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听到几个人在奔走相告。
“打人啦打人啦！”
“卧槽这妹子也太猛了吧！”
“…肖央央…”
三个字撞进耳朵里时，纪游猛地怔住。
他甩开书包就冲了出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围起了一大圈人，尖叫混着喝骂，沸反盈天。
有几个篮球队的男生冲了上去把两个混混挡开，黎曼也着急忙慌地钻进来拉开了肖央央。
“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保安和教导主任海哥隔着大老远就叫唤上了，围起来的学生们很默契地迅速给他们让了一条道出来。
但是还不等海哥跑过来，他身后突然就窜出一个身影冲进人群里。
恰逢其时，一个混混突然挣脱了束缚想向旁边肖央央挥拳，但他的手刚扬起来还没一秒钟，整个人已经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了出去。
又一阵惊呼，后面的人群马上散开，混混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谁也没想到纪游会突然冲出来，正在擦血的肖央央目瞪口呆地看着智障混混飞出去，一看纪游似乎还想往前走，她急忙上去一把拽住他：“纪游！纪游！够了！”
纪游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是肖央央从来没见过的寒意。
海哥不愧是二十年来见过大风大浪的能人，一冲进人群，雷厉风行地就指挥着保安把两个混混控制住了，报警和叫120一条龙服务非常到位。
两个混混和肖央央一起被救护车拉着滋儿哇地往医院走了一转。
本来三个人也没打几下学校就放学了，很快就有人出来拉架。最后检查结果出来，基本都没什么大伤口，就连智障混混被纪游踹的那一脚也神乎其技地只是肌肉拉伤这种程度的伤。
只是肖央央看起来有点惨烈，扎好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脸上不知道怎么被刮了一下，流了点血。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医生出去和老师交代病情，肖央央就一个人在治疗室里照镜子。
脸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狰狞，但是并不是很深，这个身体不是疤痕体质，应该不会留疤…
门口突然响了一声，她抬起头一看，纪游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回想起刚才在校门口纪游的眼神，肖央央心里顿时一阵难受。
咬了咬唇，她扬起一个笑脸，冲纪游笑着说：“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一点都不疼唔——”
纪游几步走过来，抱住了她。
剧烈的心跳在彼此的胸膛里交织回响，纪游紧紧地抱着她，浑身颤抖。
肖央央皱了皱眉，脸上的强撑的笑意散开。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我没事，真的，没什么事…”
纪游闷声说：“下次别这么莽撞了。”
“好。”肖央央也没解释，只是点点头。
“对了央央你的…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黎曼丢下东西就闪出了治疗室。
看到黎曼放在门口的包，肖央央突然跳起来：“啊！”
纪游被她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送你的礼物啊！我刚才好像顺手还拿包砸了那两个智障！”肖央央冲过去把包打开一看，幸好礼品盒质量好，并没有什么破损。
“什么礼物？”纪游在后面问。
一会儿他们几个肯定还得去派出所录口供处理后事，估计还得被骂一通，想了想，肖央央干脆拿着礼物走过去。
把礼品盒递到纪游面前，肖央央说：“本来说还想浪漫一点的，但是估计一会儿也浪漫不起来了，就在这儿送你吧。”
她看着纪游，郑重其事地问他：“纪游，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纪游看着她。
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句话打的散乱。
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孩，就像一只勇敢的小羊，一次又一次地带给他意外。
最初他以为肖央央只是一个会自残又阴郁的家伙。
在后门的巷子里，他才吃惊地发现这是一只脾气暴躁的大羚羊。
但在不知不觉间，这只又凶又暴躁的小绵羊，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倔强的羊角抵到他的身上，霸道又温柔地，一点一点，闯进他的心里。
哪怕他浑身伤痕，也愿意替他舔舐伤口。
哪怕刚刚受过伤，也会这样笑着，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友。
见他瞪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说，肖央央皱起眉来：“你愿不愿意…”
一片阴影突然覆到面前。
纪游站了起来，伸手揽过她的肩。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划过，纪游微微俯下身，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包扎好的伤口上。
像一滴温柔的泪水。
“我愿意。”
第49章 啊不知道起什么标题
检查好没多久, 崔丽英和游老师都赶到了医院。
一见到肖央央，崔丽英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就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肖央央被她的汹汹气势和满脸泪水吓得怔住, 只能这么一动不动地给崔丽英死死抱在怀里。
“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抱够了，她松开肖央央，又掰着她的肩膀到处打量。
“我没事…”肖央央有些招架不住地说。
“你怎么会招惹上那种人呢！怎么就会被别人打了！”崔丽英又慌又急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旁边的警察说：“既然家长和学校负责人都到了, 那咱们就去派出所录一下口供吧。”
这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市一中门口确实有摄像头, 海哥带着保安回去把监控调出来一看，什么问题都不需要再说了。
肖央央把事实基本说了一遍, 无非就是她祸从天降无辜被孙若云牵连。
但说到关于智障混混对她说了什么才导致她率先出手时，她把纪游的那段略了过去。而是马上化身演技派, 泪水涟涟地说是那个混混对她动手动脚说了些污言秽语, 她被吓傻了条件反射地就上了手。
大概是女人对女人遭遇暴力事件大都会有一种天然的同情，警察阿姨十分恳切地安慰着肖央央，保证会给她一个公平的处理。
纪游则是充当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角色, 虽然方法有些欠妥，但总归是一片好心。
到协商赔偿的时候，冷静下来的崔丽英倒是没有发挥商人的本性, 而是冷酷无情地表示她根本不care什么补偿, 但是混混的责任一定要追究到底。
在警察叔叔的沟通下, 最后俩混混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
走出派出所时,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就是海哥看肖央央和纪游的表情非常不友善。
“你们俩，回学校再和你们算账。”海哥说。
肖央央很乖巧懂事：“谢谢老师的帮助，麻烦你们了。”
海哥哼一声, 崔丽英赶快上去一阵感恩道谢，恨不得马上就请海哥去五星大酒店吃一顿，奈何天色已晚，在海哥的几番推脱下才罢休。
“好了，崔姐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事肖央央也是受害者，学校会酌情考虑，一般是不会处罚的。”游老师和崔丽英说。
道了谢，游老师又安慰了肖央央一会儿，这才向纪游招招手：“纪游，回家吧。”
纪游也是乖巧.jpg的画风，点点头走过来：“好，舅妈。”
肖央央：“…”
？？？
舅妈？？游老师？？
她瞪着眼睛看着纪游，纪游只是隐蔽地冲她一笑，麻溜跟着游老师走了。
跟着崔丽英坐上车，肖央央悄悄叹了口气。
估计要被崔丽英骂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崔丽英一直没开口，车里气氛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路过一家餐厅的时候，崔丽英才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
肖央央点点头。
坐在包厢里等着上菜，肖央央偷偷打量了一下崔丽英，开口道：“…妈，你刚出差回来？”
崔丽英意外地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肖央央示意了一下她的脚上：“你平时在家都穿运动鞋。”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就到医院了，恐怕连家都还没来得及回吧。
犹豫了一下，肖央央又说：“等会儿回家，你可以泡泡脚，缓解脚疼挺好的。”
崔丽英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我发现，在你进了理A以后，真的变了很多。”崔丽英说。
肖央央有一瞬间的慌乱。
崔丽英接着说：“以前你总不爱开口，说话做事也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还担心你以后该怎么在社会上闯荡。现在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
肖央央没接话。
在崔丽英狼狈地冲进医院，泪流满面地抱住她的时候。
她不能说自己毫无触动。
那种被抱在怀里，被担心的感觉，如此陌生。
又让她有些…期待。
她是不是，也可以像正常的小姑娘那样，肆意地在母亲的怀里哭泣？
但是崔丽英的泪水，并不是因为她而流。
崔丽英会关心她，会担忧她，甚至苛责她，都是因为曾经的那个女孩。
她会得到这些关心，不过是在这十几年来的基础上，冒名顶替的。
混乱纷杂的念头在肖央央的脑海里闪过，渴望与悲哀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而身旁，崔丽英犹豫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就像所有亲昵的母女那样。
周末回到学校后，肖央央终于体会到了一种走红的感觉。
还没进校门呢，她就已经听到周围有人在对她指指点点。
“就是她吧，周五跟人打架的？”
“对对就是她，那天我也看见了。”
“据说是被带派出所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处分啊？”
装作没有听到，肖央央一路走回理A，班里几个男生正站在走廊里吹风，看到她过来，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喊了一声：“羊姐好！”
肖央央：“…”
之前一起打过球的李雪飞冲她说：“哎羊姐，那天你那左勾拳怎么做的，有空教教我啊。”
“呵呵。”
肖央央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
然后又是当空一静。
就算是学霸也是好奇心的，一众诡异的目光一直跟着肖央央进了教室，坐到座位上。
还没坐稳呢，前面的王莹马上转过身来，肖央央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不要说话！”
王莹委屈地挥挥手里的练习册：“唔四乃问替的。”
“啊，哦。”反应了一下王莹是在说什么，肖央央松开手，把她的练习册接过来。
王莹跟着开口：“哎央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班的人都随着她这句话竖起了耳朵。
肖央央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天啊…”
纪游在旁边笑起来。
肖央央愤愤地转头看着他：“为什么大家都来问我，不问你呢！”
纪游认真地想了想：“大概是怕被我打吧。”
肖央央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天两个混混说的话。
七中的纪游，把一个混混打进了医院。
七中是市里的初中，也就是说，那会儿纪游最多十四五岁。
啧，好大一个刺头啊。
至于另一句话…
是关于纪游妈妈的。
肖央央没敢再往下想。
纪游突然说：“那天听到我叫游老师舅妈，你是不是吓死了？”
肖央央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何止是吓死了，我感觉我都没脸见游老师了。”
纪游看她一眼：“为什么没脸见了？”
肖央央想了想，凑过去小声说：“你老实交代，游老师知不知道我和你的事？”
纪游笑起来，还挺乐呵。
肖央央有些恼羞成怒，用笔敲了他一下：“知不知道？”
纪游笑够了，这才说：“我没和她说，但估计是知道了吧。”
肖央央小声哀嚎了一声，趴到桌子上：“那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纪游没跟上她的思路。
肖央央忧愁地说：“我上次换座位还是在这儿，游老师还特意问我确不确定，这会儿她会怎么看我啊？会不会觉得我真是别有居心，故意想和你坐一起？”
“那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坐一起？”纪游的角度很清奇。
肖央央瞥他一眼：“你说呢？”
纪游似笑非笑地说：“我不知道。”
“得，那等会儿换座位我就去跟李雪飞坐，正好人让我教他左勾拳呢…”肖央央坐起来，开始收书。
“你真要走啊？我要开始哭了我告诉你。”纪游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肖央央瞥他一眼：“知道错了么？”
纪游乖乖点头。
肖央央说：“知道下次该怎么做了么？”
纪游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肖央央的脸腾地红起来。
她真情实意地看着纪游，说：“你个大流氓。”
两人一起笑起来。
“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么多。”笑够了，纪游趴在桌上，揉着肖央央披散的头发，“我舅妈…游老师对这方面挺看得开的，也不会太过约束我。”
“以前啊，我和人出去打架，大半夜流着鼻血回来，她还会一边帮我擦药一边听我说怎么打的架。要是打输了，我舅舅还会教我下次怎么打回去。”
“这么多年，我舅妈只凶过我一次，”纪游说，“还是因为我第一次去医院检查，自己悄悄地诊断书给撕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发现了，抱着我哭了一晚上。”
