了上学的年纪,池清珩也践行了自己当初算我倒大霉的承诺,只要景潇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他都会非常耐心仔细的跟景潇讲解,教她做题,虽然很多时候景潇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老想着出去玩。
  大院里的孩子多,玩耍的时候往往一呼百应,很快就能聚上一堆小伙伴一起疯玩,并且当时,隔壁隔壁的邻居家有一个小男孩叫梁晃,跟景潇同岁,两个人是一起上的学,梁晃每天都会跑来门口喊景潇,从小学一直喊到高中,景潇兴高采烈地就跑出门,池清珩管都管不住。
  他去上军校的那四年里,更没多少时间能看景潇了,方楠就成了信息传递员,一到寒暑假,景潇就没机会出门,天天搁家里听他教育,还有写一堆他布置的作业,景潇对这种生活感到烦躁,就同他约定只要成绩名列前茅,他就得保证不能再这样管着她,他自然欣喜应下,因为当时景潇的学习糟糕透顶,他可不想将来送景潇进部队打杂。
  之后景潇就疯狂学习,真的做到了名列前茅,并保持住不下滑,而池清珩也顺利从军校毕业,分配到当地部队,不忙的时候就能回大院,但那时景潇跟梁晃整天混在一块儿,没少被他给提溜回家去,天天抗议他说话不算话,他可不管。
  到景潇读高二,已经长成个活泼灵动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的共同话题变少了,之前两人还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他回家,景潇都不主动和他搭话的,每天就窝在房间里,也不晓得在干嘛,有时候还瞧见景潇抱着个手机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后,景潇终于舍得走出房门,当时他正在阳台那儿做俯卧撑,景潇的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咧嘴冲他笑。
  “想干什么?”池清珩看着仰脸躺在地板上的景潇问,对于她这两天冷落人的行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跟你商量个事儿,”景潇说,“就是下周放国庆,我想跟朋友出去旅游......”
  “去多久?”他嗓音挺冷。
  “放多久就去多久。”
  “都有谁?”
  “就梁晃和方楠。”
  “不行。”池清珩说。
  “为什么啊?!”
  景潇着急了,猛地要坐起来,但是没注意池清珩的脸就在正上方,额头就磕着了池清珩的嘴,池清珩愣神,景潇激动,嘟起嘴也亲他额头一下,人赶紧爬起来就跑,也不接着追问为什么了。
  池清珩反应半天,“哎你这臭丫头,给我回来!”
  这都多大了,还跟以前一样随便亲男人啊,亲他也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不用说,池清珩直接去把人给提拉来客厅训一番,但景潇左耳进右耳出惯了,都是一副反正你每次都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生气的模样,即便真说得有些急眼,景潇一撒娇,他就没撤。
  而其实两个人待家里的时候,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不少,自景潇渐渐长大,池清珩也刻意拉远跟景潇的距离,怕将来对景潇的影响不好,可景潇总喜欢跟小时候一样黏他,他倍感无奈,很多次都随景潇去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景潇的宽容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种感觉有时觉得很舒服,有时又令他不安,怕情况有一天会打破他的原则,不受他控制,但他又想着只要当下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去想那么远。
  于是就这么度日。
  刚进部队那会儿,事情多,池清珩不经常在家,景潇一个人自在惯了,洗澡出来就裹着个浴巾到处跑,有次被突然回来的池清珩撞见,池清珩淡定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催她赶紧回房间,她不解,就朝池清珩走过来,池清珩连忙回屋,啪地一声锁上门。
  景潇不知道为什么池清珩要跑,但心里特想皮一下,就在外边喊:“珩叔叔,开一下门啊珩叔叔,珩叔叔......”
  “说了多少次要叫哥哥,”池清珩在里边儿说,“记不住是吧?”
  景潇才不记,继续喊了好几声珩叔叔,预感到池清珩要炸了,赶快跑回自个儿房间里。
  每回池清珩对此都颇是头疼。
  但是景潇也有生他气的时候。
  记得学校开家长会,景潇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热热闹闹的教室,有一次本来池清珩答应她要来参加的,她特别高兴,可最后池清珩因为临时要去执勤就没过来,也没提前跟她讲。
  那一天下午,她在心里鞭挞了池清珩无数遍,等家长会开完,她没精打采地往大院回走,天还下起了雨,她以为自己倒霉透顶,翻书包,居然带了伞。
  走了没多久,景潇看见一排武警战士淋着雨在执勤,其中就有池清珩,她本来就有些气愤,想走掉,可又折了回来,去给池清珩撑伞,边撑边碎碎念:“你要执勤就跟我说嘛,害我期待了一下午,知不知道给人希望又浇灭掉,真的很让人生气,我又不是气度狭隘的人,如果你说执勤,我肯定不会麻烦你的......”
  当时执勤已经到点,景潇跟着他们走回部队大院,人都散了,池清珩见她垂头丧气,难过得紧,也心疼,毕竟是自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她受委屈,就抱她回家,谁知道她一乐,搂着脖子就不撒手了。
  回到家里,池清珩费了老大劲儿才拉开她,原本还以为得哄一会儿,却不然,她已开心如初。
  池清珩也轻叹,是他太紧张了么?景潇一直都如此好哄,从小到大,只要他抱一抱,什么气都消了。
  不过这事儿确实是池清珩对不住,于是等到后来休年假,他每天叫景潇起床,接送上下学,带景潇去吃好吃的,正好也没让她有机会跟梁晃走一块儿,那梁晃隔三差五都来找景潇,他瞧着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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